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野心勃勃嬴端逼宫
我深知已被她算计,如今且只有且行且算了。她的计谋盘算得当真缜密:今日才传来长安君嬴成蟜兵变屯留,公办高中肯定乱作一团,加之咸阳城外兵马根本未退,阿政如今着重兵把守在城外,宫墙之内,又能有多少兵力呢?故而,嬴端便选在这最无力防备的夜里,兵马疏松的宫墙之内,向我动了手。
我被扣押着几近不能动弹,嬴端的刀就抵触在我的脖颈上,提示着我如今被她操纵着生死。
我能感受到她的杀意,可是我却莫名的不怕这杀意,而是心头笼罩着一层薄薄的不安。道不清这不安感是从何而来,只兀自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冷笑着不为嬴端这形势所动,只是被自己思绪所扰,恰在此时,嬴端又不冷不热的插话道,“言说起来,嬴政对本宫也无甚情义,你说,你两个一道儿死了,本宫再大发慈悲将你二人合葬一穴,是否,也算对得起你二人夫妻一场呢?”
说着,嬴端仰天爆发出一阵可怖的笑。
阿政我心头陡然一寒:嬴端能在此时威胁我的性命,那么此刻的阿政的安危,是否也被她威胁了?
气血不断上涌,我死死瞪着嬴端,这一回,却是只能瞪着她干着急“你……你……”我气结得自己该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嬴端颇有些玩味的笑着,看着我此时干着急的模样,她笑得愈发猖獗。
在我都没注意到的瞬间,精卫竟陡然暴起,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把匕首,就想向着嬴端而去那匕首我眼熟得很,可不就是我二人流落庆都时精卫拿来防身的匕首吗?
她闷声想要刺杀嬴端,却还未靠近嬴端,就被人再次拿下。刀狠狠抵在精卫的脖颈上,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刀刃割开了些许她的皮肉,鲜红的血汨汨的顺着刀口滑落下来。
“娼妇,你以为就凭你,也能夺得我大秦的江山天下吗?”精卫一双杏眸本就带着慈悲之色,就算再恶毒,却也表达不出她此时蔑视的态度,只是看着她如今瞧着嬴端的眼色,颇有几分鄙夷和唾弃。
精卫不是画眉,那双拿惯了绣花针的手,又怎会灵活的运用杀人的武器呢?
嬴端示意着身侧的一个婢子卡主我的喉,她反手握着剑,直指精卫眉心,冷笑道,“若然我没记错,就是你传话去的御医馆罢?本在这青鸾宫中,我看着你是最面善的,却不曾想你才是那个心思最为恶毒的。桃花茶个中缘由,你倒是花了不少心机呢。”说着,嬴端的声线提高几分,“别急着送死,本宫不会让你们主子去了留着你们做奴才的孤寂的,反正你们是当惯了奴才的,上了黄泉路,还可继续伺候着你们主子去不是?”
嬴端的话说得颇为刻薄,精卫却是面无表情,那模样,比我还淡然几分。
见我们几个都不拿她当回事儿,嬴端也恼了火,怒目对峙半刻之后,她才冷然下令道,“摆驾御书房,咱们且去看看,如今大王是如何模样”
去御书房的路上,这路程似比往日短了许多,我忧心忡忡着,若然阿政当真被嬴端所要挟,我该如何是好?若然有必要,我想,我大概是不惜自己先身死了
夜有些寒凉,可嬴端却似热血得很,大概,她在这咸阳宫中,还从未像如此风光过。下一刻,她便有可能站在整个咸阳的顶端,她如何能不得意呢?
我憋了一肚子的怨气不得发,进了御书房,见阿政端端的坐在书桌前,正欲长吁一口气阿政还未被控制时,却见赵胥苦着脸一动不动望着我,瞧那面容,都快哭了。
“阿政阿政你可还好?”我惊呼道。
阿政依旧动都不敢动,只是阿政的身后,那烛光映衬着,渐次长出一个漆黑而高大的身影。我怔怔的望着那身影站直了,才发现那人正拿着一把短刀,抵在阿政的后脖上,一脸得逞的奸笑望着我和嬴端。
嬴端冲那人很自觉的笑了笑,“长安君的得力心腹,看来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如何,玉玺可拿到手了?”
那刺客浅浅一笑,“不着急,有你手上的人,他的命又在我手中,害怕玉玺不能到手吗?”
我心内顿时一阵绝望,如今情形,莫说什么是我成了阿政的羁绊了,连带着阿政自己,都无力挣扎,又拿什么来和嬴成蟜和嬴端谈判呢?
难道:大秦江山,今日真的要易主?
