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庄子试妻

  周漾出来的时候苏三已经穿戴一新坐在床上了,她把头发解开来披在肩上,脖子那里是一条绿色的丝巾,为的只是遮住那些吻痕。
  现在是冬天又是晚上,她穿在晚礼服外面的披肩被他丢在了不知dào
  哪里,而衣柜里又只有夏天的衣服,此刻她坐在那里有些萧索。
  他终是不忍心,去衣柜里面找了自己的一件外套丢给她。
  苏三拿起来想了想又放下去了:“没事,我要是穿着你的衣服上去算怎么回事啊,人家还不定怎么想我呢。”
  周漾撇撇嘴:“你以为人家看你穿连衣裙上去,会真的以为你是回家换衣服么?”
  苏三叹口气,小声地说自己不上去了,去车里等着。
  周漾扬扬眉:“你这是邀请我跟你回周公馆么?”
  苏三“啊”了一声,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他不笑了,拉开门说让她去车上等。她走出去几步,就听见身后的他问:“时文韬大老远从美国回来,是为了你吧?”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美好的笑容:“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时文韬要是真为了我,当初苏家出事的时候他就带我走了。我这辈子反正是只能这样了,承蒙少爷不嫌弃,要是你哪天厌倦了我,我还真的会变成流浪狗呢。”
  周漾走过来,狠狠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着上楼去了。
  转过身的时候蓦地觉得寒气逼人,她缩起肩膀下楼,抹了抹眼睛然后走去车旁边。
  张勋替她拉开门,看着她坐进去体贴地塞了一个暖手宝过来。
  苏三笑着说谢谢,却没藏得住眼泪。
  张勋看了她一眼:“三姑娘别谢我,这是少爷吩咐过的。”
  苏三不想去探究周漾究竟具体吩咐了些什么,就沉默着靠在玻璃上,死死盯着会所的出口。
  过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时家人出来,周漾紧随其后跟时运达握手,柳眉和童太太拥bào
  ,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景象。
  时文韬走的时候还特意看了这边一眼,苏三心虚地靠在椅背上,眼泪又流出来。
  周漾拉开车门,坐上车跟张勋说回家。
  苏三知dào
  那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不是回周公馆。
  周家在本市有很多房子,周漾一般说的回家,是回周文籍那里。
  自从把生意交给儿子后,周文籍都是在南郊的老宅侍弄花草,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
  看着苏三不说话,周漾一把搂紧她:“妹妹,是不是想起要去见你亲爱的周爸爸就满身不自在?也是啊,你爸害死了周家那么多人,你哥抢了我的女人,你当然应该不自在了。”
  她紧紧抓着座位,夹紧双腿,颤抖着不敢说话。周文籍以前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把小小的苏三抱在肩膀上满院子转悠,开心地叫:“我的三三,周爸爸带你去飞好不好?”
  那时候周苏两家是真的好啊,她一年有半年都住在周家,喊周文籍周爸爸,喊宁琅周妈妈,有时候也会喊周漾哥哥。
  后来苏家出事,周文籍见到她再也没有好脸色,有一次甚至拿一盆兰草就砸过来,稳准狠地把她的眼睛砸出血了。
  后来好像周漾有些紧张,把给周文籍买的东西放下就送苏三去医院,那是这几年来唯一的一次,他整整一个星期都留在周公馆陪着她。
  什么也没做,真的只是陪着她。
  那样的温柔,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苏三觉得自己也不想再提起,这辈子下辈子都不想再提起。今天是苏硕的忌日,她更不想提起。
  周漾就是喜欢看苏三害pà
  ,那让他觉得刺激,于是他更紧地搂紧她,摩挲着她的耳垂,如愿看到她抖成一碗水。他呵呵笑起来,魅惑地说:“三三,你说说,时文韬要是知dào
  你每晚都会躺在我身下承欢,会不会还那么喜欢你?”
  苏三没挣脱,皮笑肉不笑地说:“周漾,我说过了,我跟时文韬没有任何关系。”
  周漾抓起她的一绺头发,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又嗅了嗅她的脖子,慢慢才问:“三三,你那么爱看先秦文学,知不知dào
  庄子试妻的典故?”
  他靠近她,表情真的是说故事的表情:“庄子的妻子田氏年轻漂亮。庄子和她非常恩爱。有一天,庄子在山上遇到一名女子,蹲在新坟前,拚命摇扇,好像要把坟上湿漉漉的土煽干。庄子不解,女子解释说,坟中葬的是他丈夫,丈夫临终遗言,要等坟上土干后,她才可以改嫁。她等不及了,于是猛煽坟土,让它快干。庄子看那个妇人也是很可怜。庄子当时已经得道,于是他就运用神通,让那些土赶快干掉。女子很高兴,就把扇子送给庄子,兴冲冲的下山找人结婚去了。庄子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就带著那把扇子,一面摇一面唱歌。田氏看到了,就问扇子的来由,庄子就告sù
  她来龙去脉。”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一嘴咬住苏三的脖子就不松开。
  她在疼痛的同时,清醒地知dào
  周漾说这个故事的原因,是为了警告她,不要妄想能和时文韬有个什么。
  其实这个故事是她上初中的时候苏硕说给他听的,一开始她也不太懂,只觉得夫妻间的爱情是经不起推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