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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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虫的世界,是夜的世界,因为他们怕光。昆虫的内心,即便像蜜蜂那样,白天劳动,它们也还是喜欢黑夜。从某种角度来说,围着焰火又唱又跳、无比开心的因蒂克斯有着昆虫一般的性情。
  夜是静的,星星和月亮都是内向羞赧不喜言谈的孩子;
  夜是闹的,晚风和海潮一向是不安分的乐手,抚弄着树叶,敲击着沙石,遇上诗兴大发的鸣虫和失眠的鸟儿,立kè
  就热闹起来了;
  夜是暗的,无论多么明亮的焰火,无论多么光明的内心,就是无法照亮夜的每一个角落,在这里,光是羸弱的,困倦的;
  夜是乱的,恣意地做梦,胡乱地想事情,随心所欲地载歌载舞,在这个世界另一极的王国中,每个成员都是国王。
  “哟,阴沉着脸的王子,在想什么呐?”杨一边喝着椰子汁,一边将树枝变成的头环偷偷地套在了天隐的头上,“如果带上了王冠,你就是无可争议的王了,要不要对你虔诚的仆从发表些感言呢?”杨说着托着大椰子行了一个夸张的礼。
  然而被调侃的对象,天隐,此时此刻的心情确实很复杂,或者说心绪难平。眼前的地面打扫过了,没有尸体,没有血迹,很难想像数个小时之前,这里发生过夺命争斗,严格地说,在天隐看来是单方面地剥夺性命。
  “我这样做真的好么?”天隐微微侧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杨,天隐相信杨是知dào
  自己内心的纠结的。
  “有两件东西,教给了人类全部的人性——本能和经验。你遵从了自己的本能,利用了之前的经验,然后在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你却反而怀疑起自己的人性了?”杨晃了晃喝干的椰子,狠狠地丢向了夜色中,心理愤愤不平地补了一句:这个该死的岛上为什么没有野生的奶牛?
  天隐看着飞向远方的椰子壳,微微地摇了摇头,“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方式呢?”天隐心中有股说不明白的异样感觉,很诡谲、很难受、很莫名其妙,天隐希望杨能够知dào
  这种感觉是什么。
  “你觉得你可能犯了个错误?”
  天隐看了看杨,迟疑了下,点了点头,姑且称之为错误吧。
  “一个人不可能犯同样的错误两次”,杨说着说着就笑了,笑得天隐直发毛,“第二次还这样做,已经不再是犯错,而是你的选择了”,杨的意思很明确,不管出于什么动机,天隐在渡轮上丢给卡朋特匕首,协助卡朋特干掉了三个敌人,与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本质的区别,所以,天隐今天是第二次,做出了类似的判断。
  “我没有后悔我的决定,我只是……”天隐轻抚了下隐隐作痛的胸口,看着不远处微笑着送椰子汁的希露德,突然觉得胸口更痛了,“只是……觉得难受,为什么你们就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杨能听出来天隐并不是在讥讽,而是单纯地陷入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混乱之中,“总有一天,你会知dào
  ,真zhèng
  坚强的人是不存zài
  的,大家都是装出来的,会选择来到匹斯,必定是有着各自的苦衷的。”
  “是吗?”天隐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杨向着路过的希露德打了个招呼,接过了一个刚砍出缺口可以吮吸汁液的椰子,狠狠地喝了两口,拍了拍额头,“看着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别扭诶,咱们就别遮遮掩掩了,你是不是觉得今天那7个混混的死是你的责任?”
  天隐点点头。
  “你的感觉没有错,就是你的责任,因为你以头领的身份做出了判断,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因为我们以独立自主的思维思考后认为你的决定很不错,所以才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换个角度看,你想活下去,想要保护你身边的人,你采取了你认为合适的方式,结果虽然对那几个混混而言有些抱歉,不过就你的初衷而言,完美的达成了。”
  杨顿了一下,打了个响嗝,接着喝了几口椰汁,“所以你的烦恼,从本质上来说,来源于两个方面!”
  “两个方面?”
  “是的”,杨说着一甩手,空空如也的椰子壳循着前辈的方向继xù
  追寻曲线的人生了,“第一个方面,是根植于你内心的道德感在作祟,即便你努力地使自己相信自己没有做错,但是你的潜意识还是告sù
  你,你触犯了不可触犯的道德禁忌。”
  似乎是这个样子,天隐微微地点了点头,感觉好像找到了一个方向,不是那么纷乱了,侧了侧身,很认真的看着杨,希望他继xù
  说下去。
  “如果你对历史稍微有点了解,就会发xiàn
  这样一个有趣的事实”,杨不知什么时候拿起了第三个椰子,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完全不需yào
  6个月,这个岛上大概就没有椰子了,“道德禁忌的最积极的制造者,往往是那些权利斗争中略占上风的一方。不难发xiàn
  ,这一方有实力推行禁忌,同时又软弱到需yào
  禁忌保护自己的利益。”
  胜者为王的道理,天隐懂,也能理解胜者定义正义,制定法律,发布道德禁忌的标准等种种附着于胜利的权益。
  “在这个岛上,就刚刚的争斗而言,你是胜利者,无可争议的胜利者,所以,只要你觉得那是一种并未触犯道德禁忌的方式,就可以了!”杨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容置疑,但又刚刚好拨动了天隐乱糟糟的心弦。
  “第二方面是什么呢?”
