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怎么,阿泽觉得我言行轻薄?”秋叶白似笑非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和尚,指尖掠过他的眉眼,最终落在他白皙的耳朵上,指尖轻轻地停在他耳朵上。
  元泽似也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实在难看,便收回了手,垂下脸,双手合十:“小白施主,是贫僧失言,天色将亮,您该离开了。”
  这般半靠在小白施主怀里的姿势,着实让他觉得尴尬,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朦胧心情。
  秋叶白看着几乎是被自己半强迫压在怀里的和尚,头快低到了只能看见他银色的发顶,即使在这样蒙昧不明的天色之下,她也能看见他白玉一般的耳垂红得快滴血了,扣着他腰肢的手都能感觉到他肌肉传来的僵硬,可见他有多紧张。
  偏生元泽还一副一本正经的说教模样,自以为别人看不出来他的紧张,。
  但他的那种紧张不知为何让她心情很好,忽然有点儿明白前生看的那一部神话里,为何女妖精们会如此热衷于绑了取经的和尚回洞府。
  昏暗天色下,香炉橘黄色的小小火光映照中,淡然年轻男子干净的脸庞,漂亮的眼眸,纯澈圣洁的面庞禁欲的气息,温软淡粉的紧抿嘴唇,白皙修长的脖颈下紧合的僧衣领口,仿佛天地间灵气所凝,琉璃水晶而幻化成的人形。
  就算这样的圣僧不能吃了长生不老,这般调戏一番也是风雅趣事。
  秋叶白眼神微迷,微笑道:“看来,我在阿泽心里可是比那片卤猪蹄要重yào
  些呢。”
  元泽依旧没有抬头,一点儿都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
  小白施主在,自然卤猪蹄便不会飞,甚至还有爆炒猪大肠,还有小白施主的包子,自然人才是顶顶重yào
  的。
  但凡涉及到吃食,元泽都是极为‘聪明’,极为分得清主次的。
  秋叶白何等人物,见他这般答yīng
  的干脆,自然知dào
  他心中那点子小心思、小计较
  但是元泽没有直接说什么佛主眼中众生平等,她便觉得很满yì
  了,便道:“那我走了。”
  元泽不曾说话,他能感觉到小白施主柔软的呼吸就在咫尺之间,似春日里一片迷乱的暖风,吹得他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在这片暖风靡靡之间,胡乱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便感觉她松了扶住他腰肢的手,身前一轻,那暖风似渐渐远离,他下意识地蓦然一抬头:“小白施主……。”
  秋叶白其实只初初松了揽住他腰肢的手,并没有完全起身,她以为这家伙会一直这么僵硬下去,哪里想到元泽会这么突如其来的抬头。
  这一仰,一起之间,他淡柔软的薄唇便这么正正地直接擦上她的丰润柔软的唇。
  他话音未落,剩下的半截话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梭然瞪大了华美琉璃一般的银灰色眼瞳,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儿,撞进她那双看起来似总带着漫不经心笑意,却明亮又锐利的明眸子之中,只感觉陡然呼吸一窒,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退化,只余下唇上那一点——温热灼人。
  秋叶白保留了前生那些记忆不说,又自幼养在江湖里,一点都没个女孩儿样,跟着她师傅老仙学得少时刁钻古怪,年长看似收敛了些,却愈发地显出性子里的不羁风流、落拓慧黠来,嬉笑怒骂、人情练达皆文章,只是她纵然故友红粉遍天下,但江湖多风雨,她终归肩负藏剑阁圣地兴衰,一颗心却从未曾真的落在谁的身上。
  她原也只是觉得和元泽待在一起,有一种安全感,偶尔逗逗元泽这样的呆和尚,倒是不曾真想动真格去坏了他的修行,最出格不过是最初的时候怀疑他的真实身份,逼供才用那手段。
  如今忽然来了这么一下,连秋叶白都楞了。
  她虽然喜好折腾些风流佳话,身边红粉蓝颜都不少,宝宝更是和她同塌而眠,只是这辈子触碰过她嘴唇的人除了百里初之外……竟……只有元泽……。
  秋叶白微微颦眉,正打算退开,却不想元泽迅速地一下子就向后退吗,身后是空地,这回她来不及抓住他,他便直接整个人一个踉跄,直接跌在了地上,捂住自己的唇,一张美丽的脸苍白得跟见鬼似的,银色的发丝半散落下来,遮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身形。
  秋叶白看着身前仿佛被人欺凌的无辜鹿儿,她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国师!”那黄衫女子一下子冲了过来,扶住元泽,防备地看着秋叶白伸出来的手:“你要对国师做什么?”
  天光昏暗,月奴远在屋檐下其实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也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自家主子原本和那年轻人相谈甚欢,但是忽然像是被那年轻人一把推倒在地一般,那人似还要对国师出手,她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就冲了过来。
  国师的容貌绝代,早前也不是没有不长眼地做过些觊觎国师的事情,以摄国公主那一桩事情最为出名,但是就算是男子也不是都可以放心的,毕竟好男风者在天极贵族之中从未曾少过。
  秋叶白看了眼月奴,眸光冷了冷,随后收回手,淡淡地道:“没什么,照顾好你家国师。”
  随后,她一转身,足尖一点,负手飞身踏上瓦砾离开。
  看着秋叶白离开,月奴方才送了一口气,那年轻人来去之间宛如踏风行云,姿态闲逸轻灵,可见轻功已臻化境,她虽然有些功夫,但绝对不是对手。
  她赶紧低头将元泽扶起来坐好,元泽仿佛身子有些发软,借着月奴的手扶起了好几下,才慢慢地在蒲团上坐好,却仿佛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一般,一双漂亮的银灰色眼瞳有些木然。
  月奴一惊,那人不是做了什么罢?
