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的寻找

  林岳几乎是日夜兼程,丝毫不敢怠慢。打小娇生惯养,没有受过什么正经的身体之苦,长日来的跋涉已经使得皮肤有些微微的开裂。白皙的肤色变得黑了不少,手背上还留下了被树枝划伤的两道口子。
  太子给了他武功高强的侍卫九人,加上他心里着急,自然神速,出发没有多久就超过皇上派出的小股部队。现在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大军。
  一路到了边关。重镇大同。
  遥远的地平线挂在视线的尽头,太阳光半藏半露地放射着最后的余晖。
  林岳从马上跳下来,手里牵着马缰绳,向中原投去最后一瞟,出示太子给的通关文书,守将见是太子殿下的印信,不敢怠慢,连忙放行。
  登上城楼,往内一往,是大明王朝锦绣河山,往外一望,是茫茫大漠,和京城的景象不同,黄沙漫漫,往远处看,一片苍茫。城楼附近可见的范围内都渺无人烟。
  黄沙灼目,刺的林岳睁不开眼睛,他眯着眼睛问守将:“公主遇伏之时,你们可看见了?”
  “我们倒是没有看见,他们刚刚走出我们的视线不久,就有人往回跑。那是求生的欲望之支配下的奔跑,所以速度异于常人,我们眼见不对,”
  换上瓦剌的服饰,从城楼走出来,几乎是一瞬间就感受到了边关的狂风,那是含着沙子,干燥凶狠的。这里的风,没有一丝温情,不管你是壮硕的汉子,还是娇滴滴的美人,统统都报以狂吹。
  这是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地方,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即使找到她,然后呢?看着她在这边关之地挣扎?
  也罢,如果看着那个男人对他好,他就忘掉一切回去,如果那个男人对她不好,他就不顾一切的把她带走。
  这几日,刻骨的思念几乎要把他淹没,每日短暂的休息里,反复出现的梦境都只有同一个场景,她声嘶力竭,形容消瘦:“救救我……救救我……”
  心像是被生生的悬在半空,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
  走出这座城楼,无论是大同守将,还是遥在京城的太子,都不会来救他。因为这里,不是大明王朝的地盘。
  他现在到了真正的瓦剌。
  不管怎么说,人少还是有优势的。在这一片茫茫之中,不会被人视作大军而加以攻击。
  他带着身边的侍卫们,走了小半天,远远望去已经看不到大同的城楼。
  理论上,这里附近就应该是公主遇袭之地,或者说公主遇袭就在附近。
  大漠之中传声很快,林岳把事先带好的铜铃分发给了每一个手下,若遇到什么危险,还可相互传信。他把人手分为三三四,由三个人把不会武功的林岳围在中间。让他们分开搜索,但不可离得太远。
  入夜了,夜里的大漠冷得让人心头一惊。加上呼呼狂风,更显鬼魅森冷。那个娇生惯养的女人,她现在在何处?她会很冷的吧。
  几乎是一夜无眠。
  清晨,望着大漠苏醒的清凉,他心里被炙烤一般,他几乎能感受到温度一点点慢慢升上来。渺渺大漠,几个人不过是蝼蚁,与这众多的沙子对比,不过是沧海一粟。
  要搜寻一个人谈何容易!
  半天过去了,浑身都被阳光炙烤着,毫无所获。
  又半天过去了,汗水干了又干,依然毫无所获。
  林岳擦干脸上由于风吹而跑到眼睛里的沙子,反反复复的看着这片给了自己希望,又让他绝望的大漠,突然眼眶已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听得到我的呼唤吗?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风,如果你听得到我的呼唤,就把我的气息带到她的身边。
  ……
  一个幽暗的洞穴里,一男一女气息奄奄的依偎着。
  没错,这就是公主和小王子。
  昏迷了不知多久的小王子摇摇昏昏沉沉的脑袋,回想之前的遭遇。
  遇袭之后,他带着她躲到了这个洞穴里,方圆几十里,都不会找得到比这个洞穴更加隐蔽更加安全的藏身之所了。这是个早年出来打猎,偶然发现的洞穴。若不是自己对此地地形很熟悉,那他们早就丧生刀下了。
  尽管如此,他的腿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止住了流血,却无法自如的移动。这个地方距离遇袭之地已经有上百里,长途奔袭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身边的公主闭着眼睛,没有进食的她已经消瘦了下来,脸上沾着一些尘土,还有一些地方被奔跑过程中的草划伤了,不过还好,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试着挪动一下麻木的双腿,却非常费力。
  一个选择是等死,一个选择是走出去。
  如果怎样都是死,他不愿意龟缩着饿死,而应该光荣的战死。但是他的身边有一个她,她不是天生的战士,没必要为了部族之间的纷争而死。
  外面都是四处游走的瓦剌敌对势力,现在出去,他不敢保证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拖累她,这里已经深入瓦剌腹地,而不是和大明势力犬牙交错的地带。
  自己的叔叔极有可能是策划这次袭击的幕后主谋,一来可以趁机打击,二来也可以恶化瓦剌正统势力和大明的关系,大明在恼羞成怒之下,极有可能认为是瓦剌无心何大明联姻从而攻打过来,正好称了他的心。
  时空以平行的形态移动着,相爱的两个人,身上带着吸引性,会不由自主的向对方靠近。
  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是不是要找到你了?
  林岳和公主幸福的相拥,庆祝劫后余生,明晃晃的大刀在他们身后悄悄逼近,锐利的刀闪出灼目的锋利。
  阿沅啊的一声尖叫,从床上坐起来,擦擦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喘息着。
  “怎么了?怎么了?”从梦中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抱着她:“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林岳他们,会出事。”阿沅从未有过的紧张。
  “别着急别着急,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放心吧,她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现在一定也会没事的。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睡吧。”他安慰她,柔声的拍着她的后背,一直把阿沅红的再次进入梦乡之后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