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1 襄子灭代
任公子自然知dào
伍封和赵无恤的行程,早已经带着十多名代臣在常山脚下等候。
寒喧一阵,任公子道:“山上窄小,容不得许多人。寡人派人在常山北脚靠水处筑了
些简易的木房,各位夫人便到房中暂歇。”他亲自带着众人往山北而去。
赵无恤问道:“姊夫,姊姊怎未见着?”
任公子道:“飞羽前些天受了点风寒,是以未让她来。不过寡人倒想不到,无恤
竟将燕儿也带来了。”
赵无恤道:“以前我忙了些,总是无暇带燕儿外出走走。上次姊姊劝我多陪陪她,
甚有道理。这次只是在代人面前立个誓而已,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遂带他和犬子一
同来。何况龙伯的家眷也得有人相陪,自然要让燕儿尽点女主人之责了。”
他让田燕儿将赵浣抱来,逗着小孩道:“浣儿,快叫姑丈。”
赵浣已有一岁多,正是牙牙学语之际,瞅着任公子好半天,含含糊糊地叫了声“姑
丈”,又伸出小手要抓任公子王冠上的野雉毛,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行不远处果见一排简易的木室,众人都去休息。任公子一一安置,然后道:“此
去北上二十里有九门城,城中已有安排。各位在此暂歇,寡人与龙伯、无恤在山上办
完了事,再引各位到九门城宴乐。”
伍封骑上黑龙,只带了十个铁勇上山,梦王姬让庄战跟了上来,在众多家臣之中,
便以他的剑术为最好。赵无恤由高赫领了二十几个从人跟着。任公子与十余代臣在前
引路,上了常山,只见山上有一处新建的土台,台上围插着许多小旗。台旁有一座大
室,众人入了室,里面筵席铺呈,案几皆备。
任公子坐在中间,伍封和赵无恤分坐左右,余人都站在三人背后。
任公子让庖人拿来酒肴,三人举爵同饮,庖人侍者往来不绝。饮了几爵酒,说了
些闲话后,赵无恤笑道:“趁着龙伯在此,正好作个见证,我们赵氏与代国如同兄弟,
亲如一家,理应互不相害,今日在下与姊夫立约不害,也是应当的。”他说这几句话,
任公子和代人脸上都露出宽慰之色。
赵无恤问道:“姊夫是否准bèi
好了立盟的牲鼎礼器?”
任公子笑道:“早已经备好了。”
赵无恤道:“既然如此,我与姊夫先上台去盟誓,再回来饮酒。”
任公子笑道:“甚好,甚好。”
二人挽手出了室,伍封等人都起身跟着。
伍封与赵无恤与任公子都按礼在台下解剑,三人上了土台,伍封既为见证,自然
要解剑跟了上台,其余人便在台下瞧着。台下早备好牛羊豕太牢一具,代人当时宰杀,
刺血于金盆之中,割下牛耳用木盘托着,一个赵氏侍卫上前端起盛血的金盆,一名代
臣拿起放牛耳的木盘,二人上台,因是和盟,这二人也不能带剑上去。
那盛血的金盆中放着一个长柄的金制斗勺,随着那侍卫一步一步登台,斗勺与金
盆轻轻碰响,声音格外清脆。
血盆牛耳拿上台来,伍封便觉这血腥味甚浓,不过这是盟誓必备之物,非用牲血
不可。金盆木盘放在案上,赵无恤与任公子各伸二指在金盆中沾血,抹在唇上。每人
左手各执一牛耳。
代人放下木盘便退下台去,那赵府侍卫却用长柄的青铜斗勺小心舀血,缓缓注在
案上的三个金爵之中。这礼事极有讲究,若是注血入爵时不小心让牲血滴在案上,便
十分不吉,是以礼事非用专人不可。
这侍卫身得十分粗壮,也颇为高大,这么站在案前,连台上的日影也遮了大半。
只等三爵中牲血注入,赵任二人便可以设誓为盟了。终于三个金爵中都注了半爵
牲血,任公子脸上露出了笑意来。这侍卫掉转斗勺,将勺头对着自己,勺柄向在赵任
二人这边,小心向金盘中放下去。
伍封长这么大,礼事见过不少,今日所见略简约些,却也是合乎礼节,只是不知
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牲血极腥。耳边听劲风猎猎,将土台四周的小旗吹得“噼驳”直
响。
正在这时,那侍卫手臂一伸,便见红光闪动,任公子长叫一声,后退数步。
伍封吃了一惊,只见那青铜斗勺的长柄已经刺入任公子的嗓中,由颈后透出来。
这一下变故甚快,当真是出其不意,伍封大喝一声:“干什么?”伸手拔剑却拔
了个空,才醒起上台时已经解了剑。
这时那侍卫行刺得手,正往台下退,伍封飞闪上前,一脚向这刺客踢去。刺客闻
得风响,忙侧身相避,让开伍封这一脚。伍封想不到这人身手十分高明,叱了一声,
右拳急挥。他这拳脚功夫天下无双,这刺客避开了一脚,却避不开伍封这一拳。便听
“砰”地一声,这一拳正砸在刺客头面上。这一拳用力奇大,连台下的人也能听到那
人的骨碎声。刺客长声惨呼,被这一拳击得飞出数丈之远,摔落台下。
伍封也无暇顾及这刺客是死活,见任公子正扶着案,缓缓倒下去,忙上前一把抱
住,道:“大王!”
