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合格的帝王
“但……”
“祂终究未能逃脱堕落的厄运……”
“祂已不再伟大，不再崇高，不再为我等所膜拜……”
“为了族群的延续，为了世界的未来。”
“我们终将背弃自己的信仰，背弃自己的神明！”
依芙雅翻译着壁画上的一句句描述，当年亚亚拉卡人伙同精灵背叛卢卡契亚，将其封印的历史也逐渐呈现在罗尔眼前。
两个种族几乎是倾尽全族之力，汇聚了双方所有顶尖的超凡者，在一场原定的盛大祭典上，向他们的神明发起叛逆。
卢卡契亚在壁画上的形象，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壁，有着一对鸟类的宽大羽翼，大大的展开着，上面绘制着各种看不懂的符号和花纹。
身体部分，看上去像是人类，但是四肢都病态般的纤细，胳膊还特别长，快要垂到地面。
头颅部分更显猎奇，整个头部竟然只有一张血盆大口，里面长满了细密的排齿，显得格外狰狞。
与神庙大门上由依芙雅复原出来的图案，有些许相似的地方，比如背后的双翼，狰狞的外表等等。
但可莉早就在其他地方亲眼见过这副形象了。
之前在丰饶谷地遗迹最深处的大厅里，地上就刻着这样的图案。
原来那个地方封印的，就是这位堕落的神祇？那个地下遗迹，就是神祇的封印地？
她瞬间把两处遗迹联系了起来。
而墙壁上那些精灵族的文字，原本她看上去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现在仔细回想一番，便发现这些精灵文字与丰饶谷地那个地下遗迹中的某种文字有些相似。
当时的地下遗迹中，考古队发现了两套截然不同的文字，其中一套看起来中规中矩，后来经过一系列考证，证实了这就是亚亚拉卡人的文字。
而另一套扭曲难看，让人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文字，则暂时没找到具体来路。
但仔细对比墙壁上的精灵文字，和那种难看的文字整体结构上其实非常相似，就像是将精灵文字进行一定的扭曲拉长，和小幅度变形后形成的。
只是因为精灵文字总体看上去还有些美观，所以可莉一时间也没有仔细对比两种文字，直到这会静下心来，才发现其中的相似之处。
其实这就像地球上正常人写的字对比医生写的字，第一眼看上去确实很难发现这其实是同一种文字。
由此看来，精灵在地下遗迹中留下的文字，应该是某种经过扭曲变形，从而具备一定力量的特殊文字，将其与亚亚拉卡人的文字组合形成，形成了某种特殊的封印。
将文字变形以获得特殊力量，这不仅是考古界的重大发现，同时也是超凡学上的重大突破！
可莉隐隐感觉到，自己的论文搞不好会弄出个超级大新闻……
而罗尔还在继续观赏着壁画上的故事。
比起占据一整面墙的神祇卢卡契亚，精灵和亚亚拉卡人在壁画上的大小只剩下蚂蚁般大。
这象征着双方的力量差距，人类和精灵在这位真正的神祇面前，宛如蝼蚁。
就连主角双子皇帝，也只是一只彩色的蚂蚁罢了。
不过这群蚂蚁，却勇敢的朝神祇发动了进攻。
“真是勇敢啊！”
罗尔低声感慨道。
他心里隐隐有些佩服当时的人类和精灵们，面对如此大的实力差距，他们还是一言不合怼上去了。
当时的卢卡契亚虽然堕落了，但也是货真价实的邪神啊！
邪神啊！
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啊！想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罗尔觉得自己欺负欺负魔物还行，但如果真对上邪神，那是不可能有机会的。
自己只是一个自封的七阶罢了……
若是这种玩意真的降临世间，那可真是……
太可怕了！太恐怖了！
罗尔连连摇头，抛开脑中那些奇怪的想法，继续往后看。
接下来的壁画，就是一副尸横遍野的惨状，地上密密麻麻全是尸体，仅有主角彩色小蚂蚁还勉强站着。
这一战，打得惊天动地，荡气回肠。
壁画没有详细描述交战的过程，但罗尔也能大致脑补出当时的激烈。
但依旧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卢卡契亚，也是遍体鳞伤，低下了祂高贵的头颅。
看来精灵和亚亚拉卡人终究还是成功了？
成功击败了一尊邪神？！
牛逼！
罗尔心里给精灵们和古人们点了个赞。
同时也隐约意识到，邪神或许并不是完全无法战胜的？只要能万众一心，齐心协力，不惧牺牲，还是有获胜希望的！
如果现实里真有邪神出现，为了女儿的未来和明天，我肯定也会像壁画上那些‘蝼蚁’一样，义无反顾，慷慨赴死吧？
他顿时有些心潮澎湃和热血沸腾，然后不由自主的伸手牵起了女儿的手，沉声说道：
“别怕，爸爸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可莉：“？？？”
罗尔又偷偷瞟了一眼另一边的奥利安娜，她也正在认真的看着壁画，脑补着当时的场面。
即使穿着变形盔甲，但盔甲也遮不住她傲人的曲线，看上去格外的妖娆。
不知怎么的，罗尔也有点想牵起奥利安娜的手。
男人在热血上头的时候，总会有些奇怪的想法，这很正常。
不过想一想，他还是放弃了，自己一个40岁大叔，实在不好意思占人家小丫头便宜。
他只好回过头来，继续看墙壁。
再下一幅壁画，卢卡契亚的身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巨大的，看着有点古怪的图案。
那副图案看上去有点像是一个符号或者文字，但又有点像是某种迷宫的俯视图。
大概是在暗示卢卡契亚被封印在了这个地方？
罗尔突然想到了点什么，开口问道：
“宝贝，你们上次去丰饶谷地探查那个遗迹，好像就是亚亚拉卡人的？”
他也把两处遗迹联系了起来。
可莉连连点头。
“那难道说之前跑出来那头草莓冰激凌……”
罗尔觉得自己意识到了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面甲的下巴，再用右手敲敲了左手，仔细思索一番后，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位卢卡契亚被封印了，之后应该也陨落了吧？”
“但祂的身躯应该还在，力量也还有一些残留，这些东西引来了那头草莓冰激凌，夺取了卢卡契亚剩下的力量！”
“所以祂才会变得如此巨大，如此难缠！”
罗尔觉得自己已经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
