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歹人暗算
被人解了去,他遭遇大险,心下反倒镇静下来,心道:“莫非王子季寿知dào
我与其父子的仇恨难
解,便预先安排了歹人在船上?月儿向来十分警觉,就算是熟睡之中,也无人能将她捆住,先
前的酒食之中必有迷药一类的毒物!是了,这必定是计然所为!”又想:“计然要加害我们,为
何将我们捆住,早早将我们杀了,扔在水中,岂不是好?”
他想叫妙公主和楚月儿,可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音来,想是药力未过,还无法出声。
正寻思间,便听舱外有人走近,伍封便听“吱呀”一声,舱门打开,听脚步声有数人走了进
来,又听“呀”的一声,舱门关上。
便听一人道:“龙伯虽然厉害无比,却还是敌不过我精心配制的昏毒之药,若非他丧妾心痛,
心思不属,这毒药只怕瞒不过他。今日他落入了我的手中,今日便杀了他,以绝后患。”听那声
音,果然是计然。
又听一人笑道:“计爷,龙伯生得高大雄美,莠儿可有些喜欢他,真要杀他的话,便交给莠
儿好了,免得他死于这些粗人之手。”这是莠葽的声音。
他们虽然一心加害伍封,语气对伍封却仍然不失尊敬,可见对伍封心有敬意。
忽听一人惊道:“计爷,莠妹妹,龙伯……,非要杀了他么?”
伍封听了这声音,便知dào
是蝉衣,又是欣喜。又是心酸,欣喜的是蝉衣与计然有旧,计然
果然未曾害她,心酸的是蝉衣此刻居然与计然在一起,莫非她在自己府中,却一直在帮zhù
计然?
莠葽笑道:“小凰儿,虽然你对龙伯一往情深,可他却丝毫未将你放在心上!他家中姬妾甚
多,都是十分美貌,怎会将你放在眼里?”
蝉衣小声道:“我……。我对他也没有什么。”
莠葽格格笑道:“还说没有什么,适才我救你醒来,你为何一睁眼便叫‘龙伯’?莠儿阅人多
矣,你这点心思怎会瞧不出来?”
伍封心中一动,想不到蝉衣暗中爱恋着他。
计然冷冷地道:“小凰儿,龙伯的人杀了鸣蜩、萑苇,条桑不知下落,说不定也被他杀了。
这人与我们有深仇大恨,你千万不可因为私情为他求情,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日的情份。”
蝉衣嘤声答yīng。
伍封心中微酸,暗道:“蝉衣还是向着计然多些。”
便听脚步渐渐走近,莠葽道:“小凰儿,我这一剑下去快捷无比,何况他身中昏毒,也没甚
感觉,包管不会觉得痛苦。”
她一声轻笑,伍封身怀脐息之技,感觉极为敏锐,便觉一缕细细的剑风当胸而来,他心中
暗叹道:“想不到我会死在这泗水之上。”
忽然听蝉衣惊呼一声,一个软软的身子伏在自己身上,便听“嗤”地一声,蝉衣轻哼了一声,
莠葽惊呼道:“小凰儿,你干什么?你……,居然舍命为他挡剑!”
伍封心中大痛,便觉伏在自己身上的蝉衣身上流出的那一缕热血,渐渐流到自己的身上,
但他却感觉到这一缕热血一直流入了自己的心中。
计然抢上来道:“小凰儿,你,你这是何苦?”
便听蝉衣小声道:“我不能,不能眼看着他……被你们杀死。他若死了,我便,我便陪……
陪……他!”
伍封忽觉蝉衣的长发落了下来,覆在自己脸上,蝉衣的头也软软地靠在了胸口之上。他虽
然睁不开眼,但眼前却仿佛闪烁着蝉衣的身影,可他眼看着那身影渐渐地向远方飘去,如雾一
般散开。
伍封只觉心中大痛,忽地想起那日自己曾做的恶梦来,庖丁刀解梦时说,该死的人不死,
不该死的人便要死,伯嚭、计然都是该死的人,自己却没有及早杀了他们,以致叶柔、蝉衣用
她们的身体来救自己的性命,心中忽想:“难道该死的人并不是伯嚭、计然,而是我自己?”
