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愤怒的郭老疤
生机,眼前的妇人也没有因为羞耻远离风花。
雪夜,未眠。
生死薄两步踏上台阶,一手急伸进怀中,我往后退了一步,这老头儿脾气还挺暴,没说上两句就要动手。
只见生死薄眉头紧皱,拿出一张崭新的五十大钞,递给了那妇人。那妇人看到钱脸上笑开了花,随即对生死薄说道:“这钱是好东西,不过您这身板儿恐怕经不起老娘的折腾。那位小兄弟也不知dào
懂不懂男女之事,恐怕……”
生死薄没有答话,平静的说道:“老朽不是来寻欢作乐,要是还有房间,我二人想投宿在此。那妇人听完显然吃惊不小,但看在钱的份上也没有再说什么,把我俩带到一处房间,又拎来一壶热水,转身走了出去。
我以前只是听雾里河的跑腿子(光棍)们说,大城市有一处像天堂一样的地方,只要有钱都能娶上媳妇儿,老大挣钱老二花,值!
今朝一见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三十瓦的灯泡在棚顶晃晃悠悠,好像随时都要掉下来,墙面上的白漆也都脱落了大半,只有那张床还算不错,坐上去晃晃悠悠,席梦思的!
生死薄在坐在木凳上,闭目不言,我不知dào
他来这干什么,难不成那烧丧衣之人会在此处藏身?
‘嘎’,突然听到开门之声,生死薄睁开了眼睛,起身向外行去,我也跟在他后面。出门一看,正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只黄泥盆子,左右观瞧,看到我和生死薄惊得手中泥盆跌落,黄土块伴着一阵黑尘在雪地上开了花。
我看着那黄泥盆子,正是给死人烧纸的冥盆,出敛之时由长子连盆带纸灰一同摔在地上,全当给死去之人打点的过路费。可这妇女在这时候,这个地方端着一个冥盆,究竟想要干什么?莫不是那‘丧衣’,就是她烧的?
没等我细琢磨,生死薄快步上前,单手劈在了那妇女的大脖筋上,那妇女当即便晕倒,生死薄扶住那妇女,向门外拖拽着,我心里确是害pà
,若是被人发xiàn
不挠满脸花,也非报警不可。
大街上除了一只在远处寻食的野狗,就再无活物,以至深夜,但大雪依旧未停,回到招待所,老板娘看到我俩拖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回来,狠狠的瞪了一眼,继xù
嗑着瓜子。
玄青正坐在床上,双脚搭在地面,按照生死薄教的方法接地气,看到我们俩带着一个女子风雪夜归,愣在了当场,开口问道:“你们俩出去追凶,怎么带回来一个风尘女子,这……”
“休要多言!”生死薄怒声斥道。
玄青听完咧开嘴,尴尬的笑了笑,眼神疑惑的看着这女人,又问道:“难不成就是她施的邪术?”我看了看玄青,这小子没少往这些个地方跑啊,怎么一眼就知dào
这人是娼妓。撇了撇嘴,问道:“你怎么知dào
她是干那个的?”
玄青呵呵一笑又开始了长篇大论:“贫穷妇人,胸突臀高;寒贱娼妓,骨粗面细;额高唇掀,无夫杀子。这娘们占了个全,贫贱淫.荡之极。
生死薄摇了摇头,瞥了玄青一眼没有说话,食指按在了那女人的人中上轻点了两下,那妇女‘额’的一声,长出了一口气。
看见我们三个‘老爷们’,坐在地上就要撒泼,生死薄对她皱了皱眉,那妇女当即闭上了嘴,站起身对我们说道:“各位爷爷,我就是一个卖肉混饭吃的弱女子,除了一身滚刀肉,真没什么财物。你们找错人了,我们那有个叫桂花的她接客多,有的是……”
话音未落,玄青怒声对她说道:“别在这玩迷魂阵,赶紧交代,要不砸了你的烂肉摊!”
“交代什么啊,我可是本本分分的接客,从来没黑吃黑,吃套钱儿!”那女人委屈的看着玄青。我咽了口唾沫,暗自佩服这女人逢场作戏的手段高明。
玄青无奈的看着生死薄,生死薄捋了捋白须,沉沉说道:“那人是谁?给了你多少钱?”
