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聚

  那人说完大叫着朝我扑来,我身后那人也转瞬而至,可让我奇怪的是,这回我看他们的动作
  并没有变慢。
  眼前的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常,这突然的变化让我一时无法适应,竟感觉这人挥舞手臂的速度比先前还快了许多!
  只见那人用二指紧.夹住挂饰的绳头,掌心朝外,突然大喝一声,就要将他那熊掌般的大手盖向我的额头。
  我心中惊骇,心跳骤然加速,只感觉他起掌的一瞬,带起一阵劲风,直扑面门。看掌来势汹汹,容不得我躲闪。
  我惊骇之下,一直提着的油灯也瞬间脱了手,心知他是想用治鬼的法子对付我,可他使出的力度,就是木板也能打出个窟窿,若是拍在我脑袋上,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可就在他的手掌将要贴到我面门的一瞬,却看他的动作又缓了下来,这一快一慢间,把我脑子搅成了一锅浆糊,不知是时间在减速,还是我这些天被逼的神经错乱。
  然而此刻,我却顾不了许多,急忙绕开他的手掌,抓住缓缓下落的油灯,第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撂倒,若不然他一准又会追来。
  可我却不知dào
  人体的死.穴究竟在何处,《窥天经》所载的功法,也因为被虫蛀的千疮百孔,没有看全,但我知dào
  ,他不会像孙悟净般没有命.根子。
  想到这,我没有再犹豫,起脚直奔他胯下,就在我抬脚的一瞬,看他大嘴缓缓张开,隐约中看到他的‘心脏’也开始扭曲起来。我知dào
  ,他在害pà。
  只听得一声惨叫缓缓传入耳中,我转身又踢出一脚,踹在身后那人的裆.部。
  我看二人均以中招,急忙顺着他二人的来路跑去。
  跑动间,只看周身的碎石灰土都被我卷起老高,又被抛在身后。
  我不知练了《善辩金眼图》是福是祸,我不能像苦度那般收放自如,更找不准人体的死穴、麻穴,若是碰到会铁档功的主儿,除了逃跑还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我手上那盏油灯也被我跑动间带起的疾风吹灭,眼看着前方就是洞口,我稍微稳定下思绪,心跳也慢了下来,眼前的一切又转瞬恢复了正常。
  我颓然坐在地上,只感觉眼眶酸麻,五脏六腑也跟着翻腾起来,几欲作呕。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知在这洞里呆了多长时间。顺着洞口向外望去,星光下,长宁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几块黝黑的木方立在塌拜的废墟间,晚风拂过,几缕炭火通红。
  学舌莫学牙,舌头自由的伸缩在唇齿间,掉光了牙齿,却不会烂了舌头。这才理解苦度的深意。
  忍字是个宝,人人使不好,苦度临终前的那句话并没有让我有多深的感悟,却一直刻在脑子里。
  我揉了揉肚子,稍微安抚下翻腾不止的五.脏,又顺着那两人从崖顶顺下来的绳索爬了上去,看崖顶的平台上还有几处早已熄灭的炭堆,知dào
  李广等人早已走远了。
  站在崖顶,放眼望去,崖后都是郁郁葱葱的杉树林,目之极限处,看湖波被星月映的粼光闪闪,恍如九天仙女,美丽又不失温婉。
  我长吸了一口气,暗自掐算着日子,从那个镇子离开后,已经有五六天了,四叔和玄青肯定急的直蹦高儿。
  但我实在不愿再从长宁院前的那片林子折返回去,不知dào
  路是次要的,关键是那林子太邪门,动不动就冒出点妖魔鬼怪来。
  我蹒跚的绕到山下,看此处地势平坦,上方就是那口山洞,应该就是苦度口中的摇篮坡,但这儿的草,显然没有当初那么肥了。
  辗转绕到后在崖后那片林子,准bèi
  先到太湖再作打算,听苦度说此处离着太湖要用半天的脚程,我在崖上时还有些怀疑,但一踏进这片林子就感觉他说的少了。
  这片林子正长在山腰,地势凹凸不平,加之此处多年无人走动,羊肠般的山路长满了荒草乱藤。若是放在白天,半日兴许会到,但放在此时就说不准了。
  我在这片林子中走了整整一夜,没遇到什么噬人的猛兽,可悄然而至山雨却把我浇了个透,我蹲在一颗古树下避雨,淅沥的雨点打在身上,竟比东北的三九还让人发寒。
  小鸟翠鸣几声,太阳露出半个脸盘儿,我避开树影,脱下那件湿透的衣服,拧了几个劲儿,搭在肩上,赤裸的行在莽莽林间。
  到太湖岸边时,已近中午,看湖边有几户人家,青砖灰瓦的老屋虽算不上漂亮,但在这湖光山色间,倒也不显唐突。
  我打了个喷嚏,到就近的一户人家要了两张大饼,还没尝出什么味,但两掌饼却已经进了肚儿。
  给我拿饼的是个老太太,看我吃的急了,又给我端了一碗水,又告sù
  我怎么能坐到车,我只听懂了大概,却知dào
  了行进的方向。
  我喝完水,把碗递给那老太太,却听她哀叹了一声,我好奇的问她:“怎么了,大娘?”