便听莠葽问道:“计爷,还有没有救?”
计然叹了口气,道:“小凰儿已经死了,你将她收敛一下,船到岸时葬了吧!”
伍封便觉身上一轻,蝉衣的尸体被人搬开。
忽听脚步急想,一人进来道:“计爷,后面有一艘船追上来,船头有人在大呼‘龙伯’。”
计然忙道:“是什么人?”
那人道:“还不知dào
,不过那船却是吴国的余皇大舟。”
计然道:“我知dào
了,船上的人是任公子,夫差将伯嚭常乘的余皇要走,送给了任公子。哼,
这人定是不知dào
我们已经夺下了船,想上来与龙伯并行。我们去瞧瞧,别让任公子知dào
了,将
消息传了开去,日后齐国定会找我们越国兴兵报仇!”
脚步声乱响处,众人都走了出去,“呀”的一声关上了门,又听计然的声音道:“果然是任公
子,将所有人派到舱下去操桨,余皇甚快,我们别让他赶上了。”声音渐渐远去。
伍封此刻心中伤痛,自怨自艾,一时间心灰意冷,也未去想如何脱困的事。
过了好一会儿,忽听身边微有动静,伍封心中一动,心道:“莫非月儿醒了?”此刻忽觉身
上气力渐渐挥复,忽一下睁开了眼,一眼便看到那一口铜棺,又看到舱顶,原来仍在先前那船
舱之中,扭头向四周看了看,虽然舱中只有一只火把,就着微弱的火光向四周看了看,便见妙
公主和楚月儿躺在不远处,手足似乎也被绑着。
伍封觉得嗓子松动,似乎可以出声,正想呼唤妙公主和楚月儿,便听舱外脚步声响,连忙
将到了嗓子眼的言语收了回去,此刻气力还未全复,手足又被绑住,自不能贸然行事。
只听开门和关门之声,伍封偷眼看时,见莠葽持剑进了船舱,便听她小声叹道:“龙伯,莠
儿并不想杀你,可惜临行时文大夫多番叮嘱,我们若不杀你,文大夫便会杀了我们。”
伍封听见“文大夫”三个字,心道:“唉,文种居然要杀我!”
又听莠葽道:“如果当日你从落凤阁带走的是我而非小凰儿,我便会一生一世跟着你,可惜
你根本不将莠儿放在眼里,否则,今日为你而死的便是我,而非小凰儿了。”
伍封想起蝉衣之死,心中大痛。
便听莠葽轻轻一笑,道:“原来你已经醒了!”
伍封暗吃一惊,听莠葽道:“你眼睛虽然未睁开,但若非醒着,怎会流泪?”稍顿了读,怒
道:“你不睁开眼睛,是否不将莠儿放在眼里,连看一眼也不愿意?你再不睁眼,我便杀了这两
位公主,看你如何!”
伍封吓了一跳,忙睁开了眼,冷冷地道:“就算睁眼又如何?你杀了蝉衣,在下必不会饶你。”
莠葽格格笑道:“她自要撞上来,怎怪得了我?若要怪时,便怪你好了,她可是为你而死的
呢!”
伍封又是伤心,又是懊恼,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莠葽蹲在他身旁,伸出一只手在他脸上轻抚,道:“若非计爷神机妙算,预先带我们上船扮
作佣仆,又故yì
让王子季寿征用此船,要让你们中计便十分不易。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你们尽
数死于泗水之上,要怪也只能怪你心痛爱妾之死,神魂迷失,才会中毒。”
伍封恨声道:“将你的手拿开!”
莠葽的手又向他胸口摸去,笑道:“就算你们不会中毒,我们也有第二种法子,在水中凿船
了,不过你水性甚好,只怕淹不死你,还要费我们许多箭矢才行。”
伍封听到“箭矢”二字,想起死在箭矢下的叶柔,心中一痛:“柔儿遇害之前,还说要小心越
王勾践派人暗算,果然不出她的所料!若是柔儿在生,定会提醒我小心在意,怎会轻易被人所
暗算?”忽又担心:“公主怀了身孕,这迷药不知是否会对她有害?”
