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渐调养抱女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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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后一个月,禾青坐月子,成了妙鹤堂的头等大事。
  朝曦不哭不闹,除了偶尔陪着禾青之外,奴才们都发xiàn
  主子是越发的焦躁了。
  禾青坐着又不能吹风,躺着更觉得一身黏糊。一开始偶尔看个书说个话,时间也就打发了。可越到后面,禾青就越不能接受自己,总忍不住嫌弃自己一身恶臭难堪,“到底是谁说生了孩子就要坐月子的?”
  这也算了,还什么都不能做,可要憋坏人了。
  三儿也有些不忍,禾青指挥着,又让人搬些东西出去,总觉得放在跟前,会抢了她喘气的地方。罗嬷嬷也没说什么,最后实在无奈了,她也知dào
  禾青难受。
  迫不得已了,罗嬷嬷又会拿温水给禾青擦身子。
  只是治标不治本,禾青依旧难熬,整个人很不欢喜的冷着脸,盯着床尾的玉如意,“拿开吧。”
  玉很养人,但现在禾青却觉得摸了更会脏了玉。
  “主子,格格吃了奶,现今睡下了。”
  禾青点头,“你坐着,和我说说话吧。”
  三儿端了绣墩,放在禾青的身前,“主子坐着太闷了?”
  禾青抿了唇,看着透进来的光,却紧紧关闭的窗棂,“福晋怎么样?”
  “福晋一切如常,都好好的。只是身子重了,再不好进宫去。太后还传了话,让主子你过些日子,带着格格一同进宫。”三儿嘴角始终勾着一丝笑意。
  禾青看着三儿,似乎日子越长,三儿看着也愈发的温婉起来。禾青点了头,“太后还说了什么?”
  三儿摇头,“奴才就晓得这些。”
  还一如往常的赏了东西,禾青自然明白,习惯性的摸着平坦的肚子。比这之前长了些肉,让禾青抑郁的撇过头,“可想而知。”
  生了一个格格,根本不算什么功劳,得了赏赐已然是天恩浩荡了。
  禾青也不觉得可惜,只是不晓得老人家心里是怎么想的。不过,禾青现在也是有女万事足。即便四阿哥只是偶尔的,隔着屏风说说话。但是四阿哥的耐心,却很让禾青受用,“那两个奶娘我只见过几面,实在不放心,你和罗嬷嬷没事儿多去看看。”
  “主子放心,格格很是乖巧。罗嬷嬷才刚说了,格格要吃奶了不舒服了都会哼哼,或是哭两声。不随意吵闹,既听话又懂事。那两个奶娘,也总说实在难得。”三儿说起自家的小主子,那也是喜上眉梢,神色止不住。
  念到那最可人的一小团,软乎乎的,禾青更觉得得yì
  ,“那可不?”
  三儿捂嘴偷笑,接过近身走来的春夏手里端的茶,“主子可有想要吃的东西?”
  “吃的?”禾青微怔,摸了摸肚子,“我这一肚子的肥肉,哪还吃得下?”
  三儿无奈,“主子只管吃,身子也不是一时吃少就能瘦的。养好了,才能瘦下去不是?”
  禾青神情恹恹的,微侧身一手撑着额角,却有些疼的皱了眉头,“我两真是急性子碰到慢性子,我急你不急。你不晓得,我就觉得自己胖的不行,身子臃肿又难受,好似那些中年的农家妇女,都不敢出门见人了。”
  春夏听了莞尔,福了身,“厨房给主子炖汤,清淡又营养。主子吃了,只要把门一关,想要动弹起来也是可以的。”
  三儿侧目,“谁说的?”
  “奴才刚从耳房过来,是太医还有接生嬷嬷说的话,罗嬷嬷如今正问着呢。”
  禾青长吁一口气,接过了手里的茶碗,摆了摆手,“那你快去,若有个什么仔细的,你听好了。省的我整日畏畏缩缩的,不想吃又不能动。真是热锅上的蚂蚁,偏偏不能动弹。”
  主子长吁短叹,当真一副可怜极了的样子,春夏反应很快,当即就转身去了。
  禾青眸子都发光,看着春夏出了门,直到没了动静,这才耸了肩膀,很是欢喜,“这热中送扇的好姑娘,急人所急。真真难得啊!”
  “主子,”三儿对禾青一高兴就没型的模样,又好笑又无语,“您到底要吃什么?”