我恨恨然不得施力,却见嬴端押着我更上前几分,“大王,你瞧瞧,妾本是一心待你的,可大王你却一直对妾不理不睬,乃至对妾做那般狠绝之事。是你伤透了妾的心在先,便怪不得妾如今无情无义了。”
她说得很理所当然,然,她说的本就是事实。
阿政目光无神,姿态却十分威仪,“孤以为,本宫只会对全心全意待孤诚心的人付诸真心。你能做出今日之事,也怪不得孤当初不宠幸于你,到底,孤的眼光还是没错的。”
这话激得嬴端一阵恼怒,“嬴政,你莫要太过分”嬴端气急吼道。
说着,她冷笑着,逼紧了步子将我压上前几分,我甚至能感受到架在我脖颈上的那刀已然穿透皮肉冰凉的刀刃搁在浅浅的皮肤中,那滋味,并非痛,却让人心禁不住泛起阵阵寒意。
嬴端冷笑着,“你不是与芈青huáng情深得很吗?如今,你且睁大了你的眼睛瞧瞧,你最心爱之人,就在本宫手中。本宫的刀只要再深入半分,她便能下去,陪你曾经深爱过的那个女人一道作伴了呢”
说罢,她复又癫狂般的大笑起来,“嬴政啊嬴政,你看,但凡你深爱的女人,都不得什么好下场呢。你且说说,你这大王当得憋屈不憋屈?论朝政,你斗不过吕不韦;论权势,你抗不过庄襄太后;论情爱,你甚至都护不住你心爱的女人嬴政,你这大王,当得可还窝囊?”
她说着,抠着我的脖子送上他眼前几分,“嬴政,你给本宫看好了,就是你眼前这个你深爱的女人,再过不了片刻,她就要下黄泉去了而你,不多时也会陪着她一道上路的”
阿政面色寡淡得犹如一潭死水,我已看不清如今的他,究竟是冷静,还是已经放弃挣扎。他坐在御椅上,姿态犹如一棵悬壁之松般。
得不到阿政该有的反应,嬴端似是被激得有几分扭曲,她柳眉微凝,怔住片刻,旋即却又恢复阴险而笑的嘴脸,讥讽道,“哦……本宫却是忘了,长安君跟本宫言说过,如今的秦王,可是个废人呢。不过一个瞎子罢了,死了倒也不可惜。长安君玉树临风的,相貌不比你差,更有天子仪态,或许,这大秦的天下,本就该他来做主”
嬴端笑得花枝乱颤着,她早已痴魔,自顾自的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中。
却在此时,阿政幽幽的开了口,“就凭区区嬴成蟜那小虫儿,也妄想做秦王吗?”他冷笑了声,“倒真是敢做梦。”讽刺罢嬴成蟜,他更不忘笑了嬴端两声,“你也是个敢做梦的,你且说说,嬴成蟜为王了,你又该何去何从呢?”
嬴端被阿政这话激得面色煞白,亟亟反驳道,“他许本宫王后之位,如何?他可比你这窝囊帝王有能力多了。”说着,她瞟了我一眼,“至于你那捡来的狐媚子乞儿妹妹,芈青萝吧是叫?还是叫赵青萝?听闻她有了孩子呢?她本宫虽不会留,但本宫可是会留着她腹中的孩儿的。她腹中之子,将来可是要做大秦君主的。芈青huáng,你看,你虽待本宫无义,本宫待你们芈氏一族,可还算有情?”
我冷哼着,思绪乱如麻,却理不清如今该如何自保。
嬴端自笑了许久,才道,“嬴政,将大秦的玉玺交出来罢,本宫还可赐你与芈青huáng同穴而眠,何如?”
阿政冷冷笑了两声,撑着桌子起了身来,似是忽略了背后那寒凉的刀刃,唬得我和赵胥压抑着惊叫,急得浑身甚至都有些颤抖。
“嬴端,聪慧如你,往日坐论妇礼时,该如何尊礼尊夫尊朝纲,你却全然忘了吗?”阿政的声音冷冷的,看不出他的愤怒之态,可他往我们身前一站时,却是不怒自威。
嬴端生生的被阿政不顾生死往前来这姿态,惊得拉着我倒退了一步:她,原来也还是会怕阿政的。
“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敢杀了芈青huáng”嬴端焦急之下,暴怒着吼了声,“嬴政,本宫劝你还是快交出玉玺”
阿政无端端的叹息了一声,却依旧往前踏了一步,嬴端望着阿政的眸子显然起了几分怀疑,而阿政背后那个人暂时只是拿刀抵住了阿政的后脖子,没有嬴端的下令,他还是不会妄自对阿政下手的。
嬴端猛然吹了声口哨,外头的巡兵瞬间蜂拥入这小小书房中,个个面带杀气的拿着刀枪直至殿中对峙着的我们,面上蠢蠢欲动的是对于杀的嗜求。
但见阿政又叹息一声,从怀中摸出个明黄布帛裹着的物件,方方正正俨然就是玉玺模样。他拿在手中掂了掂,周遭那一圈如狼似虎的眼神仿佛要将他手中之物吞下般急切。
苦笑一声,阿政把玩着玉玺,忽而冷冷道,“好宝贝”旋即陡然将手一抬,竟将那玉玺狠狠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