  老人听完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屋子,我隐约中看她的心脏衰弱异常,显然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我看她不答话,也不敢再做耽搁,穿上那件半干的衣服,绕着湖边一路疾走。又行了一下午,看着渐近的人群和汽车,心中一阵喜悦。
  但走进了才发xiàn
  ,那汽车不过是旅游的大巴,人群在一个拿着红旗导游的指导下,三三两两的分散在湖边各处,赏着湖光。
  可我的目光却被一个戴着墨镜的汉子吸引了过去,看那人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般,举着一块牌子,上面几个红字——李狗剩。
  我精神不由得一震,看那人单手举着牌子,右边衣袖空荡荡,他身旁一人正咧着大嘴,斜视着他,正是四叔和玄青!
  我大叫一声,忙跑了过去,没想到他二人会寻到这。他俩听到呼喊也齐齐转过头,只见四叔扔掉了手中的牌子,摘下那副蛤蟆镜,急急朝我走来。身后的玄青也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抑制不住心头的喜悦,高声问道。
  四叔听完立即变了副脸色,压着嗓子,说道:“你个瘪独子,这两天上哪去了?我这舌头都急出泡了!”
  我挠了挠头,却不知怎么和他说。又问四叔:“你们怎么知dào
  我在这?”
  四叔叹了口气,看了看满面喜色的玄青,对我说道:“那天半夜,玄青不知在哪找了把菜刀,在我脑门子上拍了几下,硬是用刀背把我拍醒了,没等我反应过来,举刀就要砍。”
  “我顺手给了他一巴掌,他迷迷糊糊的竟说他刚才梦到挑西瓜,刚要看看是什么芯的,就被我打醒了,我开灯一看你没了踪影,又听到窗外隐有鬼哭之声,就知dào
  你和玄青都在睡梦中被迷住了。”
  “我俩找了你一天,也没见你踪影,玄青就学着生死薄推卦之法,卜了一卦,看卦中正有虎落平阳之像,值符反吟,值使反吟,遇水而安,就知你遭了什么不测,要在有水的地儿才能寻到你。”
  我听完不禁愕然,没想到玄青推演的卦象竟也如此精准。我笑着问四叔:“咋还举个牌子,又不是火车站?”
  玄青听完嘿嘿笑了两声,对我说道:“这一路,李狗剩三字,满苏州恐怕没几个不知dào
  了。你四叔这两天举着牌子,大街小巷的一路喊一路找,回头率比大姑娘都高,我看不下去,给他配了副墨镜。”
  我听完心里酸酸的,不知该对四叔说些什么好,但听他沙哑的嗓子,就知dào
  他这两天喊了多少声……
  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几个在导游的带领下,找了个宾.馆住下。
  我稍微安稳下思绪,又对四叔和玄青说了这两天发生的种种,可还未等我说完,只看四叔和玄青听到那吃人内脏的女人时,都不由得一怔。
  玄青随即‘哦’了一声,略有所思。我看玄青那表情好像知dào
  些什么,赶忙问道:“你知dào
  那怪物是什么?”
  “哎,那晚我听到那哭丧之声,就有些怀疑,没想到那怪物还真出世了!”玄青皱眉说道。
  四叔也紧皱着眉头,问玄青:“难不成,真是……”
  “没错,正是那邪面般若的产.物,名为‘般若’!”玄青徐徐答道。
  我知dào
  那东西和生死薄脱不了干系,却没想到,那怪物竟是玄青口中那邪面般若的‘产.物’。
  “这‘产物’,又是什么意思?”我问玄青。
  “般若本是日本传说中的恶鬼,为女子怨念与嫉妒所化的邪物,白天隐于地底或阴暗之地,夜晚则会以哭声迷惑孩童,食其内脏,以填补嫉恨……”
  我听完不禁疑惑,问玄青:“这日本的传说和藏地的面具又有什么关系?也就名字像点,好像联系不起来啊!”
  玄青拍了拍脑门儿,对我说道:“这邪面般若,传到日本后,日本人知其有股灵气,却不会开启,只能加入邪术,变灵佛之气为邪气,用作害人之物。”
  “凡戴此面的女子,都会被逼.出嫉恨之心,哭笑无常且择人而噬,竟和日本本土传说中的般若一般无二。那藏地神物‘次仁巴’,也就此改名为‘邪面般若’。”
  “哎!女人心,海底针……”四叔哀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