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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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中除了花无意之外,其余但凡见到这红衣少女的,均不由难免吃了一惊,难道眼前的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便是令人闻言色变的无极门的新掌门么,但见奇怪二医面上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花非花一见到朱胭脂,忽不由招了招手,娇笑说道:“咦,原来是你呀,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一次我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不过你怎么又成了他们的掌门了呢?”朱胭脂对她笑了笑,目光忽又瞥了她身侧的花无意一眼,颊上顿生出一丝红晕来。
  史轻衣不觉惊奇万分,望住眼前的这个娇生生的小姑娘,朱胭脂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当下说道:“我姓朱,家父名讳乃上朱下敬之,字苍云!”她这话一出,史轻衣顿时垂下了头。
  她的授业恩师的名讳正是朱敬之,此女既然是恩师的女儿,这自然是不会错的了,当下不再迟疑,迎上前拜了下来。谁知朱胭脂一见她欲要下拜,却忽身子一侧,避了过去,史轻衣见状,顿时面色苍白难看,颤声道:“你……你是要将我逐出师门?”
  原来在无极门中掌门地位尊贵特殊,无论什么辈分的门人,初见掌门之时均需行此大礼,以示尊敬,这是历代便已立下的规矩,如今史轻衣行此大礼,朱胭脂却居然避而不受,史轻衣面上不禁苍白无色,对方不肯受自己参拜,自是不再把自己当作无极门下的看待了。
  她一时心下悲痛,身子几欲晕厥过去,想她从小便被恩师收养,跟随恩师入了无极门,早已把自己当作是无极门中的人,她虽也知自己触犯门规,多年来一直不敢奢求无极门宽恕自己,心下也曾转过无数个念头,或惩或罚,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被师门给逐出的一日。
  倘若自己真的被无极门给逐出师门,那自己还又有何颜面再苟延于世,又怎对得起九泉之下的恩师和师娘呢,此番一念,不禁悲从中来,说道:“我也自知身犯大过,私自离门二十余年,本不敢奢望掌门的宽恕,只是今日要将我逐出师门……,我却也是……无话可说……”待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却也几乎晕倒自地。
  花无意见了,心下伤痛,几次都欲上前去搀扶她,可是最终却还是挺直了身子,双腿没有迈出一步,谁知朱胭脂却摇了摇头,望了花无意一眼,轻轻说道:“我并非是要将你给逐出师门,只不过你是他的母亲,我……我不能受你的大礼……”
  花无意听在耳中却忽只觉嗡的一声响,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轻轻用了个他字,从头到尾也未说出自己的名字,其中的痴情却可想而知,不觉久久怔住,史轻衣一听,却是不由转悲为喜,只要不将她给逐出师门,自是再好也不过再好也不过了.
  她虽然不清楚她的儿子与这新掌门之间到底有何关系,但只望对方一眼却也知这小姑娘自是情窦初开,她自己已是过来之人,却哪又有不知之理,当下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虽年轻但却贵为一门之长,我不过是无极门中的一个普通门人罢了,又怎好破例呢。”
  朱胭脂幽幽道:“日前他曾向我行过大礼,你是他的母亲,他……自然可代你行之”此话一出,众人私下皆是不信,心道:你纵是掌门,却也理应只有无极门内的人拜你,而花无意却又不是无极门下弟子,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向你一个小丫头跪拜呢。但见她这般说了,还只道她是有心袒护,别人自是无话可说,却哪曾料到这其中另有原委。
  花非花忽笑嘻嘻挣开花无意的手腕,用一根手指在明玉般的脸颊上连连刮了两下,冲他做了个鬼脸,神情甚是奚落,花无意见状,面上不觉一红,朱胭脂望着神情矍铄的落花庄主,柔声道:“这位想必就是花伯伯吧?”
  花世显见她方才称呼花无意尚不用其名,显然与他儿子是旧识,既然是旧识,那么称呼他一声伯伯却也算过得去,不算是占无极门的便宜,当下不禁点点头道:“正是老朽”。朱胭脂望了一眼他的双腿,忽不禁面上一沉道:“东方、南方二位神医,为何花老庄主的一双腿至今仍未医治,难道他的腿已无药可治了吗?”
