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章 比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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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乌龙教中田玉七忽忍不住嘿嘿笑道:“各位,这比试第一局结果是一死一伤,输赢又到底该算是谁的呢?”赵一熊嚷道:“你奶奶的,这还用得着问么,谁死了便是谁输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原来他们方才见聂千魂断了一支手臂,都只道乌龙教是必输无疑,哪曾料到对方竟会又断了气,事情明显有了转机,故此哪里还会再肯认账,趁机抵赖起来。
  花非花呸了一声道:“不知羞,明明是败军之将却还偏敢有脸在此赖账,真是恬不知耻,羞,羞,羞!”她声音娇嫩清脆动听,骂起人来却是又快又脆令人忍俊不禁,田玉七、赵一熊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她这么一骂,平素脸皮纵是再厚,此刻却也不禁面上一热。
  唐叶儿淡淡娇笑道:“花儿姑娘,这第一局胜负尚未揭晓,乌龙教又有何败军之将之称呢,何况本教聂先生与武当派玉陨道姑比试的乃是武功,结果一死一伤,这胜负之分其实早已明了,已无需再讲的了。”言下大有一副乌龙教获胜之意。
  武当派众人听了均无不大怒,想玉陨乃是拼了性命才赢回来的这第一局,又岂可被对方如此一语便就给抹煞了呢,心中皆愤恨不平,花非花冲着唐叶儿撅嘴道:“当初若不是我,只怕你今日便还不会站在这里说话呢,亏了我把你当成朋友,你却只想怎样来哄骗我……”别人虽听不懂花非花的话,唐叶儿却是听得明明白白,面上不觉一红,登时便住了口。
  李求剑望向乌龙教众人道:“既然是乌龙教聂先生与武当派玉陨道长之间的比试,聂先生方才又已认输,别人却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们若是瞧着心理不服,方才为什么不站出来自己比试一番呢?”乌龙教众人听了一时纷纷怔住,半晌,哑口无语。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一个少女冷笑道:“两人比试武功,聂千魂虽已言败,但毕竟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而对方丢掉的却是整条性命,论起输赢起来自是武当败了,此局乃是乌龙教获胜,这又有何好争执的?”此言一出,李求剑面上神情登时大为不自然,原来说话之人正是林燕天。
  众人虽明知不该偏袒武当派,却也知林燕天所言并不无一点道理,若当真论起武功来,聂千魂的确是略胜玉陨一筹,两人拼斗内力,一人失去了手臂另一人却是失去了整条性命,在武功造诣上玉陨显然已是不如对方,但聂千魂认输偏偏是在玉陨断气之前,又岂能说是武当输了呢?
  红润玉道:“林家妹子,做姐姐的本不该多嘴,只不过若照你这般说来,两人比试武功谁若是先死了谁便是输给对方了,是不是,那从今往后大伙儿比试之后,可都要好好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否则谁若是先死在前头,便就算是不如对方了,纵就是生老病死却也要死在对方之后才可,否则便就是输给对方了么?”
  林燕天咬住嘴唇,没有开口,李求剑怔怔望住她,目光之中充满了怜惜与无奈,这时少林寺元心缓缓起身道:“阿弥陀佛,众位,乌龙教聂千魂先生武艺高超令人生佩,但武当派的玉陨道长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第一局既然是胜负难分,依老朽看来倒不如就算打成平局了吧,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心下虽觉有所不平,但见此种情形却也再别无他法,唯有算成平局,姬广楚心中虽有些不悦,但却也知已是自己占了便宜,当下故作大方哈哈一笑道:“既然是少林寺元心大师在此主持公道,我乌龙教就算有所割痛,却也要卖个面子给少林寺才行,如此一切就听从大师安排了!”
