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ⅩⅫ
每一分钟,我们都被时间观念和对付时间的感觉所折磨。只有两种办法可以逃避这种噩梦,以便忘却它:睡眠与工作。睡眠使我们轻松,工作使我们强化,自己选择吧!
我们越是使用其中的一种办法,另一种办法就越是引起我们的反感,然而两种方法都有着相同的原理——只有在利用时间时才会忘记时间,一切都只能一点一点地进行。
天隐现在就在“一点一点地进行”,因为他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而且步子大了就会浑身发出火烧般的疼痛。可惜,天隐不喜欢通过躺在帐篷里睡觉这个方式表现出自己的努力,什么都好,找一点事情做!
阿尔忒弥斯已经没影了,不是在树林里就是在海里,天隐很是为野猪和黄鳍金枪鱼感到担心,尽管,还没尝过前者,而后者的味道相当不错……天隐摇了摇头,微微地笑着,自己的想法真是不着边际且矛盾,重点是:自己现在挪几步都很费劲,显然没办法跑到海里或森林里体验生活了;
杨倒是没走远……天隐想试着去跟杨一起去挖矿石,但是四目相接的一瞬间,杨立kè
以天隐追不上的速度飞也似地拉开了距离,这个杨!天隐不知dào
是该笑还是该发火,如果诚实地讲,自己的心底里是有着不断鼓动的火气的,至于为什么,天隐也说不明白。
连续两天遇到一波比一波强的敌人,天隐不是不担心今天也会受到袭击,在自己受伤的现在,己方的防御力无疑是被削弱了的。如果今天再来一批更加强力的敌人,天隐完全不敢保证能像之前一样安然渡过。
天隐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控zhì
自己的情绪,竭尽全力说服自己相信同伴,相信他们的能力,既然以杨这个军师为首都去做各自的事情了,那就说明今天遇袭的可能性不会很高,或者杨已经想出了什么办法,提前做好了准bèi
;
接下来,就要努力说服自己相信自己,就算再怎么没有存zài
感,就算再怎么弱小,就算看起来再怎么牵强,自己既然能够成为头领,就必然有着能成为头领的理由!只要有时间,有机会,自己一定会变得强dà
,变得不可战胜!
天隐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走到了木桌旁……
看看木桌旁边的两个人,敲着键盘的因蒂克斯和用纸笔计算着接下来制取各项产物的数据的希露德,天隐不觉得自己有可以取代因蒂克斯的知识水平;希露德嘛,左手轻轻地抚着秀美的下颌,微微地咬着红润地嘴唇,一脸认真的样子,真是……又胡思乱想了!天隐拍了拍不是很听话的脑袋,还是认了吧。
捂着腰像一个换了腰间盘突出的老年人一般,天隐好不容易坐了下来。只待了五分钟,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好无聊啊……这种鬼魅的声音就充斥了天隐的脑海,回想下过去的十几天,危险也好,奇怪也好,超出自己认知范围也好,总之还是很充实的,猛然之间自己就这样闲着,好无聊啊……
就当天隐觉得难以忍受了的时候,耳边传来了“铛铛铛”的敲击声——原来卡朋特改变了主意,决定做独轮车了!像哥伦布发xiàn
新大陆一样,天隐立即将视线投注到卡朋特的身上,不管怎么说,比就这样闲着要好很多!
卡朋特的木匠手艺不知dào
怎么锻炼出来的,明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而已,但是加工木料的手法娴熟而老练,很快就在早已切割好的木板上做好了榫头和卯眼,一阵有节奏的敲击之后,木板就拼成了车体,为了加固,卡朋特又在接合处打入了木楔钉。
整个过程迅速而利落,天隐估计前后也只有三十多分钟而已。不过,天隐最感兴趣的是木头轮子的制作,卡朋特用了十分宽且厚的木板,先是将木板切成了七块——天隐不知dào
为什么要切成奇数块,偶数的话不是更易于切割角度和拼接嘛?
卡朋特不知dào
天隐此时在想着什么,也不知dào
用了什么办法都没经过计算就直接开切,而且竟然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圈!严格地说还不是个圆圈,但是棱角切掉之后就是标准的轮子了,再加上辐条和中心轴,完整的木头轮子就诞生了!
好神奇啊!天隐见证了一个朴拙粗犷但是绝对实用的木头独轮车的诞生,心里一阵阵激动,莫非自己感受到了人类历史的厚重感?不,不不不!天隐随即打消了这个想法,就是自己太无聊了,还是得找点事干,对了,可以去推这个独轮车给杨啊!
