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章 乌龙大会
姬广楚面上闪过一丝怒容,但很快却又隐去,这时便有只听门下弟子又报道:“落花山庄花庄主到!”
江投璎乍一听到落花山庄四个字,心下不由一震,接着便只听一个温文儒雅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响道:“姬教主聚集天下英雄,召这乌龙大会,特此邀请我落花山庄,家父本该亲临至此答谢才是,无奈家父近日偶感小寒无法前来,故此特遣晚辈前来代父赴会,晚辈花盗铃年幼无知,才疏学浅,若是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教主千万莫怪。”
言罢,只见一个俊雅脱俗的锦袍少年进入殿内,那少年面如鲜花嘴角含笑,身后家奴弟子数众,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佳少年。
众人心下不禁连连喝了声彩,好一个儒雅少年斯文秀气,礼数周全,不像是前来参加武林中的乌龙大会,倒更像是前来参加举人考试而误闯到这里一般。
江投璎一听对方声称自己为花盗铃,心下不由一动,只听姬广楚开口道:“不巧花庄主身染疾病不能亲来,实是可惜,不过花贤侄仪表出众,如此英雄少年却也了得。”话中虽带有赞赏之意却也明显略有几分失望。
花盗铃摇头道:“教主实在是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个双目失明的废人罢了,仪表出众又如何谈得上,英雄少年更是愧不敢当。”话音未落,众人听了不禁大为意wài
,原来落花九英虽名扬天下,但真zhèng
知dào
花盗铃双目失明的人却是少而又少,如今一旦得知对方是个瞎子,心下当下不由一片惋惜。
花盗铃神情中却无一丝忧伤之色,满面皆是祥和笑容,仿佛方才提及的不过是个与他毫无半点关系的人。
姬广楚见了却也不禁微露出许赞赏之色,道:“花九公子年纪轻轻便能看的如此之透,却也不容易,更何况眼盲心不盲岂不更胜过心盲之人百倍?”
花盗铃微笑道:“教主果然会安慰人,如今我的一双眼睛虽已瞧不见任何东西,但听了这番话却也仍不免心里沾沾自喜一番……”
这时只听旁边忽传来一阵丁丁当当的响声道:“哼,我九哥一向聪慧过人,心明百倍,又岂用得着别人在此夸赞?”
那声音有着说不出的动人,即使是娇嗔却也仍不失悦耳,江投璎一听到这声音心跳突然比平时加快了一倍,只听得花盗铃轻斥道:“花妹不得无礼!”然后这才又朝姬广楚微笑解释道:“舍妹年幼无知有冒犯教主的地方,还望教主莫与小孩子一般计较。”
姬广楚皱起眉头,望向那浑身发出丁丁当当响声的花小姑娘,只见那花小姑娘一袭粉色素雅衫子,容貌甚美,正瞪着眼珠子望着自己,姬广楚心中本来有些不悦,但见对方如此冰雪可爱,却也不禁呵呵一笑道:“花小姑娘冰雪可爱,人见人喜,又怎会有人舍得怪罪于她呢?”
那花姑娘却忽冲着姬广楚做了个鬼脸,蹦蹦跳跳钻进武当派弟子中,拉住一名俗家女弟子的手,娇声道:“铁姐姐,你最近有没有见过我二哥呀?”
被她扯住的那名武当派的俗家女弟子一见她竟当着众人问起自己一名男子的事情,登时不由面上一红,神情大为尴尬,垂下头轻声道:“花儿妹子,你莫要再闹了,你二哥他……我又岂会……”
原来这花姑娘正是随兄长前来凑热闹的花非花,被她唤作铁姐姐的便是玉陨门下的俗家女弟子铁柔心,花非花知她与二哥相识已久关系非浅,故此前来问她,但见对方面色忸怩,还只道她是面皮薄不好意思,又哪知玉陨从中阻拦,铁柔心当着师父的面更是不敢多言花若水半句。
果然铁柔心还未说完,玉陨脸色当下铁青起来,冰寒着一张脸道:“花姑娘若是找兄长的话,又怎会找到我武当派来,难不成我武当派还会把你哥哥给藏起来不成?”
