第五话 迎来送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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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天和知命是一对双胞胎兄弟,模样几乎无二,唯一的差别就是知命脸上有颗痦子,这二人从不同时露面,每次各讲各的,经常互相讥讽,好似谁也不服谁的样子。至于他们口中故事的真假嘛,至少镇子里的人是信的,毕竟他们可是活了两百多岁,经历过的世面哪里是常人有资格质疑的?要不,怎么都尊他们为百事通老人呢?
“知命大爷,今天给我们讲点什么啊?”有人问到。
台子上那个白发白眉白胡须的老头儿一撩胡子,“哼”了一声,“看清楚了,我的脸有那么丑吗?”说着把半张脸侧给大伙儿看。
那人赶忙改口,“小的眼拙了,是问天大爷啊。”
“叫什么呢,叫什么呢?”问天不悦道,“大爷?你大爷的!”说着捡起一颗花生就丢了过去,正正准准砸在那家伙脑门上,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这——难道叫您老爷?还是——”那人挠了挠头,“其实,以您的岁数我叫声祖宗都不过分!”
“你这是气我呢还是咒我呢?”问天站起身叉着腰,气鼓鼓地吹着胡子,“我才多大点岁数怎么就成你祖宗了?我要是你祖宗,我——我宁愿绝后!”
大伙儿一边笑一边劝问天消消气。
“先生,”有懂事的人说话了,这个称呼是问天不曾拒绝过的,“您觉得什么样的称谓更符合您的气质呢?”
“嗯——”问天一手托着腮帮,扬了扬眉毛想了想,“有了!就叫我公子吧!”
大伙儿不由愣了。在他们的年代,公子要么是对青年男子一时不好分辨身份,不确定准确称谓时的礼貌称呼,再者就是对地位非凡,身份尊贵者的敬称。这位嘛!哎,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老人家都活了三个古来稀了,正所谓从心所欲,不逾矩,既然如此称一声公子也未尝不可。
于是,便有明白人恭礼道:“那就请问天公子为大家讲几个有趣的故事吧!”
问天一脸的得意,眉飞色舞道:“你们都想听什么啊?”
人群中有人高声道:“上次知命给我们讲了玉面勾魂阎罗使的故事,还没过足瘾呢!”
“什么?”问天眼睛一瞪滚圆滚圆,“还——还玉面呢,他见过真人吗?就出来瞎咧咧?”
听此话,众人不由来了兴致,“听您这意思,您是见过真身了?”
问天一捋胡须,“那是自然。”
“那您快跟我们说说!”
问天悠悠然喝了口茶,开腔道:“玉面勾魂阎罗使,这个名号倒是不假。所谓玉面,是说她的肌肤如羊脂玉般白皙光洁。”
“那就是个美人喽?”
“这个嘛,关于容貌见仁见智吧。喂,你别打岔嘛!我说这个勾魂,可是真的勾人魂魄,因为她的真实身份是——地府阎罗君账下专司追捕亡魂的追魂使!一把弯刀勾尽天下亡魂厉鬼。有机会见到她的大都是死人!”问天说着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
底下便有人质疑了,“既然你说死人才能见到她,那你又是怎么得见真容的?”
“难不成您真的在地府走过一遭?”一旁有人附和。
问天一指第一个发声的,“毛头小子,一点礼数也不懂。听我说!这位玉面阎罗使平生只穿两种颜色的衣服,要么通体全黑,要不然就一身洁白,半点杂色也没有。”
“我知道!我娘说过的,要想酷一身灶,要想俏一身孝嘛!”
众人再次大笑。
“这个——还挺押韵!”问天接道,“不过重点不是这个!不是这个啦!重点是——如果她穿黑就说明是在执行任务,那个时候你要撞上她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如果她是穿白衣,就说明并不当值。若是恰巧碰见,就把她当做凡人对待,只要不让她觉察到你认出了她,那么就一切无碍,天下太平喽!”
这时,角落里一张桌子前,一位年轻公子一身白衣,白发带、白腰带、白靴、白裤,不勾金不描花,通体干净利落。他叹了口气,将茶杯放下,提起手边的弯刀起身朝门外走去。
“问天公子,您知道那位玉面阎罗使的名字吗?”人群中有人问。
“对啊对啊,说了这么多,她总该也是有名有姓的吧?”
“这个——”问天刚想卖个关子,就见门前白影闪过,心头不由一惊。他赶忙擦了擦眼睛,再看分明空空荡荡。或是自己老眼昏花了?他不由擦了擦头上的惊汗,这才回道:
“有!她有名字!想知道?且听下回分解!”说完赶忙起身,“好了,天不早了,我娘该叫我回家吃饭了。诸位下次再相聚!”说罢一溜烟儿跑下台去,脚步灵活哪里像个老人家。独留下众人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从正门走进三个姑娘。
中间那个身材修长,一席粉裙,袖口堆叠的褶皱如花团锦簇,她戴了顶斗笠,轻纱遮面,却挡不住一头飘逸的黑发。
左边那个身材娇小,一身黄衣,圆脸大眼睛,无论相貌还是装扮都透着股俏皮伶俐。
右边的姑娘,水色衣裙,鹅蛋脸,柳叶眉,她举止娴静,眼神倒是凌厉。
茶楼里的众人不由被这三个姑娘惊艳到了,且不说当中轻纱遮面的这位,单就两旁的就称得上一等一的美人;当中这位想必是主子,丫头都这等美丽,可见这主子该是何等的国色天香,倾国容颜!
“阁主,”黄衣姑娘说道,“我闻到尙轻姐的气息了。”
水裙姑娘四下扫视了一圈,“没看到。”
“或是刚走。气息正在消散。”黄衣补充道。
这时,当中这位才开口:“也不奇怪。今日逢集,许是燕兄差她下山采办。”
“会不会是尊主差她来——”
粉衣姑娘摇了摇头,“爹爹傲气,应当不会。”说着冲两旁道,“好了,可颂,小夭,多想无益,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