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记忆中的人

  我瞧着胤禄坐在一处双眸空洞似乎有些出神,想起他刚刚的那一眼伤痛,我忽然能明白他为何如此!
  兰轩,是他生命里的痛,这个胆大气粗的女孩,若不是你的好奇心驱使着你去偷窥康熙皇帝,或许你今日已嫁得如意郎君。
  你爱着他,他正巧也爱着你!
  只可惜,世上还没有能叫时光倒流的本事,所以被一个去泰陵参观的我钻了空子,从此定格在大清朝。
  我瞧着胤禄真的很喜欢那个兰轩的样子,我问道,“十六爷,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不是她?”
  胤禄见我这样问,抬眉看了看我,说道,“从你在王府里第一次见我时的眼神。”
  “我还记得那时你倚在福海边上的柳树下正看风景,许是知道有人来才故意闭眼不去看是谁。”
  话至此处胤禄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好像回忆起当初时,他那个记忆停留住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女孩。
  可是那笑从稍稍上扬,又落下,因为他道,“后来你知道是我来,虽然极力掩藏你对我的抗拒和谨慎,可是你的眼睛出卖了你。”
  “因为兰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而你不是,即便你装作很像的样子,可是你眼睛里的畏惧是她从没有的。”
  话至此处胤禄低眉,脸颊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又道,“再后来我得知你和四哥在一起,就明白了。”
  我见他如此对兰轩痴心,心头有些愧疚,问道,“那。那你不好奇吗?”
  胤禄闻声向我看来,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时空交措使你来到这里,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但是我坚信这是天意,强求不来。”
  我见他如此看的开,心里不知道是喜是悲。问道。“你和她会走到一起吗?”
  胤禄闻声摇头含笑,那笑容浅浅的,宛若蜻蜓点水般荡起的斑斓。说道,“现在想想,我当时只是欣赏她无畏无惧的勇气罢了。”
  话至此处胤禄又道,“还记得第一次见她。那是个春天桃花开的真好,她爬到树上摘花儿。那是我第一次见一个女孩子这样放荡不羁。”
  “只是后来她因为偷窥皇阿玛被罚跪,我也曾试图帮她求情,只是四哥和四嫂的性子你也知道。”
  我知道,因为我来时故意装睡。听到了姐姐的忏悔和自责,她说过,她不该责罚兰轩!
  想到此处我闷叹回望着胤禄。只见他向我看来,满眸间没有丝毫的伤痛。倒是有一丝说不清的情愫,对我说道,“不过她走了,你正好来了,对我们也未必是个坏事。”
  我忽然不懂他似哀似明的情感波动,自问道,“你,你不遗憾吗?”
  胤禄闻声回道,“遗憾是一回事,感激是另一回事,若是你没来,她就会彻底消失,不管是这个名字,还是身子,到时候我们又到哪里去寻她呢?”
  我见他如此大彻大悟,想来在他心里这番心理斗争必然是经历了漫长的纠缠的!
  我说道,“所以当我告诉你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时,你一点也不惊讶,甚至还选择相信我。”
  胤禄含笑对我道,“我知道无论用什么法子都不会叫一个人一夜之间转变的这么快的,即便她是因为受了惊吓。”
  “更何况你又和她截然不同,她放荡不羁,任性起来无人能及,而你虽然有时胡闹可总是规行矩步的,虽然偶尔和十七弟玩闹起来没个样子,可是你心里总能掂量着分寸。”
  “她不爱女红诗词,你却对这些好奇之至,还有就是,你独爱公孙,可是她从不喜欢,因为她说过,这些被文人墨染的东西她最不喜欢。”
  闻声我才想起自己当初自作主张用银杏树的叶子给胤禛的衣裳做花纹的事情。
  我恍然大悟,自己暴露的真正原因,我说道,“是那件衣裳?”
  胤禄笑道,“是的,四哥说那衣裳上的花纹是你的主意,当时我就好奇,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喜欢公孙了?”