  武当派弟子听了,心下更是只觉愤恨不平,对方明明是占了便宜却还来如此卖乖,岂不是有些得yì
  忘形,温尘漠然道:“既是姬兄也有此意,那我武当派更是再无争议,这一局就为平局好了,就只可惜聂先生却去的不是时候,他若是知dào
  是这种结局,只怕就大可不必这么急着匆忙先行离开了……”
  姬广楚听了心下一怒,一时却又无法表现出来,只装作没有听见,微笑面向众人道:“但不知这第二局却又由哪位英雄来比划一番?”言中大有一副这第一局既已成定局,自然再说什么也已是多余。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位青衣少年来,那少年眉目冷清,神情孤傲,说道:“若是温尘道长与武当派的众位师兄们不嫌弃的话,这第二局不由就暂先由江投璎来献丑好了。”花飞花听了,忽然一张粉脸不由又喜又愁又羞又忧,一双眸子已不敢再朝那人身上望去,原来那面色清冷的青衣少年正是江投璎。
  花飞花耳中只听姬广楚呵呵笑道:“不知这位小英雄又如何称呼呢?”江投璎面无表情道:“姬教主客气了,在下不过江湖中一无名小卒,实不足道哉也,今日斗胆向乌龙教讨教几招,还望贵教手下留情才是。”
  姬广楚碰了个软钉子,心下微怒,顿时闷哼一声,唐叶儿跺脚道:“江投璎,为何什么事你都想插上一脚呢,这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也太好爱管闲事了些?”江投璎昂头淡笑道:“不错,我就是爱多管闲事,只要是我看不惯的我都要插上一脚!”此话说的甚是狂傲不逊目中无人,分明大有一副摆明了要与乌龙教周旋到底之意。
  姬广楚再也听不下去,脸色铁青,赫左眼手抓一把钢刀,跃出怒道:“你这个臭小子,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就敢在此撒野,哼,就让我看看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小子,到底有什么真本事!”
  这时从赫左眼的背后忽伸出一只手来,握在那钢刀的刀柄上,说道:“赫先生,古人云君子有成人之美,这一场不由就有请先生暂先让给在下,好不好,在下日后定当再拜谢。”赫左眼见竟敢有人出来拦他,心下不悦,岂知一运力那柄刀却动缠不得,当下心中又惊又怒,望向对方。
  只见对方面带一丝笑容,一双眸子却是凌厉异常,赫左眼心下一凛,望向姬广楚,只见教主面带三分笑容,神情之中有丝古怪,似笑非笑忽冲他点了点头,赫左眼心中茫然,当下无语退了下来。
  李求剑一望阻拦赫左眼的人却是不由一惊,失声道:“卫兄,难道你竟也要参与这第二局么?”那阻拦赫左眼的人面上似带有丝无奈,苦笑道:“李兄,小弟瞧到如今早已有些心痒难耐,也很想上来一试,还望李兄成全。”
  李求剑望着林燕天与他,呆声道:“卫兄,你难道为了她竟当真要……”卫停香目中有许痛楚,笑道:“李兄你就莫要再说了……总之,这一局我是打定了……”
  江投璎凝视卫停香,忽然忍不住大笑起来,道:“好,好得很,当真是没有想到,我和你居然会是在这里相遇,而且还会以这种方式对敌,倒也别开生面,只可惜人各有志,我既无法劝阻你,也无法指责你,我只希望过会儿的时候,你……莫要手下留情的好……”
  卫停香叹道:“这世事岂是难以预料,想数日之前你我还曾一桌同饮,如今再见却已是这般对立关系,唉,我若是有得罪之处,江兄弟你千万莫怪,要怪就怪造化弄人,我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江投璎道:“卫兄你我今日这一战虽势必难免,但明日却未必不可还在一起喝酒也说不定……”卫停香一抛苦闷,笑道:“不错,你我今日虽是对立,却未必会终生对立,说不定待这场架打完之后,我们明日又会在一起痛饮三百杯——”
  一时说的甚是豪气冲天,众人倒也不禁颇为感动,但心下却同时也深知只怕这一战只会比第一场更加激烈异常,决不会似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简单轻松。
  花非花握住拳头,杏眼圆睁,瞪住卫停香道:“你既然和他是好朋友,又为什么还要和他来打这场架呢?”卫停香面上笑容慢慢逝去,无言以对。花非花咬住嘴唇道:“就算你不把他当成好朋友,可我却也……算是你的朋友吧,你能不能瞧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去帮乌龙教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卫停香面上一白,眼中的痛苦愈加强烈了,花盗铃叹道:“花儿你就不用再逼他了,他既然要这般做想必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何必再勉强他呢?”
