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淮水屠俘善恶辩
三千多北府兵老虎部队方阵,大盾在前,长槊如林,步行弓箭手紧随其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在这片原野上挺立着。
而在他们面前两百多步的地方,则是一千多已经惊慌失措的秦军士兵,他们虽然身着皮甲,手中拿着武器,但从这些士兵们慌乱的眼神之中,已经看不出任何战斗的欲望。
在他们的背后,滔滔的淮水滚滚而过,而那奔腾的水面上,浮着一具具已经泡得发涨的尸体,附近的视线所及之处,三座浮桥的断处,正冒着黑烟,谁都可以一眼看出,这些秦军残兵的退路,已经不复存在了!
刘裕全身重甲,就站在大盾之后的第一排,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微笑,大声道:“弟兄们,你们口渴不口渴?”
檀凭之就站在刘裕身边的驻队面前,他哈哈一笑:“刚喝过水,怎么会渴?”
刘裕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是刚刚喝过水,不过看起来,对面的这些秦军逃了这么远的路,挺渴的了,你看,他们的嘴唇都干得裂啦,人家远道而来不容易,大家说,对于这些北方客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招待一下呢?”
所有的军士都哈哈大笑起来,刘敬宣大声道:“让他们好好喝喝咱们的淮水,下辈子也不敢再来犯我大晋啦!”
刘裕的眼中杀机一现,沉声道:“弟兄们,列阵相迫,赶敌下河!”
所有的军士们全都暴喝一声,刚才还不动如山的军阵,缓缓向前,从三个方向压向了对面的秦军。
这些秦军看起来也都是一些散兵游勇了,甚至都没有什么旗鼓,也看不出什么指挥,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气急败坏地在吼道:“放箭,放箭!”
从秦军的阵列之中稀稀拉拉地射出了两百余箭,有气无力地,打在那些北府军军阵的盾牌之上,甚至都无法插上木制的盾面,就纷纷下落,而作为回应,北府军的阵列之中腾起了两波箭雨,密密麻麻,如同乌云一样地飞向了对面密集的人群,不少秦军士兵企图要举盾抵抗,可是给身边的人挤得很难把盾举过头,箭雨扫过,大批的士兵惨叫着倒地,伤者在血泊中打滚,而这些惨叫声让活着的人最后一点抵抗的勇气也失去了。
有几十个人不信邪,脱掉了盔甲,转身跳进了滚滚的淮水之中,一个大浪打来,很快这些人就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人全都扔掉了武器,脱掉盔甲,跪到了地上,拜伏于地,嘴里叫着:“我等愿降!”
刘裕的眉头舒展了开来,他微微一笑,摘下了面当,正待说话,身后却传来了刘牢之那冰冷的声音:“敬宣,你知道该怎么做!”
刘敬宣的嘴角勾了勾,一挥手,身后的两个方队的老虎士兵们从盾牌之后奔出,走到了那些俘虏们的面前,和这阵子其他人做的一样,每人都从腰上解下了一截长长的麻麻,把那些俘虏们十人一组地捆了,很快,这剩下的近千俘虏,就给捆成了一串串,坐在了河边。
刘裕走到了刘牢之的身边,面带微笑,正要行礼禀报,却只见刘牢之那紫脸之上,杀机一现,他一挥手,远处的刘敬宣举起了大刀,只一挥,面前的两个俘虏的脑袋就跟脖子分了家,倒在了血泊之中。
跟着他的那几百士兵们也都纷纷如此,坐在地上的俘虏顿时就给砍翻了六七百人,剩下的人全都跳了起来,哭喊着饶命,有几个硬气的家伙拼命地想要反抗,奈何双手给捆住,哪还施展得开来,很快,这些人就给如狼似虎的老虎军士们,砍瓜切菜一样地斩尽杀绝,而断头处流出的血水,如同一道道的血溪,汇入了那奔腾的淮水之中,水流击岸发出的怒涛,一如这些死者最后的怒号,战场之上,陷入了一阵死样的沉寂。
刘裕咬了咬牙,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是刘牢之亲自下令,这让他根本都来不及阻止,他对着刘牢之沉声道:“将军,我们的军纪有明确的规定,不得斩杀俘虏的,为何您要…………”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刘裕,你进老虎部队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上司的命令,你只有执行,不可违背!”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作为下属,应该服从将军的命令,但这个命令本身就与军法不符合,所以属下斗胆问一句,将军为何要这样下令?”
刘牢之一指那河水中漂过的尸体,平静地说道:“你说,这些尸体是怎么来的?是投水而死的秦军士兵吗?”
刘裕微微一愣,转而摇了摇头:“脑袋没了无法投河的,应该是战死的敌军尸体,落入了河中吧。”他说到这里,忽然发现不少尸体都是跟刚才的这些俘虏一样,给绳索捆在了一起,不少人的双手还是给捆着,他马上意识到,这些人也跟刚才的俘虏们一样,是给俘虏后再屠杀的。
刘牢之冷笑道:“看到没有,别的部队都是这样处置俘虏的。这次我们打得太快太顺,敌军大将彭超和俱难几乎是匹马逃亡,扔下了军队,而六万秦军失去了指挥之后,一夜溃散,我们抓都来不及抓,冲到河边,也就这几千俘虏罢了,带回去也没什么用,就地斩杀,还可以充作首级报功,作为将军,如果不给自己的部下谋取斩首,如何能对得起自己的士兵呢?”
说到这里,刘牢之沉声道:“全军解散,上去领首级,先到先得!”
他的命令迅速地给传达了下去,刚才还不动如山的各个方队,顿时就散了开来,几千将士争先恐后地冲向了江边,去捡那些地上的首级,生怕去晚了没自己的份,那热火朝天的劲头,就连每天吃饭时都比不过。
刘裕默默地看着这些军士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过去,摇了摇头:“自古杀降不祥,难道不这样做,就不能让将士们得到好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