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烧丧衣

  夜,不再狂欢。沉入水中的仇恨还在蔓延。玄青看着面如止水的生死薄开口问道:“师爷,您怎么来了?”
  生死薄看了一眼玄青,徐徐说道:“这几日我心中隐隐不安,就破例卜了一卦,见有丙吞艮土之象,便知dào
  你们出了事情,我寻到那玉龙坡之时却空无一人,又循着你的气息找到此处,没想到李易恒果然把那玄武引到这天池中。”
  我心下奇怪,那玉龙坡怎么会空无一人,难道尸体都被人挪走,我赶忙问道:“你在那玉龙坡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了吗?她中了枪伤,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生死薄眉头微皱,望着远处的雪峰,沉沉答道:“老朽没有发xiàn
  什么尸体,只是一地的血迹,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老朽也未曾见得。”
  我听完不知心中是喜是忧,如果再我们走了之后,有人到了那玉龙坡,必定会救下曼霜,但那人又会是谁呢?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飘起几朵雪花,我扶起玄青,和生死薄一同下山。一路上生死薄很少说话,偶尔玄青和他说话,他也只是摇头不答。
  我心中疑问丛生,李易恒说生死薄屠他族人,可生死薄却口口声声说他顿悟不深,如果真是那般,就是换了我,也不会那么快顿悟。
  在生死薄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一个镇子,准bèi
  在那住下。镇子不大,街两旁林立着一间间卖山货参茸的店铺,生死薄就近找了一家招待所,那排我俩住下,就转身出去了,说是要给玄青弄些草药。
  我坐屋子里心中焦虑,看生死薄那意思,李易恒还没死,上回削掉了他四根手指,这回又剁了他整只左手,虽然没入那玄武口中,但也许真像他自己说的那般,想死,阎王爷都不愿收他。
  玄青躺在床上,低声对我说道:“剩子,这些天苦了你了!为了救我差点把命丢了。”
  我听完瞪了他一眼,对他说道:“别说那些个没用的,你不也是为了救我才染上这毒的吗。咱以后没过了。”
  玄青莞尔一笑,幽幽叹道:“想不到万隆寿庄如此多的豪杰,却为了一颗死物争的头破血流。”
  “听说凑齐了两株参王便可以做神仙,得永生,不抢才怪!”我看着窗外漫天飘飞的雪花,对玄青说道。
  玄青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长生?古今逐其道者何止一人,小到贩夫走卒,岁贡寿星。大到文武权臣,甚至九五至尊,哪个不想万世不朽,但生死自有天命定夺,逆天而为,只会死的更早。”
  白雪将大地深藏,却不能冰冻贪欲的疯长。万家灯火通亮,人心无处依傍,看破生死之人,或不会在乎寿命几许,几寸长。
  我和玄青正聊着,却见生死薄推门而入,手中拿着的一株人参,我定睛一瞧,正是那株七品叶参王,我正惊奇间,却见他张开大嘴,一口咬在了参王的根须上,我被他这一举动惊住了,难不成这老小子也想成仙?
  只见他不停的在嘴中咀嚼着,并没有下咽,‘噗’吐在了手心,又让玄青侧过身,把那参王的残渣涂在了玄青的伤口上面。
  我这才缓过神,原来这老头儿是想给玄青治伤,这参王虽然不能解玄青的毒,但人参却能扶正驱邪,对伤口的恢复有好处。
  生死薄为玄青上完了药,又语重心长的说道:“看来你真是命不该绝,逃过了那生死之劫。但每天必须要勤走动,对伤处恢复有益。”
  玄青挠了挠头,笑着问生死薄:“师爷,您看我这伤站都站不起来,怎么走动?我看还是在床上躺着养的快。”
  生死薄听完瞪了一眼玄青,对玄青说道:“正所谓脚踏实地,伤者卧床是大忌,若是不能走动,就将双脚贴着地面,接到地气就好。”
  玄青听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生死薄背手而立,平静的对我说道:“小友,这‘忠魂’本是你四叔之物,今日交还与你,若是有朝一日还能见到李敬坎,你再交还与他。”说完将忠魂抵到我手上。
  我听完脑袋‘嗡’的一声,这生死薄早就知dào
  四叔的死讯,怎么还会这么说,莫不是四叔没有死?想到这我心头一喜,赶忙问道:“四叔没有……”
  没等问完身子却像被电击了一下,舌头开始打卷,眼前的事物也开始模糊了起来,但却眼看着地面和脑袋距离越来越近。‘膨’的一声,我摔倒在地上。
  意识虽然清醒,但五官受限,听力也是越来越模糊,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逐渐被黑暗笼罩。但却感觉到身子越来越热,像是被火焰灼烧着。想大喊却喊不出声音,也许喊出来了自己也听不见。
  这种滋味当真是生不如死,像是每块皮肤都在燃烧,火焰逐渐向内脏蔓延,就当我意识也快模糊时,却感觉突然刮来了一阵凉风,把那团鬼火吹灭。浑身一阵清凉。我咬着牙,晃了晃脑袋,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正看见生死薄拿着一只脸盆,我浑身也是湿漉漉的。
  玄青瞪大了眼睛看着我,问道:“剩子,怎么了,以前你怎么听没说你有羊癫疯?”
