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黑沼村
平静的沼泽总是附带一层白色的雾气,横七竖八的烂木头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若是有人不小心踏入其中,沼泽的烂泥便会缓慢而不可逆转的将其吞噬。
这种吞噬是一种极大心理折磨,其过程往往持续几个小时,甚至几天。受害者从没入脚踝到淹没腰际,再到只剩脖颈,任何挣扎和呼救都不会改变死亡的命运。
那怕是实力不俗的冒险者,面对黑森林的沼泽也极为恐惧。因为沼泽中不但有粘稠的烂泥,还有各种可怕的怪物。
比如某些指头大小的食腐幼虫。它们平时藏身泥沼,一动不动。可若是察觉动静,便会群聚而至,咬破受害者的皮肤,钻进其体内。
这种虫子不喜欢新鲜血肉,可它们会释放毒液,加速肢体腐烂。
然而黑森林里的食腐虫很受死灵系巫师的喜爱,虫粉是一种重要的施法材料。为了捕获这种价值不菲的虫子,有不少人冒险在黑森林的危险沼泽边安家。
“食腐虫粉只是沼泽的一种出产,这里有不少好东西。聚集的人多便形成黑沼村。”托德骑着马,把周青峰带到一个极其简陋破旧的村子,“但这里的生活太苦,太危险了。”
“光凭我们俩是没可能探索精灵遗迹,必须得想点别的办法。”返回白鸦村不过是等着被围困,周青峰和托德便决意另寻生路。根据野蛮人的介绍,周青峰决定来黑沼村试试。
可托德却对周青峰的设想并不报太大期望,他只反复谈论黑沼村的穷苦和危险,还有这里糟糕透顶的环境,“这是个没有希望的村子,生活在这里的人不过是在等死。”
周青峰骑在马背上,眺望眼前的破村子,“我们也不过是在挣扎求生而已啊。”
相比拥有高墙,壕沟,弩炮,戒备极为森严的灰泥村和白鸦村,眼前这个村子毫无防护。
它只有一圈低矮的木栅栏,杂乱无章的窝棚,脏乱恶心的营地,以及活死人般麻木的村民。
村子里没有守备,也没有什么核心头领。来这里的冒险者都很少,只有三百多蓬头垢面的普通人,独来独往。
“沼泽里时不时冒出毒气,还会冲出些可怕的怪物,随时都会要人的命。像老修斯,陆坎斯那些人都看不上这里,更不愿意来冒险。这地方本不应该建村子,
连地精都不愿意来,视这里为禁区。
可很多穷人没有选择。他们无法进入正规的村子,就只能来这里,赌上自己的性命从危险的沼泽中换取少量出产。所以这里经常死人,生活特别困苦。”托德解说道。
黑森林里即将发生一场大变,班恩的信徒想夺占此地作为基业。若是不反抗,黑森林里的人类不是被送去血祭邪神,就是被抓去充当奴役。
不想接受这悲惨的命运,就必须拼死一搏。
周青峰在‘信息网络’中绘制了黑森林内人类定居点的地图,其中就包括这个建立在沼泽旁的村子。他希望能利用这里的人力干一番大事,但,难度很大。
黑沼村的人都很穷,可若是以为这里的人好忽悠,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穷,所以愚昧,所以胆怯,所以蠢笨。
这里的人自卑懦弱,却又狡诈奸猾,还鼠目寸光。各种人类的劣根性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找到。想靠小恩小惠,善意劝导,或者激昂的演说来调动他们,完全是做梦。
可周青峰找不到其他可能为己所用的人力了。
村子入口竖着一杆千疮百孔的破旗子。旗子下的木栅栏上挂着好些怪物的头骨,也有很多人头挂在上面。
人头干瘪,有的在咧嘴大笑,有的则在放声哭嚎,还有的皮肤皱褶,丑了吧唧。都不晓得这些人死之前经历了什么,竟然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还都被保留下来。
其他村子的人都在忧心忡忡,担心自己的命运。可这个村子的人却无知无觉,又或者无所谓。他们本身就过的犹如牲口,再糟糕又能糟到哪里去?
