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44 暗之织者(4)

  一时间我的耳根有些发烧。在几位侦查大神的面前,我这是瞬间沦为了“常人”的节奏。
  “流萤,不必沮丧,你看不出来,不是因为思考的方式有问题,只是你和我们的信息量不对等而已。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所以自然不可能考虑进去。就是我,现在有几起也尚未完全解开。”聂秋远安慰我道。
  话虽如此说,但我心里明白,刚才我想得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仔细想一想,我确实是忽视了一些问题。如果作案人的目的是祭天大典的话,那么,如聂秋远他们刚才所说的一样,案件之中的确存在着不合理之处。
  比如说,户部侍郎案,从刀创和足迹来看确实是那伙人干的,可我完全看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一起与祭天大典又有什么关联。
  比如说,渔户案,那位走方郎中的出现是不是太过凑巧了一些?而且,如果渔户是因为某种原因染上了他们届时要用的那种疫疾,等渔户死了也就完了,何必非要派人来杀?而且,用如此骇人听闻的手段肢解了郎中的尸体,这是唯恐事情不传扬出去,引起恐慌?
  比如说,沐水寺案,既然刺杀的对象是那两名少年,以杀手的武功,潜入寺内暗杀应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把一寺的人斩尽杀绝?而且,寺里留下来的那支奇怪的断肢是什么?整个沐水寺,作案人的一具尸体、一件物品都没有留下,却留下一支迅速溶化的断肢?就算断肢被死去的守军握住了,杀手想要把它带走,也绝不是没有时间的。那么,为什么单单留下的是这个?
  再比如说,屯营将军案,如果按照我那个思路,将军死不死,那是根本就没有关系的,他们想要的,应该是祭天大典的布防图。可是他们下手,似乎稍早了一些,大典的具体布防安排,根本就还没有出来。而且,要布防图,最好的方法就是偷偷找到,摹画并带走,这样才不会打草惊蛇。把范成初将军杀死,岂不是会引起极大的动静,对他们的计划极为不利?
  至于宏礼寺案,那就更怪了。作案的人偷了那么多东西,是想要什么呢?从他们专偷带文字的东西看,是想要这些少年们的训练计划,或者是他们当日的行程安排?可是如果这八名少年中都已经安插好他们的自己人了,这些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就应当完全是透明的,偷这些东西完全讲不通啊!
  总而言之,如果再沉下心来,细细地考虑的话,虽然很多事情还是想不清楚,但是模模糊糊地会有这样一种感觉:
  敌人在下很大的一盘棋。幕后的人十分老谋深算,执行的人极为干练勇猛,可是,不知是哪里出了些岔子,这些执行者把一个周密的计划执行得不伦不类。说他们没有这个能力执行到位吧,可是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又不像。总之,就是哪里怪怪的。
  “流萤,你是不是这样想的呢?”聂秋远的声音忽然叫醒了我。然后,他就把我脑子里关于祭天大典的推理思路,十分简洁地说了出来,就像直接照着我脑子念出来的一样。
  我这才相信了,他们三个是真的把我想的是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难道,我那169的智商,在他们面前就简单透明至此吗?!
  “我已经想到一些不正常的地方了!”我不服气地嘟起了嘴,引得骆大春呵呵一笑。
  聂秋远也微微地笑了笑,说道:“你能想到的不合理之处,我也猜到了。其实,最主要的,如果做这些都是为了在祭天大典上行刺,那么这其中有一个极大的矛盾,没有办法解释。”
  拜托,我相信你猜到我心里怎么想啦,那你就别在这儿假正经地卖关子,打哑谜了好吗?
  忽然有一种很想抽他的欲望。哦买噶,我怎么可以有这种暴力的想法呢?这可是我的男神啊,将来我不会对他实施家暴吧……
  还是骆大春比较温柔,他解释道:“流萤,你想啊,房大人撞见的那几个人说,这个人看到我的脸了,对不对?那就说明,这三个人中,就有那个关键的死士,而他是忌惮旁人看到自己面孔的。”
  我迷茫地点了点头。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任平生的易容术,你是领教过的吧。这说明,这些人应该不会易容术,行动的时候只能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才惧怕他人看到自己的容貌。但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按照正常的推理,这个死士只能是在圣僧选出之后,由少年协助沐浴更衣的时候,替掉其中的一位,否则就没有必要在沐水寺杀死原本选出的那两个少年,安插进自己人。可是这之后还有一个谢佛礼,是八位圣僧在波颇神僧的带领下共同在佛殿举行的,如果这个时候其中哪一位圣僧的模样变了……”
  那是无论如何都蒙混不过去的!
  所以说,他们费尽心力地折腾,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这时桂林的脸上难得地挂上了一丝笑意,说道:“正是。这些案子关联在一起,似乎预示着有人将在祭天大典对圣上不利。但是,白大人看了之后,也觉得许多事情很怪,其中似乎还隐藏着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这就是我带着密报到伊川县来的原因。”
  “啊!”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失声惊叫起来,“桂大人,这些密报,已经被那任平生悉数看去了!”
  任平生算计了桂林,目的应该是查明白千帆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朝廷秘密成立了玉衡司的事情,他肯定已经掌握了。那么,他拿到了这六份密报,却又给我们送了过来,这表示,此事与天镜门无关?
  聂秋远望了望我,似乎又用X射线把我穿了个通透:“任平生把密报送回来,不代表这件事跟天镜门没有关系。你可以想一想,这些密报都在我方手里,扣下了一份,肯定还能送第二份,所以扣下也没有什么用。”
  “可是,这样任平生就知道桂大人已经发现这六个案子之间的关联了!”
  这回聂秋远是真的笑了:“这,倒真是个问题。可是,那个人有多么自负,又有多么喜欢冒险,你是想都想不到的呢。”
  嗯,这倒确实是任平生留在我心中的样子。我甚至可以看到他拿到密报,看到有人把这六个案子合并了,脸上露出的那种兴奋的笑容。
  那么,真的是他吗?这一切幕后的人,会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干的,对手越强,他会越开心吧?
  呸呸呸,我管他开不开心呢!这种人,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要开心才好!
  “那你们到底看出什么来了啊!”卖关子够久了,能不能给句靠谱的话?
  聂秋远将礼郎侍郎案、翠华山案和屯营将军案放在一起,答道:“这几个案子,我倒是看出了点东西,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还没想明白,只有几种猜测。”
  男神用修长的手指摆弄着桌上的几叠文书,神色认真,他的侧脸看上去完美无缺。智商已然不够用的我望着他俊美的侧脸,心底又一次涌上了遏制不住的想抽他的冲动。
  这特么还是不说人话啊!将来我一定会家暴的……一定会……家暴的……
  骆大春此刻的神情却是出奇地凝重起来。他用力地咬了咬嘴唇,方才说道:“你看不出来很正常,剩下那三个案子意味着什么,大概只有我能看得出来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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