莠葽见他眼中露出伤痛之色,将手伸入伍封的衣甲之内,在他胸口轻轻抚动,道:“莠儿本
想觅个风景绝佳之地葬了你,可惜你是齐楚两国的贵人,只好将你的尸体留在舟上。你才由吴
国回来,这船又是吴国的船,船上的人也是吴国王子安排,等我们杀了你们悄悄走了,齐楚二
国便会以为是吴人所为,怎也想不到越人身上。文大夫的计谋妙得很!”
伍封暗地里双手挣动,可惜计然知dào
他神力惊人,用有十余条牛皮绳捆在他手足之上,他
气力未复,根本挣不断绳子。此刻大难临头,明知dào
无法挣脱,心下反而宽了。
莠葽见伍封并不理采,怒道:“我对你说这么多话,便是不想让你死得糊涂,你却在想些什
么?”手在伍封胸口重重一捏,伍封的肌肉本就坚实,练过脐息之后更是十分强硬,一捏之下,
她手指反被弹开。
莠葽脸上忽地显出了一缕红晕,吃吃笑道:“你的肌肉如此坚实,莠儿倒未碰到过像你这样
的人。”
伍封忽又想起那日酒醉,四燕女也是在他身上轻抚为他洗浴,说他健肉坚实有趣,心道:“这
四女不知怎样了?”想起她们,脸上不禁显出微笑。
莠葽大怒道:“你定是在想别的女人了?!今日我要亲手杀你,便是想你在临死之时,就算
恨我入骨,也只能想我一人!哼,你既想别的女人,我便先杀了她们,让你临死也心痛!”
她恨恨地站起身,提着剑向妙公主和楚月儿走去。
伍封大骇,忙道:“你干什么?你,你休要伤害他们!”
莠葽走到妙公主和楚月儿身边,用剑指着二女,格格笑着,转头向伍封道:“你若是求我,
我便不杀她们。”
伍封忙道:“我若是求你,你能否放她们走?”
莠葽摇头道:“我不会放了她们,既不愿意放,也不敢放。计爷要杀的人,那是非死不可。”
伍封叹道:“杀鸣蜩、萑苇的人是我,与她们无干,你与你无怨无仇,何必定要加害她们?”
莠葽笑道:“她们若非公主,我怎舍得杀她们?你可知计爷的迷药十分厉害,若给人吃下去,
便会迷迷糊糊听人摆布,到时计爷再开女闾,将她们放在女闾之中,岂不是门庭若市?不过她
们是公主,定有许多人认识,只好杀了。你那四位美姬却不好说了,一阵我便计爷饶了她们的
性命,喂她们一些迷药,再到成周设一个女闾,说不定连天子也会心动,嘻嘻!”
伍封勃然大怒,叱道:“想不到你的心思如此狠毒!”
莠葽格格笑道:“是么?我若不狠毒些,怎能下手杀人?你可知死在莠儿手下的男人至少有
七十多人?杀女人还是头一……”,话未说完,忽地人影闪动,莠葽哼了一声,倒了下去,伍封
愕然看时,却见楚月儿可爱的小脸探了过来,道:“夫君!”
伍封又惊又喜,道:“月儿,原来你没被捆住。”
楚月儿一边割着伍封手足上的牛皮绳,一边道:“怎会没捆住,不过我醒了好一阵,幸亏这
莠葽一心和你说话,我才能悄悄割开绳子。”
伍封奇道:“你既被捆住,又怎能割绳?”
楚月儿晃了晃手中之物,笑道:“你瞧!”
