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章[风雨将至3]
她说什么?她说了什么。两个男人瞬间神情大变,原本欢喜的一脸呆滞,原本冷然的瞬间面露讶色喜色。
“云歌,这个玩笑不好笑。”诸葛谨牵强的笑笑,虽然心中清楚云歌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可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不会的,不会的,这个姑娘不会这般对他的。他己向她表明的心迹,她也没有拒绝,顺从的应了他求见圣颜的期望。
而且他当时说的清楚,只有请陛下下旨和离,才能真的挣脱承元王府的枷锁。便是这孩子,也能明正言顺的属于她明云歌。承元王妃本就不喜她,自然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时,她得到自由,而且还能保住孩子。
他不明白云歌为何反悔?在诸葛谨心中,云歌己然有了承诺,可她却反悔了。
自己那时没有说清楚,有些对不起诸葛谨。可如果她当时便告诉他,她面圣所求并不是和离,也许,诸葛谨便不会鼓励她面圣了。归终到底,是她欺瞒了他。对她,他从来都最宽容的,便是他不甘,也极力为她着想。
所以如果说这一世对不起谁的话,云歌会选诸葛谨。
只是感觉从来不是谁付出得多,便注定能得到回报。
便是注定与诸葛翊分离,云歌也不会在诸葛谨身上寻求安慰。或者该说成,他值得更好的。而她,己满目疮痍。
“阿谨。抱歉。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云歌认真望向诸葛谨,一脸肃然的道。
抱歉。这二字虽言轻。可却是云歌的心意。如果可以,她宁愿用一切去换得他幸福。“云歌,一句抱歉便能将我对你的一切心意抹煞吗?你可知道,我己说通了父王母妃,他们己同意我娶你入门。明云歌,我堂堂一品承庆王府的世子,我放下一切。什么面子里子,我全不顾,我只想将你娶进门。可你……云歌。你心真的是石头雕成?”说这些话时,诸葛谨的声音淡淡的,便是这种淡,让云歌心惊。
他本不是个性情寡淡之人,相反的,他就像一幅水粉勾勒的画卷,每一笔,都颜色鲜明。这样一个性格鲜明的男子,却用看尽世间一切的惨然目光望向她。这一刻。云歌心如刀绞。
“阿谨,你该知道,我对你从来只有朋友之谊,并无男女之情。”
“是了。我知道,你明云歌压根没打算嫁进我承庆王府。如果你想,在陛下*身边做了几个月的女官。总能寻机会给陛下些蛛丝马迹的。可你没有,明云歌。我诸葛谨这一生在意的女人不多,除了我娘和妹妹。便只有你了。可你当我的在意当成笑话在看。明云歌,今天我出了这个院子,来日若有缘再见,我望不再识得你。”
今天,他满心欢喜而来,却心碎而去。
他终于明白了,这姑娘心中压根没有他,就算他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她,她同样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他的心捻入尘埃。一次次,一次次,他都数不清多少次自己失落的独自离去。而这一次,他真的死心了。
终于,诸葛谨离开了,他来的时候满面春风,冬日的严寒似乎都因他的笑而淡了几分。他走的时候,身形萧索,好像瞬间带走了院中所有的暖意,云歌突然觉得冷,便是将身上的大氅裹紧,似乎也毫无作用。
云歌便那么目送着诸葛谨的身形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知道,她终是失去了他这个朋友。
世上没谁会永远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他总是有所求的。总也求而不得,他终究会放弃的。云歌觉得这样也好,忘记她,他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姻缘。只是乍然的失掉这个曾经可谓是同生共死的挚友,云歌的心终究一片冷意。
直到看不到诸葛谨,云歌才收回目光,望着那不知何是己下了马,立在她身前几步距离的白衣男子。对诸葛谨,云歌可以坦然以对,不爱就是不爱,便是明知伤了他,她也只能如此,可面对诸葛翊,云歌却不知如何开口。
说?有什么可说的。