花非花向来便不喜欢这个面色阴冷的玉陨,肚中不悦,口中偏笑嘻嘻道:“玉陨道长,此言甚是差矣,我五哥花无意难道不是你们武当派的弟子么,我找兄长不问武当难道还叫我去问旁人不成?”
玉陨顿时哑口无言,花若水虽与武当派毫无半点关系,但花无意却是武当派门下掌门师兄的俗家弟子,她一时只顾冷言相对花若水,却忘记了花无意乃是武当派门下弟子,当下道不出话来,心中虽明知对方方才问及的乃是花若水绝非花无意,但以自己的辈分却又怎好和一个小丫头去争执方才找的乃是二哥并不是五哥呢,不由冷冷哼了一声,不再开口。
花非花走近温尘身前,盈盈拜了一拜,娇声道:“道长叔叔,我爹前几天还惦记着您呢,吩咐我们兄妹几个日后若是遇到了您老人家,千万莫要忘了给你老人家请安!”她眉目如画声似黄鹂,一副娇俏的模样甚是可爱。
温尘忍不住一捋胡须,呵呵笑道:“花姑娘当真是天真可人,人见人喜,几年不见倒是愈发变得漂亮了。”道完,却又不禁长叹一声道:“你爹爹倒是有福气的很呀,能有你这么个听话乖巧的女儿,花兄当真有福呀!”说话间连连叹息,神情中似有丝感伤之色,不再往下说下去,花非花拜过温尘,便不再向旁人望去。
玉陨明明就在她面前,她却似未曾瞧见一般,玉陨面上一时更是难看无比,武当派大弟子展常青为解师姑尴尬,开口接道:“花姑娘,你五哥这会儿奉了师父之命出去办事去了,只怕要晚一会儿才能赶到。”
花非花一听,大失所望撅嘴道:“二哥五哥居然都不在,哼,也不知dào
跑到哪里去玩了,也不带上我去——”她一个人正自嘀咕着,只听背后有人远远叹息一声道:“难道在你的心里便只有二哥与五弟么,就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人了吗?”
花非花眼睛一亮,转过身子,冲向说话之人,喜声道:“三哥是你么,我知dào
一定是你——”只见九哥花盗铃身侧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位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正微笑着望向自己,不是三哥花洗雪还会是谁,身后尚还跟着红润玉郑雪翠等人。
花非花眼珠一转,故yì
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噢,三哥,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为什么总是不愿回家了,原来有红姐姐郑姐姐陪着你玩自然不愿回家了……”未说完,红润玉与郑雪碎不由面上一红。
花洗雪用手指刮了刮花非花的鼻子,笑骂道:“半大不小的人了什么也不会做,怎得整日竟只知dào
玩,连一点女孩子家的模样也没有!”笑骂中虽带有三分的训斥却倒更有七分的娇宠。
花非花冲他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三哥这几天幸亏你不曾回家,否则的话若是让爹给瞧见了,非的打断你的一双腿不可。”花洗雪忽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郑雪翠不明其中原委,问道:“花儿妹子,老爷子又为何……非要打断他的一双腿呢?”
花非花笑嘻嘻道:“郑姐姐你有所不知,我家众多哥哥中唯独只有三哥一人最是不务正业,****,整日只知dào
在外花天酒地游手好闲,而且一口气就居然给我找了两个三嫂,你说爹不打断他的腿还打谁的腿?”
