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1 王子围府
30.1王子围府
石番忙道:“非是小人有意对龙伯不敬,其实是不知dào
龙伯前来。”
伍封冷笑道:“是么?”
石番见他脸色阴沉,道:“小人也在伯府为客,并非主人,原想待龙伯入府之后再行拜
见……”,伍封笑道:“适才说不知在下前来,此刻又说要在府中拜见,石将军颇难自圆其说!”
石番是个粗人,论起言辞之锋,比伍封可是天壤之别了,一下不知dào
该如何措辞。
伍封道:“石将军迟迟出来,是否心中有事,怕见在下呢?”
石番忙摇头道:“小人并无得罪龙伯之处,怎会如此,适才委实是小人大意了些,礼数未足。”
伍封道:“你脸上的那块黑布扔到何处去了?”
石番身体微微一震,摇头道:“龙伯此言,小人有些不解。”
伍封道:“你既为大王车右,当守在宫中适侍卫之职,眼下这么晚了,跑到伯兄府上来干什
么?”
石番显是早已拟好说辞,道:“小人是奉王子姑曹之命,到伯府来探望伯乙公子,正准bèi
赶
回宫去当差。”
伍封笑道:“这事情就奇怪了,姑曹要探望伯兄,自己来不了,大可以派他府中的亲随来,
如何会巴巴地到宫里去,请石将军走这趟差事?虽然石将军是姑曹的徒弟,但都是朝中官员。
因私而废公的事,姑曹怎会去做?石将军这么说,岂非是有意在姑曹面上抹黑?”
石番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这时,大道上一行马车匆匆而来,车到近处,众人见是伯嚭的数十个随从,忽见小鹿和圉
公阳从一乘马车是跳下来,到了伍封身边。
圉公阳道:“小人和鹿少爷一路赶来,正好撞上太宰的车仗,便顺路一起了。”小声对伍封
道:“适才有人认出了那女刺客,正是落凤阁的萑苇。”
伯乙见父亲赶来,立时放下心来,石番脸上也有宽慰之色。
伍封心道:“这伯嚭的消息倒是灵通,居然立kè
赶来。”
伯嚭马车上前,道:“龙伯,这么晚到小儿府上来,是否小儿又有何得罪之处呢?”
伍封笑道:“非也非也,那日在下情急之下,一时手重了些。在下今晚游兴甚浓,忽想来探
望一下令郎,不过正好遇到有刺客要暗算越王后,欲破坏吴越的和议,在下便追到了此处,非
是对令郎有甚恶意。”他惯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刻在伯嚭这当世大“鬼”面前,自然是
鬼话连篇。
伯嚭自然知dào
他没那么好心,真会来探望伯乙,不过他既然说了对儿子无恶意,便放了心,
点头道:“那刺客竟敢要刺杀越王后,当真是岂有此理!”
伍封心道:“这人得了越人的重贿,一心要与越议和,自然不会派人暗算越王后。石番与他
们一党,莫非真的不是刺客?但萑苇是他的心上人,萑苇行刺,石番的嫌疑可不小。”向石番扫
了一眼。
伯嚭惊道:“龙伯不是疑心石将军是刺客吧?”
石番道:“小人怎会是刺客?龙伯正与小人开玩笑!”
伍封微笑道:“萑苇能当刺客,石将军如何当不得?”心想:“这件事古怪之极,萑苇是落凤
阁的人,理应是计然的手下。她是越人奸细,为何要行刺越王后?”
小鹿自赶了来,眼光便死死盯着石番,此时忽哼了一声,道:“刺客!”从腰间拔出了“大梦
刀”,向步上前,向石番逼了过去。
众人都吃了一惊,伍封和楚月儿对望了一眼,心道:“莫非这一次误打误撞还真是弄得对了,
石番果然是刺客!?”
石番倒退几步,忙道:“小人不是刺客,鹿少爷万万不要弄错了。”
小鹿冷冷道:“是否刺客,一试便知。”话音未落,双手握刀,“呼”地一声向石番当头劈了
下去。
石番连忙后退,口中不住地道:“鹿少爷,小人……”,他的身手本就比不上小鹿,此刻空
着手,险象环生。
伯嚭见小鹿刀下毫不留情,竟似一心要将石番斩于伯府之前,心道:“石番是王子姑曹的心
腹爱将,今日若在我面前被伍封杀了,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去?”冷哼了一声,怒道:“龙伯行
事未免太过霸道了吧?石将军好歹是大王的车右、王子姑曹的弟子,今日又当着本太宰之面,
怎能格杀?”