伍封看时,见是一把短匕,想起这是当日在镇莱关夫余贝的箱中觅到的,楚月儿拿了一把
塞入腿上幅中,恍然悟道:“月儿大有先见之明,那日说或有一日可用上,今日真的全靠它。”
楚月儿道:“其实夫君身上也有哩,双手虽被捆住,只须弯腰便可取出来,悄悄割断手上绳
子便成了,不过不大易办,要费不少精神,幸好及时割开了。”
伍封手足解脱,点头笑道:“是极是极,月儿聪明得紧,我便未曾想到。”见莠葽心口汩汩
流血,显已经死去。
楚月儿一心为他割绳脱困,未在意他满身鲜血,这时忽然注意到,大吃一惊,连脸色也变
了,颤声道:“夫君,你伤在哪里?这些血……”,伍封长叹了一声,道:“这是蝉衣的血。先前
若非她以身挡剑,我早被莠葽一剑杀了,可惜她在府中没多少天,却因我而死。”说着垂下泪来。
楚月儿落泪道:“原来蝉衣也死了。”
伍封见身上的“天照”宝剑不在,只好在腿幅中摸了摸,果然那柄短匕尚在,便拔了出来,
道:“我们的剑被解了去,可不知在哪里。”
楚月儿又将妙公主手足上的绳索解开,道:“公主还睡着,怎样将她弄醒呢?”
伍封道:“这丫头向来十分贪睡,何况她有孕在身,就算不中迷药,也难叫醒,只好先将她
藏起来再说。”听妙公主呼吸细稳,似是无甚妨碍。伍封周围看了看,却无甚地方可以让她藏身。
楚月儿向铜棺看了看,又摇了摇头。
伍封知dào
楚月儿心中所想,这铜棺中可以让妙公主藏身,但又怕她突然醒来后受了惊吓,
虽然棺中有宝剑和长矛可拿出来用,两人却不愿意惊了叶柔安息,莠葽虽然拿了口剑来,但二
人想起她用此剑杀了蝉衣,都不愿意用这剑,只好作罢。
伍封叹道:“将公主藏在棺后罢,我们会脐息之术,醒得快些,公主一时间怕醒不了。”
楚月儿将妙公主抱在棺后,将覆在棺上的宽大布帛扯了半边垂下,盖在妙公主身上,这舱
门闭着,颇为昏暗,歹人若不转到棺后细看,一时间也发xiàn
不了。她这么忙一阵,觉得手足发
软,坐在了地上。
伍封也觉得气力连一成也未恢复,楚月儿自然比他好不多哪里去,若就这么出去,不要说
救人,只怕自己也会白送了性命。
二人对视了一眼,都坐在棺后,静待脐息之效用。这脐息之术妙绝天下,也没多长时间,
二人便恢复了气力,一跃而起。
伍封先在舱门后细听外面的动静,未觉有人,轻轻开了舱门,与楚月儿潜身出去,又带上
了舱门。
看天色时,原来已经是黄昏时分,怪不得舱内甚是昏暗。二人见中间船舱中火光甚明,沿
着船舷悄悄摸了过去。
还未到中舱,便听脚步声响,一群人从舱中出来,伍封见周围无处藏身,情急之下,将短
匕咬在口中,一手搂着楚月儿的纤腰,一手握住船舷,飞身翻在船舷之外,二人挂在船外。
才翻下身去,便听脚步声转了过来,计然道:“任公子这家伙当真奇怪了,他与伍封说起来
还算有仇,何时变成好朋友,非要追上来不可?”
又听一人道:计爷,这人追了一个多时辰了,是否干脆停下来,由他赶上,然后将他们尽
数杀了,岂非甚好?”
计然笑道:“任公子的剑术不在我之下,岂是轻易可以对付的?何况他与我是旧识,也不好
对他下手。我们人数不多,未必有胜他的把握。”
又一人道:“任公子既计爷的旧识,若向他叙叙旧,他未必会揭破我们的计谋吧?”
计然道:“若换了以前,他定会助我们对付龙伯,不过眼下却不同了。他是未来的代王,所
思所想便要想到代国的大事。代国只是个小国,龙伯是齐楚二国的贵人,他结纳还来不及,怎
会对付他?”
另一人道:“时间长了,只怕龙伯会醒过来,须得尽快解决了才好。”
计然笑道:“这却是无妨,这药叫作‘退避三舍’,是我的不传之秘,若无解药相救,三日也
不会醒。”
伍封与楚月儿在舷下对视了一眼,楚月儿点了点头,伍封立时心下宽了,楚月儿在吴国研
习了多日用毒解毒之法,看来并非白费功夫,只要她识得解毒,便不用担心了。
一人道:“计爷是我们越国的第一剑手,想不到还会用毒之法。”
计然问道:“是了,莠葽去了哪里?”