  两句就把春夏给打发出去了,真zhèng
  的主要话题,反而被拨开,理所当然的。偏偏春夏甘之如饴的神情,才是禾青的功夫。只是三儿跟了禾青这几年,还能不知dào
  禾青的动作。
  果真,禾青吃了口茶,递给了三儿。坐直了身子,腿轻轻的挪动,欲要下床。三儿连忙放好茶碗,扶着禾青,“主子你做什么?”
  “自然是想要起身活动身子。”禾青有些吃力,她这几日都安静得很,好在年轻。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两圈,这才伸展开手脚,三儿见过禾青的锻炼功夫。兴致跃跃的守在一边紧紧地盯着,一边又记着,她以前都是做劳苦,这种锻炼身子的自然不能想。
  罗嬷嬷进来的时候,禾青已经是一身的汗水,却难得精神,“怎么了?”
  三儿看着罗嬷嬷手里的汤盅,这才反应过来,主子还没用膳呢。春夏走在后面,探出头来抿唇秀气的笑了一下。秋冬把艾窝窝放到矮桌上,“主子昨夜说想吃艾窝窝,这是李厨子刚做好的。”
  东院小厨房里各司其职,李厨子专学甜品点心,手艺精巧了得。
  禾青很爱吃,也累了,当即伸了个懒腰,揉着肩坐下休息,“还有什么吃的?”
  自愿吃东西,自然是好。罗嬷嬷把菜都端上,“都是主子爱吃的,等主子洗个脸,膳食就上来了。”
  禾青点头,“吃什么都好,万不要再说吃什么汤了。”
  罗嬷嬷叹了口气,她手里可不是端着一盅汤?主子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不过禾青向来爱逗弄罗嬷嬷,罗嬷嬷自己也习惯了,想禾青那副厌恶的模样。反正太医也说了,禾青也迫不及待的活动身子,想罢,罗嬷嬷自己又把汤给放回去。
  禾青出了汗,趁罗嬷嬷不在。拿着热水上下擦洗了一个遍。清爽了许多,好好的用了一顿饭。如此,能够偶尔起身到侧房写几个字,在屋子里左右各角都走了一遍。也因而渐渐地,倒把妙鹤堂屋里都重新摆设了一番。
  毕竟有孩子了,禾青让罗嬷嬷把库房打开,把一些毯子换了,垫褥亦然。更有些珍贵的盆景摆设,都放在安稳的地方,她听说孩子长得快,等能动了就会乱爬,然后学着走,很爱乱动。禾青自觉未雨绸缪,罗嬷嬷和三儿无奈,但也明白禾青有个事忙,自然也好。
  反正,库房的东西都快埋灰了。禾青到处打理一遍,有事情忙了,日子也过得快了很多。
  禾青掰着手指数着每一日,直到四阿哥又来了两次,禾青终成了脱缰的野马,跳起来就要一大桶的热水,好好沐浴清洗一番。禾青整个人泡在浴桶里,整个人皮肤都褶皱了起来,这才不依不舍的起身。梳洗过后,禾青时隔一个月,总算是出了房门。
  后院的连翘与迎春,正式春暖花开,花团锦簇。从四阿哥农庄那里讨来的番石榴小树苗,也长好了,周身全是好kàn
  的绿芽,还有小白菜,油菜也是水灵灵的,撒了水更是油光铮亮,一副盎然生气。
  实在讨人喜欢。
  禾青看得喜滋滋的,她已经隐约看到了一个繁茂的田园影子。挑了两块地方,在一方蹲下身子拨了土,“之前留着的枇杷种子,种在这里吧。”
  侗湘是禾青之前拨到这里,主管后院。福身应下,“开春之后,主子可还要添点什么?”
  禾青摇了摇头,“现在也够了,现今看着就好,偶尔你就歇会儿吧。”
  侗湘并不是包衣,而是早年卖身为奴的穷苦人家。一是为了讨生活救济家人,二是脱了那些是是非非。侗湘一身绿衣裙裾,打扮朴素,但面容姣好,是妙鹤堂最俊俏的丫鬟。禾青挑了这丫头进妙鹤堂的时候,罗嬷嬷还很是阻拦,总觉得一个丫头不是知根知底的,还长得娇俏,实在不妥。好在被禾青安排在后院,这才稍微放心些。
  只是,禾青很看重侗湘的勤劳,与那一双透澈的双眸。
  是个知dào
  事理的姑娘。
  说实话,侗湘机遇错开,若不然禾青也能挑到二等丫头去,时常见着。想此,禾青看了三儿一眼,她如今有了女儿,可身边的奴才却一个个都是姑娘家,只怕到时候也留不住几个。
  看过了院子,禾青躺下歇息,她现今不晓得是不是有过孩子,总觉得有些气虚。
  宋氏来的时候,禾青蓦地想到了宋氏原来还感叹艳羡过她年轻的话,不由得很是感触。宋氏坐下,“我来了,怎么妹妹却一个人痴痴地笑?”