任公子嗓间插着这金勺,已经说不出话来,眼中透着惊慌、疑惑之色,仿佛不能
相信自己竟会被刺客刺杀。
伍封又叫道:“大王!”
这时候台下传来厮杀之声,伍封却顾不上了,只觉得任公子的生命渐渐变得远去。
任公子双手抚在颈子,嗓中格格直响,这人甚是刚强,奋力将青铜斗勺拔出来,
嘶声道:“飞……飞……”。
伍封不禁垂下泪来,点头道:“大王放心,我会去救大小姐。”
任公子眼中显出宽慰之色,闭目而逝。
伍封忽想起赵鞅临终的话来,也是如任公子今日所说,他临终说的那个“九”字,
果然被楚月儿说中,是想请他去救赵飞羽。难道这老人早已经猜到会有今日之事发
生?
他与任公子由敌变友,争斗多而欢聚少,虽然这人性狭,但因赵飞羽之故,伍封
仍视他为好友。眼见他死在自己怀中,心中大为伤感。
这时,伍封便觉脑后传来森森的寒气,心思立kè
清明,此刻早明白了今日这刺客
是赵无恤指使的。便听赵无恤在身后道:“龙伯,在下只想对付代人,不干你的事,
可否沉静一谈?”
伍封缓缓起身,转过身来,只见赵无恤手执一口尺余长的短剑指在自己胸口。他
们都是解剑上台,赵无恤这口短剑定是早就藏在身上的。
赵无恤见伍封满面怒气,眼中如同喷出火来,心中暗生惧意,道:“龙伯,在下
绝不想与你为敌。今日是赵氏与代国之间的事,只盼龙伯不要插手。龙伯若能答yīng
,
在下愿意对天立誓,绝不加害龙伯以及阁下的家人下属。”
伍封怒道:“你的誓言还有谁能相信?!”
眼光向下瞥去,只见那一干代臣伏尸四处,无数士卒拥在台下,看装束都是赵氏
的人,戈矛森森,将庄战等人围在中间,也不知dào
这些赵氏士卒由何而来。庄战等人
仗剑对峙,毫无惧色。双方都未动手,想是在等主人的号令。
赵无恤又道:“赵氏与代国势不两立,不瞒龙伯说,此事在下在齐国与龙伯初见
时,心中便一直谋划。在下绝无得罪龙伯之意,否则先前在下便已经下手了。”
伍封叹了口气,摇头道:“以你的本事,再给你十次这样的机会,也休想得手伤
到我!”疾伸出手来,五指飞弹,赵无恤手上这口剑寸寸裂断,就在一眨眼间,伍封
的五指已经扣在赵无恤的肩上。
赵无恤只觉半边身子动弹不得,他瞥着手中仅剩的剑柄,惊骇莫名,不知dào
伍封
用了何种魔法反制住自己。他想弃下残剑,可自己半边身子麻木,被扣住的半边身子
连手指动一下也不成。
伍封与赵无恤相识数年,平日十分交好,自觉对此人颇为了解,此刻只觉得眼前
这人恍如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忽想起智瑶曾说过这人的事,但自己对智瑶毫无好
感,他的话便没有放在心上,不料赵无恤还真如智瑶所说。
赵无恤见伍封盯着自己,便觉得其眼中如有两根尖针一般直刺入心底,浑身沁出
了冷汗。虽然伍封表面上沉静,但自己却能感受到这表面之下正蕴涵着暴风骤雨般的
杀气。
赵无恤心中暗生悔意,他后悔的不是行刺任公子之举,而是后悔自己低估了伍封
的本事。若是早知dào
自己就算暗算也伤不了这人,今日这谋划便得另行安排了。
伍封忽问道:“那刺客是谁?”
