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章 决斗
这时,忽听外面传来唐叶儿的娇声道:“嗯,不错,他们俩此刻正在里面。”林燕天心下疑惑,正待要询问,却只见唐叶儿伴随一人,一前一后进了庙内。
跟随在唐叶儿身后的那人,面上神情冷傲,眉头微锁,手中提着一把刀,正是林燕天先前曾见过,并不陌生的那把寂寞刀,原来来人赫然正是江投瓔。
李求剑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微笑望向他道:“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你近来还好么……”
江投璎却是面色沉郁,神情复杂,并不开口,只凝神望住李求剑,李求剑心下沉思片刻,道:“出了什么事,你莫非是有什么重yào
的事不成?”
江投璎眼中一时充满了矛盾与痛苦,点点头道:“不错,我是特地专程来找你的,的确是有件很重yào
的事,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你也一定要答yīng
我!”
李求剑点头道:“好,你说,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一定会答yīng
你。”
江投璎听了,忽不禁身子一颤,道:“你还未听我说是何事,便就一口答yīng
了么?”
李求剑微笑叹道:“不错,无论是什么事,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我都一定会尽量去做,只不过我却只怕……咳咳……”说到此间,笑容牵动了伤口,竟不禁一捂胸口,咳嗽起来。
江投璎一惊,变了颜色,伸指搭在他脉搏上,片刻,怔怔道:“原来你已受了内伤,却又是被谁所伤?”
唐叶儿黯然道:“是乌龙教教主姬广楚。”
江投璎沉默不语,面上虽一时充满了矛盾与痛苦,但其中竟突然还有一丝丝的轻松在里面,这种复杂的神情没有人会明白,只有他自己才最清楚,他来见李求剑本就是万分无奈迫不得已,如今见对方既已受了伤,这两人之间的一战自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他又岂可向一个受了内伤的人动手呢?
林燕天望向他,问道:“花非花呢,难道她没有和你在一起么?”
话未落音,江投璎顿时忽惊得一身的冷汗,他若放qì
了与李求剑之间的这一战,花非花与李苏苏势必不能活命,才释fàng
了不到一刻的轻松的心情,登时忽又紧绷上心弦。
李求剑凝视他,道:“你来找我,莫非是与她有关?”
江投璎终点头道:“是,是和她有关。”
林燕天忍不住道:“花儿呢,她去了哪儿?”
江投璎垂下头道:“她很好,现在暂时什么事也没有……”
他抬起头,望着李求剑,面上也不知是何表情,缓缓开口苦笑道:“我找你来,本来是要打算与你一决生死的,只是你现在已受了内伤,自然无法再比,我就再多等你三天,三日之后待你养足了精神,巳时,我便就在这里等你。”
林燕天与唐叶儿听完,却是不禁同时一震,怎么也不会料到他竟会向李求剑挑zhàn
,李求剑沉默许久,才道:“原来你不远辛苦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要和我决战,你要我答yīng
你的也就是这件事了?”
江投璎咬住牙道:“不错,正是这件事。”
李求剑叹道:“不比,行不行?”
江投璎痛声道:“不行,一定要比。”
李求剑移开目光,望向远处,缓缓道:“我记得我以前曾经对你说过,我可以和这世上的很多人动手,却唯独不会跟自己的好兄弟好朋友动手的,你还记不记得?”
江投璎道:“记得。”
李求剑叹道:“既然你记得,那你还要勉强我做我不愿做的事呢?”
江投璎眼睛有丝发红,却说不出话来,李求剑缓缓道:“我也知dào
你这么做,一定是事出有因,我只问你是什么原因,你非要和我交手不可,莫非是有人挟持了花非花,逼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江投璎面上一白,喃声道:“不错,看来是什么也别想瞒得过你。”
李求剑静了半晌,方道:“我果然没有猜错,好,我答yīng
你就是,三天后巳时就在这儿,我一定会等你。”
江投璎听了,身子登时一颤,脸色苍白,不再言语。
唐叶儿、林燕天却是俱不由一惊,林燕天瞪住李求剑,心碎道:“你既然知dào
他这种做法不对,你又怎能再答yīng
他,你……你和他不是好兄弟好朋友么,你不是说你从不和好兄弟好朋友动手的么,你为什么还要再答yīng
他呢?”说着说着,眼泪忽如泉涌般流了下来。
李求剑与江投璎一时都无语,谁也说不出话来,江投璎忽勉强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就先告辞了。”
李求剑忽也强笑道:“好,你要告辞,我也不拦你,反正三天后还会再见,只不过你总该告sù
我一声,掠去花非花到底是什么人呢?”