郑雪翠还未听完面上早已被羞的通红一片,一时半下再也不敢向这位未来的小姑子多言上半句,这时,乌龙教中忽有人再也忍不住冷哼道:“哼,也不知dào
今天开的到底是乌龙大会还是你们落花山庄团聚大会,你们落花山庄若是在此团聚的话,那我看乌龙大会还是改天再开算了。”
发出冷笑的正是乌龙教四大长老之一的赫左眼,花非花远远娇笑道:“若当真把乌龙大会给改成落花山庄团聚大会的话,只怕这里的气派却还不够大,地方也略小了些,而且宾客就更不对了。”言下之意对乌龙教众人自是大有一副不屑之意。
赫左眼胸中一怒,正待要开口,只见姬广楚咳了咳,环视众人一眼缓缓道:“各位英雄今日登临我七巧峰,姬某不胜荣幸感激之至自不在话下,姬某今日请各位来,一来无非是想叙叙旧,和各位英雄好汉痛饮一番……”
说到此处,西北角忽然传来一声怪笑道:“姬教主如此大费周折的请大伙儿来,只怕并非只是为了请我们喝杯酒这么简单吧?”话音一出,乌龙教众人登时不由变了脸色,瞪向大殿的西北角。
只见西北角坐着两个年约三旬的服饰比较怪异的汉子,其中一人脸庞消瘦,一双怪眼直往上翻,方才说话的正是此人,另一人却是眉毛又黑又粗,双眼极其锐利,两人坐在众人当中倒与别派格格不入,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
只见那眉毛又黑又粗的汉子忽大声笑道:“姬教主请大伙儿来自然并不只是为了要请大伙儿喝杯酒这么简单,只瞧这儿大张旗鼓的张灯结彩鼓瑟生乐,便也知dào
只怕姬教主想必不是要娶媳妇便是要挑女婿吧!”
话音甫毕,大殿之内顿时不由一阵哄笑,一时原本有些紧张沉闷的气氛忽变的热闹嘈杂起来,乌龙教众人见状更是不由大怒,料不到在自家门口居然也敢有人如此放肆,唐叶儿一个眼神递过去,早已有两人一人握刀一人持鞭,向那两名身份不明的汉子身上挥去。
这两人正是乌龙教下赵一熊与田玉七,眼看刀和鞭就要触及那两名汉子身上时,只见那两名汉子身形一闪,一左一右便已飘然避开,身法极为利索快捷,一时只听得到刀鞭击打桌子发出的啪啪声音。
那脸庞消瘦的汉子盯住姬广楚冷笑道:“姬教主,难道这便就是乌龙教的待客之道么,看来乌龙教请大伙儿来果然并非只是喝杯酒这么简单?”
姬广楚心下暗怒,面上却偏淡淡道:“阁下若是诚心诚意前来我七巧峰,那自当以礼相待,但若是心怀不轨前来捣乱破坏的,那我乌龙教就要另当别论了。”
那粗眉汉子忍不住讥笑道:“不错,姬教主言之有理,看来我兄弟俩今日已是难服教主你的了,姬教主今个儿若是想顺顺当当当上武林盟主,也就只有先把我兄弟二人给杀了才好称霸武林。”
他这番话说的极是露骨,一语击中姬广楚的心病,饶是姬广楚素日修养再好,这会儿却也忍不住无法不怒,当下面上升起一层淡淡青紫之色,正欲发作,又一寻思要杀对方虽易,但反倒承认应验了对方的话自己果真有野心,反而不妙。
当下闷哼一声道:“哼,无名小辈,我若当真杀了你,反而倒应验了无知小人的口舌了,只道我还当真有什么野心呢?”说完,面上的青紫之色慢慢消去,只见他手一挥,围在这两名怪异汉子周围的数十名乌龙教弟子顿时纷纷退开,众人见他为表清白能如此忍住倒也不易,心下暗自佩服。
那眉毛又黑又粗的汉子见目的既已达到,便已不再多口,那脸庞消瘦的汉子却是个口中不肯吃亏的人,冷笑道:“教主以为不为难我兄弟二人便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哼,只怕却是欲盖弥彰,反倒愈描愈黑——”
未说完,姬广楚恼羞于色道:“今日姬某若是当着大伙儿的面不澄清事实的话,只怕当真会有小人从中作梗,以为乌龙教请各位前来乃是存了私心。”言罢,环视众人一眼,长声道:“各位英雄,我乌龙教今日请各位前来,一来无非是为了想结交天下英雄,二来则是为了天下武林着想,想我江湖各大门派众多,均各有所长,但因各门各派长年一直分散,之间难免存zài
歧视与仇恨,以至于结下仇怨危害到整个武林,今日大伙儿若是在此选出一位无论是武功还是人品均为上上人选的人来做这武林盟主,必然为武林的福气,而我江湖各大门派从今往后便皆为兄弟姊妹,大伙儿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团结一致齐心协力,不分彼此你我,再无刀剑相见,岂不妙哉?”
