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萧继远的挑战书!
小皇帝吩咐,趁着大齐人正乱,开始议和吧!
柳傲君得了信,立kè
禀告摄政王,王爷拍板,就照陛下的意思办。于是乎,鎏玥和大齐的议和谈判正式开始。
得到通知,萧继远都要吐血了。
早不谈晚不谈,如今他这里出了乱子,鎏玥就急巴巴的要谈了。他怎么觉得这鎏玥人是看准了时候,就专们挑他倒霉的时候整事。
小皇帝表示,萧大人你这么想就对了!你这个唯一的正经人现在也不正经了,就是咋们鎏玥办正经是的好时候。这叫,乘敌疲惫,攻其不备。
该办的事还是得办!朝阳宫里的乱事只好先放在一边,耶律淑哥也不闹了,萧继远暗自松了口气,可头顶上总觉得还是乌云盖顶,心里则依然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也会有拖一天是一天的鸵鸟思想。
议和在礼部进行,特别劈出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屋。大齐是三个人,鎏玥这边也是三个人,威德郡王的老相识陆荣廷,外加渔阳王这位老王爷和摄政王的亲信爱将柳傲君。
三人对三人,正式谈判。
这一开始谈判,萧继远就觉得阻力甚大。阻力即来自鎏玥,也来自大齐。
大齐这边自然是一上来就要按照原来的价码索取岁币,不管是粮食还是钱财布帛,一个子也不能少。
可鎏玥人也不含糊,对先前的方案一口回绝不说,还拿出一个极其过分的方案,一口气就把大齐的方案砍了三分之二。
这是准bèi
打发叫花子?这怎么行!他当然是跳起来一口否决。
可光他一个人否决有什么用?他身边的猪队友全给他拉后腿!
二皇子就是个不管事的草包,除了会跟着威德郡王吆喝两句,其他时候就是装死。威德郡王看似附和他的抗议,对鎏玥人也是言辞激烈。但随后话锋一转,却又是一副凡事好商量,大家慢慢谈的态度。
还慢慢谈!这是打算在鎏玥过年了吗?陛下还等着他们回去好么!
萧继远真是要被活活气死!可如今他出了那样丢脸的事,在皇子和郡王爷跟前话也说不响亮,十分郁闷。
想想也觉得气馁!二皇子是皇族,代表着耶律氏。威德郡王是皇亲国戚,代表着萧氏皇后一族,他们才是大齐核心代表,他算什么?
不过一介臣子而已!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鎏玥这边,臣子还可以拿着天下社稷黎民苍生叱问皇帝。在大齐,却是万万不能。耶律氏就是大齐的天,老百姓是不能违背天的意志。
所以作为一个臣子,他反对这些皇亲国戚就是犯上。若不是此刻在鎏玥,早就被人论罪。
想想也是后怕!
大齐就他一人想办正事,鎏玥则是只需yào
柳傲君一个办正事。陆荣廷陆大人就是来牵制二皇子和郡王爷的,三个人眉来眼去的勾搭,彼此心照不宣。
渔阳王一把年纪,老眼昏花,不过就是来凑个数,代表皇室镇个场。大部分时间就是闭目冥思,喝茶打坐。偶尔咳嗽两声,说几句毫无营养的废话。
柳傲君一人掌控全场,一张嘴斗三张嘴,即跟二皇子和郡王爷套交情,又跟萧继远讨价还价,分毫必争。
来之前,柳大人就和小皇帝商议过,请教陛下该如何讨价还价才能争取最大利益。
小皇帝给的建议是,先大砍一刀,然后慢慢往上加码。头一刀一定要狠砍,不要怕对方疼,越疼越好。对方既然同意谈判,横竖是要还价,而这边也终归需yào
加码,那索性砍狠一点,这样往上加码也不那么肉疼。
加码呢,也要慢慢来,别怕吵,别怕磨。脾气是磨出来的,谈判就是比谁更有耐性,更有毅力。一次谈不成,不怕。接着谈。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一定要沉住气。
谁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大齐这几位,依她所见都是急性子。尤其是那个萧继远,上回才晾了他们四日,就巴巴的自己跑来催着谈。这敢情好,对方越急,对这边就越有利。
等把对方的脾气磨没了,到时候为了快点结束这折磨人的谈判,他们还会主动配合降价。
当然,为了吊住对方的胃口,鎏玥这边也不能太吝啬。该舍得的还是要舍得,只是怎么舍,舍什么,都有讲究。
譬如这个粮食,绝对不能加!一分一豪都必须争取!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本,粮食绝对不能让步!
