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佰壹拾陆章 故地重游 往事已惘然

  看着因为激动而呆立在当场的沐晓白,陈怡莞尔一笑打趣道:怎么?这么多年不认识我哥了?
  闻言陈风也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晓白是我,我是陈风。
  陈……陈风……真的是你?!沐晓白颤抖的说着,语气还带着不可思议的情绪。
  不是我难道是鬼么?陈风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而这个笑容也让他与沐晓白记忆中的形象彻底重合在了一起。
  呜……陈风……呜!沐晓白先是哭了几声,紧接着她突然过去抱住陈风彻底放声哭了起来。见此陈怡也冲陈风吐了吐舌头,悄悄走开了。
  陈风也不知该对怀中的晓白说些什么,他知dào
  当初自己救了她,但也因此被迫逃亡,想来这些年沐晓白心里一定时常责备自己。想到此处陈风感觉彷佛是触动了自己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就这么轻轻抱住沐晓白,任凭她在自己怀中肆意的大哭着。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帅府门口,许久沐晓白才渐渐平稳了情绪,这时她才发xiàn
  原来自己正和陈风如此亲密的抱在一起,脸上立kè
  红了一片,但她并没有果duàn
  分开,而是很享shòu
  般继xù
  无声的抱着。陈风也感觉到了她平稳下来的情绪,本也想分开,但心中也有了一种舍不得感觉,刚刚那么短短的时间,就让他感觉到了少有的放松,不光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当年背井离乡,一路艰辛拜入浩日剑宗,又经lì
  了刻苦的历练,直到西境边军为父报仇,这些事情一直以来都沉重的压在陈风心头,也是让他拼命勤奋的动力。但长此以往也让陈风有了深深的疲惫感。当日面对墨师和韩帅,心中彻底放下父亲当年之事的那一刻,让他感受到了自懂事以来都未曾有过的轻松,那一刻也让他对这种修行的生活有了厌倦,他只想就这么简单的和母亲妹妹安静的生活下去,因此他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等到明年宗门大会结束后,他便离开浩日剑宗回到元都继xù
  做个普通的小猎人。虽然可能这样做有些对不起剑十二,但他更想要过那种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在刚刚和沐晓白安静相拥的时候,再次点燃了对那种平静生活的向往。
  咱们去走走吧。陈风轻轻的在沐晓白耳边说了句。沐晓白闻言也轻轻点了下头,两个人这才缓缓分开。陈风上下打量了几下眼前这个已经有了成熟女人气质的少年玩伴,沐晓白感受到陈风的目光,更加羞红了脸微微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察觉到了沐晓白羞涩的神态,陈风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说道:走吧,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dào
  这里都有了什么变化。
  一路上走在曾经熟悉如今又有些陌生的街道上,和沐晓白互相说着这些年的经lì
  过往,渐渐的两个人已经没了多年未见的隔阂感,又能像以前那样说说笑笑了,沐晓白也偶尔会露出些小蛮横,这些看在陈风眼中却都变成了他对从前的回忆。
  李伯,你看看谁回来了?沐晓白边说边高兴的过去一把挽住李伯的胳膊,然后笑意盈盈的看着跟着走来的陈风。
  你这丫头就喜欢闹腾,谁来了能让你这么高兴?说着李伯顺着沐晓白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李伯初一看就心中一惊,他发xiàn
  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看面相也肯定见过,但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了,因此李伯直勾勾的盯着陈风,却没说出话来。
  李伯,是我啊,我是陈风。说罢陈风给李伯行了个礼,在他心中李伯是值得尊敬的,要没有李伯当年相助,也许他们母子早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李伯闻言脸上立kè
  出现一幅惊讶的神色,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陈风,紧接着双眼一红,有些颤抖的说道:小风……你真的是小风?你回来了?回来了啊!说罢李伯过去使劲抱了抱陈风。
  分开后李伯赶紧拉着陈风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沐晓白自然也坐在一旁。
  这些年你都去哪了?当初知dào
  你走了的消息,我心里也很难受,虽然不知dào
  原因,但我想你也大了出去闯闯也不错,就是不知dào
  老头子我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看见你了。李伯拉着陈风的手,一直嗓音颤抖的说道。
  李伯你说的哪里话,你身体还硬朗着呢,再说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陈风一直笑呵呵的说着。
  我老了自己知dào
  ,这些年要不是小怡过来帮我,估计这茶摊也早就开不下去了。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暂时不走了,回头您也别开茶摊了,也该享享福了。
  不开这个不行啊,家里还有个老婆子总得吃饭不是。
  三个人就这么闲聊了一会,忽然见一人向着茶摊跑来,还没到近前,就开始冲着这边喊道:小姐,老板娘说找你赶紧回去呢。
  听见这个声音沐晓白急忙看去发xiàn
  是她家里的一个小工,便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沐晓白焦急的问道。
  这个小人就不知dào
  了,好像下午姑爷府上过来人了,之后老板娘就有些心急的找小姐,这不把我们都派出来了。我听小姐说过常来这边找朋友,这才找了过来。
  听见姑爷府上这几个字,沐晓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她知dào
  这是王士林府上来人了,但她却想不到到底是为何事而来的。
  就在这时陈风也来到她身旁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沐晓白听见陈风问话,急忙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现在需yào
  回家一趟,你……
  陈风知dào
  沐晓白家中肯定有事,但他有些不放心就这么让她回去,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在这世俗间解决一些事还是很容易的,因此他假意没明白沐晓白的意思接着说道:这样啊,那我陪你回去,万一有事也许我还能帮上忙。
  沐晓白见陈风开口说了,她心中也有些着急,因此便答yīng
  了陈风的提议。两个人跟李伯告别了一下便和那个小工一起向着沐晓白家走去。三个人一路穿行,刚走到巷子口时,晓白便看见自己的母亲正在家门口来回徘徊着,见此沐晓白急忙跑了过去。
  娘!出什么事了?