  登时,东方仙客与南方神鹤两人面上有丝愧色道:“回禀掌门,他的腿医治倒有法子医治,只不过是因为——”花世显叹了口气接道:“此事与二位先生无关,全是因老朽的原故,朱姑娘你的一番好意,老朽在此先谢过了,无奈我早已年老体迈,这腿无论医不医治对于老朽来说,都已无关紧要了,唉!就任由它去吧。”
  朱胭脂见他神情低落,语气伤感,虽不解却也不便再问,只是史轻衣听了这话,面上却似有丝变化,花无意忽径直来到花世显面前,双膝一曲,竟自跪了下来,登时,所有的人均不免吃了一惊。
  朱胭脂望着他忍不住轻颤道:“你……”花非花也不禁唤了声:“五哥”,花世显面上尽是慈爱之色,望住他说道:“你这却又是为了什么?”花无意垂下头,半晌,悲声道:“我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但你老人家对我……却实在要比亲生的孩儿还要好上三分……”。
  话音一落,所有的人听了更是惊诧万分,史轻衣面上登时又是震惊又是羞愧,一双手抖个不停。朱胭脂却只痴痴的望着花无意,目中深藏着浓浓的情义,花盗铃眉宇间也似有些痛色,花非花更是早已瞪大了双眼,被五哥这突如其来的话所震惊住。
  花世显苍老叹道:“这件事你从来都没有提起过,今日却又为何要提起呢?”这番话一说自是承认花无意确非是他的亲生儿子了,花非花顿只觉头胀耳鸣,五哥说了疯话,难道爹爹竟也跟着疯了不成?
  史轻衣咬住毫无血色的嘴唇,怒声道:“无意你疯了么,难道你也听信了……别人的胡言乱语?”说到最后一个字时,连她自己的声音忽也变的脆弱起来,花无意跪在地上并不理会她,只低低对花世显道:“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但却要我亲生的父亲对我还要好上百倍,我这一生就是粉身碎骨……却也难报您老人家的养育之恩。”
  花世显沉默了许久,大叹一声道:“你虽然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我却始终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并未把你当作外人,无论我对你怎样,我都从未想过要你报答我,你……一向都是个好孩子,只要你很好,这便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花非花睁大双眼,她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五哥和爹爹都没疯,五哥也并非真的是她五哥,这一事实忽然让她惊慌失措,这么多年来五哥一直都是最疼爱她的人,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失去这个五哥,或者说她从来就不曾真zhèng
  拥有过这个五哥。
  茫然惊慌中却发觉无极门中的那个朱掌门目不转睛的望着五哥,眸子中尽是柔情,花非花不由更加迷惑,为何这个朱姑娘会对五哥这么好呢。她私下想着却已忘记了既然花无意并非真的是她五哥,她却又为什么还这样唤他呢,其实她并未曾想过这一点,在她心目当中无论花无意是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都将始终是她的五哥。
  花无意悲声道:“你老人家虽不索求任何回报,可是我不仅无以回报,却还很对不起你老人家,我……一直为这件事……她……她……”说到此处忽闭上了嘴,面上竟流下热泪来。
  花世显怔了许久,缓缓道:“原来这件事你早已就知dào
  了,唉!我还总以为能瞒得住你,其实这件事说起来……却也怪不得任何人,尤其是……”他说道尤其是时,始终未说出到底尤其是谁来。
  花无意道:“这些日子以来,我心中一直很是悔恨羞愧,我好恨我自己,我纵就是死了却也无法赎回这些……罪孽,因为她毕竟是……”说到此处竟不禁低低哽咽起来,这些年来他胸中的苦,积累起来却要比一座大山还要沉重,今日终忍不住全爆fā
  出来。
  众人见他堂堂七尺身躯竟在别人面前哭泣起来,可想而知心中必是苦闷已久,花非花忽也流下泪来正欲上前,却见朱胭脂眼中含泪走进五哥身旁,她不由停了下来,想了想,便又后退了一步。
  花世显喃声说道:“无论什么事总是瞒不住你这个孩子,唉!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这么内疚呢,这些年来只怕最苦的就是你了,你这孩子无论心中有多苦却也不对我说,唉!真是个傻孩子。”他转过脸对花非花叹了一声说道:“花儿快扶你五哥起来,你五哥这些年心里一直都很苦,以后你们兄妹几人……也多亲近亲近。”
  花非花红着眼睛扶起花无意道:“五哥你莫要再伤心了,我以后……会做个好妹子的,再也不会胡闹了……”花无意苦涩一笑道:“妹子,你一直都很好……”
  史轻衣远远悲道:“无意你是我的孩儿,你有什么伤心之事,难道就不能对我这个作娘的说吗?”别人见她痛惜自己的儿子这本来并没有什么,谁知花无意一听却忽像是肩上被谁给砍了一刀,霍然转过身子,注视着她,史轻衣握紧衣角,颤声道:“意儿,你这是……”
  花无意面上清冷道:“我有什么伤心之事,难道夫人还不知吗?”
