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
自从记事以來。她就沒有想过自己会再见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她从來沒见过他们。虽然谈不上什么恨意或者爱意。但并不代表她长大了以后还想再见他们。
当然她也绝对不会料想到他们一家三口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全家团聚了。
站在太阳下时间有些长。舒榕才发觉口好渴。自己的嘴唇干得都起皮了。太阳逐渐变得火辣辣起來。她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可是那一点点的水分马上就蒸发掉了。
“孩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江君见舒榕似乎只是直愣愣地盯着他。目光又好像是穿过了自己望向了身后不知道什么地方。毫无焦距的样子。
穆乙乙看了一眼对峙着的江君和师姐。她现在真不知道叫江君來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了。她想也许师姐心里一定很恨他们把她给抛弃了。正酝酿着一场大风暴。
舒榕扯出一个笑容。却不小心牵动了嘴角。有些生疼。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发现嘴唇竟然干得流血了。“还可以吧。至少物质方面完全被满足了。”
江君似是叹了一口气。她这么说是说自己精神方面过得很差吗。
舒榕不知道她该不该恨他们。她现在在想。如果当时沒有被抛弃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一世的悲苦了。但她又会想。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是被闻雪秀捡到的话。也许她根本就活不下來。所以说。她沒有资格去恨谁。还是孩子的她一旦被抛弃了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可是她的孩子呢。这样死得是不是太沒有价值了。
“你母亲她当年也是迫不得已。你不要怪她。而且她现在也很痛苦……”江君远远地望了一眼简秀芝。愧疚之感愈发浓郁起來。
她痛苦。她当然痛苦了。舒榕的目光越过江君。终于看到那个温润如初的男子。
明知道这时候笑的话还是会扯动到已经干裂的嘴角。舒榕还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第一次觉得31年的人生以來。她第一次这么想笑。
直到她被尤风晓拥在怀里。把她的脑袋埋在他肩窝处。才有一种不清楚的真实感。
“对不起。我來晚了。”尤风晓紧紧地抱住她。手在她背后清清地抚摸。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自从那日在医院里激烈的争吵过后。这是两人第一次摊开心扉这样说话。“我本來想把这件事完全交给你去处理的。但是我后悔了。所以我來了。”
舒榕在他肩上闭了闭眼睛。闷闷道。“你后悔什么。”
尤风晓笑了一下。她还是这么得理不饶人。一定要他说出來。“我后悔那天在医院里那么说。我后悔我嫉妒你和李由的默契。我还后悔今天沒有一开始就陪你來。就算不能排除你全部的痛苦。但至少一人一半。也好多了不是么。”
舒榕沒想到这次他这么干脆。意外之余倒是有点惊喜和感动。有件事他算是说对了。她就是讨厌他这样傻。怎么什么事都能往自己身上揽呢。“你怎么这么傻啊。那天在医院里。你就不害怕万一我相信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理你了怎么办。”
尤风晓用大拇指拭去她眼下的泪痕。“因为我相信你不会相信的。”我只是想。如果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好受一些。会不会就此把心里的气发出來不要憋着。
舒榕抬眼看着他黑曜石一般闪亮澄澈如初的眸子。忽然间踮起脚尖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放心地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你知道今天早上我在想什么吗。我在想。我沒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就再也沒有了牵绊的对象。我是不是就应该离开你了。刚才我在想。是不是老天爷惩罚我爱错了人才这么对我。所以我决定。如果今天你不來的话。我就打算一个人离开。再也不回來了。”
尤风晓一听她说竟然有要离开再也不回來的想法时。急着问她。可无奈。她这会儿抱着他腰的手像是树藤一样紧紧缠绕着大树。竟然像个做错了坏事不敢承认的小孩子一般别扭又可爱。他便不想再问为什么了。既然他來了。就表示她愿意为他停留。不再离开了不是么。
“我发誓。”尤风晓把嘴巴凑近她耳朵边小声道。“这绝对是我31岁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当然。它也是我尤风晓一生之中收到的最好最好的礼物了。”
“你生日。”舒榕惊奇地从他肩窝出抬起头來问道。“那你今天早上怎么不说的。”
“哇。你还怪我啊。连我的生日你都沒记住。”尤风晓嘴上责怪眼里却满是笑意。“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我很满意。”
舒榕沒有反驳他。斜了他一眼。“我记不起你生日又怎样。难道你就记得我的吗。”
“3月12。”尤风晓静静道。他怎么会不记得她的生日呢。
舒榕有些意外地看了看他。忽然觉得心里那块空洞被堵了起來。塞得满满的。沒有一丝缝隙再漏寒风进去侵蚀她的心了。她的心从此以后可以满满的了。
“还有……你难道不介意我心里还放着另外一个人吗。”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人是谁。
尤风晓沒有丝毫犹豫地摸了摸她的鼻子。“我只介意。你的后半生心里放的是我。眼里看的是我。脑袋里想的是我。”
“咳咳。酸死了……”舒榕有些不好意思地闷闷道。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答案。她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不是一般的喜欢。而是非常喜欢非常喜欢。
两人尽释前嫌过后。舒榕才想到身后还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其中还有一双几乎要洞穿了她全身的燃烧着灼灼恨意的眼睛。
尤风晓和她十指相握。舒榕才有勇气转过身來。看着这几双眼睛。
它们似乎都在等待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