天隐再一次,动用了全身的力qì
,站了起来,慢慢地挪向独轮车,刚刚伸出手,就看到已经开始做第二辆独轮车的卡朋特朝着自己摇了摇头,好气人啊!那怎么办,总得有人把独轮车给杨送去装矿石吧,天隐赌气地猛地一扭头,结果甩动了脸上的伤疤,疼得天隐差点没叫出来。
“因蒂克斯!”为了掩饰自己的痛苦,天隐用一种奇怪而尖锐的声音叫着不知dào
在做些什么的因蒂克斯。
“干嘛?”自从经lì
了红色瓜皮帽丢失、失而复得、再失去这个过程,因蒂克斯整个人都消沉了不少,顶着裂了一条缝的椰子壳机械式地敲着键盘。
“可不可以把这个独轮车给杨推过去?”天隐带着一脸“你敢拒绝等我好了你就死定了”的表情,笑容可掬地拜托着因蒂克斯。
“嗯……我看看,这个独轮车算是杠杆原理的一个应用,动力臂是大于阻力臂的,所以是省力杠杆,根据杠杆平衡条件……”因蒂克斯用一副“谁管你好不好本大人就是不愿意”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祭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高知识含量地胡扯。
“希露德,因蒂克斯不愿意诶,怎么办呢?”天隐用极其惋惜且无奈的眼神看了看一旁自以为胜利了的因蒂克斯,转头向可以自制手榴弹和炸药的危险分子求助。
“没、没没没,我、我刚刚就是解释下独轮车的工作原理,嘿嘿,我这就去、这就去,嘿嘿、嘿嘿嘿”,因蒂克斯如针扎了般跳了起来,一路小跑地推着独轮车走了。
好无聊啊!因蒂克斯一走天隐立kè
重新陷入这种难受的境况,还是继xù
看卡朋特做独轮车吧,这个好像跟刚刚的长得不太一样,都是卡朋特做的,说明是同父异母的!不不不,也有可能是异卵双胞胎!生物学还真是奇妙呢……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天隐在极度无聊,意味着某些人会极度的不无聊,这些人之一,毫无疑问就是藏身在岛屿东南部山脚下的造雨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造雨师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在纸上飞快地写着,而后将纸片折叠递给了身后站着的、面无表情的r组组员,“把这个,还有我刚刚告sù
你的那番话,统统带给前面那群野蛮人!”
“是!”那个组员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走进了丛林。
“你觉得他会不会活着回来呢,谬特(mute)?”造雨师往树藤编织的吊床上一躺,一边翻着手边的书,一边问着一直站着不说话、神情冷漠的短发少年。
只见这个腰间别着小号弯刀,看起来像是阿拉伯裔的少年,斜着眼睛看了造雨师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少年冷漠的行为,并没有引起造雨师的不快,只见造雨师飞快地翻了几页书,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切?格瓦拉(cheguevara)曾经说过,silenceisargumentcarriedoutbyothermeans(沉默是另外一种争辩)。不过呢,谬特,我并不讨厌沉默的人,他们至少不会说出让我觉得不愉快的话!”
谬特好似完全没有感受到造雨师话语中浓浓的危险气息,仍是用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前方,不知dào
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哈哈!我喜欢!哈哈哈哈哈!”连续两次被无视,造雨师竟然开心地大笑了起来,将一只胳膊垫到脑后,让自己更舒服一些,“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谬特,所以,我是不会让你白白送命的,哈哈哈哈哈……”
造雨师笑着,带着嗜血的笑容,单手举着已经略显破旧的书,津津有味地看着,然而从造雨师双眼的聚焦来看,造雨师的视线显然在书本之外,在丛林之中,在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就这个岛屿而言,指的是靠近西南方的丛林里。
“阿德(ad),你看看这个!”身着画着染血匕首、双臂刺着艳红玫瑰纹身的混混晃了晃十分引人注目的刺猬头,一脚踢倒了身前满身是血、五花大绑的人。
“嘿,兰斯洛(ncelo),别紧张,他妈的,放轻松!”被称作阿德、梳着飞机头的混混推了推三角墨镜,用两个手指捏过纸片,边看边读了出来,“切?格瓦拉曾经说过,weareoverebyanguishatthisillogicalmomentofhumanity(在这个人类最不合理的时代,我们都被痛苦所征服了),嗯……”
猛然间,飞机头爆踹起了倒在地上的人,“谁、他、妈、的是切?格瓦拉!那个狗、日、的疯子炸死了弗朗西斯大哥!老子当然痛苦,老子他、妈、的伤心啊!老子要那个疯子的命!”一脚比一脚重,被殴打的人眼见着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个人,赫然就是造雨师先前派过来送信的人!显而易见,造雨师口中的“前面那群野蛮人”指的就是雷鬼头手下的两个干部——兰斯洛和阿德。
“告sù
我!那个见鬼的神经病在哪里!说!”飞机头每说一句就是一记重脚,然而被踢的人始终不开口,仿佛是一头发xiàn
了猎物的野兽,神情锐利地盯着施暴者,没有丝毫的痛苦表情,没有一丁点求饶的意思。
“真他妈活见鬼,疯子的手下也都是疯子!”飞机头暴起一脚,将人提到了刺猬头面前。
一刀,捅在r组组员的大腿上,“嗯——”那人吃痛不住,表情扭曲地呻吟了起来。
拿着数把匕首蹲在地上的刺猬头好像看到了什么新鲜的东西,神情愉悦地扭了扭脖子,“原来你能感觉到疼呀,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组、组长叫、叫我来告sù
你、你们的事,我、我说、说完了……嗯——嗯!”因为刺猬头用力地搅动着插在腿上的匕首,r组组员已经痛得浑身颤抖了,当仍然只是咬着牙哼哼,完全没有哀求的意愿。
“告sù
我们你们组长隐藏的地点,否则,你就死定了!”刺猬头伸出嵌了珠的长舌头,慢慢地舔着手中匕首的刀刃。
“切、切?格瓦拉说过,inarevolution,oriumphsordies(在革mìng
中,一个人或者赢得胜利,或者死去)……”r组组员一边念着,一边散发出异样且强烈的兴奋感。
“你他、妈、的去死!”飞机头飞起一脚,用颈骨的碎裂声打断了r组组员的狂热,“呸!真他妈的烦,兰斯洛,我们需yào
冷静!”