伍封笑道:“今日在下杀的只是刺客,至于石番其它的身份,在下并不在意,一阵在下自会
提着石番的人头去见大王,大王怪罪下来,由在下一力承担,不干太宰事,太宰若是看不过眼
去,大可以拔剑阻止,在下自然不会伤了太宰,不过王子姑曹面前,太宰便好说话了。”
伯嚭心中一凛,心道:“你想骗我动手,正好杀我为你父报仇,到时候再说我与刺客是一党,
眼下大王正倚你甚重,我万万不能上这个当?”他虽然自负剑术高明,但见过伍封的本事后,知
道自己非其敌手,忙摇头道:“龙伯说笑了,本太宰一把年纪,怎能学少年人逞血气之勇?”
他们二人的说话,石番尽数听在耳内,脸色大变,心道:“原来这人今日不惜与太宰公然翻
脸,定要存心杀我!”
小鹿见他仍不取兵器出来,也不在意,手上使力,刀法愈见快捷,“嗤”的一声,石番头上
的铜冠被他一刀扫落。
石番眼见再等片刻,必会被小鹿一刀劈死,暴退七八步,扬手从身后拔出了铜殳,顺手向
小鹿刀上砸去。
小鹿笑道:“好!”刀法展开,比先前竟凌厉数倍,连伯嚭也看得大吃一惊,不料伍封这一
个徒弟竟然如此了得,刀法委实惊人。
石番虽然自负力大,才七八招之间,铜殳便被小鹿砸飞,圉公阳顺手扔了一口剑过去,石
番兵器脱手,自大感惶恐,见铜剑飞来,顺手接住,又与小鹿战在一起,此刻他被小鹿的刀法
所迫,心胆已寒,只是一力接拼,浑忘了是否还有刺客的嫌疑。
石番才使得几招,圉公阳大笑道:“石番果然是刺客,先前行刺越王后之时,正是使的这种
剑法。”
伍封看了一阵,见石番的剑法其实也不弱,是东屠奔那一路,诡秘阴狠,显是伯嚭那一门
的剑术。
伍封扭头看着伯嚭,笑道:“石番的剑术与太宰是一路,与太宰的关系大有奥妙,这行刺之
事……”,伯嚭素来老奸巨滑,暗道:“这人莫非想随口攀诬,把我与刺客当成一伙?哼,我怎
会上他的当?”
他是玩弄权诈的老手,笑道:“石番是大王的亲随,本太宰曾教过他的剑术,不过那是为了
大王的安危,我与他倒无深交。不过,单看几招剑法,便说他是刺客,是否有些太过牵强了?”
伍封笑道:“在下自不会冤枉了他,不过听说越王后也识得一些剑术,石番的剑法定瞒不过
她的眼睛。何况在下的小徒和小刀、小阳几个人眼力都不太差,他们说石番是刺客,那是从剑
法中看出了的。石番的这门剑法出自太宰一门,若不是他又能是谁?太宰若是怕冤枉了他,不
如在下从大王处领一道旨意,从剑法上着手,仔细地查一查,想来也是可以的。”
伯嚭吃了一惊,心道:“你若领了一道旨意,要下手查时,我们伯氏一门自然便成了你的俎
上鱼肉,哪有好的?我们都用一门剑法,岂不被你搞得鸡犬不宁?”