  禾青摸了自己的脸,她觉得有些烫,“哪有?”
  “你这眉开眼笑的,我这眼这么近的瞧,定然错不了的。”宋氏睨着禾青,眼下细细的打量起出了月子的禾青,似乎人胖了一些,但身子依旧窈窕,面色红润,“可是我哪里失礼了?”
  禾青摇头,“是我瞧着姐姐来了,想到姐姐说这身子漏气的话,有些好笑。”
  宋氏恍然,挑了眉又很是怀念般,“可不是的?不过这似乎也就是昨日的话,一转眼妹妹就诞下了三格格,颇让人一时恍惚了。不过妹妹身子看着养的不错,想来太后见了也欢喜。”
  “太后仁慈。”禾青微笑,太后早就下了懿旨,只要禾青身子养好了,就该把朝曦抱进宫去看看。也还好太后金贵,无暇顾及一个孩子。若不然,禾青身份卑微,指不定没见孩子两眼就被太后养着,多少是看不到的了。
  不过,禾青也清楚太后并非那等夺人所爱之人。
  福晋早就停了晨昏定省,身子正是七个月很要紧的时候,禾青也愿意偷着懒。带着孩子每日都在妙鹤堂歇着,直到四阿哥过来。
  朝曦裹在襁褓里面,正午睡香甜。禾青却觉得那几个月把她好几年的觉都睡了,午睡更是头疼的捧着书看,看到欢喜的地儿,还要捂着嘴儿,防着自己吵到朝曦歇息了。偶尔一低头,看着朝曦的小脸蛋,白皙通红,禾青总忍不住弯下身子去亲一口,以饱美福。
  “咳咳。”
  四阿哥站在穿堂口,手握拳放在嘴边,戏谑的看着禾青,唇畔还余着一丝笑意。
  禾青当即看了一眼,却不觉得尴尬,反而又弯腰,亲了好几下。闹得朝曦小手摸了一把脸,撇过脸又睡过去了。
  四阿哥离得远,瞧不见,却看着襁褓细微的动静,也了然的抿着唇。
  禾青放下了书,把襁褓偎的再拢一些,这才起身让三儿守着朝曦。挽着四阿哥手出了门,“四爷今日可算得空了。”
  “若不然,怎么见你轻薄了朝曦?”四阿哥声色微沉,很是端正严肃之意,睨着禾青很有胁迫威严之势。
  禾青红了脸,却得yì
  的晃了晃脑袋,扯着四阿哥衣袖不撒手,“那可是我的闺女,亲两口那可是母爱,怎么能说得上轻薄了?”
  朝曦有个一天天冷着脸的阿玛,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多亲近一些?
  四阿哥一眼看穿禾青的心思,轻哼一声,“巧言令色。”
  禾青郝然一福身,“谢四爷夸奖。”
  四阿哥也不介yì
  禾青厚脸皮相对,笑着抽了手,反而拉着禾青的柔荑,“你这样更好kàn。”
  禾青眨了眼,又眨了一下,弯着嘴角,渐渐地勾起眸子里的情绪。红着脸扯了自己的衣襟,“哪里?我还觉得胖得很,真的好kàn?”
  “恩。”四阿哥静静的看着禾青难得矫情。
  奴才们走得远,看着两人亲密的同伴前行,直到一个廊角坐了下来,这才停下脚步候着。
  禾青看了一眼,侧过身看着四阿哥靠着廊柱,手里闲适的转着扳指,“福晋近来也安心养胎,我这出了月子也没去见过一面,这还要先和四爷请个话。”
  “什么话?”
  “太后懿旨,让我和甜甜进宫。以往进宫,都是福晋带着的,这回怕是不能了。”禾青轻语甜甜,只见四阿哥手下一顿,而后点头,“是这样,那你便去吧。宫里你是熟悉的,到时候你去汗阿玛那里磕个头。”
  禾青嘴唇嗫动,“皇上?”
