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主
两人朝着慧灵宫的大门走去，还未走进就只听见看门的几个小童子欢呼了一声，“他们来啦！”立马沿着宫门忙不迭地跑过来好几个人影，七嘴八舌地拉扯着漠离和喜乐的衣角道，“师兄们都去哪儿啦？这个月都没见到！”
“就是就是，给我们带糖葫芦了吗？我可馋坏啦！”
“师兄不在宫里都好无聊啊！没有人带我们出去玩儿，给我们讲故事啦！”
一群小童子们虽然满口抱怨，看着归来两人的眼里却满是欣喜，这个抱抱那个搂搂，就是舍不得放手，足可见感情之深。
漠离和喜乐没料到还有这样的欢迎场面，小童子们一个个粘上来甩都甩不开，又有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弄得两人焦头烂额，招架不及。
正当他们手忙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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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乱之际，一个身影迎了上来，笑着开口解围道，“师兄们才刚回来，你们就放过他们吧。”
小童子们一听见这个柔和的声音就乖乖松了手，个个甜笑着看着一身湖蓝衣裳的女子，乖巧问好道，“悠菰姐姐！”
悠菰莞尔一笑，“师兄们累了，先让他们去休息好不好？这样明天才能有力qì
陪你们一起玩啊。”
“好，”显然是极其喜欢这个悠菰姐姐，小童子们异口同声地答yīng
道，“悠菰姐姐可不能耍赖哦。”
“嗯，拉钩。”悠菰看着天真无邪的孩子笑的越发灿烂，蹲下身子拉了拉其中一个孩子的手，柔声道，“快回去吧。”
见着孩子们呼啦啦地跑远了，悠菰这才从地上站起来，展颜一笑，“好久不见。”
“是啊，”喜乐笑道，“还是你拿他们有办法，我和漠离这两个大男人连几个孩子也哄不好。”
“你们和我不一样嘛，”悠菰笑颜灿烂，“这一行辛苦了。”
“还好啦，”喜乐摸摸脑袋，“虽然是有些纠结……不过好在还是有惊无险，而且因为这家伙的桃花命，还算有一遭艳遇呢。”
“真的？”悠菰顺着喜乐的目光看了漠离一眼，掩嘴笑了起来，“那可得找个时间好好和我说说，不过现在，”她顿了顿，“还是和我去一趟青云殿吧，师傅在那里等你们。”
青云殿是慧灵宫的主殿，白日看来虽然气势恢宏，但是夜幕下只点了一盏长灯，不甚明亮，更显得有些寂寥。斜斜的昏暗灯光将人影拉长，投在空寂的地面上。
悠菰在殿外停住了脚步，轻声道，“我不能再进去了，师傅说过不让外人打扰。”她张望了一下四周，“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她对着他们点点头，步履匆匆地走了开去。、“走吧？”喜乐歪着脑袋看来一眼漠离，心里却有点摸不着底，这家伙一晚上都没有说几句话，难道心情很差么？
漠离无声地点了点头，伸手推开了青云殿的殿门。
殿内陈设依旧，一灯如豆，照亮的不过方寸大小的地方，一个老者背对着他们站着，身着华服，似乎是在深思着什么，此刻被推门声惊扰，才笑眯眯地转过身来，摸着雪白的山羊胡子道，“回来啦？”
“嗯。”漠离和喜乐两人同时单膝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多劳师傅担心了。”
“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者摸着自己的胡须，点头以示他们不必多礼，看着两个人的眼神里满是慈爱，“此行可还顺利？”
“总体还是很顺利的！”喜乐笑嘻嘻地凑上去挽着老者的胳膊道，“师傅，鬼界果然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啊！这次总算开了眼界了！”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啊？”老者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当初让你去你还不愿意。”
“我当时不知dào
嘛，”喜乐嘟囔了一句，随即又兴奋起来，“我以前以为鬼界都是荒野，没想到他们也和我们一样有楼房，有街道，什么都有！还有酒家呢！我们去了妖鬼巷里最有名的一家酒家，叫千花盛世，结果还遇上了好多人……漠离还和人家动手了呢！”
喜乐说的毫无顾忌，漠离却皱起了眉头，他这样口无遮拦滔滔不绝，迟早被他害死。他正欲开口，老者却强先一步，“你都遇上了什么人啊？”
“可多了，”喜乐掰着手指头一一数出来，“千花盛世的世主、画堂鬼堂主、黑鬼七旋……还有地狱狱卒们……”