一人道:“先前好像见她到仓中去了。”
计然呵呵笑道:“莠儿见了俊俏的男子便有些把持不住,龙伯雄姿英发,莠儿定是芳心大动,
便由得她吧。龙伯毕竟是个英雄,临死由莠儿服侍他一回,也算对得住他了。”
计然等人说着话,从伍封和楚月儿身边经过,向船尾匆匆走去。此刻若是有人随便向船舷
外看看,便可轻易发xiàn
伍封二人。
伍封只觉手心沁汗,心道:“若被他们发xiàn
,只好放手一搏了,我和月儿虽然可以逃脱,但
公主和小鹿儿他们多半未醒,必会遭计然的毒手。”
幸好计然等人匆匆忙忙,未曾发xiàn
舷上有人挂着。
待众人走过,伍封与楚月儿翻身上来,轻手蹑脚向中舱而去,到了在舱外,透过船板的细
缝向内细看,只见舱中有五六条人影晃动。
二人十分有默契,对视了一眼,伍封用短匕在船壁上轻敲了两下,舱内的人十分警觉,便
听有人道:“这声音有些古怪。”脚步声响时,有二人走了过来,才出了门,被伍封和楚月儿一
匕一个,掩口刺入了胸口,二人叫唤不出,登时了帐。
伍封将两具尸体扔入了水中,舱内人奇道:“咦,不是跌入了水吧?”几个人都走了过来看,
又被伍封和楚月儿依样画葫芦杀了,他二人精于此道,虽然手上只是短匕,不甚顺手,寻常的
士卒却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再向舱内看时,见舱内再无人影,二人入了船舱,一眼便见到大堆兵器放在舱角,“天照”、
“映月”、“精卫”、“大梦刀”、大铁戟、笔管矛等等都在其中,二人大喜,将短匕插入腿幅,上前
拿起了自己的宝剑,拔了出来,将鞘挂在腰间。宝剑失而复得,入手便格外觉得亲熟,二人立
时精神大振。
楚月儿一眼瞥见舱角处有一个月形的门,忙抢身过去,探头往内看了一眼,喜道:“雨儿她
们在这里!”
伍封上前看时,见中间大床上,横竖躺着四个女子,竟是春夏秋冬四燕女,最前面的冬雪
衣衫解开了一半,看来还未曾着人的手脚。
伍封暗怒,道:“计然原来也是个好色之徒,虽然不敢打公主和月儿的主意,却对小雪儿大
起色心。”
楚月儿也暗自生气,忙到放兵器的舱角,翻了好一阵,终早到她的那一堆小锦盒来,幸好
计然等是是来行刺而非盗贼,否则便会细看诸物,发xiàn
锦盒内的多种解药。
楚月儿拿了个锦盒出来,见桌上有一大壶酒,顺手拿过去,先将盒中药粉倒一些在四燕女
口中,又各灌了几口酒将药送下。先前她听计然说,大家所中的毒叫“退避三舍”,想起计然竹
简上曾有记载,此毒色味极淡,放于饭肴酒水中颇难察觉,中毒者昏昏沉睡,对身体却无损,
配解药甚难,好在她在吴国闲时,配出了多般毒物的解药,其中便有这“退避三舍”。想不到今
日果然派上了用途。
楚月儿替四燕女割开了手脚上的牛皮绳,才过了片刻,四燕女便醒了过来,秋风咕咕咙咙
道:“好睡,咦!”