刺猬头用匕首狠狠地戳了戳躺在地上的r组组员,见确实是死透了,一脸惋惜地站了起来,“阿德,你怎么看这个人带来的消息?”
“你他妈的是说纸上的,还是这个白痴口头带来的?”飞机头说着,又狠狠踩了几脚地上的尸体。
“当然是他口头带来的,咱们要不要去找那几个人报肯的仇?”
“肯是头猪,死的好!19个人打不过7个人,还他妈的有三个女人!就算这个贱货有脸逃回来,老子也他妈送他见基督他妈!妈的!”飞机头双手叉着腰,暴躁地踱着步,不时用力跺着地面,“冷静!他妈的,老子说,要冷静!”
“那几个人有不少食物!他们还在造树屋!还有三个女人!女人!”一提到女人,刺猬头整个人都亢奋了,握着匕首的手不住地逗着,眼中闪烁着凶光、淫欲、暴虐混杂而成的快乐,“女人!哈哈哈!三个!哈哈哈哈!阿德,别犹豫了!”
轰!飞机头重重地锤了一下身边的棕榈树,怒瞪着硕大的眼睛,即便隔着墨镜也能让人感觉到其瘆人的眼神,“老子说要冷静!你、他、妈、的是聋子?那个神经病说的你也信?兰斯洛,你脑袋里面装的全他妈的是屎?妈的!”轰!又是一下,粗壮高大的树干因为连续受到大力而微微颤动了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嘛,我反正要女人!那美丽的肌肤,那芬芳的发丝,那种惊恐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刺猬头不知dào
想起了什么,甩着匕首,一脸的享shòu
和陶醉,“阿德,难道你想就这么放过他们?”
“谁他妈的说要放过他们!”飞机头用力蹬了一脚,令树干摇晃得更厉害了,“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拿个白痴疯子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事情让给我们!明摆着要耍老子,肯再他妈的弱智,手底下也还是有点实力的,19个人!他妈的!就这么被小崽子和小妞儿干掉了,那他妈就说明这些人肯定不是普通人!想让老子当炮灰!他妈的,想得美!”
“咱们要不要反过来利用下那个疯子?”刺猬头搔了搔太阳穴,“让r组给咱们当肉盾,如何?”
“老子说的,你他妈的有没有认真听!老子说,冷静!”飞机头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不断地用脚折磨着无辜的棕榈树,只可惜这棵树上的椰子早就被摘掉了,不然从概率学的角度来说,倒是可以让飞机头付出一些代价。
“那个疯子现在在哪里?不知dào!那个疯子还有多少炸弹,还是他妈的不知dào!那个疯子手底下还有多少人?老子他妈的要是什么都知dào
,就他妈的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弗朗西斯大哥被炸死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蠢成这样!还他妈的一个比一个不冷静!”
飞机头好像发泄够了,双臂交叉架在胸前,嗓音沙哑而凶狠,“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兰斯洛,在那群混蛋建好树屋之前不要动他们!派几个机灵点的,给老子远远地盯着!一旦树屋建好,就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他妈的!另外派几个人把那个狗日的疯子找出来,老子非得让他明白,老子最烦被人利用的!即便只是在脑子里想都不行!”
飞机头的思路,无疑是正确且阴险的,也给将来埋下了一颗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不过站在现实的角度来看,飞机头的小心谨慎,却刚刚好给了天隐等人喘息的机会,只是不知dào
飞机头的这些做法,对造雨师而言,是意料之外,还是尽在掌握之中?
top
wwwcom,更新快、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