赵无恤道:“他便是阳虎。”
伍封摇头道:“这人恶名传遍天下,死不足惜。”
高赫见情势不妙,又不敢冲上台来救人,大急之下,跪倒在台下,大声道:“龙
伯,请饶过吾主。”赵氏士卒尽皆跪了下来。
伍封见高赫如此,忽地心软,想起与赵无恤的旧情来,问赵无恤道:“这么说,
当日将大小姐嫁给任公子之事,便是出自你灭代的谋划?”
赵无恤见事已至此,也无须隐瞒,道:“正是。”
伍封怒道:“难道你就丝毫未想过姊弟之情?你杀了任公子,让大小姐怎么办?”
他恨不得立时杀了这人,手指微微收紧。赵无恤肩上剧痛,脸色立白。
伍封忽想起田燕儿来,心忖:“这人是燕儿的夫婿!”手上又松了。赵无恤是何等
人物,立时猜到伍封心中所想。他叹了口气,道:“看在燕儿份上,在下也不会加害
龙伯。何况在下早就有所安排,任公子一死,我便将姊姊改嫁龙伯。在我心中,你才
是姊夫。我们交往多年,这一点心思你该明白。”
伍封知dào
他说的是实话,因为当年在卫国时,赵无恤便想撮合他和赵飞羽。何况
以这人的智略,将姊姊嫁给自己以结外援之事,自然已经想过许多遍。
伍封叹道:“你有没有想过,今日你杀了任公子,大小姐何以自处?若是听任你
杀夫灭代,那是不忠于夫,不忠于代国;若是为夫报仇,率代人抵抗赵氏,那又是不
孝于家,不义于族人。以大小姐的孤傲性子,她又会如何?令尊临死之前,特意吩咐
在下救大小姐,在下不懂其意,此刻总算明白了。”
赵无恤眼光闪动,脸上变色。他筹谋灭代以久,什么都曾想过,也想过如何安顿
姊姊,但却没有设身处地想过赵飞羽会有如何心思。
赵无恤额上沁汗,大声道:“高赫!”
高赫在台下答yīng。
赵无恤道:“你带人速往魔山,保护大小姐周全,让人时时看着她。千万不可让
她碰到剑刃兵器。”
伍封道:“魔山在代宫之后,高赫怎能顺利去到?”
赵无恤道:“等高赫赶到时,代王之宫早就被新稚穆子夺下来了。”
高赫看了看台上,恐怕赵无恤被伍封所伤,颇为踌躇。
赵无恤怒道:“快去!”
高赫应了一声,带了数十人飞速下山。
伍封知dào
赵无恤并非想对付自己,但以他的智谋,必定会顾忌到自己这数百人,
定有安排。想起还在山下的家人下属,如果此刻发难,家人下属必然难以安然逃出代
境。
他这么想着。叹了口气,放脱了手,为赵无恤解开穴道,道:“我知dào
你无对付
我的念头,否则早已经将你杀了。你想灭代我无法阻止,但大小姐与平兄还在魔山,
如果他们有何不测,我自会找你算帐。你虽有千军万马护卫,我也有法子将你杀了。”
伍封看着任公子的尸体,心生感触。这人一生训liàn
刺客无数,最擅暗杀之道,不
料今日竟会被刺客所杀,只怕是天道循环之报应罢!问道:“任公子的尸首你准bèi
如
何安排?”
赵无恤道:“我会按代人之俗将他火化。”
伍封点了点头,缓步下台,赵氏士卒迫于他的威势,又没有赵无恤的号令,纷纷
让开。庄战迎上来,将“天照”重剑挂在伍封腰间。
伍封叹道:“回去吧。”飞身上了黑龙,带着庄战等人驰下山去。
那阳虎如何他根本不用去瞧,他知dào
自己拳头的力道,天下间无人能胜此一拳,
阳虎定是头破而死。
到了山脚的那排木室附近,只见木室内依然如故,炊烟袅袅,显是没人知dào
山上
已经大生变故。
伍封入了室中,见梦王姬等人正与田燕儿说话,楚月儿抱着赵浣正逗他说话。
众女见伍封的面色十分难看,不免追问。
伍封看了看田燕儿,叹了口气,将山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众女都变了脸色。
田燕儿骇然站起来,惊道:“什么?怎会如此?”