金银之类,可以适当加一些,但也要控zhì。鎏玥每年的黄金产量并不高,倘若让蛮子狮子大开口,那可就苦了老百姓。上哪儿去弄那么多金子?总不能让人把宫里吃饭的碗上面涂的金粉也刮下来,送过去吧。
太丢脸!
布帛财物一类,像棉布就不能给。但绫罗绸缎什么的,可以折算成银子,加上去。还有什么茶叶啊,瓷器啊,桌椅家具之类的,只要能算钱,只要对方肯要,这边就敢给。
柳傲君就奇怪了,为什么绫罗绸缎可以给,偏偏不上档次的棉布不能给?
末璃淡淡一笑!眯眼道。
“你也得防着这班蛮子不讲信用啊!”
怎么说?
“蛮子翻脸无情,也不像咋们这么遵守约定,白纸黑字对他们来说有时候等同于擦屁股纸。这会子说议和,只要利益够大,掉头又会打过来。这棉布乃是军需,小兵们的衣服全得靠它。所以万万不能给!”
这话叫柳傲君是大惊失色!他一直以为陛下聪明,但终归是个孩子气的聪明,可现在看来,她是越来越深谋远虑,老成谋国。这边还在谈判,她已经预备着蛮子翻脸。正所谓走一步,看三步,但陛下依然是一直看到了后面。
他二话不说,起身站立,恭恭敬敬对她深施一礼。
“柳爱卿这是做什么?”末璃被他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
“陛下深谋远虑,柳某佩服!”他由衷道。
啊哈哈哈,这也不算深谋远虑吧。不过是政治常识而已,一颗红心两手准bèi
嘛!
唯一能多给的是珠宝首饰,奇珍异宝,完全放开,多多益善。只要大齐人肯要,他们就给。但下手一定要黑,多算钱,别便宜了这些蛮子。
珠宝奇珍既不能当饭吃,又不能当衣穿,留着也没用。
这一番理论让柳傲君大开眼界,觉得陛下真是字字珠玑,老谋深算,聪明伶俐,世故狡诈。
多少人为钱财所迷,恨不得伸手往怀里搂钱,眼睛里也只装着金银财宝。
可陛下看得透彻,不为金银财宝所迷,眼中只有最实jì
实用的东西。金银财宝看似价值万千,可是正要活命,靠的却还是粮食布匹。这是生活必须!陛下对这些可以留下来养活老百姓的东西斤斤计较,真是明君之道。这是一个仁厚实在的皇帝,有这样的皇帝在,鎏玥的百姓,鎏玥的天下,真是有福了。
柳大人觉得自己都快要爱上陛下了。陛下棒棒哒!
*
车轮疲劳战果然让大齐这三位皇亲贵胄疲惫不堪,苦不堪言。
北狄是游牧部落,天苍苍野茫茫,崇尚武力和自由。从来没经lì
过这样折磨人的谈判!
也不是说鎏玥人苛待他们,对方很客气,招待也很殷勤周到。虽然谈判时针锋相对,分毫必争。可绝对面带笑脸,语气和缓,绝不掀桌发怒,也不骂娘。
可那一张张笑眯眯的假脸,更可恨!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六天!这旷日持久的谈判,把大齐的三人脾气都快磨没了。
中途对方为了示以郑重,连小皇帝都亲自出面了一回。
这柔柔弱弱的孩子用她那一口软绵绵的腔调,慢条斯理的跟他们讲理。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鎏玥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外面饿殍满地,田地荒芜。不是他们不想给粮食,实在是两年灾荒,颗粒无收。想给,也没东西可给。
就这二十万石,也是从牙缝里刮出来的。他们要是不满yì
,那她这个皇帝只能割自己身上的肉补了。
说着,仿佛是害疼害pà
一般,眉头一皱,小脸一苦,两黑漆漆的大眼睛就噗噗滚出热泪。
当场哭了。
吓得他们三个,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堂堂一国之君,当着外国使臣的面,说哭就哭了喂!要不要这么夸张?