  沐晓白的母亲看见她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忽然见到她身后跟随而来的小工和一名陌生男子。
  这人是谁?
  沐晓白见母亲发问有些惊慌,她不敢说是陈风,毕竟小时候她母亲就对陈风没有好脸色,再加上她不确定王府的人走了没有,要是让那些人发xiàn
  了,肯定会给陈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伯母好,我是陈风,不知您还记不记得。就在沐晓白犹豫间,陈风却十分自信的来到近前自我介shào
  着,彷佛已经忘了当年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和家人的百般侮辱。
  沐晓白听见陈风竟如此直白的说道,立kè
  紧张的看着母亲,只见其好像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这个名字,而是不断的在脑海中搜寻着。
  陈风……陈风……原来是你小子!沐晓白的母亲总算想起了这个名字,脸色立kè
  耷拉了下来,一把将沐晓白拉到自己身后,一只手指着陈风,好像一副市井泼妇的样子说道:你小子不是早几年犯事跑了么,怎么现在突然跑回来了,也不怕官府抓你,还有早就让你别缠着我们家晓白了,你怎么还这么死皮赖脸的,不过听说你妹妹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勾引了个元帅的儿子现在都住人家里去了,看来这脸皮厚还是家传的。实话告sù
  你我们家晓白早就许配给了大户人家的公子,不是你这种市井小无赖可以染指的,我劝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滚蛋吧。
  陈风听着这个女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若是只说他自己还好,可是却连带着他的家人都侮辱了一遍,这让陈风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怒火,若不是这是晓白的母亲,他早就不知dào
  会做出什么了,虽然心中压住了怒火,但此刻他的脸色却很难看。沐晓白就怕这个,见陈风脸色十分难看,她急忙拉着母亲就往里面走。
  娘你别说了,咱们先进去吧!
  你拉什么啊!我还没说你呢,你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就知dào
  跟这种小无赖成天鬼混。沐晓白的母亲感觉还没过瘾,一边被晓白拉着往里走一边嘴上还不依不饶的。
  沐晓白见此已经有了哭腔,苦苦哀求着母亲:娘,算我求你了先进去吧。说着她又投给陈风一个抱歉的眼神,见此陈风也不好说些什么,而是对其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去了。
  回到屋里,沐晓白立kè
  对着母亲嗔怪道:娘,你怎么能对人那么刻薄,他毕竟是我朋友。
  什么朋友不好找,非要找这种朋友,他们家背景不干净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非要气死娘是么?你说你好好的放着王公子不理,非要理这种没钱没势的穷混混,是不是不把我们气死了不能如你愿啊……说着说着晓白母亲竟然大哭了起来。见此沐晓白也不好再发作了,只能苦苦安慰道:好了娘,别哭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见母亲越哭越厉害,沐晓白心中也慌了神,她知dào
  肯定有事发生了。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你的事么……也不知dào
  我跟你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这辈子要让你这么折磨我们。
  娘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啊。沐晓白听了半天也没听到原因,不免心中有些焦急了。
  你看看你,我们简直就是养了个白眼狼啊!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生出这么个和我作对的玩意啊!
  沐晓白见母亲越说越来劲,她反倒不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母亲尽情的哭闹,没过多久母亲也像是发xiàn
  了这招已经没了作用,因此渐渐稳定下了情绪,但看其神色明显有了疲惫的感觉。
  就刚刚,王府来人了,他们……他们说……说到这里晓白母亲又吧嗒吧嗒的掉起了眼泪。
  沐晓白发xiàn
  这下不像是母亲在哭闹了,好像真的有什么事,因此她心中一紧,急忙问道:他们说什么?
