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交易
“几位，里面请。”门口站着韩赢，脸色悲伤地勉强一笑，招呼众人进去。
李正道在前，五人一起进了冯府，到了大厅内，一口大红漆木棺材已经摆放在那里，没有盖棺盖，下面一群少年在烧纸钱。
死者为大，即便冯宁做了谋害众人的事情，在家属面前，几人也不能兴师问罪，李正道对着前方拜了一拜，一个青年立刻磕头回礼，这是世俗的基本规矩，死者的后辈面对祭奠的人，都要磕头做回礼，不管来者是何身份，是何地位，如何行礼，他们这些晚辈，只有磕头。
民谚有云：孝子一进门，磕头吓死人，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些都是世俗的礼节，其他人也没有在意，倒是应无心以前没看到过，此时多看了几眼，让他更想不到的事，这种习俗，日后竟然成了一种隐秘的谋杀手段，真的害死了人。
不过那些都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对于眼前，应无心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几位这边请。”韩赢招呼道。
进了一边的偏房，有丫鬟上了茶，韩赢笑着招呼大家用茶。
“我看这府上，人少了许多啊？”应无心抿了一口茶，道。
韩赢一声沉重的叹息，“冯家遭此巨变，已经衰落，日后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了，因此老爷临走前，把一部分人给遣散了，剩下这些，等老爷的丧事办完，也会各奔东西，从此桃溪镇，就再也没有冯家了。”
“那冯家的人，打算去哪里？”李正道问。
“一部分回老家，一部分去王都找相爷。”
孙小曼冷笑道：“倒是手脚麻利，这么快就开溜了。”
韩赢脸色一阵尴尬，脸上带着歉意，再次垂下了头。
“废话不多说了，我们的来意，我想韩管家应该已经很清楚，说说吧，为什么要欺骗我们？”李正道脸色一沉道。
这事情不仅关系到他和两个师妹，还有应无心以及王半仙，同样也牵扯到正阳道门的声誉问题，玆体甚大，他也不得不重视。
韩赢用力皱了一下眉头，片刻后舒展开，长叹道：“是老爷为了求长生。”
“向谁求的？”应无心道。
“灵猴。”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下意思，李正道再问道：“如何向灵猴求长生？”
韩赢道：“灵猴修的道有些奇特，若是机缘巧合，用戏能打动它，灵猴就会满足一个愿望，但是戏的编排必须足够真实，越难发现破绽，真实性越高，越能到打动灵猴，因此诸位在桃溪出现，就被老爷给看中了，因为你们是道侠，如果你们都发现不了自己在演戏，那灵猴多半就会认可。”
“所以冯宁这是把我们当棋子给使用了。”孙小曼怒道：“这事情没完，即便冯宁死了，这些债也要他们冯家的人来偿，我们孙家如此，正阳道门也是如此。”
韩赢垂头，不言不语。
李正道伸手，安抚了孙小曼，道：“拿我们五人的性命去演戏，最后还要杀掉我们，冯宁这是好大的野心啊，就是不知道陛下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有什么态度？”
“老爷说，正阳道门不会想看到那一幕的，而且杀你们也不是老爷的意思，老爷只想演一出戏，让灵猴认可，实现自己一个愿望，根本没必要杀你们，得罪正阳道门，那些都是意外。”韩赢奸诈一笑道。
在场的五人脸色都是一黑，这摆明了死不认账。
应无心道：“冯宁倒是好算计，知道正阳道门要保留面子，肯定不会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否则首席大弟子被人当做棋子利用的事情，就会严重抹黑正阳道门的声誉，果然老奸巨猾啊！”
韩赢恭敬一礼，微笑道：“老爷别的没有什么，活的年月足够久了，这做事方面，自然就考虑的周全。”
李正道傲然道：“那他可曾想到，正因为他的布置，他的谋划，他的骗局，他把我当做棋子用，使得我陷入危险中，从而激发了求生的本能，一举从道者突破，成为了道宗呢？”
“道宗？”韩赢脸色剧变，惊诧地看着李正道相当年轻的面孔，才十六岁，就成为道宗，这简直就是天才，修道界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出现这样的天骄了。
“不错，还要多谢冯老爷的一番布置，我李正道有幸十六岁进阶道宗，成为天下千来最年轻的道宗。”李正道灿烂一笑道。
韩赢的脸色一阵难看，如果李正道成为道宗，那事情就会变得完全不同了，冯宁的利用，不仅不会抹黑正阳道门，反而会成为正阳道门名扬天下时他们冯家的一个笑柄。
因为他失败了，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让李正道修为大进，名声大震。