然而小皇帝哭得那个伤心啊,眼泪滚滚而下,跟断了线的珠子似得,顺着脸颊就往下啪嗒啪嗒的掉。
这小人儿长得漂亮,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叫人看着就心疼。
二皇子当时就不行了,哎哟哎哟叫个不停。仿佛对方掉的不是眼泪,是他身上的肉。
威德郡王也是搓手叹气,不知如何是好。
只有萧继远心里明白,对方绝不是一个柔软可怜的孩子,而是一只心机深层,狡猾多端的妖怪。然而这小怪物披着一张惑人心智的画皮,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美人样。美人的眼泪自古就是对付男人的有力武器,刀剑似得砍过来,他竟也毫无招架之力。也只能愣愣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皇帝在礼部哭了一场,最后还是四个太监用一架肩舆把她抬了回去。哭得太用力,她喘着气,连走路都走不动了。
这得多柔弱啊!
这一场梨花雨,犹如突如其来的洪水,把场上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冲刷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谈判就顺利多了,鎏玥人又加了码,大齐也略微退了步,彼此迁就,总算是把议和的岁币初步定下来了。
粮食增加到了一百万石,只是最初要价的三分之一。但总算比鎏玥人自己开的加码多了一倍。并且鎏玥方面表示,不足之处同意用等价的锦缎和茶叶补上。
至于白银只肯付三百万两,但黄金可以维持原来的价码。同样不足的白银他们愿意用其他值钱的珠宝珍玩补上。
但这样等价的岁币,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要分期付。
鎏玥方面提出的方案是分五期付,正式缔结议和国书之后,付五分之一。到年底再付五分之一,来年春耕之后,付第三个五分之一。到秋收之后,再付第四个五分之一。最后的五分之一,则等到下一次两国议和有了初步意向,再付。
这个磨叽,叫大齐三位皇亲贵胄那个吐血啊!
就不能痛快一点!
这可不能忍!于是又是一番扯皮,又是一番讨价还价!这一回小皇帝不来哭丧,换摄政王来拍刀子!表示爱要不要,不要滚蛋!再啰嗦,一个子都给,大家沙场上见!
看惯了鎏玥人的磨叽温吞,哭哭滴滴,黏黏糊糊,摄政王这一手又叫大齐人开了眼。
还是王爷痛快啊!
他们也拖不起了!再拖下去,人都要疯了。
于是就这么定了!虽然鎏玥人磨叽又麻烦,但终归他们是空手套白狼,捞了一笔巨财,可以回去交差,所以见好就收。
议和初步完成!小皇帝很高兴,当即拍板,要设宴款待使团成员。大家把酒言欢,好好庆祝一番!
*
宴会就在海池的凌波殿举行。
秋天海池边风大,晚上其实有点冷。但那地方地势开阔,凌波殿前面又有一块临水的空地,堆上柴烧起篝火,正好可以用来烤全羊。有火堆在,正好可以驱散凉意,又能搞热气氛。
要烤全羊则是因为陛下吩咐了,既然是宴请蛮子,就别搞那些虚的,花俏的,一定要多整硬菜,才显得有诚意。
事实证明,这篝火一起,全羊一架,果然就让几位蛮子大爷心花怒放。
鎏玥的吃食太精巧,一小碗一小碟的,这几位爷在朝阳宫吃的可厌气。
这一回大盘上肉,大碗喝酒,还有篝火助兴,歌舞伴宴,这才叫痛痛快快的吃喝。
二皇子和威德郡王这一趟私底下都捞了一大把,如今功成名就,个个欢喜满yì。
唯有萧继远郁闷难当!
因为鎏玥人把皇女的座位安排在了他的身边。
这就等于告sù
他,自己那点丑事整个皇宫都已经知dào
了!
他坐在位置上板着脸喝闷酒,一杯接一杯。脖子*梗着,就是不往皇女那边看,哪怕对方正*辣的看着自己。
她越看,他心里就越讨厌。
耶律淑哥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的衣服又是鎏玥皇帝新送的。这一回送的是一件大齐的宫装,高领束腰,窄袖宽摆。据说是让宫里的针凿局加班加点连夜赶制出来,特意送给皇女。
真没想到鎏玥人这么心灵手巧,连大齐的宫装也会做,而且都没量她的身量,就做的十分合体。
鎏玥的锦缎绫罗真是漂亮极了,刺绣也异常精美。听说这一趟的岁币里鎏玥的皇帝主张用绫罗锦缎和刺绣制品替代粮食,她觉得极为高明。
粮食有什么用,皇宫里多得是吃的。但大齐子民不善织造,做不出这样漂亮的锦缎。就该多要一些带回去。等回去了,她可一定要像父皇再讨一些来用。让母妃也穿上这来自鎏玥的漂亮料子!
