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六个

  林霖轻轻地抱起了裳月,道:“我们还是离开吧。”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门外还立着那几十个道家弟子,不过他们都目睹了刚才浩大的天雷,早已经被吓破了胆,这时候见了林霖,纷纷吓得连手里的剑都举不起来了。林霖走了过去,他们吓得连连后退,在中间让出了一条路来,更没有一个人敢过来阻拦林霖的。
  林霖自然也无暇再理会他们,此役让阁皂山损失了三个元老,让他们元气大伤,只怕几十年之内,也无法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林霖下山之后,又回了青石路,古意斋,这次屋里只有古先生一个人坐着。
  他依旧是看着手里的书,只是却没有了和他斗嘴的聂老,显得孤独了许多。
  古先生抬起头,向着林霖点了点头,眼神中似乎有千言万语,却终究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林霖抱着裳月上了楼,找来梁书音的两件衣服让她先换上。裳月对林霖毫无芥蒂,竟然当着林霖的面就开始脱衣服,反倒是让林霖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关上房门走下了楼。
  林霖看了看古先生,他的面容虽然非常平淡,但是眼神深处,仍是闪着一丝悲伤。
  聂老和他是超过半个世纪的交情,两人平时虽然时常斗嘴,到这也能够证明两个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林霖亲手杀死了他的好友,只怕他的心里也是万分痛苦的吧,林霖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才能才能够安慰他,因为林霖自己的心里也是乱糟糟的,一路过来牺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远远没有到可以麻木的地步。
  时间又平静得过了几天,林霖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裳月出去转一转,让她早日适应现代的生活。
  不过这中间倒也是遇到了不少问题,因为裳月惊如天人的外貌,而她旁边林霖这个护花使者看上去又有些瘦弱,便有不少混混色迷心窍想上来占点便宜,林霖但是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应付这些狂蜂浪蝶。
  短暂的欢乐让林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事,一直以来,他的使命感都太过沉重,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得到过片刻的欢愉。
  即便如此,美好的时光也总是短暂的,夏陌陵的突然到访,打破了一切的平静,把林霖又拉回了现实之中。
  “京都的事态已经稳定,而且你以前的那个队长也已经无罪释放,京都还有几名首领都已经被逮捕,很快就会被法庭提审。”夏陌陵刚一见他,就把京都所有的近况告诉了他。
  林霖点了点头,一切的事情都和他估计的一般无二,基本没有什么突发事件的发生。
  夏陌陵又从车子里拎下来一个盒子,放到林霖面前就把它给打开了,林霖往里面一瞧,里面拜访着六个一模一样的石婴。
  夏陌陵道:“这六个石婴,一个是来自阴山葬,被你爷爷带回了林家村,南海的海底宫也有一个,你从死亡海里拿出来一个,黑崖手里有一个,阁皂山从云顶绝墓带回来一个,京都的手里还有一个,总共是六个。”
  林霖深吸了一口气,问:“现在就只剩邛岭那一个石婴了吗?”
  夏陌陵点头道:“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够把那个石婴拿回来。”
  林霖看着他,眼神里忽然露出了一丝悲伤,转过身说:“好吧,我会去的。”
  夏陌陵快步走了过去,拦住他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一个人去吗?”
  林霖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之中纠结不已。似乎是受不了和夏陌陵的对视,只能低下了头。
  夏陌陵似乎是有些生气了,提高音量说:“我也会跟你一起去的,你是想一个人涉险吗?”
  林霖低着头没有说话,夏陌陵忽然冲上来,一拳打在了林霖的脸上,他这一拳打得十分用力,把林霖都打飞了出去。
  林霖愕然地看着他。夏陌陵怒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救世主吗?想要一个人拯救世界吗?你以为只凭你一个人可以做成什么吗?”
  夏陌陵连声怒喝,声声都像是利剑一般刺在他的心里,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做成什么呢。阴山一行,即便是有那么多人,他还是放跑了尸王,对决尸王时,牺牲了那么多人才能够诛杀他,在南海时,为了救自己,夏初音葬身海底,在死亡海,林方正以身证道,在阁皂山,二伯以血肉之躯为他挡下天雷。
  林霖想着想着,竟然流下了眼泪来,他哽咽着说:“我知道我一个人什么事都做不成,我只是希望,不要再害死我身边的人了,如果你们都死掉的话,那我又去保护谁呢,我做这一切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夏陌陵看着他,忽然长出了一口气,蹲下来拉着他的领子说:“自从我们走上这条路,我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你又不是上帝,不用那么悲天悯人,没有流血和牺牲,又拿什么来换取成功。”
  林霖抬头看着夏陌陵,他的眼神里无比地坚定,竟然远远超过了林霖自己,林霖心里受到了巨大的震动,的确,在这条路上,本就是注定了要牺牲无数的人,即便是林霖自己,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这条路上,不管是谁死了,剩下的人都要继续走下去,因为这是一条不到底不罢休的道路。
  林霖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了,只是邛岭是裳月的墓葬,凶险之处远超其他墓葬,甚至超过了云顶绝墓,你做好准备了吗?”
  夏陌陵轻蔑地一笑,道:“我什么时候打过没有准备的账,不管邛岭多么艰难,你,我,还有黑崖,三人合力的话,一定可以回来的。”
  林霖奇道:“黑崖也会去吗?”
  夏陌陵点头道:“他去处理一些事情了,等结束之后,他就会过来跟我们汇合了。”
  林霖心中了然,黑崖十有八九是去交代自己的后世了吧,这一次过去,任谁都没有把握能够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