  我也是纳闷,怎么说倒就倒了,难不成还真得了羊癫疯?
  生死薄放下了手中的脸盆,皱起了眉头:“你是否将衣物丢在别处?有人在施邪术,‘烧丧衣’!”
  我听完一愣,我出门就穿了那么一件衣服,还被‘尸王’撕破了,在玉龙坡倒是又找了一件,却包了参王……
  “我有一件外衣,落在了玉龙坡,可是那衣服和什么‘烧丧衣’又有什么关系?”我疑惑的问生死薄。
  生死薄眼神微变,随即说道:“哦,既然是这样,我倒要看看是何人使得这毒术。”
  玄青在床上探出半个身子,问生死薄:“既然剩子是在玉龙坡落下的外衣,那肯定和万隆寿庄脱不了干系,但怎么能找到那施术之人?”
  生死薄转头望向窗外,徐徐答道:“这‘烧丧衣’就是取要加害人穿过的衣物,加上一道催命符,赶在贪狼星得令之时,烧了便是,可使中此毒术之人魂魄尽数灼烧殆尽,今日正是贪狼映月,施此术之人就在镇子中!”
  我听完心中一惊,难怪会感觉邪火焚身,擦了擦脑门上的水珠,一阵后怕。
  生死薄让我换上玄青的衣物,和他一同去瞧瞧,我没敢耽搁,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换上了玄青的衣服,跟着生死薄出了招待所。
  抬头看了看天,除了姗姗飘下的雪花,真没见什么贪狼映月。但《窥天经》上所载,贪狼星当照,皆是刀光剑影,凶在唇舌,又为火险之像,看来这个镇子今晚不会太平了。
  生死薄踏雪走在前面,我不紧不慢的跟着,看大街两边店铺皆闭户关窗,毫无声息,生死薄不断观察着四周,突然在一处庭院前停住了脚步,他突然停下脚步,我也想跟着停下,脚下打滑,差点没摔在地上。
  再瞧这处庭院,朱漆大门,门口挂着一对古怪的灯笼,那个时候虽然有些地方还没有通电,但好歹也是个镇子,这处人家又高庭大院,没道理用红烛点灯笼。
  生死薄表情凝重,上前轻叩了两下院门,我心下奇怪,这怎么像串门子似的,捉贼还敲门?但心中却是佩服,高手就是高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听到院内有‘嘎吱,嘎吱’的脚步声响起,我躲在生死薄身后,害pà
  出来什么彪恶大汉,拔刀伤人。
  但却出乎我的意料,一个妩媚的妇人探头走了出来,我看完一惊,看这打扮,恐怕不是什么良家妇女。这镇子叫山石镇,因为外地客商比较多,所以有家炮房却也没有什么。
  可生死薄找追凶怎么追到这妓院来了?那妇女看见这一老一少先是一愣,又笑着对我说道:“哎呦,这小兄弟也想找点乐子?能行吗?”
  我看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不行是不是不要钱啊,那我试试!”
  那妇女随即变了一副表情:“去去,上一边去,一个吃奶的孩子,和一个干巴老头来这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