  “后来你向我打听十三哥的事,我借机试探你,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坦白。”
  原来如此,他心细如尘,不管是本着怎样的心态,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替我保守秘密,我真的很感激。
  我说道,“我从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在我身上发生,不过,我真的很感激这一次的机会,叫我来这里认识你们。”
  胤禄闻言欣慰道,“我们也很感激。”
  我见他能将我的事情分析个透彻,怎么那两个人精却从未问过我半句,我疑惑道,“对了,皇上和十三爷他们都没有对此说过什么吗?”
  胤禄道,“他们说过,不过被十七弟和我搪塞了几句也就都不理会这些了,毕竟当初兰轩偷窥圣祖爷时,是吓得不轻,大概都觉得她只是吃一堑长一智所以学乖了。”
  “原来如此。”
  我赞叹他和老十七这样护着我,却听胤禄又道,“不过,我想以四个和十三哥的聪明,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
  闻声我笑问道,“你们就没有想过,我是哪个门派派来的杀手什么的?”
  胤禄见我问到正点上了,含笑看着我道,“怀疑过的,只是你无伤他之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无伤害他之意?
  我问,“是从狼群那次开始彻底相信的吗?”
  胤禄摇头表示不是,说道,“不知道,四哥回想起来只说,你现在的状态就是他想要的状态,其他的他都不愿意计较,也不愿意追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细想着胤禛的表现,不知是他心思缜密隐藏的太好,还是怎么的,我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怀疑过我的痕迹?
  若是他真的以为我是坏人,甚至坚信。那么他会杀了我吗?
  想想也真是胆战心惊,我正出神的想着这些,却见胤禄面色稍沉,问我道,“兰轩,你,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所有人的事情。包括你现在对十三哥的担心?”
  胤禄不止一次这样问我了。我即便知道也得装作不知,只能抱歉的说道,“因为十三爷的事情比较特殊所以我记得比较清楚。其他的,我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
  胤禄闻声不再多问,叹道,“无论如何。只要你过的好就好了。”
  “谢谢。”
  我说谢谢,是谢他不多问。不刨根问底,也谢他如此信我,不过在我心里,也回答了他的问题。“你放心,你会是你的这些兄弟里,最长寿。最惬意富贵之人!”
  又是一日明媚日,阳光照射的大地好似要着火一般。巧儿从一早便开始送冰来降温,可是现在正值晌午,日头也渐毒了,即便有冰块也觉得空气中凝聚的热气比冰多。
  我自拿着玉扇轻摆,正想着如何向胤禛开口答应叫我去圆明园避暑去,却见弘历来,“额娘、”
  弘历对我毕恭毕敬的,我瞧着他脸色比那日宴会上好多了,故意摇着扇子,打趣他道,“来了,今天心情可好些了?”
  弘历闻声笑在脸上,坐在我身边又问,“听闻静娴言语上冒犯了额娘,额娘不生气了吧?”
  闻声我道,“我从生气过,不过弘历,额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弘历闻声细细看着我,表示洗耳恭听,见状我道,“静娴处事或许太过认真,跋扈,可是她也绝非坏心眼的女子,你往日里宠爱谁也该有个度,别叫她一个官家小姐处处不如人才对。”
  “若是你宠爱谁大可宠着,但是也别忘了匀一杯羹给她,这样才好堵住她的口舌,叫她在不能说你对她不好,事事叫你为难了。”
  弘历闻言很是诚恳的对我说道,“儿臣记住了。”
  我见弘历这个夏天瘦了不少,我自然心疼他,又道,“弘历不要怪额娘多费口舌,叫你心烦,实在是额娘瞧着你们这样,心疼你,知道吗?”
