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 论刘昭群
若按汪旋的说法,那日潘夫人对她说的话便是假的了;汪旋日日都能去探望潘静若,为何就独独拦了她?再比如昨日,祖母亦是被潘夫人给赶出来的,难不成他们潘府还在怪着苏府?
可潘老爷明明说过不相互计较的。
苏念语这般想着,着实也吃不准潘府究竟是怎么一个情况;这厢,却听得汪旋又继xù
说道:“……总之,当真遇到静若毙了,我也只是一开始很沉痛,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无法接受。”
苏念语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汪旋却是感受到了她的不专心,道:“怎么的?看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苏念语自然不好说潘夫人待她们的态度不够友好,兴许只是人家气不过而已,自己又想得太多罢了。
便胡乱找了个话应了,“还不是没找着刘姨娘给烦的。”
汪旋这些日子虽经常跑潘家,可苏府亦是她所关注的,遂,苏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也都知dào
得七七八八,自然也知dào
刘姨娘所犯下的事及她携着苏府二姑娘逃走的事情,她冷哼了一声道:“也算是她鬼精得很,跑得及时,否则都不知她要如何惨死!”
却在这会又想起一件事儿,汪旋侧头看着少女,语气显得有些不确定:“对了,昨日我上潘府去给静若上香的时候,无意中撞到了一名男子,当时因着心情很差,并没往心里去,只觉得那男子看着有几分眼熟;待回府之后,我想了想。终于记起是哪里不对劲了,那名男子分明是长得和刘姨娘有几分相似的。也不知是不是以往你曾在我跟前提起的刘姨娘的胞弟。”
苏念语自是吃了一惊,“刘昭群?”皱了皱柳眉。又觉得不大可能,“会不会是你看错了?刘昭群自那次被我从府中赶走之后便直接回了长丰县的,若你同我说是在街上看到他,还尚能信上几分;可他如何会出现在潘府里?难道他还会和潘老爷有什么往来不成?”
汪旋听好友这般分析,心里也有些不确定了,“……或许真的是我看错了,也或者只是另一个长得眉眼有些相似的人而已。其实你口中说的刘昭群我也只是听你说过罢了,并没真zhèng
见过他,遂。我的话你也不必当真的。”
苏念语嗯了一声,也觉得不过是误会而已。
二人又说了些女儿家的话,苏念语见汪旋状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差,便琢磨着把另一件事也提前知会她一声:“五日后我要举行及笄礼了,我想来想去,请你当我的赞者最为合适不过了;可你若是不大方便,趁现在还没定下亦可以换人的……”
苏念语口中说的“不大方便”,指的自然是潘静若没了的这件事情,因着汪旋与其交好。要伤神上一段时日也是可以理解;若是这般,自然是没了当她赞者的兴致,勉勉强强答yīng
下来了,也算不得好事一桩。
可汪旋却是一口应承了下来。“……我最先的时候,便说过等你及笄,我是要当赞者的;如今时候到了。你便先想到了我,我没有不去的道理。”
苏念语看她的神色似乎有了一丝生气。可到底还是担心在这当口请她当赞者有些牵强,便想再说些什么。却是被汪旋看穿了心思,她摆了摆手道:“我没你想象中的那般脆弱,更何况我是跟你说过的,静若的结局虽令人觉得遗憾,可对她来说,却是一种解脱。”
苏念语才不再说话了。
见汪旋面上有掩不住的倦意,便知dào
她昨日到现在应该都没休息好,便直言让她先去好好睡上一觉;汪旋倒是欣然接受,她揉着太阳穴道:“我昨夜确实是没怎么合眼,不如我便先进屋里躺着,你也就别多留了,天色又要暗下来了,你得快点回去才安全些。”
苏念语望了望天,日头确实温和了不少,若再等上一个时辰,只怕见到的又是漫天晚霞的,便也起身告辞。
汪旋本是要相送的,却被苏念语劝住,“你这汪府我来来回回多少次都数不清了,就算不用你送,我闭着眼都能走出去的;再说了,你如今的这副憔悴模样,我亦是不放心,你还是把自己养好了再说,我等着五日之后能看到以前的汪旋呢!”