不说,她却不知以后和他还有无机会相见。总觉得自己和他是最后一次见面,总想叮嘱他几句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难道叮嘱他,以后好好待他的妻子?好好侍奉承元王妃?假,连她自己都觉得假。这场婚姻中,她一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以至最终与他分崩离析。
她的出身固然是原因。可他心思藏的深,从不对她言明也是其一。
虽然他们曾经开诚布公的谈过,说彼此信任,再无秘密,可说到终归与做到不同。
他依旧遇事瞒她,而她,终究对他无法做到全然相信。于是,分开是必然的。想到这些,云歌轻轻一叹,突然觉得很累,自从面圣后,她便显少出院子,一是因为皇宫派来的护卫在旁,这护卫只护到她产子,那之后是要回皇宫复命的,云歌不想到时他们对皇帝多说些什么。
二便是不想立在桂树下去回忆,回忆他曾陪她立在那树下。
“云歌,我很欢喜,真心欢喜。”这时,诸葛翊轻轻开口。他很难让云歌明白他心中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以为,她终究对他死心,最终决定远离。甚至在看到诸葛谨进院后,生出自己或许是多余的那一个的感觉。却不想,最终云歌给了他这样的答案。
她求见铖帝,求的并非和离。
那她当时所求为何?铖帝应了吗?又为何派了护卫来护她?那护卫此时知道云歌安全无忧,便守在院子外。这些对诸葛翊来说都是谜团。
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他很欢喜,真心欢喜。
云歌笑笑,只是那笑看在诸葛翊眼中,无端的觉得心中一冷。“我未求和离,但也不打算再回承元王府。阿翊,你回去吧,成亲时便不必送喜帖过来了。”
诸葛翊沉默着。
云歌再次勾了唇,觉得真是很狗血,这算什么?旧爱难舍。“好了,我们便是做不得夫妻,也不必成为仇人,不过你以后还是少来这里吧。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而让王妃迁怒你,让夏姑娘误会。你和她青梅竹马,终成眷属,也算缘分。好好待她吧。”最终,云歌还是如此说道。
她觉得自己很贤惠。
不仅没哭没闹,还劝自己的夫君善待新妇。
简直是天下难寻的贤惠。她安慰自己不必伤心,她自己也便觉得自己并未伤心,只是就在这一瞬间。
小*腹突然一紧。然后她感觉到有东西在她肚子里动了动。那种感觉很稀奇,以前从未有过。这是……云歌回想到几个妇人曾说过的,说是怀胎月份大了,便会出现胎动。
那是,胎动。
他们孩子第一次在她肚中伸展了小手小脚……说不感觉是假的,只是云歌却不知,这孩子为何独独选在此时动了第一下。难道他也知道他的母亲在和父亲做着诀别。
云歌表情一变,诸葛翊似乎便发现了。
他想抢步上前,可云歌却突然抬眼望向他,那目光中皆是疏离。他的步子便无论如何也无法迈动,只离三步远,只有三步远,却像隔了无尽的沟壑。
“云歌,你哪里不舒服?”他终是紧张的问道。
云歌摇摇头。“我很好,你今天即来了,我们便把事情说清吧。我求见陛下,所求的是……”
随着云歌的话,诸葛翊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从初时的平静到最终的愕然。怎么会?“为什么?”最终,他问道。
云歌是孩子的母亲,自从知道有孕,她对这孩子的爱便表露无疑。诸葛翊能感觉出对这个孩子,云歌很是期盼。他知道,便是她不要他,也不会舍弃孩子。可她却只求陛下护她到产子之时。
她防的竟然是……他。
“云歌,我不会让你为难,不会和你……争抢孩子的。”想爱之人最终决裂,便一定要这般吗?
她用仅有的机会,却用来防范他。
云歌淡笑。“你不抢,你母亲呢?阿翊,你不会告诉我,你母亲不会理会,让我与孩子能平静度日吧。”
“……云歌,我会尽全力护好你和孩子的。”
云歌真的笑了,被他的话逗笑的。她其实从不怀疑他的能力,可是,如果对手是承元王妃,诸葛翊又能下得几分狠手。她知道他有属于承元王府的暗卫,那些暗卫功夫高强,若想护她,确能护她周全。可若那些暗卫对上承元王妃,又能有几分胜算?
“我觉得,你还是给我一封休书吧,这样才能一劳永逸。”最终,云歌轻声道。
诸葛翊看着云歌,目光定定的,好似初识云歌般。云歌不退不缩,任由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似乎想看出她说的是不是玩笑之语,是不是在逗他,或是……考验他。
可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