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例外,活着

  不知是不是汐玥方才表情太过凶狠的缘故,自从她发完脾气后,一路上,直到两个人终于找到可以栖身的山洞之后,寂月流尘都一副服服帖帖的乖巧模样,并且沒有再像之前那样发过脾气,亦或是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那般苛求她什么。
  两个人找到山洞后,汐玥让寂月流尘出去回避后,便简单的敷了下草药,说來也是托了这山林峡谷的福,这里虽地势较低,但是却郁郁葱葱,有种古代版亚马逊一样的感觉,山林中的药草十分多,也大都是珍贵的药草,比起医馆里面卖的伤药都要好上许多倍。因而汐玥敷完药后,腹部的疼痛便减轻了许多。
  撕下袖子处已经被划破了的布条,汐玥便开始为寂月流尘包扎伤口,虽说寂月流尘头部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是为了避免感染,汐玥还是坚持为寂月流尘处理伤口。
  可是这个时候,寂月流尘却是不愿意了,只见他缩了缩身子,紧紧拧着眉头,十分害怕的模样,道:“娘子,我脑袋已经不会痛痛了,不用包扎了。”
  “不包扎就会痛的。”现如今汐玥已经不再纠正寂月流尘对自己的称呼了,毕竟她再怎么纠正他也不听,对这个问題上他似乎特别执着。汐玥一边用哄小孩的口气说着,一边一手拿着布条,一手抓着草药,一步步靠近寂月流尘。
  “可是……可是包扎了一样会痛痛。”寂月流尘眼神恐惧,一副良家妇女要拒绝恶霸的骚扰一样,看的汐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原來这厮是怕疼啊!汐玥恍然大悟,随即微微笑道:“我会轻点,那样包扎就不会疼了,你如果不包扎的话,明天会更疼,到时候可别怪我沒提醒你哦!”
  “真的?真的不会疼?”寂月流尘将信将疑的咬了咬唇,见汐玥一脸真诚的点了点头,他才弱弱道:“好……好吧!那娘子要包的轻一点哦。”
  “嗯,好。”汐玥见寂月流尘不再抗拒,抿嘴笑了笑,便缓缓走近了他,而后她不疾不徐的坐在寂月流尘身边,才又道:“阿尘,你稍微把头低一点,太高了我包扎不到,容易弄疼你。”
  寂月流尘的身高若是换算成现代比例的话,大约有一米八七这样高,而且他身材比例匀称,堪称黄金比例,故而对于一米六都凑合的汐玥來说,这高差实在太大,更别提她还得够到他的头。
  一听到会弄疼,寂月流尘立马吓得赶紧趴在汐玥腿上,因为伤口在一侧的头上,他便侧着躺了下來,直到寻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他才急急问道:“娘子,这样可不可以?还会不会弄疼我?”
  汐玥被寂月流尘这样突如其來的举动弄得身子一僵,因为有些不习惯两人这样的靠近,这样的亲密,以往除了婉儿以外更是沒有人这样躺过她的双腿。不过她却沒有叫寂月流尘起身,毕竟一看到这厮紧张的模样,她也狠不下心肠,就当做他只是个孩子吧!跟一个孩子何必计较那么多呢?这样想了想,汐玥总算是觉得自然多了。缓了缓神,她轻笑着点了点头,眸光温和道:“这样可以了,也不会弄疼你。”
  寂月流尘听汐玥这么说,整个人似乎也放松了一些,而后他侧着头,偷偷看向汐玥。只见汐玥正一脸认真温柔的帮自己包扎伤口,并且伤口也确实如她所说的那样,一点儿都不疼,一时间便有些呆愣愣的盯着汐玥的脸瞧,回不过神來。
  汐玥见寂月流尘半晌不说话,心中便有些奇怪,于是她便见到寂月流尘呆呆的看着自己,以为自己弄疼了他,汐玥便打断了寂月流尘的注视,而后淡淡出声道:“阿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
  “娘子,你好漂亮啊。”寂月流尘并沒有回答汐玥的话,而是依旧呆呆的看着汐玥,一副失魂的模样,赞叹道。
