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仗势欺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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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侍郎如今已经被朱斐这轻描淡写逼得没了脾气,他生怕朱斐再出什么幺蛾子,只得无奈的对一脸愤愤不平的张夫人说道:“既然世子爷看得起你,你就别推辞了,好好去准bèi
  茶点,再泡上两盏好茶来招待贵客。”
  说完,他悄悄的对她眨了眨眼睛。意思就是有什么委屈先忍着,反正到了厨房里,只管吩咐丫鬟们去做就行了,也累不着什么,充其量只是面上不好kàn
  而已。只要安安稳稳送走了这两位大爷,就什么事都没有。不然,只怕他们还得借着别的由头生事端。
  张夫人尽管已经快气炸了肺,无奈形势不由人,就连老爷都没了辙,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如何?只得捏着鼻子先忍下这口气,以后再找机会报此羞辱之仇。
  她只得站起身,勉强行了一礼,说道:“既然世子爷不嫌弃想尝尝我的手艺,就请稍后片刻。”
  见她提步往外走,朱斐忽然一笑,说道:“雪姬,怎么能让张夫人如此辛苦,你还不跟着一起去帮帮忙。”
  “是。”雪姬越众而出,轻快的答yīng
  了。她娉娉婷婷的走到张夫人身边,略福了福,脆声说道:“有劳夫人前面带路。”那边张夫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这样明晃晃的派监工,真的好吗?眼见张夫人离去的步伐都变得沉重了几分,张侍郎只得无奈的摇头。
  那个小丫鬟刚好端着一盆清水和香胰子,与她们擦身而过,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她把铜盆放在朱斐的面前。然后细心的伺候他净了手,又拿帕子擦干净他手上残留的水渍。于是朱斐那双修长如玉雕的手掌又恢复了洁白无暇。
  小丫鬟悄悄的舒了一口气。正欲端着那一盆脏水出去倒掉,朱斐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不错。伺候的很细心,洗的也干净。你快去快回,本世子腿酸了,还等着你来锤腿呢!”
  “是。”这个小丫鬟没有见识到他暴虐的一面,也没觉得有什么。倒是一旁的郭承嗣和玉姬诧异的盯了他一眼,因为他们俩都知dào
  朱斐有个怪癖,就是不喜欢被陌生人接触到他的身体。
  在蜀王世子府里,真zhèng
  能贴身伺候他的也就那么两个人而已,其余的侍婢们要是不小心碰触到他。轻的就是一记窝心脚,而那些仗着姿容出众有意勾引的,直接就被发卖了出去。如今他却让一个陌生的小丫鬟来捶腿,还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张侍郎眼着朱斐舒舒服服的伸着大长腿,那小丫鬟老老实实的坐在脚踏上,拿着两柄羊脂玉槌,一下一下认真的帮他捶着,眼中不由冷光直射。
  他腮帮子抖了抖,终于皮笑肉不笑的开口说道:“郭大人。不知我那不孝女如今身在何处?她这样大闹一通后又悄无声息的跑出去,让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担心的很。而且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此举实在是大大有损闺誉,以后还有哪个好人家敢要她?还望大人劝她速速回府的好。”他现在只想尽快把那个惹事精给捏在手里。免得她在外面又不知dào
  会惹出多大的麻烦。
  郭承嗣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张大人可还记得金陵徐家?”
  金陵徐家正是他前任夫人的娘家,他如何不记得。只是自从夫人去世以后。他为了续弦之事与徐家闹的很不愉快。只是徐家的根基一直就在金陵,所以到了后面几年。张徐两家基本上断绝了来往。张侍郎不知郭承嗣此刻提到徐家是什么意思,他只得耐着性子询问道:“此事和徐家有什么关系?”
