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黑狐的遗书
“谁啊，这么早就来敲门？”隔壁传来王半仙不爽的迷糊声。
“我。”孙小曼的声音传了进来。
鼻子重重喷出两股怒气，应无心翻身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没好气道：“孙师姐，你这有完没完，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天早上又来折腾我啊！”
孙小曼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白皙的脸蛋上涌上一层红晕，而后羞怒啐道：“你无耻，谁——谁折腾你了，晚上……晚上我们明明……”
“师兄，我真的没有和他怎么——昨晚我们一直都在一起的，你要相信我。”说着话，孙小安曼极度委屈地转回头去向外面院子中的李正道解释。
应无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怒火上头，竟然说了明显有歧义的话，还是对着孙小曼说的，当下脸色一变，心里一阵发慌，连忙伸手对外面解释道：“这个，道哥，我……我说的是昨晚孙师姐要推理比试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李正道白衣如雪，衣摆随风摇摆，身子端正，站在大树荫下，气定神闲，淡然一笑道：“我也没想到其他的意思，不过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可能还有些其他意思了。”
“别闹，道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昨晚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年少无知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绕过我这一次吧。”应无心赶紧求饶，其实昨晚把孙小曼弄的那么惨，他如今回想起来也觉得有点过分。
作为同是正阳道门的弟子，还是师兄，这李正道为师妹讨回点场子，理所应当。
“哼，算你识相，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你一马，这里有你一封信，还有一句话要转告你，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孙小曼说着，将一封黄纸信封递了过来，上面没有写名字。
“什么心理准备？”应无心有些疑惑。
孙小曼回头看了一眼师兄，李正道淡淡点头示意。
“狐妖族今早传来消息，小公主今天即将继任狐妖族第二十四任族长，你若不嫌弃，可以去参加她们的聚会。”
拿着信封的手停在了半空，应无心抬起头，看着孙小曼的眼睛，认真道：“小公主继任第二四十任族长，那——”
孙小曼抿唇，轻轻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应无心手中的信，道：“这是黑狐的遗书，说是给你的，你好好看看吧。”
说完话，孙小曼犹豫了片刻，最终在李正道一声轻咳中，转身走向了外面院子的大树下。
“师兄，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孙小曼小声道。
李正道看了一眼脸色默然的应无心，轻轻摇头，“不合时宜，莫要强求。”
孙小曼嘟了嘟嘴，无奈地点头，跟着李正道一起出去。
应无心拿着信封，站在门口，外面早晨的凉风一阵阵涌来，带着一股股的凉意，空气也带着清新的气息，可是呼吸着，却越发觉得心里沉重。
手指用力捏了一下信封，里面传来厚厚结实的触感，应无心又赶紧松开了手指，将信封放入怀中，迈步朝门口走去。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前方再无路，出现了一条宽阔的清水河流。
阳光在水面洒下一片片金辉，反射出一片片鳞光，一阵阵的清风徐来，吹起水面的鳞光，一路朝下游涌去。
站在河岸边的大桃树下，应无心望着水面，吹着风，衣摆翻飞，黑发飘扬，久久沉默，不言不语。
远处有去田地劳作的农人扛着锄头，拿着水壶，一嗓子，一嗓子地唱着高昂的地方小曲，土话的腔调很重，听不清唱的内容，声音倒是抑扬顿挫，很有节凑感。
应无心就这样听着，看着，也不知过了过来，终于有了反应。
“我这终究是——”
自嘲地一声苦笑，应无心伸手入怀，将黑狐的遗书给拿了出来，里面是厚厚的一叠信瓤，轻轻展开，是几页写满娟秀小字的白纸。
小应道侠：
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在想，如果你把我带走了，那该多好，哪怕是给你端茶倒水，洗衣扫地，暖床铺被，揉肩捶背，我也再不用忍受同类异样的目光了。
我走了，去一个我很早就想去的地方，希望那里再也不分黄毛黑毛，不分人类妖族，我可以在那里不受异样目光的看待。
我献祭了自己的生命，将小妹救了回来，她会成为新一任的狐妖族长，所有我做的事情，我都认了，也向几位长老做了坦白，只是希望小妹成为族长后肩膀上的担子轻一些，我没有告诉她实情，长老们也会保密。
希望应少侠看在我黑狐爽快付宝石报酬的份上，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应少侠不必自责，我的死，是我注定的命运，和你并无关系，即便你真的愿意带我走，心里记挂着狐妖族，愧疚对小妹的所作所为，我未必能活的开心。
一个狐妖跟在道侠的身边，不仅你会被我拖累，我也可能遭受危险，想跟着你离开，不过是我给你找的一个借口，一个想要逃避现实的借口，希望自己可以自私一回，哪怕是一段时间，不用忍受异样的目光，跟着应少侠去见见世间繁华，欣赏一下各地的风景也好。
不过我终究是高看自己，小看你。
修道持身，你这样的年纪，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相当不错，可惜的是，我们终究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场合，以错误的身份相遇。
连朋友都做不了。
我黑狐不够聪明，不过我自有天赋，看人很准，并不是那日对你的评价，那只是你表面呈现的自负和自恋，其实你的心很孤独，比我这样一个异类，更加孤独，我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只是虔诚地希望，未来你能安好。
如果有来生，你我为异性人类，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
“你个骗子，又骗我，不就是想要我保护狐妖族吗？干嘛说这么废话？”流着眼泪，将信看完，应无心不甘心地大喊道。
脑海中，黑长直发遮住脸颊的黑狐冷艳面孔浮现，明眸如水，笑的像是一个奸计的得逞的狐狸。
放下手中的信，应无心目光看向了河中，片刻后眉头皱起，神情凝重，水面上一个人漂了过来，脖颈处空空如也，不见脑袋，伤口平整，还在有红血渗出。
“这是凶杀？”
应无心目光微凝，看向了河流的上游，远处山脉起伏，一片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