他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咳了咳又道:“至于推选武林盟主的事,在下也早已有心赞成,但对于武林盟主一位却是平生从未想过,想整个武林中人才济济又岂是姬某人所敢奢望的,其中有个别小人硬要以妄语相加,那在下却也无话可说。”道完,殿中一时众语纷纷,有人认为姬广楚的话只怕多半不实,也有的人却认为只怕从前是有些误会他了。
太行门下的铁冷心突然高声道:“这么说来,姬教主对于这武林盟主之位是不曾想过的了?”此话一出,姬广楚登时神情不由大为尴尬,口中说不出半句话来,一时承认不是不承认也不是,想他心中纵是再想得到这武林盟主之位,口中却又如何能当众说出来呢。
这时落花山庄中有个清脆的声音,笑嘻嘻响起到道:“既然姬教主无意于这武林盟主之位,那咱们过会儿推选盟主的时候,也就大可不必再考lǜ
乌龙教了。”说话之人正是花非花,话未落音,各门派中年纪较轻的一些弟子早已忍不住偷偷笑出声来。
姬广楚面上现出一丝不悦,隐隐微呈怒色,阴盛忽竖起眉,瞪向花非花喝道:“试想推举武林盟主是何等的大事,又岂可容你一个小丫头在此胡说八道,我看你还是快些将你家长辈给叫来才是。”
花非花笑嘻嘻道:“原来推选武林盟主还得要长辈亲自前来才可,这样说来年纪越长便越有资格当选这武林盟主的了?”说着忍不住抿嘴一笑道:“照这样说来,岂不是年纪越大便越有资格了,那我家门房花伯今年已有八十多岁了,岂不是最有资格坐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么?”
话音甫毕,顿时满场一片哄笑,阴盛当下心中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支吾道:“这个……这个……”一时场中更有好事之徒忍不住跟着起哄道:“不错呀,我家婆婆今年也有九十多岁了,这盟主之位岂不是非她莫属?”
接着只听另一人高声嚷道:“婆婆是女的又怎能做这武林盟主呢,我看还是由我家公公来做这武林盟主再合适也不过了,他老人家今年足足已有一百零一岁了!”先前那开口的汉子一听不由插嘴哈哈大笑道:“婆婆是女的为什么就不能做这盟主了么,是谁规定的武林盟主必须要由男的来当么,女的就不能当选武林盟主之位了么,红袖门的红门主与郑门主又有哪一位不是女的,至于武当派的玉陨道长则更是位女中丈夫,她们又怎么没有资格当选武林盟主了呢?”
话音未犹,满场登时便只传来一片女子的清脆喝彩之声,今日原本来此七巧峰的女子不算太多,但由于整个红袖门及武当派玉陨门下皆是女子,故此人数却也不算少,这会儿一听此言,自是叫好个不停。
先前开口道女子不行的那汉子被别人这么一说,登时哑口无言,再也道不出半句女子不行的话,省得这武林盟主之位还未开选,自己反倒成了各位女英雄的公敌了,那自是划不来的,当下闭紧嘴巴不敢再开口乱说话。
花非花笑道:“不错,是谁规定的女子便不能做这武林盟主了,自古以来也不知有多少女子豪杰功盖男子,想那花木兰、樊梨花、梁红玉又哪一个比男子差了,依我看来选个女子来做武林盟主,只怕要比选个男子做盟主还要好上三分……”
未说完,殿中一时又响起一片女子的欢呼喝彩之声,其中尤其以红袖门下的弟子叫的最响,整个殿中一时皆是女子的欢呼娇笑声,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豪杰为了讨好各位女弟子,竟也跟着纷纷叫好起来。
其中更是有人干脆直接大声叫嚷起来道:“不错,花姑娘言之有理,依我看来这武林盟主之位非花姑娘莫属,她若是做了武林盟主只怕大伙儿连架也打不起来了,岂不更好?”话音未落,众群豪不由纷纷叫好,笑声如雷。
庄严肃穆的大殿一时之间倒变成了个家奴仆妇嬉笑玩耍的后花园之地了,各大门派中一些年纪稍长的武林人士见状,如此一件严肃重yào
的事竟变成了儿戏般,不禁摇头叹道:“唉,荒唐,荒唐!”就连一向苟不言笑面色严肃的玉陨这会儿见了竟也不禁面露一丝笑容道:“胡闹!”