伍封苦笑道:“燕儿这夫婿可厉害得紧,这么大的事,居然将你和大小姐尽数瞒
过,连你们也毫无所觉。”
楚月儿惊道:“这么说来,赵大小姐可危险了!”
伍封点头道:“赵无恤已经派了高赫去了,只盼赶得及。”
妙公主怒道:“想不到这赵无恤如此可恶!”
伍封叹道:“其实刚才我盛怒之下,差点杀了他,但想起燕儿来,始终不忍下手。”
梦王姬沉吟道:“看来赵无恤早知dào
夫君不会对他怎样,不过他也的确无意对付
我们,否则便不会让燕儿母子与我们一起了。就算他不念夫妻之情,这儿子他怎会安
然置于敌手?”
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田燕儿此刻一片混乱,寻思自己嫁了赵无恤两年多,至今还不知dào
这究竟是个什
么人,眼中垂下泪来。
楚月儿怕田燕儿乱想,将赵浣交给她抱着,扶她坐下来,道:“其实这事情说来
也简单,无非是赵氏一心灭赵而已。我们之所以觉得气恼,纯是因为至身其中,看不
惯赵无恤这手段。其实至今为止,我们仍是局外人。”
梦王姬点头道:“月儿言之有理,赵无恤也知dào
我们是局外人,早料定夫君最终
会置身事外。若是我们不在此地,赵无恤也会刺杀任公子,只不过计划可能略有不同
而已。”
伍封道:“赵无恤这计谋可高明之极!任公子本就是个一等一的刺客,谁想对付
他,绝不会想到用这种行刺的法子。赵无恤居然能用刺客来对付,是以连任公子至死
也不愿意相信。”
妙公主道:“如果不是夫君当这见证,任公子未必会上当。”
伍封摇头道:“任公子生性多疑,剑术高明,智略甚高。单是我这见证还不能让
他毫无防备。这一次赵无恤来到常山,不仅只有百余人,还将燕儿母子一路带来,这
就是最高明的了。任公子见赵无恤连妻儿也带来,自然不会防备。何况赵无恤冷静之
极,伪饰的本事又强。我们与他一路同行,未见丝毫异处,若非今日亲见,只怕到现
在我还不会相信。”
梦王姬叹道:“代国这次恐怕真的完了。赵无恤灭代之谋可周详之极。两年多前
他便将姊姊嫁给代王,以消代人敌意。这次赵老将军新丧,人人都知dào
赵氏三年内不
可用兵。之前赵无恤又说要立誓不害,代人当然是毫无防备。赵无恤能无声无息派了
许多赵氏士卒到这常山,自然也有重兵藏在代国边境。眼下代王和代国要臣尽亡,代
人无首,还能如何抵御?”
伍封叹道:“此刻新稚穆子的大军多半已经在代城之下,张孟谈只怕也在率军深
入代境。若非他领兵在外,必会来见我。越国的范大夫曾说天下最可怕的三人之中,
我居其末,赵无恤居第二,果然赵无恤远胜于我。”
梦王姬问道:“排名第一的是越王勾践么?”
伍封道:“正是,你聪明得很。眼下吴越三年之约将尽,只怕勾践也会挥军北上
了。”
妙公主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是否急赶回齐国去?”
伍封摇头道:“我们可不能乱走。眼下赵代交战,我们这数百人一动,恐怕会让
两方误会,到时候当了我们是敌军,岂非平白卷入战事?”