江投璎眼中有许羞愧,道:“我只知dào
掠去花非花与苏苏的是个面蒙紫巾的人,那人年纪不会太大,武功不弱,尤其是他说话时,故yì
装出一副嘶哑干枯的声音,可是我却知dào
,那绝非是他本来的声音,多半是怕我听出他本来的嗓音故yì
伪装的而已。”
唐叶儿听到此,忽不由悄悄变了颜色,但因别人的注意力一时都只集中在紫巾蒙面人的身上,谁也不曾注意她罢了。
江投璎临走时只说了一句:“你放心,三天之后会死的那个人人也许是我,所以你也……不用太责怪我……”
在他走出药王庙的时候,也同时听到了李求剑的一句话:“今日你无论来不来找我,我都不会怪你,只因为若换作是我的话,只怕我也一样毫无选择的,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责……”
江投璎听完这句话的时候,便已加快了脚步,只因为若再不加快速度的话,只怕眼泪便要流在这药王庙中了。
林燕天望着从药王庙外照进来的斜斜的阳光,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半点的温暖,浑身上下一片冰冷,她方才还本以为她已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谁知前后还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又已觉自己已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了。
她心中忽然充满了悲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与他最好的朋友要拼个你死我活,还有什么比这更要残忍的事,她也无法再去指责李求剑,只因为她知dào
此时李求剑的心情决不会比她自己的更好过。
她知dào
一个人可以容忍饥饿贫穷寒冷,甚至是敌人的侵犯进攻,却决不可以容忍亲人的背叛,朋友的出卖,以至是自己好兄弟的生死决战,所以要想打击一个人,决不在于给他饥饿寒冷贫穷,也决不在于给他肉体上的折磨,而是让他的朋友出卖他,让他的亲人背叛他,让他最好的兄弟变成他最大的敌人,让他悲伤,让他痛苦,这才是给他最致命的打击。
事实上,李求剑已经开始在受这种折磨了,不仅他在承shòu,江投璎也不例外的在承shòu着这种煎熬,这种精神上的煎熬不仅可以打垮一个巨人,也可以让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丧失所有的信心和勇气。
林燕天无力喃喃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好朋友,一眨眼的功夫,却又变成对手敌人?”
李求剑苦声道:“朋友和敌人岂非本来就不是绝对的,有时候敌人也可以变成朋友,所以有时朋友也会变成敌人的。”
林燕天道:“可是又到底会是谁掠去了花非花呢,想那紫巾蒙面人如此神mì
,莫非会是……”说到此处,面上一时竟又惊又骇,说不出话来。
李求剑柔声道:“你想起什么了,别慌,慢慢说就是。”
唐叶儿神情中有丝古怪,声音有丝微颤道:“莫非会是谁,你难道已猜出对方是谁了?”
林燕天点点头道:“不错,那人如此神出鬼没,既蒙住面,又掩饰住自己的嗓音,此举做法,只怕十有八九是无极门的人!”
唐叶儿听了,似是吐出一口气,不再问下去。
李求剑却苦笑道:“可是我们却好像与无极门一向并无来往过节,他们又何苦要这般害咱们呢?”
林燕天摇头道:“我也不知dào
,只不过无极门在江湖之中一向就是个亦正亦邪的门派,他们的所作所为一向就不被别人能猜透,花非花若是当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却只怕……”
说到此处,额上已然冒出许多冷汗来,唐叶儿忍不住低声道:“你放心,像花家妹子那般冰雪可爱的人,只怕这世上还不会有人舍得去伤害她……”
说着,却忽发觉李求剑双目紧锁,正凝视着自己,当下心中不由一慌,避开目光,接着道:“想那蒙面人既是冲着李爷而来,想必还不至于会为难花家妹子。”
李求剑对她微笑道:“这些天,幸亏燕天有你一路多加照顾,我都还不曾好好谢过你呢。”
唐叶儿苦笑道:“若不是她,只怕我的这一条命都要丧在外面了,这一路又哪里是我照顾她,分明是她一路照顾我才是。”
李求剑停顿了一下,忽又开口问道:“我听说乌龙教的左护法随身携带的信物,是一枚紫色令牌,是不是?”
话音甫毕,唐叶儿神情一俱,退后一步道:“你……你说什么?”
李求剑盯住她的眼睛,缓缓道:“那紫巾蒙面人不肯以真面目视人,是不是生怕别人会看清他的样貌,认出他来?”
唐叶儿心下大乱,道:“你不要问我,我不知dào
,我什么也不知dào。”
林燕天见状大跳起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背,道:“你知dào
,你一定知dào
些什么,是不是,你快说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唐叶儿脸色发白,眸子又慌又乱,只乱摇头道:“我不知dào
,我什么都不知dào
,你们别来问我,他既然是……不肯以真面目视人,必是有他的苦衷,他从前与我有恩,我是不能说出他是谁的,你们就不要再逼我了,既使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未说完,忽一掌推开林燕天,飞也似的奔出药王庙,转眼便已不见了身影。
林燕天伸臂抓空,又哪里还能再拦住她的身影,当下心中不由又急又悲,迈脚便要去追。
李求剑却只苦笑安慰道:“你方才没有听见么,她说就算是杀了她,她也不会说出的,你就算是拦下她却也是没用的。”
林燕天听了这话,这才停下脚步来,只不过眼眶里的泪水却已在来回直打转,道:“可是她若是当真知dào
,却又为何不愿说呢?”
她先前见此事似是有些眉目,心下一时更是充满了希望,待唐叶儿就这般溜掉,心中一时不由又悲从中来。
李求剑柔声道:“你也不必太伤心,如果老天爷注定要让我们命该如此,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林燕天却只怔怔道:“只不知那蒙面人却又到底是什么人,他又怎会与唐叶儿有恩呢,唐叶儿为什么一听到他,便就居然逃走了呢?”
李求剑缓缓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个紫巾蒙面人必是我们当中认识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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