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危机爆发

  “阿姨好。”苏千秋条件反射般向着司南母亲喊了一句,只是语气里再也没有年少时的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司太太微微颔首,继又搜肠刮肚了一番,终于又了一些模糊的印象。
  好像……是以前雇的家庭教师的女儿?
  司太太的目光在苏千秋身上转了一转,又挪去旁边的楚涵身上。这少年染着银色的头发,然后竟然还打了几个耳洞?
  真是什么样的家教就会养出什么样的孩子,什么样的孩子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司太太脸色拉下了几分,甚至已经不打算隐藏自己脸上的不屑。
  “这是你的朋友?”她转身问司南,问号里藏在尖锐的质疑。
  司南“呃”了一下,目光从苏千秋身上滑过,又在楚涵身上溜了一转。他有点吃不准楚涵的定位。
  朋友,大概算不上吧。说是对手,倒更贴切点。
  见司南久未接话,司太太炮发连击的追问下去,语气很是不善:“你在学校交的就是这种朋友?”
  司南瞥了眼楚涵多云转雷暴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这两个人该不会在学校……火星撞地球吧?
  楚涵哪里受得了这种指桑骂槐的质问,用一句“我怎么可能和司南熟?”顶了回去。
  苏千秋见气氛不对,赶忙扯了扯楚涵的衣服,和司太太道了声别,硬是把楚涵给拽走了。苏千秋的告别不卑不亢,楚涵则是一脸冷漠,一声不吭。
  司太太在后面不满的“啧”了一声,“你们四中的生源质量真是越来越差。”
  她边说边踢踏着她那对两万多的JimmyChoo高跟鞋,毫不怜惜的踩在通往停车场的石子路上。
  范叔早在车子里候着,只见司太太脸色不佳的走来,后面跟着低头不语的司南。
  上车坐定,司太太忽然来了一句:“她什么时候读了你们学校?”。
  司南“嗯?”了一声,想蒙混过去。
  司太太语气冷淡:“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司南自然是懂的。母亲指的是苏千秋。
  他其实也不想隐瞒什么,他只是不喜欢和母亲讨论关于苏千秋的话题。他的母亲太尖锐太敏感,语句之中的咄咄逼人总是叫他格外不安。
  “高一。”
  “没听你说过啊。”
  司南沉默。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需要像母亲汇报的事情。
  “国际班?”司太太穷追不舍。
  “升学班。”
  “哼。”他母亲语调中带着不屑,“我就知道。”
  司南愈发觉得把握不住这场对话的走向。
  司太太接着问:“旁边那个银色头发的男生,是她男朋友?”
  “不是……普通朋友……”
  “你还挺清楚。”司太太说完,转头看向窗外,像是思虑着什么。
  司南有些惶恐的偷偷瞥了母亲一眼,他拿不准母亲刚刚话里的意思。
  范叔一声不响的开着车,车厢陷入奇怪的沉默里。
  这一母一子原本不过是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此刻困在密闭的空间里,更显出无言以对的生疏。
  坦白的说,若不是为了让司琅那庞大的集团后继有人,司太太根本不想把司南生下来。以致后来司琅和她商量要不要再生一个时,她切斯底里的吵了半个月。十月怀胎的煎熬,以及产后的胸部下垂,皮肤松弛,她再也不想走第二遭。
  因此司南于她而言,与其说是一个出色的儿子,反倒更像是用于炫耀的精致战利品。只要他的人生按部就班,沿着她和司琅为他规划好的路线前行。可是刚刚司南看苏千秋的眼神,以及闪闪烁烁的语调,叫她觉得那既定的路线可能出了些微的差错。
  这大概是女性的直觉,敏锐而锋利。
  过了半晌,司太太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问到:“你之前说高三不想直接出国,要在这边读个2+2,该不会因为苏老师的女儿吧?”
  范叔心头一跳,猛地点了一下刹车。
  前段时间就听说太太和少爷两个因为出国留学的事情少有的起了争执。他当时还觉得奇怪,这出国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怎么到了这个时间点上,少爷忽然说不想去了呢?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司太太皱了皱眉。
  “老范,你怎么开车的?”她厉声道。
  范叔赶忙把思路拉了回来,重新踩了一脚油门,“太太真不好意思,刚刚有人忽然乱穿马路,我一下没留神。”
  司南接口道:“我比较了一下,美国那边高校和P大的合作办学项目,都是两边学校最顶尖的教授执教,教学质量反而更高。”
  司太太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
  司南接着说道:“反正留学完也是要回国的,还不如选这种国内两年国外两年的课程项目,可以更和国内的情况接轨。”
  一时半会说服不了司南,司太太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我问你,周雨桐她报的是什么学校?”
  这问题问得牛头不搭马嘴,很是出乎司南的意料,他顿了顿,说不清楚。
  司太太的声音尖锐起来:“不清楚?那你平时和些什么人混在一起你总该清楚吧?麻烦你记住一点,司琅的复星集团以后到底是你,不管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这就是你的命。”
  司南没有接话,车厢陷入彻底的沉默之中。
  而这份沉默,叫司太太心中的疑虑又更上一层。
  外面的街道灯火辉煌,在某个繁华的街角,乞丐跪地的身影从司南眼前一闪而过。
  他在心中讥讽,难道这也是他们的命么?
  “命”,如此虚无飘渺的一个字,从头写到尾也不过八画,用它简简单单的就概括了一生,未免太过可笑。
  和母亲处在一起的这段回家的路,叫他觉得如坐针毡,无比漫长。车好不容易开进了他家的大院子,临下车前司太太甩出一句:“如果你只想和她玩一玩,这倒是没有什么所谓。但是如果你想来真的,就别指望了。”
  她扯高气昂的走进他们家金碧辉煌的宅子里,只剩司南孤独的矗在门口。
  母亲的话像是一记重击,赤裸裸的告诉他什么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司南心中似有愤怒的火焰在燃烧,他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头。
  他不确定在这场与母亲的抗争中能否取胜,但他愿意为之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