  林燕天缓缓抬起头,苍白脸,颤道:“他之所以这么做,要与天下英雄逆道而行,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我,我……我……”花非花望着她伤心道:“小燕天,你说大家从前一向都是好好的,如今又怎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你又何必……定要与大伙儿为难呢?”
  林燕天流下眼泪来,说道:“有些事情就是说与你听了,你也不会明白,若是在你身边有个很亲的人曾经伤害了你,你这一生也不会快乐的……”李求剑心下一颤,顿如刀绞,花非花握住她冰冷的手道:“难不成是有什么人欺负了你么,你若是当真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说出来就是,我三哥九哥都在这儿,他们自然会为你出气的。”
  林燕天低低道:“没有人要欺负我,总之是我自己命不好,你就莫要再问了……”花非花见她突然间神情大悲,一时怔怔无语。卫停香一咬牙不再言语,拣起一枚钢刀,神情苦涩忧烦,面向江投璎道:“江兄,咱们还是闲话少说,就请出招吧!”道完,手中的兵器一横,刀尖向前轻轻递出。
  江投璎身形一退,右脚迈出,手中寂寞刀由上而下顺势施出,正是一招‘云峰迎宾’,他使出这招自是将对方视之如宾,乃是对敌中对对方莫大的敬意与礼让,卫停香心知他是盼自己能够回心转意,莫再固执己见,当下心中一叹,手中却并不停歇,左臂一屈,手中钢刀又已递出。
  江投璎轻叹一声,身形一顿,双臂齐弯,手中寂寞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卫停香身子一颤,原来方才江投璎施出的却是‘七步相煎’一招,这招七步相煎乃是根据曹子建的七步诗所创,诗中的‘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几句正是恰恰凝聚了此招的含义。
  江投璎施出这招‘七步相煎’自是把对方比作手足之亲了,实是指望他瞧在大伙儿都是好朋友的份上,不要再相互恶斗下去,卫停香又岂会领悟不了对方的此番意图,只见他脸色略为苍白,手上虽仍是不停,但攻势却已明显减弱。
  姬广楚忽忍不住远远冷哼了一声,卫停香当下一咬牙,右臂一伸,身子腾空而起,手中钢刀斜斜向江投璎左肩砍去,江投璎见他似是心意已决,心下不由暗叹口气,一挥右臂,只听叮当一声响,他手中的寂寞刀与对方的兵刃随即一碰而过。
  卫停香退后一步,望了江投璎一眼,忽手腕一翻,手中兵刃又已挥出,一连挥出七招,招招迅猛逼人,手下显然已不再丝毫留半分情,江投璎轻叹出刀,两人登时便已来回拆了十七八招。
  只见刀光耀眼如镜,来回闪晃,只绕的众人眼睛生花,刀声呼呼不绝,由于两人一心只在武功上见高低,并不曾有何伤及肤发之想,故此二人一时虽斗的异常激烈,但却只限于点到为止,并不似第一局那般斗得个你死我伤。
  转眼两人便已拆了数十余招,一时却也难分出胜负来,愈往后二人便愈不禁对对方暗生出一丝敬佩之心,原来此时二人均已使出八分的功力,却孰不料对方的功力居然如此得心应手,已是到了大臻圆熟的境地了。
  二人斗到酣处,江投璎一时斗心大起,这就好比一个爱花之人骤然间遇到了世间罕见的绝世好花一般,又如一个好酒之人突然间闻到了天下绝美的醇酒一样,令人心痒难耐,一个好武之人若是遇到了一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又能与之比试切磋一番,自是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畅快淋漓的事了。
  二人一时虽斗的大汗淋淋,却是越斗越勇,你一招我一式,尽自己平生所学来化解对方的奇招异式,片刻两人便已拆下二百余招,众人只瞧的眼花缭乱心生惊叹,哪里还能再言语出声,若说方才玉陨与聂千魂的那一战凶猛惊险的话,这一战虽未曾流下半滴血,却要比方才那一战还要精妙刺激的多了。
  李求剑立在一旁,短短瞬间便已瞧出,江投璎若要想赢得对方只怕不易,但对方想要赢得江投璎却也不易,看来若要想赢就只有在招式中寻求破绽了,这个道理不仅李求剑明白,江投璎与卫停香却也早已看出。
  若想击败对方就只有从招式中寻求破绽,但高手对敌破绽之处又岂是随随便便就能泄露出来的,更何况两人所施的又均是精深绝妙的武功,莫要说是破绽纵就是一个小小的头发丝般的疏忽却也不会有。
