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后悔

  看着众人如同开了染坊一样的脸色,穆锦晨眉眼舒展。
  想欺负人,也得看对象啊!
  她拉着宁氏的手,软声道,“娘,大姐骂我,又嫌我们的礼物不好,我咱们就送礼物给二叔二婶和大哥他们了,好不好?
  我怕他们也会骂我。”
  委屈的语气让穆文仁夫妇心紧紧揪着。
  宁氏搂了女儿,温柔的点头,“圆圆你说的很有道理,不给了。”
  一直未说话的穆文仁忽然轻叹一口气,“唉,我知dào
  二弟你喜欢苏连先生的画作,在回京之前,我苦苦寻觅,终将那副秋江独钓图寻到。
  本想着给你一个惊喜,现在才知是我想太多,二弟你们根本不在乎这些。”
  这话在穆文义本就胀痛的胸口又补了一刀。
  他所收藏的苏连先生画作,唯缺这副秋江独钓图。
  为寻这副画,可是费了不少精力。
  现在这副画作就摆在他面前,却不属于他。
  饶是脸皮再厚,此时也不好意思厚颜无耻上前索画。
  他现在有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感觉。
  恨不得将画从穆文仁手中抢过来。
  穆锦晨看着穆文仁青红泛红的脸色,直呼爽。
  她走到穆琳身旁,笑着问,“三妹,礼物你要不要?”
  “要,当然要。”文氏在一旁替女儿答了。
  语气十分干脆。
  没有丝毫犹豫。
  宁氏笑了,亲自从周嬷嬷手中接过一个长形的大木盒,递向文氏夫妇。
  “大嫂,多谢。”穆文礼夫妇忙起身,一起接了盒子。
  “三弟,打开瞧瞧,看可喜欢?”穆文仁笑着道。
  穆文礼夫妇二人一起将盒子打开。
  甘氏咬着牙,微抬了脖子看向盒子。
  看清盒中的物件后,禁不住不屑的撇嘴。
  嘁,当是什么好东西,一把破琴而已。
  可穆文礼夫妇看着盒中的礼物,双眼泛光,不敢置信的问穆文仁夫妇,“大哥大嫂,这真是送给我们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啊。”
  口中说着不能要,但双手紧紧的攥着盒子。
  担心有人将盒子抢走。
  甘氏有那种想法,是她不识货。
  他们夫妇却是识货的,盒中这把琴出自大周斫琴名家贺霆之手。
  陇中贺氏一族为制琴世家,而贺霆最为有名。
  但他脾气古怪,所制之琴不售,只赠有缘之人。
  放眼整个大周,能得他琴者不过三四。
  故这把琴的价值非金银所能衡量。
  穆锦晨不会告sù
  他们,贺霆与外祖父是莫逆之交。
  穆文仁笑着道,“三弟三弟妹,我们不善音律,放我们这儿也是暴殓天物,你们二人乃是雅人,赠于你们最合适。”
  “大哥大嫂……我们……”穆文礼激动得快要说不出来话来。
  “大哥大嫂,不知此琴你们是如何得到的?”文氏激动之余,不免有些好奇。
  “此事说来话长,改天与你们好好说道。”穆文仁应道。
  穆锦晨看着穆文礼夫妇激动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听父亲说过,四叔不问家中事,喜欢花前月下,弹琴奏曲。
  四婶是大周朝有名的才女,爱吟诗作对,抚琴弄曲。
  二人志趣相同,听说也很恩爱。
  甘氏夫妇见穆文礼夫妇那模样,气得鼻子都差点儿歪了。
  而穆锦晨不但送了穆琳一瓶香露,还送了一对和田玉镯子。
  穆瑜呆呆的站在那儿,后悔了。
  宁氏笑盈盈的看向穆文智。
  “大哥大嫂,什么礼物我都喜欢。”不等她开口,穆文智率先开了口。
  嬉皮笑脸的。
  语气不似先前那样随意轻视,带了些许的讨好。
  “那就好。”穆文仁满yì
  的点头,将礼物拿了给他。
  是一把象牙折扇,扇面雕有美人郊游图。
  “大哥,你应该送我一把剑的。”穆文智展开扇子摇了摇,并不是十分的满yì。
  呸,送剑给你杀人啊?
  万一哪日你拿那把剑惹了祸事,到时责任可就全赖在我们家了。
  穆锦晨暗暗腹诽。
  还别说,最初老爹还真准bèi
  送给名剑给他的。
  她想办法让老爹打消了主意,改送扇子。
  反正京都的纨绔公子们四季均爱手中拿把扇子附庸风雅。
  且扇子上有美人,应合四叔的心意。
  宁氏就道,“四叔若不喜欢,那就还给我们。”
  “嘿嘿,喜欢喜欢。”穆文智赶紧将扇子往怀中一收。
  扇子虽不如剑实用,但胜在名贵,也可在人前显摆一番。
  何况上面的美人儿的确美,闲来无事拿来赏赏也是不错的。
  甘氏与文氏给穆锦晨的都是一些常见的首饰。
  穆锦晨笑眯眯的收了。
  见差不多了,她就笑着走向定远侯,“祖父,您答yīng
  教我医术,现在能教吗?”
