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 曾经
众人本都有些察觉,只怕他夫妻二人关系不佳,此刻一听更是愈加证实了此番想法,却不知他夫妻二人到底为了何事,竟以至要到闭门不见的地步,只听得花夫人一声冷笑道:“这么说反而一切都是我的错了?”
花世显垂下头道:“不,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怪我,是我……对不起你母子,意儿他一向都是一个好孩子,我不忍心他连自己的身世也糊里糊涂的,所以在他十四岁生日那天告sù
了他真相,可是我却从未……因他不是我的儿子便偏心过,我心里一直当他是亲生儿子般看待的,只是没有料到他反而因此会痛苦了……这么多年,唉!我若是知dào
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我便就是瞒上他一辈子也不会告sù
他的了,说来说去还是我害了他……”他说到最后面上尽是悔恨自责,花非花早已忍不住掩面轻泣。
史轻衣轻轻道:“所以你就让他这么恨我,以达到报复我的目的,是不是?”花世显颤声道:“我从来就没有让他恨过你,我……又岂会让他恨你呢?”史轻衣连连冷笑不语。
花无意缓缓道:“无论我……是谁的儿子对我来说都已无关紧要,难得的是爹他从来都没有嫌弃过我,所以我永远都是他老人家的儿子,从前是,现在也是,以后永远都是……”他说这番话时,神情坚定,语气斩钉截铁,心中自是把花世显当作自己真zhèng
的亲生父亲看待了。
花世显明知自己早已过了不该再激动的年纪了,但此时此刻却仍是忍不住长啸一声说道:“不错,不管你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我都将始终是你的父亲,而且永远都是你的父亲!”顿时,众人只听得心下感慨万分,这一对父子之间虽无任何的血缘关系,但他们此刻却早已拥有了一种比血缘还要更深的感情。
朱胭脂痴痴的望着花无意,那专注痴情的目光竟似被定住一般任谁也无法移开,她痴痴的望了好久,忽然间又似想起什么,忍不住望了花非花一眼,花非花眉头轻蹙,泪水像珠子般一颗一颗地往下落,她正暗自垂泪不曾发觉有人在看他,只是她纵然泪水再多却也掩饰不住她明秀的容貌,朱胭脂见了心中不禁平添起一股忧愁。
史轻衣流泪道:“意儿,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怪我这个做娘的隐瞒了你的身世这么久,是不是,你心里一定很恨我……怎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你可知……我也有我的苦衷,我又岂想这般……”
花无意心下一痛道:“那都已是许多年以前的事了,想必自有你的苦处,我又……岂会因这件事怪你呢,只是你自己曾做过些什么事,难道都已不记得了吗?”史轻衣叹道:“我这辈子就只做了这么一件最后悔的事,却又哪里还有什么事?”
花无意沉默了半晌,目光忽落在花世显的一双腿上开口道:“可是爹又有哪里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又……怎忍心连他的一双腿也不肯放过?”话音未毕,众人均吃了一惊,难道花庄主的一双腿竟是被他夫人给弄残的不成,只是普天之下又岂会有做妻子的会对自己的丈夫下毒手呢。
史轻衣瞬时之间,面色一白,突然,她仰天连连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上空,余音不止,凄苦无比,她笑过后忽又止住,一双眼睛像钢锥般刺向花世显,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憎恨,花非花见她目光如此怨恨,不禁打了个冷战。
史轻衣柔声说道:“不错,他的腿的确是被我弄残的,可是现下我却又有些后悔了——”她一字一字道:“我只后悔当初为何却没有要了他的性命?”花无意身子大大一震,他虽明知此事是她所为,如今亲耳听来却仍不免胸中生出一丝怒意,道:“好,好得很。果然是你,你果然……”他本是要说‘你果然残忍毒辣得很’,可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这残忍毒辣四个字无论如何却也骂不出口,仅此而已别人却也已瞧出他的内心早已怒极。
花世显陷在轮椅中,显得格外苍老道:“这件事本来就怪不得任何人,唉!你们从今往后就无需……再要提起了,就当作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谁知史轻衣一听却忽怒不可及嘶声道:“花世显你这个老匹夫,你……害得我母子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你害得我在这里空度了二十余年的青春,此刻居然还有脸说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你……又怎说得出口?”她一气之下全身都在抖个不停。忽然她身子一掠,想奔至花世显面前,这时却有一人比她还要更快,当先拦在她的面前。
史轻衣定眼一看,原来拦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正是她的亲生儿子花无意,当下不由凄然一笑道:“意儿,好孩子你长大了,武功也练得比娘好了,这会你终于……可以替你的爹爹报仇了。”未说完,眼泪又已流了下来。
花无意脸色苍白道:“我不是要替他报仇,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不会……要你怎么样,我只不过想让你明白,他这些年来对你一直是有情有义,你为何至今看不出来呢?”史轻衣凄笑道:“有情有义?他若真的对我有情有义,就不会这般假仁假义,略施小计便让你……痛恨了我这么多年。”
花无意开口道:“你错了,他从来就没有说过你半句坏话,更没有叫我恨过你,自从那一晚在书房中,他告sù
我,他并非是我的亲生爹爹时,他便叫我不需怨你恨你,更不需因此而看轻了你,他说……你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便是腿残了,明知是你动的手脚却也从未怨过你半声,难道……你不明白么,他不愿医治就是不愿拂你的心意,他宁愿自己从此再也站不起来,却也不愿让你有半点不开心,你……你就当真的不懂?”
史轻衣许久没有说话,瞬间若想改变她数年来的看法却是很难,她淡淡道:“他之所以说出那些话,只不过是故yì
要讨取你的信任罢了,又岂是当真是为我着想,他变成今天这副模样,那全是他自作自受!”花无意痛笑道:“若说爹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这般待他,那九弟呢,当年他才不过七岁,难道他竟也做了对不起你花夫人的事不成?”
众人一听顿时不由大惊失色,难不成这面带鲜花般笑容的花九公子的双目,竟也是她下的毒手吗,此番一想,众人不禁相顾骇然,倘若这花九公子的一双眼睛当真是被她弄瞎的,那这花夫人却也似乎也太冷酷残忍了,竟连一个七岁的天真幼童也不放过。
这时,落花庄主花世显所坐的太师椅忽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花世显闭上眼睛,过了半晌,竟忽流下一滴老泪来,他缓缓低沉道:“真的是你吗,轻衣,当真是你……弄瞎了铃儿的一双眼睛么?”他说话的时候全身轻颤,双手用力抓住太师椅的扶手。
众人只听啪嗒一声,太师椅上的一双扶手竟已被花世显硬生生抓了下来,只见他满面皆是伤心之色,众人见他使如此力道折断扶手,自是心中为了儿子的一双眼睛伤怒不已,史轻衣见他如此愤nù
,不禁退后了一步。
花盗铃抬起头,面上依旧温和平静并无一丝的忧怨,他柔声道:“二娘,我七岁那年吃了你给的果子之后,眼睛便开始疼痛起来,我……清楚记得当时,我痛得哭了好久,最后一双眼睛就像火烧得一般,最后终于……便什么也看不见了……”他说到此处声音一顿停了下来,似乎又想起了当年那惊心可怕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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