  “这个嘛,嗯,你不觉得这里的椰子真的很好吃么?虽然我更喜欢牛奶,可惜因蒂克斯找不出野生的奶牛,太遗憾了!”
  见到杨的老毛病又犯了,天隐用眼神传递着恶意的信息:如果你不说下去,你的脑袋将成为开启第四个椰子的工具!
  “你知dào
  哲学(philosophia)的含义么?”杨竟然成功地读取了这种无声的信息,太遗憾了。
  “一切科学的总和?”
  “教科书式的回答,不过我的意思是哲学这个词的意思。哲学这个词是源于古希腊语φiλoσoφ?a”,杨一边说着一边用树枝在地上比划出这个奇怪的词,“拆开来看,就是‘热爱智慧’的意思,你的混乱,其实是对绝对的智慧的渴求,所以,第二个方面,就是你的智慧储量严重不足,可以理解么?”
  这话听得天隐脸上火辣辣的,虽然自认为是个不错的学生,但是书本上的充其量是知识,与杨和造雨师这种人比起来,自己真的是智慧稀缺物种了。心里明白,可是老老实实承认的话,天隐又觉得自尊心会受到一点伤害,干脆默默地点下头算了。
  杨倒是不知dào
  这么短的一瞬间天隐可以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活有两个基本的选择——接受现实和改变现实,你想怎么做?”
  怎么做呢,天隐看着不远处跳着舞的众人,渐渐地陷入了沉思,而杨,倒是意wài
  地没有出声打搅,而是静静地喝起了甘美的椰子汁……
  负责打节拍的,是卡朋特,他做了个类似于几内亚的传统乐器——“非洲木鱼”一样的东西,在一段较粗的去掉了树皮的栎木材两端,各挖一个穿透木体的长方洞。由于两个洞的洞壁厚度不相同,所以敲在两边时会发出不同的声音。虽然不是很精巧的东西,但是两种声音足以构成丰富多彩的节奏了。
  跳舞的,是因蒂克斯,扭着滚圆的腰身一边拍手一边学土著人的叫声,而后迈开双腿,伸长左臂,模拟着非洲象的姿势,绕着火堆转圈圈。
  转了几圈,因蒂克斯又开始拍手了,这次,配合着扭动,换成了猴子的叫声,腰身坐低,双臂下摆,本来就不长的双腿微曲,一边晃着一边抓耳挠腮学着猴子跳,平心而论,真的是太像了,以至于本来在一旁抓着椰子肉吃的莱娜也被吸引了。
  “吱!吱吱吱!”莱娜学着因蒂克斯扭了起来,“叽——吱吱”,一边跳一边拍着毛茸茸的小手,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就这样,一人一猴,以惊人的同步率踩着节拍,一起扭动,一起拍手,一起吼叫,一起抓耳挠腮,一起蹦蹦跳跳地转圈圈,惹得一旁看热闹的希露德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俏皮的短发、精巧的五官、彤红的面颊,不得不承认,希露德笑起来真的很好kàn
  ……
  想到这里,天隐不禁心头一跳,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红脸了,幸好夜色很浓,没有被杨看到,自己这些天想到希露德的次数有点多,而且每次都会心跳加速、面红耳赤,这是怎么了呢?用力地回想书本上的内容,似乎从没有提到相关的知识……
  经过这个短暂的插曲,天隐突然觉得心情好多了,好像放下来什么,又好象想清楚了什么,具体是什么,天隐也说不清楚,但是的确轻松多了。
  “谢谢,杨!”
  杨感觉到了天隐发自内心的真诚,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嗯,我这样做,是因为这是很好的脑力训liàn
  ,想要成为优秀的军师,我需yào
  一个什么问题都能思考的大脑,尤其是那些似乎不应该思考的问题。你的大脑,也要养成思考他们的习惯,如果你想要成为优秀的头领的话。”
  “你是不是因为想的太多,所以不得不来匹斯呢?”