  “当然行,我们走。”宝远侯开心的应了,并对其他人挥挥手,“都散了吧。”
  “是。”大家都应了,并起身离去。
  宁氏夫妇笑着对穆锦晨道,“圆圆,要听祖父的话,知dào
  吗?”
  “嗯,知dào。”穆锦晨乖巧的点头。
  宁氏夫妇给定远侯夫妇行了礼,携手离去。
  定远侯起身牵了穆锦晨的手。
  走了两步,他停下对汪氏道,“瑜姐儿该好好管教才是。”
  而后带着穆锦晨离开嘉和堂。
  “蛮子,蛮子,蛮子!”
  定远侯一离开,汪氏立马砸了那只粉彩茶盅。
  骂得咬牙切齿。
  桂妈妈赶紧为她轻拍着后背顺气,劝道,“老夫人,您何必与那些粗人一般计较,要是将自个儿身子给气坏了,岂不正好如了那些人的意。”
  “你看这些,她哪儿是拍桌子,那是在打我这张老脸呢。”汪氏手指哆嗦着,点向那堆朽木,还有地上的水渍。
  “还有那老狗,就由着贱人放肆,一声不吭,倒计较起瑜姐儿一个孩子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这才回来一日,就差点儿被他们给气死。
  越想越觉着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汪氏捶胸顿足,闹腾了好一会儿。
  “桂妈妈,让冬梅将二爷喊来。”汪氏好不容易将气顺了起来,立马道。
  “是,奴婢这就去。”桂妈妈忙点头应了。
  她出了屋子,先喊了粗使丫环进去打扫,而后让冬梅去喊穆文义。
  “是,桂妈妈。”冬梅喜滋滋的应了。
  忙向穆文义夫妇所住的玉安园行去。
  穆文义夫妇刚回玉安园,二人还未落座。
  听汪氏喊,穆文义不敢怠慢,随着冬梅出了玉安园。
  二人一路无言。
  拐了弯,已瞧不见玉安园的飞檐。
  “二爷,您今儿好像不高兴呢?”冬梅轻柔的开了口。
  “哼,无高兴之事,怎会开心?”穆文义抬眼看了她,僵硬的面色稍软了点。
  冬梅一双妙目中柔情流转着,娇声道,“二爷,凡事想宽些,生气容易伤身子呢,不管什么都没身子重yào。”
  宽慰的话语,如涓涓热流,缓缓流进穆文义的心田。
  想方才在回玉安园的路上,甘氏不知埋怨了他多少回。
  与冬梅比起来,甘氏就是泼妇。
  他激动的道,“冬梅,还是你会心疼人。”
  冬梅娇羞的红了脸。
  穆文义看着她娇美的面庞,悄悄咽了下口水。
  穆锦晨看着杏林堂,暗暗咂舌。
  嗅着药香,仿佛回到了过去。
  这哪儿是住家之所,分明就是医馆嘛。
  杏林堂的正厅内靠墙摆放着整齐的药橱。
  每个抽屉上都写有药材的名字,三七、黄芪、人参、苍术、白术……
  药的品种十分齐全。
  且药品的摆放是按照根、茎、叶、花、果实、动物等类别进行分类来摆放,便于查找。
  不仅如此,杏林堂的小厮们也各司其职,有熬膏的,有煎药的,有研粉的……
  比普通的医馆还要正规呢。
  以前听父亲说祖父痴迷于医道,她还不太相信。
  想着祖父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鼓捣几下,打发时间罢了。
  眼前所见,才知是她太天真。
  人家可是正儿八经呢。
  架势挺大,就是不知他老人家医术如何。
  定远侯看着孙女儿面上震惊的表情,骄傲的挺了胸脯,“圆圆,祖父这儿如何?”
  “祖父您好厉害呀,好多药呢,我都识不全名字啦。”穆锦晨应道。
  她年龄还太小,要说所有字都认得,担心祖父会生疑。
  “认不全没关系,祖父会慢慢教你。”定远侯慈爱的笑着说。
  穆锦晨乖巧的称好。
  定远侯又温和的问她读过哪些医书。
  她一一答了。
  祖孙二人说话时,穆锦晨总是不时听到有倒抽冷气之声。
  听声音,她判断应该是有人身体哪儿不适,难以忍受痛苦才发出这声。
  她寻找声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