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再见十七
“属下绯月阁舞月,拜见宫主。”
“哦?”
白水月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好一会没说话,隔着帘栊打量跪在地上的少年。君梧月也不敢动,静静地等着。
“君甫,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是。”
林君复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温柔恭顺,既不是跟她在一起时的那般随意温柔,时时带着些宠溺无奈,也不是他平时在宫内面对他人时,那般清冷漠然。有些像是小辈对着长辈的语调,既有些恭敬,又有着几分依赖亲近的感觉。让君梧月心里有些奇怪。
“抬起脸来,让本宫看看。”
君梧月微微抬起脸来,正好k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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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到水晶帘栊后,林君复坐在白水月床边,修长好kàn
的手指被白水月捏在手中,细细把玩着。君梧月低眉顺眼的敛下眼睑,也掩住了心下那抹让她不怎么舒服的奇怪感觉。
“水镜和花骨的药,果然奇妙。两年过去,这孩子模样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君梧月心中冷笑,这都是拜谁所赐?
“听君复说是你将冥乾击毙的?”白水月的声音依旧跟那次迎夏宴上君梧月听到的一样,带着股慵懒味道。缓慢的语调中透着些威严。
“属下不敢居功,是公子将那叛贼打成重伤,舞月只是最后在他不能反击时给了他一剑。”
“呵……你不用这么紧张。是否为你所杀,本宫心中自然有数。这本就是该属于你的功绩,自然会厚赏你。正好迎夏宴又要到了,届时允你陪同君复一起参加。”
“谢宫主。”
“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出了白水月的寝宫,君梧月站在台阶下等着林君复,等了大概一刻钟,先前那位传唤她侍女又来了。这次是替林君复传话,说是林君复被宫主留宿宫中,要她不必等了,先自己回去。
君梧月抬头望望突然阴下来的天,浓重的乌云遮天蔽日的,让她感觉莫名的压抑烦躁。
满腹心事地垂着眼往前走,经过一处偏僻的花园时,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男靴。
君梧月抬头,正对上十七满含笑意的眼。
“十七!”
君梧月见到十七自是开心无比,十七却没说话,径直伸手将她拖到竹林旁假山丛中。
到了隐秘的假山之后,十七双臂一展,将君梧月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微微佝偻着身子,将头埋在她颈窝里。
“十三,我好担心你!”
君梧月嘴角上扬,眼睛有些湿润。轻轻拍着十七的背脊,像是哄小孩子般。她失踪那么久,十七肯定日夜提心吊胆的等着她的消息。也许是着急的日夜盼着有她的消息,又怕听到不好的消息。那种既期盼又害pà
的心情,她也有过。
同样将脸埋在十七肩窝里,感觉着他身上清新的青草香气。十七总是让她觉得那么安心,踏实。在一起即使是不说话,也总觉得温暖不已。
君梧月觉得,这种感觉好奇特,即使是在一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就是两人没说一句话,没亲密的在一起,但是只要一回头,或者一抬眼,就能看到那个人就在旁边,就在那里,就觉得莫名的安心,莫名的满足。也许这就是那些人说的,爱,就是要自己所爱的所在乎的人,就好好的在那里,在我眼睛所看得到的地方,我手所能触及的地方,好好的存zài
着,就是幸福。
十七就是这样的存zài
,只要他就在她所能看到的地方,所能伸手触及的地方,就能让她安心,让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么林君复呢?他……
想到之前在白水月宫内的事情,感觉心里那抹不舒服的心绪又重新涌了出来,君梧月无声叹息,不愿再想下去。
“十七,我这次差点就回不来了呢。”
君梧月不想隐瞒他自己的遭遇,也知dào
就是瞒着他也早晚会知dào
,所以还不如她自己先向他坦白,省的以后他自己知dào
了,又要给她生气摆脸色了。
两人坐在假山边看池子里的金鱼,君梧月尽量用轻松地语调将自己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简要的给十七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林君复尽心救她帮她的事情。
十七听到君梧月遇险身受重伤又坠崖的时候,还是紧张地直上下打量她身上是不是还有伤没好,还铁青着脸给她把脉,直到确定君梧月真的没事了,而且内力真的一下翻倍提升了,脸色才好了些。
听到君梧月被人毁容,脸上曾经留下了很长一道疤痕,十七心疼地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问她疼不疼。君梧月失笑,见他那那副眉头紧皱的心疼模样,便打趣地笑话他太小题大作了,她的伤疤都没了,哪还会疼。嘴上虽是那样说,心里却因为十七的担心和心疼而窝心的要命。
现在君梧月脸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在鬼婆婆的高超医术下,一点疤痕也没留下。就连身上以前受伤留下的伤痕,都被鬼婆婆用药给抹去了。她身上唯一剩下的疤痕,现在也就只有掌心那一条了。
两人又聊了些现在水月宫的近况,君梧月从十七口中知dào
冥乾和他的党羽都被白水月诛灭,江湖上的门派也被波及,但是好像只是几个并不怎么成气候的小门派,并没有牵扯到独孤家父子。这让君梧月稍稍安了心。倒不是她还要用到他们在江湖上的势力,而是她怎么着也与独孤家的两兄弟相交一场。
无奈的欺骗了独孤玉擎,让他平白伤心,这让她多少有些遗憾。独孤玉擎是那么阳光张扬的一个少年,有着她所钦羡的青春张狂,自由优渥成长的环境下,却正直、骄傲、善良,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坏毛病。就是知dào
了她对他有所欺骗,也还是帮她偷钥匙要放她走。她难得交到朋友,是真心想要与他结交。还有澄玉,或者说是独孤辰玉,若非他对她多次想帮,她也许早就死在独孤家的私牢里了。还有那日,她在昏迷前隐隐看到的疾奔而至的人影,她一直觉得很像是他。这样说起来,她欠他还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