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节 入城

  top.wwwcom,更新最快的无弹窗网!
  此时虏兵跟明军军阵前排已经成了四十五度角,处于明军军阵直角的中心线上。
  因此每一把鸟铳都是斜着发射的。
  事实证明,斜向射击的效果更好,后世机枪的扫射表明,侧面射击骑兵效果比正面射击会成倍增加,因为侧翼会暴露出更大的攻击面积,其实主要是马的。
  鸟铳虽然不是机枪,但也差不多,因为这是一千杆鸟铳同时发射,而且几乎是连续发射了四轮,火力密集的令人发指,一排枪立kè
  就将虏兵打的人仰马翻,一百多个虏兵还没来得及释fàng
  弓箭,全军覆没。
  准塔顿时皱起眉头,不由正视起了这古怪的,被他们称作乌龟阵的方阵。
  以方阵对骑兵,是农耕文明不得已的手段,但是东西方先后都发明出合适的战法来,东方以宋代为标杆,最出名的是岳飞的勾连枪大破拐子马,但其实吴玠发明出来的三叠阵,效果一点都不差。
  西方的方阵则是组成长矛林,让骑兵冲不上来,但是西方骑兵都是马刀骑兵和枪骑兵,而东方的游牧骑兵善于骑射,枪林挡得住战马,挡不住弓箭,所以杨潮只能用盾牌来解决,其实所有的战术都是根据对手而制定的。
  “柏永馥,本额真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准塔沉思片刻,喊出了刘泽清手下投降总兵柏永馥,刘泽清所带的山东兵马都跟着柏永馥投降了,清军从中挑选出了这七千精锐,让柏永馥带着一起来打海州。
  柏永馥贵为总兵,可是投降后就成了奴才,唯唯诺诺的站出来。
  “额真大人,不可强攻啊!”
  准塔顿时一怒:“大胆!”
  柏永馥当即就跪了下去。老实说他心中对这些野蛮的鞑子可是怕极了,他手下十万兵马,愣是给裁汰到了不到三万人。有些被裁汰的兵痞不服,按照明军的传统开始闹饷。结果被一个不留的杀了个精光。
  柏永馥很清楚,这些鞑子军律森严,那动不动就是要杀人的。
  “额真大人饶命,非是小的怕死。小的看那明军军阵稳固,不可强攻,只可智取啊。”
  准塔突然口气和换起来,安抚柏永馥道:“你不用怕他。你带人冲上去,吸引南蛮子的注意。我带八旗大军从侧翼冲击,明军必败无疑!”
  “这?”
  柏永馥还在犹豫。
  准塔怒道:“莫非你信不过本额真!”
  柏永馥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连道:“岂敢岂敢,小的这就下去安排!”
  准塔看着柏永馥的人慢慢腾腾磨磨蹭蹭的出阵,冷着脸也不催促,只盯着明军军阵。
  准塔心中想到,只要柏永馥的人上去,把明军的鸟铳都吸引的打放了,自己的人马从侧翼上去,这大阵必破。
  柏永馥再磨蹭。终于还是将自己的人组织好了,在拖延下去他怕挨刀子,让一个副将。带领三千人,前排拿着刀盾,人挤着人,在八旗兵的呵斥下,大口吸着气,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一里路也就三百多步,他们小心翼翼的走过了两百步,最后一百步得一鼓作气冲上去,否则就成了对方的靶子了。
  但是他们刚刚进入八步距离。顿时一声声催命的鸟铳声响起,紧密的一排枪打过。三千人至少折损了六七百,前面的盾牌兵如同被剥了一层。后面的人异常惊慌,有吓破胆的,立kè
  就往后逃去,结果迎接他们的是一只只羽箭,一千八旗兵在后面督战呢。
  侥幸没有死在羽箭前的,也被冲上来的骑兵一阵砍杀,绝望的哀嚎着,疯了一般的转身又跑向了明军。
  明军的鸟铳声不紧不慢,一排接一排,连续打了四轮,才略微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柏永馥的步兵冲到了四十步距离,当他们以为明军的鸟铳应该打完了,正要冲上去的时候,突然又听到了那种声音,顿时绝望的不知所措,很多人竟然就桩子一样立在当场,然后被铅弹打死。
  又是四轮鸟铳,柏永馥看到自己的人,就剩下三分之一了,几乎可以预见,下一轮他们就会被明军彻底杀光。
  柏永馥顿时丧胆,恐惧的看了一眼准塔,生怕准塔会催促他继xù
  发兵,甚至逼他亲自上阵。
  看到准塔根本就没有搭理他,而是拉开弓放了一声响箭,顿时八旗兵从两翼杀出,各有一千人,分别朝着两侧跑去。
  柏永馥不由送了一口气,看来白旗大爷是打算自己上了,那就没什么担心的了,八旗兵出马所向无dí
  ,明军肯定一战而溃。
  柏永馥对他这些新主子充满了信心,因为他是宁远卫人,他爹是宁远卫千户,他生长的时间恰好就是努尔哈赤造反的时间,因此听惯了鞑子的凶残,听惯了明军的失败,在宁远也多次目睹满清的凶悍,在他心里早就种下了恐惧的种子。
  这恐惧让他产生一种满清无dí
  的迷信。
  柏永馥听到明军的鸟铳又响了一排,然后他就不由皱眉,脸上出现一丝哀痛,他的手下果然死光了,好在这时候他看到八旗骑兵冲了上去,一左一右,斜刺里杀近了明军。
  “杀,杀光他们!”