  他们……他们说要解除婚约……
  啊?沐晓白本来也猜测是跟自己的婚事有关,她也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却惟独没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是最坏最坏的那一种,不过这是对别人来讲的,对她来说这个结果无异于久旱遇到的那么一场甘霖般清透人心,脸上的表情也立kè
  变得古怪了起来,有一种想笑又笑不出的样子。
  晓白母亲见她这个样子脸上除了悲伤外又有了几分怒色,狠狠的说道:说你是个白眼狼还真没错,怎么样这下合你心意满yì
  了吧?以后爹娘走在街上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你会很高兴是吧?
  沐晓白虽然心中已经乐开了花,但她知dào
  现在绝对不能表露出来,因此她用牙紧咬了几下嘴唇,靠疼痛的刺激缓解了想要笑的冲动,挽着母亲的手撒娇道:好了娘!我心里怎么会这么想呢,不过这可不能怪我啊,他们说没说为什么解决婚约啊?怎么能这样说不行就不行了呢。
  看着沐晓白竟然拿出了一种有些委屈的情绪,好像她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一样。晓白母亲却嗔怪的看了她一样,说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用跟我面前假惺惺的如此做作,这门亲事没了娘这还乱着呢。不过明天一早你得跟我出去。
  去哪啊?沐晓白此时心情大好,听着母亲有这样的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刚刚街坊邻里都在说明日在祭天广场陛下有事要昭告天下,到时估计所有的文武官员都会到场。
  不是吧,这些事你也有兴趣啊?
  呸,你个小蹄子就算亲事没了你也不许再和那个什么陈风来往。明日里肯定那些个朝中大臣府中的王孙公子都会前去,我带你去是看看也许有机会能被哪家的公子看上。
  什么!娘你能不能不要老想着什么王孙公子的,能不能不要老是替我做决定。沐晓白总算明白了母亲意思,本来已经大好的心情却又烦躁了起来。
  你懂什么?让你自己决定?到时候你连西北风估计都喝不上。
  喝不喝的上那是我的事,我明天有事。
  有什么事?是不是跟那个陈风出去?我告sù
  你沐晓白,你要敢说不去,娘立马去官府告那个陈风,听说他不是犯事跑的么?就算现在没事了,我若找几个相熟的衙役随便找个理由也能关他个三天五天的。
  娘!你怎么能这样……听见母亲此话,沐晓白的情绪彻底萎靡了下去。她相信自己母亲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更相信她有那个本事,因此为了陈风沐晓白不得不答yīng
  了母亲的要求。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陈风早就不再去想晓白母亲的百般侮辱,而是陷入到了对过往的一份回忆中。
  一屉馒头刚刚出炉,香喷喷的味道伴随着热气不断吸引着过往行人争相购买。陈风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家卖馒头的铺子,回想着当年自己胟àn
  温饭蹦侵挚释纳袂椋鞘钡拿蜗胧怯幸惶炷艹月烦缘匠牛衷谧约喝吹搅瞬皇橙思溲袒鸬木辰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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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五个馒头。
  好嘞,五个馒头您拿好。一个伙计将一包馒头放到了陈风手上。
  边走边吃着馒头,熟悉的味道又让陈风找回了许多家的味道。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当年住了十几年的泥土房。如今这里没人居住,房子也越发显得破旧了。站在门口驻足良久,陈风并没有进去,而是就这么转身离去了。他知dào
  回忆总归就是回忆,有些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彻底的留在身后吧。
  走到巷子口,迎面走来一个面色疲惫的青年,此人身上穿着稍显破旧的衣服,走路时身体却隐隐传出一种不健康的感觉。陈风认出了此人就是当年经常带头欺负他的人,当初此人是那群孩子中身体最壮最高的,他也是欺负陈风和陈怡最厉害的,甚至当年陈风自学武功后第一个报仇的对象就是此人,还记得当时两个人打的都挂了彩。可现在此人却早已没了当年的感觉,就像陈风现在也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小男孩了。
  再向前走去,沿途看见许多妇女都在洗菜择菜,看样子都在准bèi
  着晚饭。陈风还认得其中的几人,这几人也是当年在他们一家人背后冷言冷语指指点点最多的,今日陈风再见到他们,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自卑感,反而是在用另一种眼光看着这些人,这个城市,这个国家,甚至整个世间。
  这一刻陈风忽然发xiàn
  自己好像已经不属于这里了,或者说自己现在已经身处在了另一个世界之中。陈风的心境在这一刻又有了新的变化,好像自己和这片天地有了融为一体的迹象,陈风知dào
  这是心境突pò
  的感觉,随即他闭上双眼,就这么静静的站着,一股股天地元气疯狂的向他周身缠绕而来,就像忠诚的臣子前来参拜它们的君王一样。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虽没有内城繁华,但也别有一番热闹。只是此时在街上竟没有一人能看见陈风的存zài
  ,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