  二人转眼又已拆了数十余招,卫停香忽身子后旋,手中的兵刃徐徐往前闪动,一股力量竟似从四面八方同时袭来,威力无穷,江投璎心下微惊,左足轻点,手中寂寞刀一扬,护住自己心脉。
  就在这时卫停香手腕又一疾翻,一股无形的力量又已向江投璎千变万幻的袭来,但与此同时却也将自己身上的鸠尾、中脘等穴暴露出来,虽然他也以左掌护心,但细眼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他全身的力量都已倾注在右腕之上,只怕这左掌却要比纸还要单薄三分。
  这一小小的疏忽本不易被人觉察出来,但以江投璎的眼力却又如何瞧不出,只不过对于一个学武之人不要说是卫停香就算是江投璎自己,似这等威力四震带着无穷**力的招式又有谁能抗拒的了,明知会有疏漏却也要偏生忍不住施出来。
  这一破绽对江投璎来说本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但他面对卫停香时却忽忍不住有丝迟疑,原来鸠尾、中脘等穴乃是人身上连同全身的大穴,若是被人给点住的话,轻者会有可能受伤,重者连性命都有可能不保,故此他一时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动手,就在他迟疑时,对方手中的刀也已逼近他。
  只见卫停香行至跟前,手中的钢刀忽一掉头,刀柄便已击中江投璎的胸前,江投璎胸口一痛当下不再多想,本能的伸臂朝对方鸠尾、中脘穴位拍去,登时二人同时各自被对方的内力所震开。
  花非花一惊,上前望住江投璎道:“你……怎样了?”担忧之色表露无疑,江投璎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忽从面上滚落下来,说道:“我输了!”说完,面上忽羞愧万分不敢朝李求剑看上一眼,他因自己一时的犹豫而导致对方胜了这一局,自觉实在无颜再见任何人。
  李求剑却轻叹一声,目光中并无一丝的埋怨,他缓缓走近江投璎,微笑道:“你的刀法最近可谓是又精进了不少,方才的那一招若换作是我的话,只怕我也会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的,所以你根本就用不着有一丁点儿的自责……”江投璎只听得一时眼中充满了温暖感激之情。
  卫停香退步之后,好半天都没有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方自嘴角流下一丝血沫来,林燕天轻颤道:“你受了伤?”卫停香摇摇头,望住江投璎,缓缓苦笑道:“江兄,你虽输了,我却也没有赢,你方才若不是有丝犹豫,只怕此刻躺下来的必是我无疑,所以这一局你并没有输……”
  原来方才他就在用刀柄击中对方胸口的同时,却也被对方一掌击在鸠尾、中脘穴处,故此江投璎在认输的同时,他却也不愿拣这个现成的便宜,如此一来,两人倒都不愿承认是自己赢了,姬广楚见江投璎亲口承认自己输了,心下不由一阵狂喜,但随即又一听到卫停香竟也不愿承认自己赢了,当下又不禁怒火中烧,眉头大皱,偏生却又无法令其改口。
  李求剑轻叹道:“姬教主,既然他们两人都不愿承认自己赢了,这第二局自然也就只有算为平局了,不知姬教主意下如何?”姬广楚纵是再不愿,但卫停香话已至此也已无法更改,当下只好不由冷冷哼了两声,并不答话。
  李求剑见众人再无他话,不由接着又说道:“既然第二局教主已无他议,那第三局不妨就有在下来接,如何?”话音未落,殿内登时传来一片喧哗之声,姬广楚胸中更是又怒又很,他环顾四周,只见左首站着唐叶儿与本教四大长老,想他们都曾在李求剑手上吃过亏,哪里是对方的对手,聂千魂又已离开本教,就连阴盛也曾吃过对方的亏,又如何还能再上场。
  当下一念乌龙教中虽人数众多,但能真zhèng
  抵御似李求剑这样的人的却是没有几个,心下这一念,胸中更是不觉恼怒难挡,其实若论起乌龙教的势力来在江湖之中却也不算弱,但教内大多数却只是一盘散沙,个个勾心斗角工于算计,若是要他们拿出真才实学来却实在是少而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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