  她立kè
  担心地道:“国师……。”
  “小白施主……。”元泽却忽然如大梦初醒,陡然低声呼了一声。
  月奴愣了愣,便明白元泽是在说方才那人,便赶紧道:“那人已经走了。”
  元泽一愣,方才发xiàn
  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他看向那已经透亮起来的天边,眼神有些迷离。
  “走了……。”
  月奴点点头:“是。”
  元泽忽然有些犹豫地轻唤了一声:“月奴。”
  月奴一顿,含笑:“国师,月奴今日一早就伺候着国师出来做晨课,只看见国师一人在树下打坐参禅。”
  元泽点了点头,轻叹了一声:“多谢,本尊饿了呢。”
  “是,雪奴她们也该起来了,一会子月奴就让她们传膳过来。”月奴地站在他身边恭敬地道。
  元泽有些木木然地握住手里的佛珠,静静地闭上眼,口中不断地轻念佛咒,参禅。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
  只是天光初明,凉风徐来,梵音袅袅,然,终难掩谁人心中灵台已染尘,谁人菩提已瑟瑟。
  ……
  听着元泽的叹息声,月奴眼底却闪过一丝幽凉的神色。
  半个时辰之后,天色大明,神殿之中已经一片热闹,几名大神侍女领着一干宫人们伺候着元泽用膳,准bèi
  热水沐浴净身。
  月奴打发了一名小太监去殿内伺候元泽,自己则提着一个花篮左右看看无人,径自出了神殿门外,漫不经心地吩咐门殿看守的太监:“我去帮国师采些花来。”
  那太监点点头,恭敬地道:“是,月神侍慢走。”
  他顿了顿复又讨好地道:“月神侍要小心些,风神侍上回去采花,便不知dào
  怎么地就失踪了,到了这几日都没有见着人。”
  月奴身形顿了顿,点点头,提着花篮一路往御花园而去。
  她到了御花园不远处,左右看看便一闪身进了附近的一处让贵人主子们歇脚的小殿,小殿里空无一人,她将花篮搁在门口,随后又转身进了一边的小房间里,果然见着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静静地立在一张桌前修剪花枝。
  “月奴参见双白大人。”
  双白转身看了她一眼,妙目流转,淡淡地道:“起来吧,昨日国师可好,可见了秋大人,秋大人和国师说了什么?”
  国师虽然也知dào
  控鹤监是殿下的人,也不反感他们,但也不算得亲近,所以国师在神殿的时候,如非必要他们一般都很少进入神殿,神殿内安排了很多探子,日日都会通传国师的动向,所以上一回雪奴忽然爬了国师的床,激怒了殿下,他和一白才能那么快的赶到。
  月奴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她还想着法子成为了神殿里国师最信任的侍女,所以,国师昨日和秋大人若有所接触,月奴必定会知dào
  些什么。
  国师虽然也知dào
  控鹤监是殿下的人,也不反感他们,但也不算得亲近,所以国师在神殿的时候,如非必要他们一般都很少进入神殿,神殿内安排了很多探子,日日都会通传国师的动向,所以上一回雪奴忽然爬了国师的床,激怒了殿下,他和一白才能那么快的赶到。
  月奴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她还想着法子成为了神殿里国师最信任的侍女,所以,国师昨日和秋大人若有所接触,月奴必定会知dào
  些什么。
  月奴起身之后看,迟疑了片刻,神色有些古怪地道:“回大人,国师昨日确实见到了秋大人,并且也和秋大人说些话,只是奴婢站得远了些,不曾听得清楚,那位秋大人又是个谨慎的,但是……。”
  她顿了顿,将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向双白禀报。
  双白越听越是沉默,脸色有些阴郁,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了,你去罢,若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记得及时留讯号。”
  月奴恭敬地点头道:“是。”
  随后,她恭敬地退下。
  双白看着自己面前精致的插花,轻叹了一声。
  有些事情,也许一开始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了,人永远都会更愿意亲近那些看起来更容易让自己感觉到安全的人。
  主子,不知dào
  是否会料到他最初的布局也许会将事情导向一个他未必欢喜的结果。
  ……*……*……*……*……*……*……*……*
  秋叶白离开了神殿,趁着天色还暗,便直接朝一处荒僻之处而去,直到了一处极为荒芜僻静之处,她方才站住了脚步。
  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起原先看见的那场景。
  那呆子那副吓坏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自己亲上来的,她才是女儿家,该受到惊吓的是她才对,怎么如今她倒是真成了那欺凌圣僧的妖精!
  秋叶白脸色不豫地盘腿坐在冷宫的屋顶上,看着冷宫里荒草从生,郁闷好一会才一起进了一处荒凉破旧的宫殿。
  ------题外话------
  ==明天记得再来刷一遍,哈~还有添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