汪旋当下就点了头,遣了身侧的大丫鬟去送了她。
待苏念语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口,正好下朝归来的苏然也刚从车上下来;一抬头,便见一个丫鬟干净利落地从后面的那辆车里钻了出来,又利索地站着朝他行了个礼。
他走了过来。
苏念语正好在元秋的帮衬下下了车。
“语姐儿这是去哪里?”
苏念语先是行了礼,才答道:“女儿去汪府看汪旋了,也顺道和她说了我的及笄礼要请她当赞者的事。”
苏然了悟地嗯了一声,“我前两日听你祖母说过你及笄礼的事,她是有安排了的,你可到你祖母那问一问。”
苏念语道:“女儿已经获知了,遂,才敢跟汪旋说了这事。”
苏然应了一声。
父女二人便一同往府里走,若是以往,二人一路上总会说说笑笑的,而今日的苏然心中有事,鲜少说上一言半语,大部分都是眉头皱着的;苏念语自是察觉出了自家父亲的异样,便试着问了问:“父亲今日看起来似乎有什么事呢?是关于府里的还是朝里的?”
若是府里的,苏念语倒是想听上一听;看若是朝廷的事,她自然是不能过问的,到底是女儿家,知dào
那些朝堂之事并不恰当。
苏然道:“说是府里的事自然是谈不上的,而朝堂上的事,爹爹自也不好跟你谈论;不过。倒是可以和你说说昭群的事。”
“昭群?”苏念语很快就反应过来,“爹爹说的可是刘姨娘的胞弟刘昭群?”
苏然唔了一声。有些感慨,“以前我也算是和昭群有所接触的。年纪不大却学识渊博,有状元之才,那时便知dào
他非池中之物,却是没想到他的官运如此通达啊!”
苏念语即刻听出了些什么,“难不成刘昭群当了官?”
苏然点了点头,“当时是一名朝中重臣跟圣上举荐他,圣上一向是爱才的,又是重臣力保,当下便出了几个题目让他当场答题。昭群自然是对答如流,并且颇有自己的一番见解。圣上对他十分满yì
,大手一挥,直接让他入了刑部当差……那可是刑部啊,哪里是随便人可以进去的?当真是圣上觉得他潜力无限,是可造之才,这才会委以重任啊!”
苏然这般说着,双眸中却是闪闪发光,看似十分为刘昭群欢喜;苏念语却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只得提醒道:“可刘昭群到底是刘姨娘的亲弟弟,若是知dào
刘姨娘如今带着二妹妹逃出了府,也不知他会不会认为是我们亏待她们而……”
苏念语的话中之意是想让自家正直的父亲多少要保持点警惕之心的。刘昭群和刘姨娘到底是血亲,如今刘姨娘和二庶妹下落不明,他难免会认为是苏府待她们母女不好而迁怒。做出什么对苏府不利的事情也不一定的。
却不想,苏然还没听完就先摆了手。“昭群并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今日他还特意过来找我说话了。若不是他问起刘姨娘的事,只怕他还什么都蒙在鼓里;待我把事情的真相略略一说,他随即就十分愧疚地替刘姨娘跟我道了歉,还说什么会帮她赎罪之类的。我亦不是那种殃及无辜的人,刘姨娘做的事,自然是找她就好,没必要牵连到昭群的身上,他啊,当真是不错的。”
两人这般说着,很快便到了要分开行走的分岔口。
苏然先站定了,噙着一丝笑意道:“昭群还问了你和世子爷的婚事,还特地让我帮他给你带几句祝福的话。”
苏念语嗯了声,“他倒是有心了,爹爹也便替我回他一声谢谢了。”
一抬头见日头已经下了山,又道:“爹爹刚刚下朝归来,肯定累了,不如早些用膳,早些休息。”
苏然道了一声,“也好,今日着实是有些累了。”
便准bèi
转身走了,走出两步,又不放心地回了头嘱咐道:“关乎你的及笄礼的事,切莫忘记和你的祖母相商,你如今的身份是灵威侯世子的未来世子妃,及笄礼一定不能马虎;更何况,若你的母亲还在,定是会花大力qì
举办的,遂,你这及笄礼一定要庄重完美,你的母亲在天之灵才会安心。”
苏念语很是乖巧地应着。
苏然这才神色一松,走了;苏念语却是站在原地,唇角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心里总会生出些不安。
这短短的半日时间,她便听了两个人提起了刘昭群,父亲所说的定不会有假;而汪旋那厢,她本觉得是汪旋认错人的,如今得知刘昭群不仅人在京城,还当了官……难道说,刘昭群真的出现在潘府里?