周青峰骑马进村,村口的几个窝棚里蹦出好几个黑乎乎的家伙,仔细一看全是些脏兮兮的家伙。他们胡乱穿着些兽皮衣服,散发着恶臭,叫人望之生厌。
这些家伙甚至很难被称之为人,一个个模样怪异,露着发黄发黑的牙齿,带着献媚的恶心笑容向周青峰打招呼,推销自己从沼泽里弄来的各种出产。
“先生,需要泥沼爬虫的毒腺吗?”
“先生,需要剧毒水蛇的獠牙吗?”
“先生,”
“滚开!”周青峰被臭烘烘的气味熏的恶心,一声爆喝,细刺剑都抽了出来,“离老子远点,你们这些散发臭气的垃圾。敢靠近我就捅死你们。”
‘信息网络’笼罩黑森林的十五个人类村子,周青峰在收集信息的过程中,敢朝他这个‘圣光’撒谎的就只有黑沼村的人。
村里的人可怜可悲又可恨,叫人根本提不起任何好感。为了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他们发展出了一套极度自私自利的行为准则。
刺剑之下,献媚的村民不得不后退。
野蛮人托德对此也冷眼旁观,只稍稍前行半个马头带路,低声说道:“这的人都这样,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老巫医博格的窝棚就在前头,那家伙也是个怪人。
维克多,你确定你的计划行得通?老博格可是好糊弄的人。”
“总得试试看嘛。”周青峰望着比猪窝还脏的村子,努力让自己沉住气。现在麻烦临头,没得选择。
黑森林里怪物横行,正儿八经的战士巫师很少见,倒是不少玩毒药,诅咒,乃至尸体的巫医萨满喜欢在这里厮混。
而在巫医当中,黑沼村的老博格很特别。他既是老奸巨猾的黑心商贩,又时常接济村里的穷人;他时不时就拿活人试验药品,可出售的药品又效果极佳。
这家伙明明可以把黑沼村整合成一个正式的人类定居点。可他偏偏就是不干,天天待在自己的窝棚里熬制难闻的药水,进行各种奇思妙想却又毫无效果的试验。
托德带路,周青峰在个不起眼的窝棚前下马。两人撩开门帘走进去。
窝棚内的空间倒是不小,中间一口大锅,咕嘟咕嘟的冒泡。里头黑乎乎的液体散发难闻的味道。走近了一看,竟然有一具无头骸骨在里头煮着。
凌乱的角落摆放着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的像木头桩子,有的是风干的动物内脏,还有一个摆满玻璃瓶的木架子,泡着不明来历的标本。
大锅旁站着个穿斗篷的侏儒,光头,长须,面容阴沉。这家伙正握着把小刀在一张桌子上切肉。等周青峰靠近了,才认出切的是一条人腿。
桌子上还有其他人类肢体,看得出是刚刚被肢解,鲜血淋淋。
周青峰本就被大锅里煮的味道弄得极其难受,看到被肢解的尸体更是反胃,忍不住想吐。这地方简直就像个屠宰场,干活的是个变态杀人狂。
托德个子太高,进来后不得不弯腰低头。他也不习惯这窝棚的环境,朝解剖尸体的侏儒喊道:“嗨,老博格,停一停。我们想在你这里配一副药剂。”
老侏儒仿佛这会才注意到有人进来,他回过头看了眼托德,却忽然两眼放光的跑到周青峰面前,语带惊讶的喊道
“小子,你这幅身体真不错,四肢匀称,比例协调,是我最近几年见过最完美的。等你死了把尸体卖给我吧?我想给你做个解剖。”
周青峰正捂着嘴强忍恶心,闻言大骂道:“解剖,你这也配叫解剖?我看你连基本的人体构造都不懂,找个杀猪的来都比你干的漂亮!”
老侏儒却欢蹦乱跳的反问道:“你认真的?哪里能找到比我更懂解剖的杀猪匠?我想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