  “恩,你与汗阿玛也许久不见了,带着朝曦去看一眼。”四阿哥脸色依旧,轻语说着,见禾青似乎有些多想,拉着禾青的手,“你向来看着乖,在汗阿玛跟前却从来都放肆,还怕什么?”
  禾青一个奴才,又不像是儿子有利益纷争,朝廷纠结。若是平常,反而比着更待禾青和颜悦色。这一点,是四阿哥这种冷性子得不来的。
  “我哪里是怕了,只是太久不见,也不晓得自己说什么讨得yì
  的话,一时出神了。”禾青春山如笑,挑眉一动,“还真是呢,四爷到时给我一个大点的马车,指不定皇上高兴,赏赐的东西多了,我还带不住了。”
  四阿哥睥睨的瞅了禾青一眼,“美得你。”
  说罢,给了禾青一个小啷锤,敲得很足。
  禾青痛的捂着头,眼睛巴巴相着四阿哥。
  得了四阿哥的话,禾青也不恼,留着过了一夜。禾青防患未然的先给嬷嬷给了话,说是这几日不方便,让自己多些日子调养。四阿哥也没说什么,过来了也只是等朝曦吃过奶睡了,这才搂着禾青一同歇息。
  第二日,禾青早早的起身伺候了四阿哥穿衣,又赶忙抱着朝曦逗弄了一番,转而去了正院给福晋请安。
  往日里,福晋是不见人的,只是禾青是要进宫,难免要交代两句。
  乌拉那拉氏坐在炕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衾被,等禾青在耳房过了一身的露气,戴芙蓉冠子固发,头上插着五色通草苏朵子,佩戴两支芙蓉镶嵌珍珠华胜。华胜是两头的,匀细不坠,整个人看着清雅好kàn
  ,利索了许多。
  似乎,还多了什么。
  乌拉那拉氏不想禾青拖了几日都没有进宫,还以为是因了生养不太好kàn
  ,如今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禾青是有意的,想要把自己打扮的成熟些,毕竟她这回是带着自己的孩子,若还是一个小孩子模样,让人看着总不靠谱。乌拉那拉氏点了头,让禾青坐下,“瞧你精神不错,四爷和我说了。马车就在外头等着,你是宫里老人,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
  乌拉那拉氏不想多话,禾青也没话说,只是回了两句,又退了出来。
  罗嬷嬷抱着朝曦过来,禾青见襁褓厚的见不到人,拢了身上的大氅,“快走吧。”
  三四月的天气,说暖和却又依旧冷,禾青缩着脖子都不敢动。地上还积着雪,马车走得很慢,禾青抱着朝曦摇摇晃晃的进了宫。
  既然要见皇上,禾青先递了牌子,候在养心殿侧间。几年相隔,屋内大小变动不大,禾青坐在一处,姜侍奉端着茶进来,低头看了朝曦一眼,脸色一柔,“这便是三格格了?”
  禾青点头,“你要抱抱?”
  姜侍奉看着禾青,又看了罗嬷嬷一眼,上前抱着朝曦,“孩子可真小。”
  姜侍奉有些手脚无措,抱着朝曦不敢太轻又不敢太重,小心的看着禾青。禾青却是偷笑,“哪里这么吓人?”
  看姜侍奉那副样子,逗得禾青乐不吱声。姜侍奉没得白了禾青一眼,“你笑话我什么?我瞧你头一回也是差不多的。”
  禾青抿着唇,乐呵呵的,也不介yì。凡事都有头一回,姜侍奉把孩子还给罗嬷嬷抱着,“可取了名字?”
  “大名是朝曦,我还取了小名,甜甜。”禾青说着这事,神情之间很是满足。
  姜侍奉一时侧目,“四爷给取了名?”
  禾青点头,“也是恰好,能和四爷生辰一日,欢喜得很,因而给了一个名,也算是缘分了。”
  姜侍奉恍然,看着禾青,宛若松了口气,福了身子,“皇上和大臣面见,很快就要好了,你再等等。”
  “恩。”禾青也不着急。
  秀裳传话的时候,魏珠接过了孩子,禾青笑着点了头,进去先是磕头跪拜。皇上兴致也不错,借着魏珠的手,见朝曦眼珠子骨碌碌的看着他,眼眸尤其的黑,竟是见笑大方,丝毫不羞涩见生。
  “起磕吧。”
  皇上淡淡的道,却是伸了手摸了朝曦滑溜溜的小脸,“听老四说,你还给取了个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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