姬广楚脸色发青,由于一心想得到盟主之位,却不便得罪众人,故勉强开口笑道:“花姑娘你既有心这盟主之位,何不上前与大伙儿比划比划,也好让各位英雄心服口服。”花非花一听面上生出一片红晕,轻呸道:“你道是人人都将这武林盟主之位给瞧在眼中么,哼,只怕送与我,我还不稀罕呢!”
姬广楚嘴角淡淡一笑,心道:只怕就算你稀罕却也不敢上前与旁人比试,小丫头倒是狡猾的很,得不到便说不稀罕。自从他心中将这武林盟主瞧的比什么都重时,便以为别人自也和他一样,都想抢得这武林盟主之位,却又哪知世上居然还会有人将这盟主之位视如粪土,竟半点也不稀罕,他以为花非花是因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酸,又哪知花非花平生娇小姐脾气虽大些,但却从不虚伪,说不稀罕便自是不稀罕了。
站在花洗雪身旁一直未曾开口的郑雪翠忽问道:“请问姬教主,选拔武林盟主是不是要选那武功最高的?”姬广楚一时不明她是何用意,道:“郑门主,正是。”郑雪翠又道:“但倘若选出那人武功固然虽高,人品却极差,是个大奸大恶之徒,难道咱们大伙儿也要奉他为教主吗?”
姬广楚道:“倘若那人当真是个大奸大恶之徒,咱们自然不能再奉他为盟主,选这武林盟主自然要以人品味重,选个最佳人选才是。”郑雪翠冷声道:“但倘若选出的那人人品虽佳武功却不高,那咱们也要奉他为盟主听从他的调遣不成?”
姬广楚心下有些不耐,只觉她有些胡搅蛮缠,只得暂忍住性子道:“郑门主,咱们选盟主自然要选个武功既高人品又好的人来当才行,这两者自是缺一不可。”红润玉娇笑道:“姬教主,不知这武林盟主可曾选出不曾?”姬广楚不知对方是何用意,说道:“自然不曾选出。”
红润玉淡淡一笑道:“既然不曾选出,那我怎的方才听到有人开口闭口,却是一副武林盟主自居的口吻……”话音未落,姬广楚不觉面上微微一红,神情不由大为尴尬,当下咳了咳道:“选盟主这等大事自是不可掉以轻心草率了事,大伙儿均该细思斟酌一番才是……”
红润玉道:“那依教主之见,这武林盟主又该由谁来当才好呢?”姬广楚半晌不语,反问道:“那依红门主的高见是——”红润玉暗中骂了声老狐狸,口中却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哪里敢有什么高见,也就知dào
个未嫁从父出嫁从夫……”
这时乌龙教中有个艳丽妩媚的女子笑声说道:“但不知红门主的最佳夫婿却又是何人呢?”说完,一双眼珠子毫无顾忌的来回直往花洗雪身上扫去,说话之人正是乌龙教中的天下最毒娘子唐叶儿。
花洗雪见她明知故问,只得苦笑拱手道:“唐姑娘见笑了,润玉的夫婿正是区区在下。”唐叶儿听了忍不住咯咯娇笑道:“红门主好有眼力,居然能挑中落花山庄的子弟做夫婿,当真有福气。”道完,口中不禁连声啧啧,让旁人瞧了却也瞧不出到底是真羡慕还是假妒嫉。
红润玉笑道:“唐姑娘若是瞧着喜欢,也大可嫁给姓花的人呀,我这会儿就可为你做媒,我家九弟至今还未成亲不曾有过心上人,姑娘若是瞧着喜欢,等散了会我便为你……”未说完,殿中早已有人忍不住先笑出声来。
唐叶儿却似是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般捧住肚子大笑起来,边笑边皱眉道:“我毒娘子若是要嫁人,还需yào
别人来做媒么……咯咯……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事!”说着却忽偷偷用余光瞟了花盗铃一眼,只见对方面上平平淡淡没有任何表情,就似未曾听见一般,唐叶儿见了面上虽笑个不停,牙齿却突然咬的咯吱响。
这时乌龙教下阴盛忽然不住冷笑道:“今日大会也不知到底是要选武林盟主还是要选佳婿,照这般选法,只怕三天三夜也别想选出个盟主出来!”红润玉叹道:“不错,照咱们这种选法,只怕就算到了天黑也别想选出个结果来,其实就算大伙儿不说,心里却也早已有适当的人选了,是不是?”她这一声是不是却已是在询问众人了。