鎏玥的皇帝还送了她一条极为精美的珠绣抹额,当中钉着一颗鸽蛋般大的红宝石,殷红似血,浓艳华美。起初她还觉得这玩意没用,可等伺候的宫女给她戴在头上,方才明白过来。
她额头的伤口还没好透,戴上这条抹额,既可以配这件衣服,又可以遮住伤口。
鎏玥的皇帝真是太体贴了!都不禁让她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看上了自己。若不是她心里已经有了萧继远,又把清白身子给了对方,否则她还真想留在鎏玥当皇后呢。
小皇帝长得多好kàn
啊!可惜就是年纪太小,身子太弱,总觉得是个不长寿的。
可不长寿也好!说不定她还能当摄政太后呢!
耶律淑哥满脑子浮想联翩,以至于对萧继远的厌恶也不那么生气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臣子罢了,竟然还敢给皇女脸色看。若不是本皇女喜欢你,哪轮得到你耍威风!
走着瞧吧!等回去之后,她就禀告父皇,看萧继远敢不认账!
萧继远自然也知dào
这个道理,所以闷酒是越喝越多。然而借酒浇愁愁更愁,他非但没醉,反而越来越清醒。
整个凌波殿里人人都在欢笑欢歌,吃喝玩乐,只有他一个冷眼旁观,看谁都不顺眼。
坐在上首的鎏玥小皇帝今天依然穿的漂亮,今天她带了一顶黑色的九梁通天冠,当中辍着一只刻丝金符蝉,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黑色的冠,黑色的发,衬得她脸色粉白。但灯火为这张白脸染上一层红晕,如同美人抹了胭脂,格外妩媚娇俏。
她还是娇滴滴的,坐在上面几乎不动筷子。只偶尔喝一点杯中的酒,就靠在龙椅背上,跟身后的侍卫闲谈。
她身后的侍卫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孩子,长得英武俊朗,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绯红色的锦衣,腰间挂着一把黑漆漆的长刀。这侍卫的手始终握在刀柄上,片刻也不松开。
他冷冷一笑,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侍卫。跟这小皇帝一样,就是个花架子!一个大孩子保护一个小孩子,鎏玥人也太不把这皇帝当回事了吧。
然而若说不当回事,也不尽然。
摄政王就在旁边陪坐,身边的大太监王宝宝已经三番五次往小皇帝跟前凑,时不时转达王爷的意思。
敢情小皇帝吃什么喝什么,摄政王都要管。
真够烦的!
小皇帝也觉得烦,有一次都瞪了王宝宝一眼。王宝宝觍着脸笑,丝毫不敢轻慢。
想起那夜看到的场景,他心里莫名就升起一团火。
心想关外人人都说展万钧乃是一个盖世豪杰,战功赫赫,功夫了得。可他怎么觉得对方就是个色迷心窍生冷不忌的逆臣!
把堂堂皇帝当女人当小儿似得宠溺约束,实在不是一个英雄豪杰所为!
人人都说展万钧厉害,他觉得这样一个色令智昏的男人,能厉害到哪儿去!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至于那小皇帝,小小年纪就能跟权臣虚以委蛇周旋应对,实在也是个不省油的灯。但当皇帝的都是非常人,倘若没有这个逆臣在,想必这小东西就能一飞冲天,大展宏图。
唉!大齐将来的小皇帝,要是能有这小怪物的一半能耐,就好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升起一股气,想要替这时运不济可怜狡猾的小皇帝出口气,教xùn
教xùn
展万钧。
“陛下!”他蹭的站起来,高喊一声。
闹哄哄的大殿好一会才安静下来,众人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双手抱拳,昂首道。
“萧某在大齐久闻摄政王威名。王爷武功盖世,一代豪杰。今日机会难得,萧某斗胆,想要和王爷讨教讨教!”
什么?蛮子对跟摄政王挑zhàn?
凌波殿里轰的一下,顿时炸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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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一直不离不弃,支持本座的各位美人们!
萧大人自己不痛快,就要让大家都不痛快。摄政王会接下他的挑zhàn
么?陛下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回应?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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