  “漂亮?”这下轮到汐玥微微愣住了,这张脸充其量也只是可爱,在这个异界,她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夸赞她。若是在现代的话,她自然不觉得奇怪,只是如今这张脸可是再怎么也与漂亮扯不上关系。
  尤其这话竟然是从寂月流尘口中说出來……若是今后寂月流尘恢复清醒以后,会不会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感到丢脸呢?有些失笑的扬了扬红唇,汐玥眸光温柔道:“阿尘,你若是见了外面的那些个真正美丽的女子,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漂亮。ET”
  “娘子最漂亮,阿尘才不喜欢其他女子。”寂月流尘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十分孩子气的说着。一想到其他女子,不知为什么,他竟是觉得有些恶心的慌。
  “包扎好了。”汐玥听了寂月流尘的话,并沒有说什么,而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声提醒道。
  寂月流尘一听包扎好了,立即欢天喜地的站了起來,全然忘记了方才的那种恶心感,他摸摸头上的布条,一脸幸福。汐玥见寂月流尘如此高兴,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情绪,只是看了看暗沉沉的天色,心中叹了一口气。
  寂月流尘如今不仅失忆失智,而且似乎将武功内力全都忘光光了。汐玥自然是不指望他像之前的那次一样,能够出去打猎然后回來,两个人好好的饱餐一顿。可是她自己又受了伤行动不便,好在山洞口有一颗青枣树,看來两个人的晚餐只好将就一下了……分割线……华丽丽的……分割线……
  洛城于府
  夜深人静,月色忽明忽暗,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氛围,偏院的某处屋子里,灯火通明。
  “什么?无从找起?”一一惊疑的声音在屋子中响起,只见屋子里,除了一一之外,还有寂然,寂灭,胭脂。
  寂灭皱了皱眉梢,有些失落到:“我问过于谦了,他说那断崖地势十分高,直通哪里,他也不知道,甚至许多年來,沒有人知道从哪里能够到断崖底下。”
  今日一行人回了于府,打算再找人寻遍崖底,可是等到派出去的人都回來以后,他们才发现原來根本是找不到通往崖底的路,这陡崖一路向西,延伸到无人知道的地域,几乎沒有尽头,亦或说同样沒有源头。于是,寂灭便去找了于谦询问,于谦是洛城府尹,从小生长在洛城,对于这个问題自然是比他们几个要知道的多。
  寂灭在坦白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后,于谦更是急的不得了,可是他却也是同样绝望的告诉他,断崖地势险峻高深,不知其始不知其终,若是想要找人的话,几乎是无处找起。更何况,那么高的断崖,凡是掉落之人,无不从此销声匿迹。而寂月流尘和汐玥……无疑,于谦更是不敢相信那极坏的结果。
  不过,寂灭几个人确实十分相信寂月流尘还活着的,虽然那断崖险峻,但是寂月流尘却是武艺高强,内力深厚之人,若是那断崖下有树木的话,寂月流尘一定可以借助内力,让自己顺利挂到树上,以此來减小坠崖的强大冲击力,那样的话,即使他最后掉到地上,也不至于丧命。
  “这可怎么办啊,主子身上还受了重伤!”一一咬了咬唇角,焦急的不停踱步。她深刻的记得,汐玥那时候的模样,笑的让人心疼不已,却又是那般不管不顾的想要与神秘男子同归于尽,腹部那一剑,几乎贯穿她的身体,再从这样高的地方坠落……她简直不敢想象此刻汐玥是不是在等着他们的援救。
  寂然走过去按住一一的肩膀,随即他眸光坚定的望向她的眼眸,道:“傻丫头,你这般急切也于事无补,何不冷静下來,好好想想办法?”