  史轻衣退后一步,面色发白,说道:“你……唤我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说着,垂下了头,忍不住用衣袖去拭了拭眼角的泪。众人见了纷纷不解,世间又哪有儿子这般对待母亲的,但看花无意冷淡的神情却又不像是在说笑。
  花世显面上现出一丝怒容,瞪着花无意道:“意儿,她是你的母亲,你又怎可如此对她,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莫非想气死我不成?”他大怒之下,呼气不均。一时竟又忍不住咳嗽起来,花非花忙上前替他捶了几下背,目中竟开始带有一丝乞求望向五哥。
  花无意身子一颤,侧脸缓缓道:“爹,请恕孩儿不孝,孩儿早已就没有了母亲……”顿时之间,史轻衣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大厅之中的门窗桌凳皆已全飞了起来,她眼前一黑几欲晕厥过去,花无意心中一痛。狠下心肠不去搀扶她,朱胭脂叹了口气,心中不忍,正欲上前。
  这时,却已有一人先她一步,上前扶住了史轻衣,史轻衣隐约听得有一人在她耳边轻轻道:“二娘,你没事吧。”她缓缓睁开眼睛却不由愣住,原来扶住她的居然是花盗铃,花盗铃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关切道:“二娘你怎样了?”
  史轻衣并不答话,只盯住他的面上,望了好久,瞧不出有一丝的不妥来,她忽轻轻挣开他的搀扶,不再看他,慢慢垂下头,不知在想什么,花盗铃的眼睛虽看不见任何东西,却也能感觉得到她的冷淡拒绝。
  当下不禁轻轻放下手,面上有一丝微微的失落。别人见了不觉更加称奇。这一家倒也真古怪的很,母子夫妻之间似乎关系生硬的超出了寻常。
  史轻衣痛声说道:“意儿,你是我的儿子,在这个世间只有我才是你最亲的人,你不把我当作亲人也就罢了,却又怎可这般恨我,总把我当作……一个大仇人看待,难道……你也听信了别人的话,竟真的认为你不是你爹爹的儿子吗?”
  花无意苦笑道:“到如今你还想再瞒下去么,你到底想瞒我……到几何时呢,其实这件事你根本就不用瞒我,我早在许多年前便就已知dào
  了”史轻衣身子一颤,道:“你——你早已就都知dào
  了……”她情急之下只顾追问,却忘记了如此一来,自是承认了花无意并非是落花庄主花世显的亲生儿子了。
  花无意忽长长暗叹口气,叹息声中有种淡淡地悲哀,他虽然于许多年前便就已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但今日里当众,亲耳听见自己的母亲承认了此事,却还是忍不住心下一酸,只不过在承shòu了那么多的痛苦之后,此时突然之间反倒不觉得承shòu的痛苦是那么的强烈了,就好比一个人所受到的痛楚达到了一定的极点之后,纵就是在他身上多再戳上几个窟窿,他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了。
  花世显望着窗棂说道:“你……也不用怪他,这件事是我告sù
  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任何人,但是每一个人却都明白他这两句话自然是对花夫人说的,也只有在对她说话时,他才会显出一付这般无奈的神情。
  史轻衣目中却有一丝怒火,只不过她即使是在愤nù
  中却也仍不失高雅,只见她忍住怒意道:“你什么事情都喜欢自作主张,你为什么就不能事先和我商量商量?”花世显喃声道:“不错,我是该和你商量商量方对,只是……你又何时肯给过我机会,我每次找你想说此事……你总是闭门不见,如避毒蝎,我又如何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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