有一些偏差，但不怪他，换作其他人，也不会把两者联系起来。
虽然两处遗迹有些联系，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草莓冰激凌就是卢卡契亚。
两者的外形相差极大，一个看起来和冰激凌似的，一个看起来高大威猛，煞气鄙人，让人不寒而栗，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吴彦祖和古尔丹都没那么大差距，总不能是封印时间长了，长变形了吧？
另外就是，草莓冰激凌虽然出场声势浩大，也颇为难缠，很是花费了罗尔一番功夫，但其实并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
这与印象中邪神现世，赤地千里，生灵涂炭的惨状差距也很大。
所以这绝非是罗尔一个人的胡思乱想，除了对卢卡契亚十分了解的阿大知道这一点，哪怕是村子里的村民们也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
阿大如果不说，村民们也无法理解卢卡契亚为何没有用精神污染杀掉在场的凡人。
“咦，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草莓冰激凌？好吃吗？”
一旁的奥利安娜听见罗尔的推论，有些奇怪的问道。
至今为止，丰饶谷地的12号案也是绝对机密事项，目前仅有少数几人知道具体情况，像奥利安娜这种级别的圣者，也只是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并不知道具体细节。
可莉也不知道该不该和奥利安娜说，但即使是要说，也不能在这里，旁边还有个完全不知情的依芙雅呢！
于是她连忙跑到奥利安娜身边，从她招招手，示意奥利安娜矮下身子，这才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
“这是机密事项，等回去我再和老师说。”
奥利安娜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此事。
于是众人放下话题，继续查看壁画。
精灵们虽然成功封印了卢卡契亚，但付出的代价也极其惨痛，当代精灵皇帝和其他几位候选人悉数战死，唯有主角一人存活。
他这才当上了皇帝，哪怕有着双重人格这样的不稳定隐患，也没得选择了。
而精灵族也是因为高端战力的损失过于惨重，又因为庇护他们的神祇没了，很难再出现强者，从此就落下了病根，为后面的急速衰弱和被逐出大陆埋下了伏笔。
但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我们背弃了神明，我们理应接受惩罚……”
依芙雅又翻译出了下一幅壁画上的内容。
精灵和亚亚拉卡文明中间，开始流传起各种奇怪的瘟疫和疾病。
孩子大多畸形和夭折，超凡力量再难存进，天灾人祸接连不断……
两个文明遭遇了最恶毒的诅咒。
背叛神明的诅咒。
这未必是卢卡契亚降下的，被封印的祂，没有那么强的力量。
这更像是某种世界规则，或者说大自然的惩罚。
在诅咒的影响下，两个文明开始了飞速的衰退。
对于本来就是长生种，体质又更加强壮的精灵来说，还有着苦苦支撑的希望。
亚亚拉卡人可就惨了，在下一幅壁画上，他们的文明就已经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从壁画上看，残存的亚亚拉卡人一部分选择了接受精灵的援助和庇护，去往大陆中部的精灵地盘求存。
另一部分则背井离乡，去往了廖无人烟的山脉地区。
奥利安娜仔细看了看壁画，又动用记忆回溯，仔细回想脑中的各种知识，然后得出了一个推论：
“从亚亚拉卡人后面的去向来看，去往大陆中部区域的，很可能会在如今帝国和联合王国的区域发展……”
“而去往山脉地区的，则和如今蛮族的势力范围有些重叠……”
“这样来看，现在人类的超凡起源，还真是来自当年的亚亚拉卡人啊！”
说着说着，她语气有些兴奋，连忙拍了拍可莉的脑袋，叮嘱道：
“快快记下来，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历史发现！”
“之前学术界虽然普遍认为亚亚拉卡人是最初的秘术起源，但是他们的秘术如何流传下来的？中途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怎样从丰饶谷地那边来到其他区域？这些还都是颇具争议的话题……”
“有了今天的发现，秘术的流传之谜便有了一个有力的论证！”
可莉听得连连点头，赶快掏出小本本记了下来。
罗尔看着这一幕，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奥利安娜，真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啊！
她真的很棒！
可惜就是年龄不太合适……
众人继续看着后面的壁画，想要知道精灵们究竟是如何在如此强大的诅咒下支撑到今天的。
依芙雅低声翻译着壁画旁的文字：
“背叛的代价，不应由整个族群承受……”
“背叛的意义，便在于拯救族群，如果无法解除诅咒，这一切的牺牲都将毫无意义……”
“我们是被迫上任的皇帝，但依旧是精灵的皇帝……”
“这份苦难，我来承受！”
“这份代价，我来背负！”
随着依芙雅低沉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神庙中回荡着。
即使不用去看壁画，罗尔也能明白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位人格分裂的双子皇帝，选择了由自己来承受背叛神明的代价！
墙上像是双子皇帝的自语，也第一次没有用‘我们’，而是分别用的‘我’。
他们将分别承受那份沉重的诅咒。
“这样的胸怀气魄与担当，不禁让我肃然起敬……”
罗尔低声的感慨道。
这位皇帝虽然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干出过赶尽杀绝一类的事，私生活也不检点……
但他确实是位合格的帝王！——
名单太短，等长点再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