梦王姬道:“夫君说得是,我们不如不动,就在此地静观其变。”
妙公主对田燕儿道:“燕儿就与我们一起,就算你回到赵无恤处,一时间他未必
有暇顾及,与我们一起还安全些。”
田燕儿摇头道:“算了,我还是走吧,免得赵氏士卒误会,以为你们拿我们母子
当人质,污了龙伯的一世英名。”
伍封将鲍兴叫来,道:“小兴儿,你与老商带铁勇将燕儿母子送出去,我猜这附
近必有赵无恤的士卒守候,只是不敢攻进来。”
鲍兴与田燕儿出去,伍封吩咐士卒列营,自己与各位夫人也换上甲胄,以备不测。
伍封寻思了一阵,将庄战叫来,道:“我们自今日始改兵车为骑兵,可以快捷灵
巧些。只是那面大旗向来插在你的车上,你若骑马,再举大旗便不好与人交手,委屈
了你的身手。”
庄战问道:“龙伯是否想找个掌旗呢?这大旗虽重,不过营中很多人都能舞动。”
伍封摇头道:“你们做将的要领兵,自不能掌旗,铁勇和遁者都有其用,也不用
他们。一人掌旗累些,我想在其余的人中找两人来,轮流掌旗。”
庄战道:“小人去考较看看,那三百勇士估计都能成。”
伍封道:“最好不用倭人勇士,他们临阵可都是好手,专司掌旗便有些委屈。”
庄战出外不久,过了好一会儿,便听帐外人声嘈杂,伍封带众女出帐看,只见一
个十六七岁的童子正骑马舞着大旗,细看正是那公敛宏。
伍封赞道:“想不到这小子力qì
不小。”却听一人道:“小宏,看我来舞旗。”众人
看时,见那人粗粗笨笨,正是那牛儿。牛儿上前接过大旗,飞快舞动,虽然没甚章法,
却是十分轻松,远胜过公敛宏。舞了一会儿,又骑马再舞。
伍封将庄战、牛儿和公敛宏叫上来,道:“无须再考较了,便让牛儿和公敛宏掌
旗,稻种和大瓮换别人去照看。公敛宏还未成人,日后再长几岁,力qì
只怕比牛儿略
大一点。他们二人骑术还差,全靠腿上有力,日后要多练练。小战,你觅两套革甲、
兵器给他们,也威武些。”
妙公主道:“牛儿这名字可不像样儿,既然他是掌旗,应该赐他个姓氏。”
伍封点头道:“这话颇有道理,王姬学问最好,看看赐他的什么姓氏最好?”
梦王姬道:“按理说,叫他伍牛儿或齐牛儿都可,不过我有个主意,未知成不成?
渠公老爷子没有子嗣,便让牛儿以渠为氏如何?”
伍封赞道:“正好,我怎没想到这事儿呢?下次见了老爷子,索性让老爷子收他
为族人算了。牛儿,自今日始你便是渠牛儿,可记住了。”
渠牛儿大喜,伏地叩谢。
须知庶人、隶臣隶妾是无姓氏的,得主人赐予姓氏,可列于士族,那是极为荣耀
之事。
这时,鲍兴与商壶回来,鲍兴道:“龙伯所见甚明,赵无恤果然带着一队人在附
近,未敢进来。他见我们将四小姐母子送出去,还有些不相信,眼下他在外面求见。”
妙公主怒道:“他还敢来见我们?”
伍封道:“请他进来。”
赵无恤进来,向众人施礼,田燕儿母子跟在他身后,并没有带一个侍卫。
众人见赵无恤脸上平和,仿佛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不禁暗暗佩服这人的沉静。
伍封问道:“你来做什么?”
赵无恤道:“龙伯,在下总是有些耽心,就怕高赫白去了魔山,毫无能为。以家
姊的性子,高赫只怕劝不住她。”
伍封见他记挂赵飞羽,心中的恨意减了许多,点头道:“你想怎么办呢?”
赵无恤道:“家姊向来敬重龙伯,若是龙伯陪在下去魔山劝劝,家姊多半会听。
在下就怕家姊一时想不开。”
伍封沉吟片刻,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
赵无恤道:“既然如此,在下派人开路,我们一齐往魔山走走,可好?”
妙公主小声对伍封道:“只怕这人另有诡计。”
伍封还未说话,赵无恤道:“龙伯勿须耽心,在下一家三人与龙伯同行,若有变
故,我们也逃不过龙伯的神剑。”
伍封点头道:“也好,我们就去魔山。”号令众人起程。
鲍兴牵来黑龙,伍封上马提戟,守在赵无恤一家三口的马车旁。赵氏士卒数百人
在前面开道,伍封一众人与他们保持百余步之遥,赵无恤并无侍从在旁边,只是三人
一车被伍封的人簇拥着,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