应无心得意道：“有了道哥成为千年来最年轻道宗这件耀眼的功绩在，你们老爷的布局就只会成为天下的笑柄，不仅如此，还会有更多人的借此向冯家发难，冯宁死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自己的冯家会成为落水狗吧，死了也逃不脱。”
孙小曼和白妙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意地笑了，现在她们心中的怨气，已经消散了大半，接下来，就看冯家遭殃好了。
“老爷已经不在了，诸位——”韩赢语气哀求道。
“笑话，说求饶的话，不是冯宁的性格吧，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没人会因为他死了就会可怜冯家，放过冯家，恰恰相反，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复仇，这才是残酷的现实。”孙小曼不屑道。
韩赢一声叹息，满脸愁苦，不再说什么。
李正道微笑道：“这次事情，稍后我会告之宗门，相信掌门他们一定会为我们讨回一个公道，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了，说说刺杀我们的人吧。”
韩赢道：“刺杀你们的人是顾夫人，她是当年风道尊的夫人——”
此言一出，五人脸色一变，即便王半仙也惊呆了，道尊的名号他还知道有多大份量的，如今一听说幕后之人是道尊的夫人，后背都冒出一阵冷汗。
“风道尊，当年不是已经被三大道门杀死了吗？”李正道阴沉着脸道。
“不错，可是顾夫人还活着，并且她手上有风道尊当年炼制的一方天地至宝，因为怀恨三大道门在心，却没有实力为丈夫报仇，因为她把主意打到了你们身上，她知道老爷想要求长生，就给了老爷一株灵药，续了一甲子的寿元，作为交换，老爷帮助她在三刘庄那里建立了一个道场。”韩赢说着，脸色越发悲凉。
“后来顾夫人知道了老爷想要灵猴愿望的事情，就再次提出了合作，这一次她要布置第二个道场，收取一些东西，而她可以帮助老爷，用当年风道尊留下的一方天地布置戏台，于是就有了你们去的红枫林和红楼镇等事情发生。”
“但是老爷并不知道顾夫人的身份，直到灵猴传来消息，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老爷想要挽救，可是根本不是顾夫人的对手，很多手下都被打伤了，也没能把你们救出来。”
李正道冷冷地扫了一眼韩管家，道：“救我们，真是笑话，那个时候冯宁想的是如何杀人灭口的吧，所以他才会先派人去找顾夫人，而不是进入一方天地中去寻找我们，或者请灵猴和自己家的道宗前来支援，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韩赢脸色一阵难看，再次低头，保持沉默。
应无心起身，摆手道：“算了，你也就是一个管家，为难你也没什么意思，等将来到了王都，见到冯宰相，那时候我们一定会找他好好聊聊，算算今天的这笔账。”
韩赢再次垂头，腰弯的更加恭敬了。
李正道起身，道：“既然所有的事情已经搞清楚，那我们就此告辞，日后的事情，日后再找冯相讨要说法。”
孙小曼哼了一声，道：“别以为冯宁死了就想大事化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冯家付出惨痛的代价来，否则以后天下岂不是谁都会看不起我们正阳道门，还有我们孙家。”
“师姐，我们走了。”白妙真上前，拉着孙小曼离去，王半仙看了看四周，想弄点什么东西带走，当做补偿，可是看其他人已经走了，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韩赢好半天才艰难地直起了身子，捶着酸疼的老腰，望着五人离去的背影，目光逐渐冰寒。
“你听到了吧？”
门口走过来一个白发发福的老者，淡淡道：“自然听到了。”
“他们要对付相爷。”
“来就是了，相爷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对手啊！”老者傲然道。
韩赢一笑，道：“也对，相爷连大国师都能抗衡，还会怕几个毛头小子，这次就让他们去闹好了，看看最后他们能获得什么好处？”
白发老者道：“好处，李正道和正阳道门已经获得了足够大的好处，而那个叫应无心的小子，话本一出，将来也会获得巨大的好处，这次只有冯老爷，什么好处也没得到，白丢了一条命，还招惹了这么多的仇家。”
“唉，谁能想到会是这样呢？”
“忙完丧事，早点回老家，看好冯廉，不要让他被外人知晓了，否则还会有麻烦的。”老者道。
“明白，那您呢？”韩赢问道。
“这些小子不开眼，要找相爷的麻烦，我只好提前一步去王都，做一些准备了。”老者目光闪烁着寒光道。
“明白了，希望您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