那女人抹着眼泪,委屈的对生死薄说道:“哎,风尘女子,哪管是谁,给钱就是新郎官。”
玄青有些耐不住性子,啐了一口,怒声喝道:“我不打女人,那位小兄弟我可管不了,急了眼猪屁股都啃上一口!”
我看玄青给我搬上了台阶,也只好接招,搓了搓手,恶狠狠的盯着那妇女。
那妇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笑着说道:“小兄弟,有事好商量,打人可犯法!”
这女人可真是一身滚刀肉,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时我看向生死薄,看他正在怀里摸索着,又掏出了一张五十大钞,递给了那妇女,那妇女撇了撇嘴,对生死薄说:“今天下午那小哥可给了一百。”
生死薄摇了摇头,又掏出一张五十递到她手中,那妇女在灯下细细看着那两张五十大钞,笑盈盈的看着生死薄:“今天下午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到那点了我,但什么也没干,塞给我一百块钱,又给我一件衣服,说是让我糊个泥盆子晚上烧了,至于他叫什么我就不知dào
了,但侧脸有一道疤,临走时嘱咐我不能告sù
任何人。”
生死薄听完点了点头,玄青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让她走。那女人开门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这风尘女子容易被那人收买,也更容易被她出卖,一百块虽然不少,换来句实话却很值。
玄青眼神踌躇,对生死薄说道:“我看那人必定和万龙寿庄脱不了干系,不知是想灭了剩子的口,还是想取那‘涅槃坨’?”
“郭汉祥!”我曾经听曼霜说过她除了爷爷就只剩下一个哥哥,叫郭汉祥,被行尸在脸上抓了一道疤。都叫他‘郭老疤’。
玄青听完一手托着下巴,对我说道:“那个郭汉祥倒是听你四叔说过,你分析的虽然没什么根据,但还算靠谱。但咱们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凭什么要杀要刮的?”
‘乓’玄青刚说完,就见一人破门而入,充血的眼睛怒瞪着我,大笑道:“哈哈,年纪不大本事倒不小,竟然能平了玉龙坡。”我定睛一瞧,这人侧脸一道狰狞的长疤,不是郭汉祥还有谁!
我直直的看着他,那尸体肯定是被他清走的,那曼霜一定在她那,忙问道:“曼霜还活着吗?”
“草你姥姥!杀了我爷爷,还想着我妹子!”说完提起了手中的利刃就要冲过来。
一直沉默的生死薄看向郭汉祥,对他说道:“慢着,年轻人,那玉龙坡之人皆是为争夺参王而丧命,并非是他所害。”
但郭汉祥此刻被仇恨蒙了眼,哪里听进去,若是头脑稍清醒一点,也不会认为是我屠了玉龙坡,举着大刀片子就向我冲来。
玄青下不去地,急的摔在了地上。我眼睁睁的看着大刀劈向额头,凉风扫的头皮发麻,刀刃即将到眼前,我没有想着躲闪,那七品叶的死多少也和我脱不了干系,虽然这么死了有点冤,但生死面前,我觉悟高了起来,愿他杀了我就能平了怨气。
刀尖打到鼻头上,一阵微凉,就在这时,刀片却突然来了个回转,飞向半空。生死薄死死的掐住郭汉祥的手腕,冷漠的看着他,郭汉祥却像发了疯一般,狠命挣扎着,冲我怒吼连连。
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哽咽的对他说道:“我没那么大能耐杀了你爷爷,曼霜还活着吗?”
此刻郭汉祥半跪在地上,也软了下来,对我说道:“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罢休,曼霜这辈子算是完了,我爷爷也死了,你得血债血偿。”
我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乱如麻团,生死薄放开了他的手腕,把他扔到一旁,他又吃力的爬起,狠咬着牙,两手拽着前襟,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刺’只见他撕开了棉衣,我以为他是被气急了。
细看棉衣里尽是雷管、炸药,一支音信被他咬在嘴中,生死薄皱了皱眉,随即恢复了平静,对他说道:“年轻人,不要一时被仇恨蒙蔽,害人害己!”
郭汉祥疯笑着,此刻他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只会傻笑的武校学生,而是一头想要饮血的恶兽。大喊道:“我知dào
你们都会两手,但我也是有备而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这就跟你们鱼死网破!”
招待所的老板娘闻声而来,刚要开骂,看着郭汉祥身上的炸药,一缩脖,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