伍封小声道:“被人迷倒了也不知dào
,还好睡呢!若来得晚了,我这头顶上不免有些绿油油
了。”
四燕女吓了一跳,冬雪见胸前衣襟被解开,半边稣胸露了出来,满脸绯红,忙掩上衣襟。
楚月儿小声道:“船上都是歹人,我们先去将小鹿儿他们救出来,小鹿儿若有何闪失,便对
不出柔姊姊了。”小声解释了几句,四燕女自然是又惊又恼。
四燕女随二人出来,在舱角觅到了自己的四口刀,四人空着一手,便将精卫剑、鱼肠刀、
大梦刀拿在手中,秋风空着一手,又将那壶酒拿起来。
六人先赶到了妙公主之处,将妙公主救醒,妙公主茫然接过刀剑,兀自有迷迷模糊糊,跟
着他们又去寻觅小鹿等人,妙公主听楚月儿说着前事,惊道:“计然怎会混上舟来?”
伍封此刻无暇细说,道:“小鹿儿他们先前是在后舱,我看计然未必会费神将他们另移它处,
多半在后舱能够找到人。一阵间我们动手时,公主只在后面观战,不可动手,免动了胎气。”
妙公主点了点头。
楚月儿道:“计然他们正在后舷上!”
伍封道:“我们有七个高手,难道还怕了他们?”
妙公主笑道:“夫君和月儿才算得上高手,我们又算得了什么?”
七人缓缓向后舱摸过去,才走了一半路径,便听有人在前舱中大叫道:“计爷,有人逃走了!”
便听脚步声骤响,计然带着人匆匆过来,口中道:“谁逃了?这可有些不妙了。”正向伍封
等人迎了上来。
伍封见躲避不及,喝道:“还有更不妙的呢!”挥剑向他们冲了上去,手起剑落,劈翻了数
人,计然一行人被伍封出奇不意,大惊暴退,一口气退到了后舱前的宽畅处。
除妙公主以外,五女随即冲了上前,手中刀剑此起彼落,毫不容情。
众人自从叶柔死后,一直心情郁闷,无以排遣,计然等人以迷药害人,行为卑鄙无耻,众
人此刻正好大大发泄一番,下手格外狠些。
伍封早觑准计然,仗剑便向计然头上劈落。
计然大袖翻处,一柄短剑握在手中,挥剑上格,“叮”的一声,双剑相交,火星四溅,计然
手上剧震,又退开了数步。
伍封见他剑术极妙,心道:“先前那人说计然是越国第一剑手,手底下果然有些名堂。”他
遇强愈强,手上的剑比他的心思还快,心中寻思未完,早已经跨上一步,手起剑落。
计然知dào
自己的膂力远逊于伍封,不敢硬接,猛地闪身到了伍封身侧,挥剑向伍封胁下疾
刺,伍封见他剑法甚快,来不及回剑,便剑往横扫,趁机用剑柄撞开了计然的短剑。
二人交手数招,伍封道:“这是董门剑术,原来你也是董门中人!”
此刻计然身边的二十余人尽被楚月儿等人所杀,楚月儿看伍封与计然斗了数招,便知计然
剑术虽然高明,却不是夫君的对手,放下心来,伸手拉开后舱之门,果然见小鹿、圉公阳、庖
丁刀等人尽数躺在舱板之上,兀自昏睡。
秋风从楚月儿手上接过解药入舱,依次给众人喂解药灌酒不提。
计然与伍封再战了数招,自知不敌,忽地大喝一声,飞身而起,凌空一剑击下,伍封见他
的身法与颜不疑相似,不过比颜不疑可要差得远了,笑道:“原来你也会‘屠龙剑术’!”剑尖斜往
上挑。
谁知dào
计然剑至中途,忽地飞剑向旁边的船舷射去,“夺”的一声钉在舷板之上,只见他手
中一条细细的铁链连在手腕和剑柄之上,轻力一扯,凌空横飞,一条身影向空中划去,“扑通”
一声,远远地落在水中。只留下那一柄短剑插在舷板上,铁链仍晃动不止。
伍封抢身到舷边,只见计然的头在水中闪了闪,又没入了水中。
夏阳见机甚快,飞跑回前舱,将伍封的大神连弩拿了来,道:“龙伯,射他!”
伍封端着连弩向水面上看了良久,却再未见计然的影子,颓然道:“这家伙的水性极好,恐
怕已经游得远了。”
1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出自《诗经·国风·郑风·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