姬广楚一颗心怦怦直跳,面上偏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道:“但不知红门主所说的这个合适的人选……指的又是何人?”他思绪一时紧张,竟连声音中也带有三分微颤,红润玉却忽闭上了嘴巴,一双美目缓缓扫过众人之首,最后落在少林寺众僧中的一名老和尚身上,众人只瞧她神情便均已猜出个大概来。
花盗铃说道:“三嫂说的这个人莫非指得便是少林寺的元心大师么?”红润玉道:“不错,正是,九弟果然聪明的很。”众人一听不由齐声点头道:“如若由少林寺的元心大师来做这武林盟主,自是再合适也不过。”
殿中更是早已有人忍不住大声叫道:“由少林寺的和尚来做这武林盟主,自然会对大伙儿一视同仁,这样大伙儿也就放心了,也省得每日里勾心斗角睡不成安稳觉。”也有人嚷道:“不错,元心方丈若是做了盟主,那咱们自是心服口服,也用不着整日里再拼个你死我活,不知你奶奶的雄哪天里就丢了脑袋!”
话音刚落,登时殿中不由传来一阵哄笑声,这些江湖汉子本来就是些直肠子粗鲁豪爽之人,心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这会儿如此拥护元心,自是发自内心毫不虚假。
江投璎见这些平素在江湖中杀人不眨眼的江湖汉子,彼此之间更是存zài
了不同的矛盾,但如今在选举盟主一事上,却能如此步调一致实在不易,却也足以可见,少林寺方丈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地位。
元心见大伙儿的目光均齐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微垂下额,缓缓道:“阿弥陀佛,老纳乃出家之人,出家之人一入佛门便万事皆空,又如何能做这武林盟主呢,众位一番好意老纳心领了,只不过老纳早已归心我佛,一心只为众位施主诵经念佛以保武林太平,试问佛门中人又如何能再过问江湖中事,所以这盟主二字各位施主还是莫要再提的好,阿弥陀佛!”
众群豪见对方无意于这武林盟主之位,不由大失所望,失望之余却又对少林寺不禁更生出一层敬佩之心,想这武林盟主之位乃是江湖中万人仰慕,每个人梦中都想得到的,如今竟能被元心当众婉言谢绝,足以可见对方能有多大的胸襟才可看得开一切。
众群豪暗自叹息,试想自己若是对方的话,又舍不舍得放qì
这盟主的宝座呢,沉思了片刻忽又不禁摇头苦笑,只怕自己多半是舍不得放qì
盟主之位的,故此自己永远也成不了像元心这样的人。
武当派温尘劝道:“大师,这武林盟主之位乃是众望所归大伙儿诚心诚意选出来的,大师尼又何苦再推辞呢,更何况大师若是做了这武林盟主,必是整个江湖中人的福气,大师又何苦再三推辞呢?”
元心双手合十缓缓说道:“老纳心意已决,外加年事已高,只怕已是有负众望了,道长还是莫要再劝的好。”道完,双目微微闭上不再理会众人,温尘见此情形心知再劝也是无用,当下大叹一声不再相劝。
姬广楚原先心中不悦,但见元心双目紧闭似是心意已决,不由心中暗喜,面上偏装出一副深深惋惜的模样道:“大师,少林寺武学一向称绝于天下,少林寺众僧更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人品胜人一筹,在下早已是仰慕的很,今日大师若不做这武林盟主的话,实在是可惜,岂不是整个武林的遗憾么?”
他开口虽婉劝元心,但满口皆夸的是少林寺,只字不提对方武功如何品行如何,花飞花见他如此惺惺作态,不由大声道:“方才却怎么不见你大方劝人呢,这会儿见别人心意已决不愿做这什么武林鬼盟主,这才又假惺惺的客套一番,哼,也不知羞!”