  “一一,寂然说的沒错,你必须冷静下來,主子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摆脱危机的!”胭脂也赞同的看向一一,如今这个时候,绝不是他们自乱阵脚的时候,一定要冷静下來,就好像之前汐玥经常告诫她们的话一样,失去理智只是浪费生存下來的机会,只有冷静下來,才可以逆转局势。
  一一闻言,朝着寂然和胭脂点了点头,随即道:“胭脂姐,你说得对,要不是你那时候冷静下來,争取时间让我们带淼淼和寂寞回來找大夫,估计淼淼和寂寞要是再晚一步就真的沒救了。”
  说起淼淼,众人都觉得一阵惊吓不已。今日所有人都以为淼淼真的已经被杀了,可是寂静抱起淼淼的时候却是感受到了淼淼那轻微的呼吸声,虽然那呼吸极其微弱,但是习武之人耳力极好,寂静自然是听得清楚,所以那时候他才会微微愣住。
  正如汐玥所预料的那般,淼淼就是那个特例,心脏在右侧,又加之汐玥及时给她服了药丸,这才让淼淼可以保住性命。在大夫的急救下,如今淼淼总算度过难关,此刻正昏迷着,由寂静守着。
  而寂寞,则因为替连翘挡了一剑,不过好在那一剑并沒有刺中要害,寂寞身子也比较结实。只是被剑刺中后寂寞仍旧护着连翘厮杀,流血过多,差点就真的沒命了,又是因为胭脂的缘故,她将汐玥留下來的那个瓷瓶里的药丸与寂寞服下,及时止了血,这才险险的保住寂寞一命。如今寂寞也同样正昏迷着,由连翘守着。
  “那么,我们接下來怎么办?”寂灭握紧了拳头,思绪有些混乱道。寂月流尘素來是他所信仰之人,是他的一切,如今寂月流尘坠崖,若是说隐卫当中最心惊的莫过于寂灭了。一直以來,寂灭也是十分冷静的,但是这一切的冷静都是在寂月流尘安然无恙的前提下。
  “寂灭,你心乱了。”这时候,寂然淡淡的出声,只见他盯着寂灭的脸,眸光暗沉,紧接着道:“你忘了素日里主子怎么说的么?你若是再这样心绪紊乱,要怎么找到主子?”
  寂灭闻言,便立即垂下眼眸,只见他一言不发的捏着拳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才咬了咬牙,抬头一脸苦笑道:“关键时候,我竟是还不如你冷静。”
  “关心则乱。”寂然不以为意的说了一句,随后他看胭脂,神色严肃道:“明日我会接着让隐卫出去寻找,至于于谦那边,你待会儿定要与他说清楚了,主子和娘娘坠崖失踪一事,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烟京必乱!”
  “我明白的,不过明日你可要修书一封,叮嘱在烟京的寂寥小心行事。只是还有一件事,造成如今这个情况的罪魁祸首,难道我们就要放过他?”胭脂眯了眯眸子,眼中杀机暗藏。那个神秘男子,若不是因为他,一切事情都不会变的这样棘手。即使汐玥最后让他中了毒,但是胭脂却是有种预感,那人一定还活着,并且他受了重伤,又中了毒,一定不会跑远,一定还在洛城里面。
  “那人一定在洛城,受了重伤他是跑不远的。”寂然还沒有说话,一一便恨恨的开口,而她的观点几乎是与胭脂一致。
  寂然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眼前忽然浮现汐玥那决绝的笑,一时间竟是有些佩服那样的女子,难怪自家主子会舍命相陪,想着,他便道:“你们两个人说的沒有错,那人一定在洛城!娘娘最后的行为一定是为了催动那人体内的毒。”
  “明日我们可以让于谦派人搜城,假借搜查下毒之人的名义,想必全城百姓都对那下毒之人恨之入骨,这样就好找多了。”寂灭思索了一番,便接着寂然的话说道。顿了顿,他继续道:“虽然主子现在还不在,但是我们不能够坐以待毙,想必若是主子,也一定会使用这样的办法抓住那神秘男子。”
  寂灭冷静下來以后,自然是头脑清晰许多,他虽然看起來有种天然呆的特质,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在某些方面却是十分聪慧,比如追查刺客,逼供死士,可以说他是天生适合做隐卫,为皇家效命的人选。
  寂然,胭脂与一一听寂灭这么说,也都赞同的点了点头……,,,,,,,,,,,,,,,分割线,,,,,,,,华丽丽,,,,,,,,,
  洛城,客栈。
  紧闭的屋子里,漆黑一片,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只是偶尔会被乌云遮盖,月光露出脸庞时,透过纸质的窗户,将屋子中的一切事物照射的若隐若现。床上似乎有人影一动不动的躺着,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身子表明床上之人还有呼吸,一定不会有人想到这里面是一个活人。
  床上的男子一袭黑衣锦袍,似乎即使淹沒在黑暗中也不为人知。他裹着厚厚的棉被,被冻得嘴唇发紫。分明是八月中旬,人人都感到燥热难耐,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温暖,只是一阵又一阵的寒冷袭來,让他忍不住想要发颤。这时候,门外忽然传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便随之响了起來。
  “少主子,用膳了。”门外一道男声响起,听声音便知晓那人有着花甲的年纪。
  “进來吧。”男子颤抖着声音,看起來十分虚弱。
  紧接着,那人便推门而入,只见他手中端着一大盘子的饭菜,熟门熟路的摸到了桌子,紧跟着将手中的东西放置到桌子上,点了蜡烛。烛光颤颤巍巍的跳动着,顺着微弱的亮光看去,那送饭的是一个约摸六十几岁,白发苍苍的老人,那老人眉目温和,一看便是极其慈爱之人。见躺在床上的那个男子似乎在瑟瑟发抖,他立即急急忙忙的走了过去,而后眼神中满是大惊失色的错愕道:“小主子,你可是将冰蚕给吃了去了?”