*
接下来的几日,苏念语过得倒是风平浪静。
刘姨娘及二庶妹还是搜寻无果,连着她的庶弟苏子傲也一同不见了踪影;祖母虽总会为此生气,可到底身体硬朗了些,走个路也不需yào
总要有人搀扶着了,面上也露了红润。
至于世子爷,自从前几日在她跟前浅浅地露了一面之后,便没再看到他。
倒是当今圣上病重之事,竟传遍了京城的各个角落,一时之间,不免起了圣上不久将会驾崩的传言。
对此,忠于朝廷忠于天子的苏然自然是愤nù
的:“胡言,一派胡言!圣上是真龙天子,定能逢凶化吉的。也不知是谁把皇上染病的事给宣扬了出去,这可是皇宫密事,又怎能擅自流传出去?理应要三缄其口才是的。”
苏念语虽是个女子,却也知dào
父亲话里的意思。
圣上是国之根本,若是他有事,极有可能会引起一国的动荡不安;而边界若有不时进犯的它族,便会趁机发难……总而言之,圣上身体抱恙一事一传开,是弊大于利。
苏念语能想得透彻,却是无能为力,毕竟是属于国家大事,朝上有的是审时度势的文武百官;更何况她一个女子都能参透的事儿,想必那些朝臣更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自然会有相应的应对措施。
而如今,她更要注意的便是明日的及笄礼。
这几日,她除了去双喜苑陪陪炎哥儿之外,还会去祖母那跑上几次,看看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忙的。
对此,苏老夫人倒没拒绝,“你虽是苏府嫡女,按理说这些活儿是用不上你的;可你若参与到自己的及笄礼准bèi
事项上,倒也能学得一些,以后也才知dào
要如何准bèi。”
苏念语深觉祖母说得有道理,便从头到尾都参与在其中。
因着明日她就要举行及笄礼,故,及笄礼上的参与者已经进一步确定并郑重让人去送了邀请函,而董三姑娘也就是她的表妹董秋容果真挣了个执事,成为了三名执事之一。
苏老夫人自然很是忙活,大抵是因着多年的心结被解了开,如今的苏老夫人待苏念语倒是很亲热,面上也不再是冷冷的,总是泛着一丝柔和;到底是苏府嫡女,又是府中的孙字辈的第一个及笄礼,她自是很重视的。
一方面私下让人把参与的夫人小姐的个人口味及习惯都探了个清楚,又命人把当日要举行及笄礼的地方来来回回打扫了个干净,连同植被都整顿了一番,焕然一新。
即便如此,苏老夫人还是觉得不够圆满,时而要和苏念语嘱咐上几句:“……你及笄的那日,来的夫人及小姐都是好的;因着你身上担着和世子爷的亲事,大伙看你的目光难免会更高更挑剔一些。届时你也别紧张,就像你平日那般自然就好了,总归像像样样的,待及笄礼结束客人拜别了,也总不能酸溜溜地道你的不足之处。”
苏念语浅笑着应和,心中却是在想,哪怕及笄礼那日她做的再好,在场的人亦是对她笑得多和善,总归看着眼红的人定是少不了;她并不认为,自己循规蹈矩的,就能避免了那些酸溜溜的闲言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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