  弘历闻声表示一切都明白,自对我说道,“弘历明白额娘的苦心,额娘放心,以后我一定会特别留意的。”
  我见弘历也算懂事,处处也都为我思虑周到,前几日的事情虽然他也有错,可是错的也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我见他今日能如此乖,自欣慰道,“那就好。”
  又隔了几日
  胤禛许是也觉得紫禁城里太过闷热,自带着我和姐姐,熹贵妃,以及裕妃齐妃等人前往圆明园避暑去了。
  我依旧住在清净的景熏园内,这里虽然离勤政殿距离有点远,但是四处都是美景环绕,再加上景熏园是个独立的小院,这样更有利于我这样无拘无束的人生活。
  今儿园子里没人,又正值傍晚时分,我叫巧儿搬了躺椅在梨树下,屏退了丫头宫女,自己一个人躺在梨树下静听风起云涌,花落飘香,如此惬意哪里寻去呢?
  就在我得意自己如今日子过的好时,忽听身边有人窃笑,闻声我知道是个男人,忙的睁开双眼,没有想到是一向正经的胤祥正立在我的躺椅旁,一脸笑意的盯着我看。
  我见他来了也不说话,一个劲的笑自鄙视他道,“堂堂怡亲王,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你不怕你四哥吃错,说你盯着他媳妇儿在这里笑的晦暗不明?”
  胤祥闻声轻笑出声,自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对我说道,“我还没向皇兄告状说你这么胆大在这光天化日下躺着,你倒是要挑我的理了?”
  我笑而不语,继续躺在椅子上看着蔚蓝的天空上被夕阳渲染成橘黄色。
  胤祥见我盯着天空半响不语,他抬眉笑看了看天,又对我道,“静娴的母家出了事,你知道吗?”
  闻声我自惊的起身,也忘记看天的事情了,自问道,“出什么事了?”
  胤祥笑看了看我大惊小怪的样子,说道,“静娴的兄长前几日入京述职停留了几日,昨儿在街上闲逛,谁知看到刯亲王家的三公子在大街上寻衅闹事,靖元一时看不过便去和贝勒争执了几句,谁知贝勒爷说话不好听,两人扭打起来,结果,靖元把人打死了,现在老王爷正讨要说法呢。”
  原来是见义勇为啊?
  我说道,“即是仗势欺人,按理说靖元并没有错才对。”
  胤祥见我说的这样轻松,他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刯亲王驰骋沙场多年,他的子嗣多半都死于沙场,自圣祖爷到我皇兄无不对老王爷事事敬重,眼下承欢膝下的只有这么个老来得子的小贝勒,如今叫人打死了,即便没理,也要闹好半天呢。”
  我见有人要倚老卖老,还要仗着功劳欺压人,我表示呲之以鼻的笑说道,“虽然刯亲王举家都是贤良之人,可是俗话说的好啊,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想来说的就是老王爷家这样的了。”
  胤祥见我笑的这样,白我一眼说道,“你啊,你还笑的出来,人家家里可要哭死了。”
  我见胤祥他们整日为了顾及什么而担忧接下来该怎么处理的事情,自觉得你们累不累啊?
  说道,“谁叫他不知检点,竟然当众闹事,咱们这些年只怕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胤祥见我如此说,说道,“如今人家乌拉那拉氏家族出了个大英雄,一下子解决了咱们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咱不谢谢人家也就算了,还要照着刯亲王的压力处罚人家?”
  我自觉得有理不怕赖皮的,笑哼道,“哼,若是这样,看谁还给你们爱新觉罗家卖命去。”
  胤祥见我这样解答,倒是赞同我的话,说道,“你说对了,处罚与不处罚,只怕都有人要说不公,所以我皇兄也筹措呢。”
  我说道,“依我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何苦死要面子活受罪,既然咱们本身就奔着正义来的何苦怕人说?”
  胤祥听我这样简简单单的描述着这些,摇头表示不赞同道,“皇兄是怕处理不好会寒了那些跟着老王爷打拼天下的将士的心,其实皇兄也忍了那个贝勒爷很久了。”
  原来是这样?
  老将军手下都有得力的下属,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府中的幕僚,将军,加上得意门生,这些人现在只怕都在朝中身有要职,若是一不小心处理不好这件事,只怕落下埋怨。
  他们心里埋怨了,到时候到了战场又怎么会尽心尽力的为咱们卖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