  听到天隐的话,杨愣了一下,神情依然轻松,但是略微带了点苦涩地点了点头,“乏味的未来,生存真是好麻烦!所以我决定追求一个梦想,倘若真的有因为我才存zài
  的梦想,不管有多少牺牲,不管多危险,我都应该有办法追逐到它才对,命运就是这么一回事!“”梦想?“
  “梦想!追求梦想,创造梦想,这样的人是很罕有的,大部分人,放qì
  梦想时才是人生的开始!”杨说着把第三个空了的椰子壳狠狠地扔向了远方,似乎在宣告着自己的决心一般,毫不迟疑、毫无保留、毫不掩饰。
  如果说在此之前,天隐一向是觉得杨说的有道理才愿意采纳杨的建议,这一次,天隐是被杨的说法吸引了,不论杨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天隐都觉得很心向往之。
  回想自己作为普通人的时光,从小就是好孩子、聪明的孩子,可以满足大人们的各种期待——成绩好、品行端正、运动也不差,跟任何人关系都不错,从未曾与人交恶。在大人们的称赞中,在老师的肯定下,在同学们的羡慕中,自己就这样不属于自己地长大了。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把他人的期待作为自己的目的去行动,从来没有自发地去想过只属于自己的目标、只属于自己的小小的愿望。
  这种自我意识占绝对主导的目标与愿望,毫无疑问,叫做梦想。语言的神妙之处,就在于不需yào
  长篇大论,不需yào
  滔滔雄辩,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组成的词语,就足以撩动沉寂已久的心弦,激发出生命的交响乐章!
  “当你真zhèng
  拥有自己的梦想时,生命就精彩了,哪怕这个梦想微小得可怜,像一滴剔透的露珠,依然可以发出动人的光芒,因为它宣告了自己是水!”
  杨的话,重重地打在天隐的心头,天隐此时已经不是因为想着希露德脸红,而是因为人生中第一次精神极度亢奋而脸红。
  “我有一个梦想!”
  “马丁?路德?金(martinlutherking)和阿道夫?希特勒(adolfhitler)都说过这样的话,一个给黑人同胞带来了莫大的恩惠,一个给犹太人带来了空前的浩劫,你呢?”
  “我要成为匹斯人的市长!”
  “噗——咳咳、咳咳咳、咳……”正在消灭着第四个椰子的杨被天隐的话狠狠地呛到了,看着这个此时此刻陌生无比的男孩说着如此坚定且理所当然的梦想,不禁有些诧异,“匹斯有600w人!”
  “阿方索?凯撒一个人用了10天就可以说服62w人,我可是拥有一个团队的,没有道理不能在100天内说服600w人!”
  “你是天隐,不是阿方索?凯撒!”
  “你是我的军师,你有义务提出可以实现这个梦想的策略和建议!”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嗯”杨疯狂地笑了起来,抚着额头大笑着,直到笑得咳嗽起来,才停下来喝了口椰子汁压一压,“你竟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认真的?哈哈啊哈哈啊哈哈,我似乎跟了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啊,哈哈哈哈哈……”
  天隐能听得出来,杨并不是在嘲笑,而是一种惊奇且欣喜的笑,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天隐不知dào
  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就蹦出来这么一个想法,为什么自己就把这个看起来很夸张的想法当作了自己的梦想,但是不管怎么说,心情都是异常舒畅的。
  “头领!”率先止住笑声的,是杨,此时此刻的杨,展现出了一个军师所该有的气魄,丢掉了椰子,笔直地站着、表情严肃地盯着天隐,“如果这是头领的意愿,我会不遗余力地辅助达成,不知头领想从哪里开始?”
  “就从这个岛、从我开始吧”天隐十分认真地回应着杨,“我需yào
  变强!不仅仅是*上的;我需yào
  智慧!不仅仅是生存上的。你,我,卡朋特,因蒂克斯,卡列芙,阿尔忒弥斯,希露德,我们,都要活着离开这个岛,活着回到匹斯,活着,见证梦想的达成!”
  “我需yào
  尽可能多的关于造雨师、r组的资料和分析,还有雷鬼头剩下的手下的详细信息,要尽可能快的建立起这个岛上的秩序,我不害pà
  ,我不恐惧,但我不希望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因斗争而受到伤害!所以,让他们畏惧、远离,连骚扰我们的想法都不敢有!”
  “我需yào
  知dào
  尽可能多的匹斯的事情,人文、地理、风俗、政治、军师、经济……等等。另外,我对阿方索?凯撒这个人非常好奇,他的经lì
  、他的性格、他的思想、他的创造,他的一切,请将你知dào
  的东西尽可能的告sù
  给我!”
  “是,头领!不过……”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疑问吗?”
  “我强烈要求提高军师的待遇与福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笑着向杨摆摆手,朝着火堆努努嘴,“不如先展现下军师过人的交际技巧?”
  “那可是猴子跳的舞!”杨的意思很明确,身为人类无法跟猴子沟通,因蒂克斯嘛,看他跟莱娜配合得那么好,保不准就是披着人皮的猴子。
  “这好奇怪啊,亲爱的军师,你不是苏门答腊猩猩么?作为猴子的近亲,理应熟悉这种舞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隐一边笑着一边加入了“猴子舞”的行列,完全不给杨拒绝和反抗的机会。
  “这个‘白颊长臂猿’!”杨一边在心里嘟哝着,一边加入了欢快的同伴中去。
  明亮的月光,热情的鼓点,开心的舞蹈,即便面对的,是未知的明天,但至少可以确定,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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