姬广楚面上本十分不好kàn
,但心下一念与争夺盟主之位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当下一寻思便也不觉的脸红了,众群豪见好不容易能选出个合适的人选,哪知对方竟无心担任,一时不禁相劝起来,希望对方能够改变初衷,元心却只摇头概不理会。
这时只见金枪门中忽有个弟子高声道:“和尚若是做了盟主,倘若不要大家喝酒吃肉只准吃素,难道也要大家都听他的么,和尚一辈子都不娶老婆,难道你们也愿意一辈子都打光棍么?”
此话一出,众群豪登时不再开口,倘若要他们一辈子不娶老婆或许还能忍受,可是若要他们从此再也不许喝酒吃肉只准吃素,那可是要了他们的性命,当下十人倒有九人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江投璎朝方才那高声大嚷的汉子望去,但见对方神情闪烁,只觉有些面熟,再望向旁边的人心下便已明了,这年轻汉子正是金枪门下名叫赵三保的那个弟子,温尘望向赵三保道:“那依小兄弟的意思,当今武林盟主又该由谁来当才好呢?”
那赵三保面上有丝古怪,迟疑了下,不顾师父与同门投来的惊诧异样的目光,开口道:“选举当今武林盟主自然是要选个武功高强的人,而且此人不仅武功高强还必须胸怀大略广施恩德才行。”温尘捋捋胡须点头道:“不错。”
赵三保又道:“咱们当中便就有这么一个人,我看乌龙教的姬教主便就统统符合这些条件,由他老人家来做这武林盟主,必是再合适也不过,想他老人家若是做了这盟主,必会发扬光大整个武林造福江湖……”
话音未落,姬广楚面上忽慢慢露出一抹别人不易觉察出来的微笑,别人却是不由意wài
万分,众人见他说了半日,还只道这么个胸怀大略广施恩德的人必指的是他自己的师父赵孟白,却哪知dào
了半天竟指的会是旁人,实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莫要说是众人就连金枪门内自己人却也是大为意wài。
乌龙教四大长老赫左眼哈哈大笑道:“众位可都听清楚么,就连金枪门也认同我们教主有资格做着武林盟主,大伙儿谁还有什么意见吗?”顿时整个乌龙教中上上下下一片得yì
洋洋,众弟子面上均带有三分喜色。
温尘并不理睬赫左眼的叫嚷,只凝视赵孟白道:“久闻赵老爷子素有中原一杆枪之称,其人更如铁枪宁折不弯,今日对待令徒一言不知有何看法?”
他不看赵三保却只来询问赵孟白,自是不把赵三保方才的话当作是金枪门的意见。
他询问赵孟白时却偏又提及赵老爷子人如其枪,宁折不弯,自是大有一番苦心,赵孟白出道江湖几十年又岂会不懂对方的用意,当下不由老脸发热,又羞又愧道:“惭愧,老朽教徒无方,竟以至今日在此出丑,这实在是惭愧的很……唉,今日选盟主一事劣徒所言字句,均与我金枪门毫无半点关系。”
此话一出,自然指明推举乌龙教教主为武林盟主一事,他金枪门概不承认,谁知此时那赵三保忽又抬起头缓缓说道:“师父,人家乌龙教又没有得罪你,你又何必要眼红人家呢,再说你若是……羡慕人家姬教主做盟主,大可竞争好了,又何必如此小气有失武林中人风范呢?”
赵孟白一听登时一掌拍在桌上,嗔目瞪向赵三保道:“你……你说什么,你这个畜牲,为师又什么时候眼红羡慕过这武林盟主的位子了?”
赵三保慢吞吞道:“师父你也就不必再做戏了,想这至尊无上的武林盟主宝座,试问天下又有哪一个学武之人不想把它据为己有,你就算有那个意思却也不算为过。”
未说完,赵孟白满面暴起青筋,口中狂怒道:“你这个孽徒,竟胆敢如此胡说八道恶语相加师父,你……你……我又岂会——”他一时骤然间被自己的亲传弟子如此诽谤诋毁,绕是素日再冷静沉稳,这会儿却也不禁心中气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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