  柏永馥心中默念着,希望主子给他报仇。
  可是这些清军刚刚进入百步距离,依然向刚才的步兵一样,遇到了攻击。
  而这时候准塔心中不由微微懊悔,他发xiàn
  他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依然像刚才那样,让人从侧翼攻击。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明军不但正面有鸟铳手,竟然在两侧的盾牌后,也埋伏这鸟铳手,难不成明军这万把人全都装备着鸟铳?
  准塔不得不这么想,因为他们的骑兵已经受到了两侧鸟铳手的攻击,他都准bèi
  鸣镝了,这时候却看到明军侧面只打了一轮后。就停了下来。
  已经拉开的响箭顿时送了下来,恐怕侧翼只有一排鸟铳,而正面刚刚打完。装填还早,但就在他这样想的时候。正面突然斜向射击了起来,同样只是打了一轮之后,就停了下来。
  准塔心中稍微放松,此时他听到“嘀嘀嘀”三声号声,还不明就里,也没有关心,因为他的骑兵已经杀进了四十步,此时就算正面的明军装填好了。也已经失去了射界,打不中他们了。
  确实明军正面是打不中清军了,但是侧翼还能打,确实侧翼只有一排鸟铳手,可是清军依然大惊失色,他们看到密密麻麻蝗虫一样弩箭、弓箭朝着他们覆盖了下来!
  一下子撞上这道箭雨潮头,人喊马嘶,如同被重锤锤过,顷刻间死伤惨重,阵型大乱。失去了赖以致胜的速度,而第二波箭雨已经落下!
  四十步,四十步的地方。就如同地狱,天上不断的掉下箭只,间或还有一排鸟铳铅弹,而清军在这火力打击下,竟然无法前进,如同一道无形的墙一样,挡在了他们前面。
  他们碰上的不是墙,是铁壁,杨潮军的铁壁阵!
  “撤tuì
  撤tuì!”
  准塔看到自己的八旗兵在四十步位置无助的被屠杀。终于开弓射出了代表撤tuì
  的鸣镝,响箭发上天上。限于进退两难的清军不由感到一阵轻松,立kè
  就拍马往回走。
  只是临走的时候。又被明军打死了上百人,最后两千从左右两翼分别杀过来的八旗兵,完整回去的,不到各不到三百人。
  “太恐怖了!”
  柏永馥不由长大了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明军军阵中,不但有鸟铳手,而且还有弓箭手和弩箭手啊。
  准塔心中森冷,他比柏永馥看的更透彻,明军正面部署的鸟铳手最少有三四排,两侧各一排,但是两侧的弓兵和弩兵去成百上千一般多,从刚刚看上去的箭雨密度看,至少有十多排在同时射箭啊。
  他总共三千旗兵,两次攻击,一次折损了一百多,第二次竟然直接折损了一千多,半数兵力已去,不可再战!
  准塔安抚了一下战败回来的旗兵官兵,然后下令撤tuì
  ,全军回营!
  李五六心胸也不由的起伏着,虽然训liàn
  中一次又一次的证明这全部由远程火力组成的军阵威力惊人,基本不会给骑兵冲进四十步的机会,可是真zhèng
  在战场上见到了,他依然不免感到一股激动。
  一万人,每一排是一千人,总共十排!