  郭承嗣。慢条斯理的说道:“张大人莫非忘记了,你那沈姨娘可是前任徐夫人的陪嫁丫头,论理同样也是出自金陵徐家。如今正好有徐家长辈来了长安城,府上的三姑娘如今就在徐家做客,也算是回了趟舅家,也说不上与名声有损。”
  “徐府有人进长安城了?”张侍郎楞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再转念一想,忽而又暗暗咬牙。三丫头日日被锁在府里抄经念佛,怎么会知dào
  徐府来人了,又这么凑巧一跑出去就恰好得到了徐府庇佑,定是有人从中拉线。这拉线之人呼之欲出,张侍郎不得不暗叹真是家门不幸啊!净出些不孝之女。
  此刻他也没了和郭承嗣他们继xù
  周旋下去的心思,只一心想尽快送走着两个瘟神,再去寻人问出三丫头的下落。
  虽然那份状纸到了皇上面前忽然变了样,让那王管事莫名其妙的成了被告。不过他对王管事倒还放心,毕竟律法规定,奴仆是不能举报自己主子的,就和子女不能告发自己父母是一个道理。
  而且王管事的老子,娘,老婆,孩儿都在自己手上捏着,谅他就算进了刑部也不敢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可是张侍郎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只是他还不知dào
  ,在他心中笃定不会出卖自己的王管事,早就已经怀了异心。)
  要知dào
  他还是心虚的,自己做下的孽自己知dào。虽然目前绝大多数的同僚包括恩师都相信了他所说的托词,可是不把三丫头捏在手心里,他实在是不放心呀!谁知dào
  那个死丫头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又把兰儿的事给揪出来。
  他爬到如今的地位可不容易,要是自己的那些丑事真的被揭了出来,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受到蒙蔽的同僚还有恩师会如何看待自己,还有那些以笔为刀,舌为枪的御史们,又会如何激烈的对他口诛笔伐。他可不想为了区区几个贱民,从高高在上的云霄打落凡间,从此遗臭万年。
  偏偏主人家在这里坐立难安,那两位不识趣的客人却假装看不见,反而自顾自的聊了起来。张侍郎恼火之余却又毫无办法。
  好在没过多久。张夫人领着四个丫鬟捧着朱漆描金色百花图案的托盘走了进来,而雪姬则笑吟吟的跟在最后面。
  进来屋子。张夫人咬着银牙,面无表情的指挥丫鬟上茶上点心。果真是六成热的狮峰龙井和七成热的大红袍,而八种茶点,分别是:核桃软糖,樱桃蜜饯,奶白葡萄,雪山梅,金丝烧卖,炸春卷,炸响铃。木樨糕,还真的是四甜四咸,虽然都是小小的一碟,却也摆满了桌面。
  郭承嗣眼尖,一眼就瞧见了张夫人发髻有些凌乱,手背上还有明显被油烫出的几处伤痕。那件昂贵的樱桃红软缎襦裙上还溅上了几点油星子。他嘴角抽了抽,暗暗刚到好笑,雪姬出马,果真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克星。
  就见雪姬笑盈盈的上前福了福。甜甜的说道:“世子爷,这些可都是张夫人的手艺。奴婢也算是开了眼界,还偷偷向张夫人学了几招呢!要是哪道点心您吃着满yì
  了,奴婢回府再给你做。”
  “这些都是张夫人人准bèi
  的?”朱斐露出一脸吃惊的模样。说道:“那可真是有劳夫人了。”张夫人嘴角抽了抽,得到这莫名其妙的赞扬,她还真不知是该哭还是改笑。
  原本她没把雪姬放在眼里。她就不信他们身份会高贵到,就连随身的小厮侍女个个都会有官阶在身。她还打算施展一下侍郎夫人的威风。随便找个活给雪姬干。只要把她指使出去,自己就可以乘机丢开手。让丫鬟们去准bèi
  这些劳什子的茶点。
  谁知当雪姬一不小心把一只青瓷碗给捏成了粉末,又把一把闪着寒光的剔骨刀给揉成了面团后,厨房里的那些丫鬟婆子一个个都悄悄的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张夫人只得无奈的屈服了,可怜她这么多年没有做过这些活计,结果弄的她狼狈不堪。尤其是炸春卷和响铃的时候,白嫩无暇的手背上,还被溅上了几滴热油。只不过手背火烧火燎的疼痛,也抵不过此刻她心底那强烈的耻辱感。
  她咬咬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郭大人,就算王管事是您的犯人,你抓也就抓了,为何还要如此折辱与他?”原来她一出门就瞧见了王管事那副凄惨的模样。顿时又气,又急,又慌,还有些心疼。到底是嫡亲的侄儿,她终于忍不住为他出头了。
