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如知心
“我以为……”荒木顿了一下，“这瓶子14个就够了。”
“呵呵，”川十一轻笑一声，从这句含糊的话就已经知dào
了荒木的意思，她的笑意在唇畔，眼神里却殊无笑意，“给我个理由。”
“她、她长得很像梦清。”荒木低声道，“不光长相，连性子也像。”
“梦清……”川十一在脑海里迅速搜索了一遍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一百多年前她将荒木收入千花盛世的时候，似乎也听到过这个名字。
当时的荒木也不过刚刚进入妖鬼巷，然而他一身的血迹和空茫的眼神却不知为何让她来了兴趣，这才将他带了回来。当她问他愿不愿意替她效劳时，他似乎是惊讶了一番，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已经不想再被责任所束缚了，我只想为自己而活一次。”
川十一还是第一次被拒绝，兴致倒也越发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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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单刀直入道，“你的爱人呢？”他的眼神，分明是失去了挚爱的那种悲伤。
“她死了……在我之前。”荒木低声道，明明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这一刻却不知为何眼里渐渐有泪转涌，“我没有、没有保护好她。”
“这妖鬼巷里的鬼魂不计其数，你一人之力如同大海捞针，不如这样吧，”川十一笑吟吟，“我替你找她，在找到她之前，你暂时留在我这里如何？”
想着自己也是无处可去，荒木终于点了点头。
“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川十一突然又想起来正事，问了一句。
他的眼神黯淡无光，喉咙沙哑，“梦清。”
“是她。”川十一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多年我在妖鬼巷从未找到过她的下落，原来她往生了。”
“不，”荒木摇了摇头，“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梦清的转世，所以才把她带回来，我想知dào
你能不能窥探到她的前世……”
“呵呵，这个虽不是什么难事，不过你一次提两个要求岂不是太过分了点？”川十一笑意徐徐，“这样吧——”
“在知dào
她的前世和这个，”她朝着箱子颌了颌首，“你自己选一个。”
荒木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果duàn
便道，“我选择这个。”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与初见那日的样子截然不同，川十一冷冷笑道，“倒是难为你有情有义，只可惜，规矩就是规矩，不可更改。”
荒木猛地抬头，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刚刚分明说……”
“我说，规矩便是规矩，入了千花盛世的门，就没有特别待遇一说。”川十一的冷意逐渐蔓延进了话语里，她似乎有些不耐，挥了挥手，“没别的事就下去吧。”
“你说被她拒绝了？”锦大惊小怪的语调立kè
引发了一阵围观，此刻已经入夜，千花盛世照例是灯火通明，客人们也是络绎不绝纷纷前来，台上轻歌曼舞，台下自娱自乐，到也是热闹极了的。
“不好意思啊，赢钱赢得太激动，”见有几个客人朝这里看过来，锦对他们笑着挥了挥手里的金铢，“手气太好了！”
见他们回过头去，他又压低了声音对着荒木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说过，要护得青言周全。”荒木答非所问，“就算是川十一，也不能阻止我。”
“那你的意思是？”锦用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桌子上的精致箱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取她的血和元气。”荒木缓缓地说出了自己最后的决定，斩钉截铁，“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哈哈哈，”锦笑了笑，流露出一丝赞许，“好主意！反正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当夜，荒木敲开了每一扇新进舞姬的门，却独独漏了青言一人。
“主人……”云珐有些为难地看了荒木一眼，又细心数了一遍箱子里的小瓶数，才犹豫地开口道，“这里只有14瓶。”
川十一斜卧在美人塌上，身上只松松裹了一件长袍，发梢还沾染着湿意，或许是因为刚刚才沐浴过的缘故，脸色比平常看起来要红润许多，不施粉黛，美意反而更盛。听见云珐的回话，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起伏，只是平静开口，“我应该说过了吧？规矩就是规矩，没有人是例外。”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做到。”荒木霍然抬头对上女子的眼神，口气坚定，“我可以为你很多事，但唯独这一件，我做不到，也希望你可以不勉强我，看在我为千花盛世做了这么多的份上。”
“呵呵，”川十一轻笑一声，用手指缠绕着微卷的发丝，似是漫不经心开口道，“妖鬼巷里能替我做事的人并不在少数，荒木，你凭什么认为这一点可以威胁到我呢？”
“当初我留下来的原因你明明知dào
，如今为何要勉强我去做一件我不可能做的事？”荒木似乎有些愤nù
，语速也变快了，“你当初说我可以呆到你替我找到梦清为止，那之后我要走要留都是我自己的事！如今我选择留下，只是求你不要伤害她而已！这样的要求很过分么？一点都不！人再怎么样，都不能忘记曾经的诺言——不是么？”
云珐吃惊地掩住了嘴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和主人说话，主人会不会大发雷霆呢？她略带不安地瞅了一眼主人，却发xiàn
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丝毫不以为杵。
人再怎么样，都不能忘记曾经的诺言，只是如今都死了，诺言还有什么用呢？
川十一看着荒木因为愤nù
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心里一动，脑海里千回百折不知dào
想到了什么，眉眼弯弯地笑了，松口道，“好。我就破一次例。只此一次。”
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感伤，补充了一句道，“只是荒木，你要记得，有些诺言，只有记得的人才念念不忘。”
而那些往生过后的人们，却未必记得曾经山盟海誓，你笑靥如花。
荒木正诧异川十一为何如此轻易便松了口，对上她的眼眸后却不由得浑身一震，那一刻总是捉摸不透的女主人眼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真实的复杂神色，似是悲哀又是羡慕，不知dào
为何他看懂她眼神的那瞬间，有什么东西牵动了他心中的某一处。
明明不是为他，却偏偏落进了他的眼。
荒木缓过神来，喜悦这才渐渐爬上眉间，对川十一行了个礼，“我替青言谢过，多谢世主成全。”
他转身欲退，云珐松了口气，上前替川十一拉下帷帐，重重隐隐绰绰的纱帐之后，川十一的声音却模糊响起，如同氤氲雾气般飘渺。
“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就要承shòu怎样的结果。既然是你所求，就千万不要后悔。”
“荒木，我希望你比我明白。”
“知人，不如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