  “嗯。”那男子轻嗯一声,算是回答了那老人的话,仔细听那男子的声音,阴柔温和,陌生之中却又是让人感到熟悉。顺着那光线望去,只见他戴着一个鬼面面具,除了那神秘男子还有谁?只是今日与老人说话,他并沒有故意伪装声音罢了。
  “小主子,使不得啊!”那老人一瞬间老泪纵横,随即悲戚道:“小主子这般,让老奴今后拿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主子啊?老奴分明是可以保住小主子的命,小主子这又是何苦这样糟践自己呢?”
  那神秘男子睁开阴冷的眸子,随即他慢慢爬起來,身子虚弱无力的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如鬼,眸光怨毒的盯着那老人,道:“严管家,你虽然精通医术,但是最多也只是保住我的性命,届时我即使活着也是武功尽失,那样又何必窝囊的活着呢?只要我吃了冰蚕,我就可以继续我的复仇!”
  他不信,不信那两个人就这样死了,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他才可以心甘情愿。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复仇的思想在他脑中燃烧,恐怕也无法支撑他到现在。如今那两人坠崖,而他这一次也是损失惨重,为了能够如愿的杀了那个贱女人,他可是出动了将近所有的死士!竟是还不能够亲手杀了她!而他带去的死士,也是一个都沒有活着回來,新仇旧恨,他绝对不能够就这样算了,绝对不能为了苟活而算了!
  “小主子!这冰蚕吃了虽能够暂时冰封你身上的毒,但是不到一年,你就会筋脉爆裂而死的!”被唤作严管家的老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即继续道:“都是老奴不好,怎么就把冰蚕给了小主子?要不是老奴,小主子不会……不会……”
  说道这里,严管家哽咽的再也说不出话來。他从小看着小主子长大,从小少年成长为尊贵之人,后來经历变故,他舍命救回了小主子的性命,这些年也算是教他学会了用毒。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小主子是死神,是毒蛇,可是在他心中,小主子还是一样的尊贵。
  那冰蚕虽然是极好的东西,江湖上也鼎鼎有名,但是说到底也是凡物,不是仙丹。既是凡物,那么就必定有其缺陷。江湖中人只道冰蚕可以冰封住所有的毒,以至于人体中的剧毒能够被控制住,可是却是不知道,这冰蚕是至阴至寒之物,一旦人体服用,也只能是一时的控制体内的毒,一年后便会筋脉爆裂至死。届时便是无药可救了。
  原本严管家是有办法利用这冰蚕做药引,救神秘男子一命的,只是依着他的方法,救命的同时也会将他一身的武艺废掉。神秘男子知道后,自然是不愿同意,他的仇还沒有报,怎么可以功力全无?
  “严管家,这与你无关。”神秘男子收回那毒辣阴冷的目光,盯着严管家的眸子是对其他人而言绝对不可能的温和。对于严管家,他是真心感恩的,若是沒有他,也许自己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命丧黄泉。而眼前的这个老人,与自己分明是沒有丝毫血缘关系,却是待自己堪比亲生孩子,这让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也沒有办法不动容的。
  严管家也知道神秘男子心中所想,叹了口气,他语气悲伤道:“小主子,你莫要宽慰老奴,如今老奴说什么也都已经于事无补。小主子既是心意已决,想要如愿以偿,那么老奴只好争取在这一年内找出方法,希望可以救回小主子。”
  顿了顿,他才又道:“小主子赶紧吃晚膳吧,吃完后洗个热水澡,可以缓解冰蚕带來的寒毒之症。”
  神秘男子点了点头,随即等到严管家走了以后才下了床,朝着桌子走去。直到坐下來后,他才缓缓伸手抚上自己还戴着的面具,感受到哪冰冷的触感带來的异样感受,他忽然勾起唇角,阴阴冷冷的笑了起來。
  摘下面具后,露出一张阴冷却又俊美的脸,月光下犹如吸血鬼般苍白而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