“这样啊，”老者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光，随即冷冷地扫了漠离一眼，口气虽然平稳，但是却不复适才的慈爱，“那么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呢？”
“在这。”漠离冷声道，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他，低声道，“从地狱底层偷出来的，应该没有错。”
老者刚一拆开那个锦囊，从封口处就闪耀出了明亮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昏暗的半个室内。他将那个东西放在手中掂了掂，不可察觉地轻轻点了点头，果然派漠离去是对的，不然无论谁都无法从地狱中活着将这个东西带回来吧。他将那物收入怀中，才赞许道，“这次你们做的不错。时候不早了，也早些休息吧。”
喜乐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经过漠离身边的时候，有些好奇地停住了脚步，“你不走？”
“你先走吧，”漠离眼眸深深，“我还有事想请教请教师傅。”
“说罢，”待喜乐离开后，老者就拂袖背对着他，将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关于我那世的回忆。”漠离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侧脸线条紧绷流畅，“还希望师傅能够告sù
我实情。”
“你果然见到她了，”老者幽幽叹息了一声，蓦然回首，“我就知dào
你终有一天会问我这个问题。”
“那么，还请师傅告知。”漠离弯腰深深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却是坦然地对上了老者的眼睛，“那一世的记忆，我全部都想知dào。尤其是，和她有关的那部分。”
“你啊！”老者却不知dào
为何眯起了眼，“川十一和你说了什么，让你居然想记起不愉快的往事？”
“她什么都没说。”漠离道，“所以我才更想知dào
那世发生了什么，我想知dào
她为什么愿意留在鬼界。”
“这个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老者露出不欲多谈的样子，“她是自己选择的。漠离，你莫要往回看，她已经是过去了，和你再没有关系。”
“时候不早了，你走吧。”老者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子，眼里已有不耐烦之意，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我不走。”漠离却固执地站着不动，“师傅，这是我的记忆！你没有权力把它夺走！”
“啪”的一声，老者勃然大怒，用力地拍打了一下大理石桌面，在空旷的殿内发出绵延的声响，他气的胡子都在抖，“你再说一遍？”
“我说，那是我的记忆，你没有权力把它夺走。”漠离却是不退不让，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好、很好！”老者颤巍巍地指着他的脸，“只不过是去了鬼界一趟，你就变得这样放肆！川十一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关她的事。”漠离的眼神在灯下扑朔闪耀，“是我自己想知dào。两百年过去了，我不能永远都让自己不完整。”
“你！”老者气极，恶狠狠地质问道，“这两百年你过的不好吗？！你已经是慧灵堂的大弟子了，将来我死了，什么都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完整？”
“我过的很好，但是却没有一日觉得快乐，”漠离淡淡反驳，“师傅，你告sù
过我我具有往生的能力，我看过很多世的记忆，虽然比不上这一世这么安定，但是那时候我确实是快乐的，一直到——两百年前。”
他顿了顿，看着老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师傅，我对这世界上什么都没有兴趣，我只想知dào
那一世里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坚定，老者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才终于软了下来，“漠离，你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弟子。你说的对，这是你的记忆，我没有权力夺走它。”
“师傅……”没料到师傅如此容易地松了口，漠离愣了一愣才道，“谢谢师傅。”
“在这之前，你先和我来一趟。”老者微微颌首，率先走出了大殿，回首示意他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