  前四排,其实都是鸟铳手,包括推动盾牌前进的那个士兵,其实那个士兵才是最重yào
  的一个鸟铳手,因为这个人是射击手,为了不浪费一个火力单位,所以每一个人都必须进攻,因此取消了过去的专门盾牌兵推盾的设计。
  所以这个推盾的其实是鸟铳手的排头兵,当他选择立盾之后,盾牌两侧各有一根撑棍,支开来盾牌就会自己齐立起来,虽然会稍微向后倾斜个十度左右,但是并不影响防御,更不影响设计。
  这个射击手后面,是三个鸟铳手,这三个鸟铳手此时专门负责为他装弹,而且有预先装好的三只,一旦射击手打放过三只后,第四只就装好,因此他可以一次性打出四发子弹。
  一千人连发四次,总共死四千颗铅弹,在百步距离内,命中率达到六成不是问题。
  光冲着这四排鸟铳手,基本就很少有骑兵能够冲上来,就算对方悍不畏死冲上来了,鸟铳手后面紧接的是三排弩兵,早就蓄势待发,只等虏兵进入四十步范围,然后同时射击,弩兵后面,还有三排弓箭手,可以跟弩兵同时发射,而这时候军阵才算是火力全开,最大密度是同一时间七千个打击火力。
  如果敌人从侧翼杀来,也不用怕,侧翼的盾牌手,同样是一个鸟铳手,只不过他只有一根鸟铳,因此只能发射一次,其实只是用来阻挡敌人的,侧翼遇到攻击的时候,鸟铳手后面的弓兵、步兵只需yào
  一个左右转,其实就已经解决问题了,可以从容的面向敌人射击。
  而左右转的号令是三声号声,到时候左翼向左,右翼向右。
  当然因为有每一排有一千个士兵,所以左右转之后不可能有五百人同时射击,否则后怕有可能将箭雨打在最前排的头上,因此左右转的,只不过各有三十排罢了,这样才能保证最后一排的箭雨不打在第一排的头上。
  如此一来,又会出现大多数中央的士兵依然在面向正面,确实造成了一些浪费,可是却也不给敌人从正面此时攻击的机会。
  如果敌人从背后打来,那更简单了,弓箭兵、弓弩手向后转罢了,跟正面的火力差距无非是几排鸟铳而已。
  但是没有十全十美的阵法,火力总是会有浪费的,能将火力运用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辛苦反复演练、改进了一年多的成果了。
  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李五六最清楚,但是今天看来,是值得的。
  也只有李五六沉浸在一种感慨中,其实场中的士兵们依然严阵以待,根本就没有多想,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李五六的号声还没有想起,他们就必须随时准bèi
  好战斗,哪怕看到敌军已经在慢慢后退了。
  让李五六从沉浸中回过神的,是一声声欢呼声,海州城墙上观战的军民沸腾了。
  这时候李五六才注意到,虏兵撤tuì
  了,一个个小心谨慎的从城墙和杨潮军阵中央退走,一副生怕李五六乘胜追击的架势。
  李五六真有一种命令全军冲锋的冲动,但他忍住了,他不是王璞那个蠢货,他可不愿意辛苦练出来的远程兵种消耗在长枪突击中,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在李五六心中,他们这些玩鸟铳的,玩弓箭和弓弩的,就是比那些只会舞枪弄棒的强。
  当然李五六手下这些兵也是这样认为。
  清军已经彻底的离开了城东地区,城墙遮挡下,已经看不见他们了,确认是真的退了,这时候李五六才吹响了稍息的号声。
  这时候海州城的城门大开了,一批批百姓蜂拥出城。
  李五六先是放下心来,他最担心的是再一次被拒之门外,不得不在城外扎营,看来有上一次的合zuò
  之后,海州军民已经很放心杨潮的军队了。
  但是很快李五六又有些担忧起来,不由朝两侧境界,生怕此时清军趁机杀过来。
  不过清军好似真的被一下子打懵,撤tuì
  的老老实实,彻彻底底,没有拖泥带水。
  李五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一方面让人去渔村通知炮手们,让他们跟着进城,通知船上的水兵弟兄,让他们也来海州庆祝一下。
  再然后,才开始招呼已经跑到了军阵前面,才开始畏畏缩缩的百姓们。
  李五六派人告sù
  百姓,他们是杨潮手下的援兵,惹的百姓们在一阵欢呼,安心的让出一条路来,让李五六的士兵通过。
  当大军走进城中,李五六呼吸着久违的海州空气,心情颇有些感慨,当年海州一别,竟然已经两年了!
  真是造化弄人,第一次来海州,是因为鞑子,没想到第二次来海州,还是因为鞑子。()
  top
  wwwcom,更新快、无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