  郭承嗣只知dào
  段岭已经把王管事抓了回来,别的还真不知dào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段岭。段岭立kè
  大步而出,一抱拳,说道:“启禀大人,卑职在抓捕王管事的时候,正好见着他又犯了事”于是他又把先前对王管事家的所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陡然听到王管事想要威胁朱儿私奔,被发xiàn
  了还意图刺死自己岳母。张侍郎的老眼都绿了,那可是他垂涎已久的猎物。自己都还没有弄上手呢!这个做下人的居然还敢来抢。可是再往深里一想,他不禁勃然大怒。王管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意图丢下所有亲人,带着心仪已久之人私奔,这里面意味着什么?张侍郎简直不敢想象,一个掌握了自己绝大多数的秘密,又起了异心的人,到了敌人的手里,那会是是一把多锋利的屠刀。
  想到这里,他又气,又恨,不由狠狠挖了张夫人一眼。张夫人本是心思灵巧之人,她也立kè
  想到了这一点。被张侍郎这么一瞪,她那张精致的面皮立kè
  变得又青又白,异常难看。
  眼见他们被这个意wài
  的消息扰乱的心神,朱斐忽然一笑,懒洋洋的说道:“这个王管事,还真是歹毒成性。要是继xù
  留在侍郎府只怕也是个祸害。既如此咱们就走吧!不要在继xù
  叨扰下去了。”
  “行啊!那咱们就告辞了。”郭承嗣闻言一笑,果真站起来准bèi
  走人。张侍郎原本恨不得他们赶快从眼前消失,可是知dào
  王管事已经起了异心后,他又不能这样放他们走了。好歹总要想办法弄清楚王管事此刻的真实意图才行。
  想到这里,他偷偷对张夫人使了个眼色。张夫人立kè
  心领神会,她一扬手,说道:“郭大人请留步,还请容许我为王管事准bèi
  一些衣物。就算他是十恶不赦的罪人,这样赤身裸体的走出去,也不成体统。”
  郭承嗣没有说话,倒是朱斐忽然开腔,啧啧的称赞道:“这个小丫鬟不错,会伺候人。捶的不轻不重,甚是舒服。”小丫鬟有些受宠若惊的低低声说道:“谢世子爷夸奖。”
  张侍郎一呆,没想到朱斐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这些。可是他还是顺嘴说道:“既然世子爷看的上你,你就跟世子爷回去吧!记住,可得好好伺候,不要丢了咱们侍郎府的脸面。
  小丫鬟欣喜若狂,她进了府里以后,才知dào
  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魔窟。张夫人每日的折磨如同软刀子割肉,已经让她心灰意冷的麻木以及认命,万万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逃出去。
  她忙放下手里的羊脂玉槌,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张侍郎和朱斐磕了头。
  雪姬笑嘻嘻的上前拉起了她,站在了朱斐身后。朱斐哈哈大笑,说道:“张大人可真是知情识趣,只是别忘了待会把这小丫鬟的卖身契送来。免得她伺候本世子,伺候的不安心。”
  张侍郎无奈的搓了搓脸皮,说道:“当然,这卖身契一定马上奉上。”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王管事那边?”
  这回一直装聋作哑的郭承嗣终于开口,他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张夫人如此宅心仁厚,对个犯了错的下人也是如此关心,段侍卫,你随张夫人去取衣。顺便再把这个姑娘的卖身契一起取来。”
  张夫人嘴角抽了抽,她不甘的狠狠盯了那喜笑颜开的小丫鬟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头往外走去。
  很快,张夫人在段岭的监督下取了王管事的衣物,又取了那个小丫鬟的卖身契交到了段岭手里。当她来到王管事身边时,王管事痛苦的抬起头,充满希翼的看着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叫声。张夫人心下一黯,她换人打来了清水,一边帮他洗漱,一边趁着段岭没有注意,暗暗的在他掌心里划了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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