他眼珠急转,忙道:“本太宰怎会信不过龙伯?既然龙伯说石番是刺客,想来所言非虚。哼,
这人身为大王的车右,居然要行刺越王后,多半是受人指使,想破坏吴越的和议。既然这件事
落在龙伯手上,龙伯尽管放手去办,本太宰也不好多问。”
他口中“哈哈”笑着,下了马车,与伯乙带着人入府,紧闭了大门,以示不理会伍封与石番
之间的事,其实他心中却另有主意,甫入府中,便派人从后门而出,向吴王夫差和王子姑曹报
讯。
伍封见这人入府不出,自然知dào
他心内另有所想,暗暗摇头。
此刻小鹿已将那套“大梦十三刀”施展得淋漓尽至,石番怎是他的敌手?不出十招,手中的
剑便又被小鹿砸飞,小鹿跨上一步,大喝一声,“刷刷刷”一连三刀,石番只觉刀气渗人,一连
退出了十余步,被小鹿一刀劈下,再也躲避不及,只见刀光大炽,刀锋离他头顶约三寸,被小
鹿硬生生异凝住刀势,刀尖缓缓下移,指着石番的嗓间,火把之下,刀光将石番的脸印得碧红
不定。
伍封笑道:“石番,你与越王后无怨无仇,又非朝中大将,犯不上夤夜行刺,想来背后有人
指使。你若能说出来,我便饶你一命。是否只是想帮zhù
萑苇呢?”
石番“嘿”了一声,缓缓道:“要杀就杀,又何必多问?既然苇儿已死,小人便去陪她算了。”
忽地和身向前一撞,小鹿吃了一惊,连退三步,仍被石番撞在了刀尖上,直刺入嗓间。
小鹿不料他如此勇悍,不顾生死,大吃了一惊,急忙拔出了刀,正见鲜血狂喷,石番倒在
地上,眼见是不活了。
伍封叹气道:“这人与白胜手下的石乞性子相似,虽不忠于王室,却仍算得上是忠心护主。”
楚月儿惊道:“夫君不说,月儿还未想起来,当日白大哥在舟上曾经说过,石乞真有个兄弟
在吴国为官,只怕便是他!”
伍封叹道:“这二人性格倔强之极,不识权变,除非是隐居于野,否则在这世上准会吃亏。”
见小鹿满脸沮丧,笑道:“小鹿儿不必在意,这人自要求死,怪你不得。何况他死了也好,否则
他万一真供出了主谋之人,说不好是个极难措手的家伙,我们反而会进退两难。”
石番是王子姑曹一党,众人都猜这主谋之人多半于王子姑曹有关,若是石番将此人供了出
来,那是吴王夫差之子,伍封也不好处置,只好就此作罢。
伍封道:“不管他是否石乞的兄弟,看在石乞和王子姑曹面上,这石番的头便不必割了,小
阳,你派人去买棺柩,将石番和萑苇敛葬。”
圉公阳自去办事,伍封又派人去禀报越王后和范蠡、陈音,说是刺客已经授首,自己带了
众人回府。
等圉公阳将石番和萑苇的棺柩抬回来时,伍封正让蝉衣为他们备丧。
伍封正拟入宫见夫差,小鹿和鲍兴匆匆跑过来,小鹿道:“师父,大军围府!”
伍封不惊反奇,问道:“谁敢带军围我这龙伯之府?”
鲍兴十分紧张,道:“是王子姑曹亲自带的人,四周有兵车数十,士卒上千,柔姑娘已安排
人手在四周墙后守住。”
伍封笑道:“我这座府第虽然比不上莱夷那座,不过也算坚固,再加上柔儿的一番经营,又
有从齐国带来的二百多人,千余人一时也难以攻进来,不用惊慌。”
楚月儿和妙公主这时走了过来,楚月儿兴冲冲地道:“夫君,是否要与王子姑曹大打一场?”
伍封摇头笑道:“先勿轻动,看看再说。”
妙公主怒道:“王子姑曹无礼之极,不如我们冲出去,我就不信他他挡得住夫君的大戟!”
伍封笑道:“他在我手下连败了两次,连铁戟也输给了我,怕他做甚?最麻烦的他是大王的
儿子,若伤了他,大王恐怕会找我们算帐,吴国岂非大乱?”
叶柔走过来道:“王子姑曹是吴国名将,也不能太过小觑了他,他的箭一发三矢,我见过他
的箭头,极细极尖,即便是‘龙鳞软甲’也挡不住。外公曾说过,战阵上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手
中的刀剑,而是自己的轻忽之心。”
伍封正色点头,颇有些惭愧道:“自从入吴以来,事事顺随,我的确有些妄自尊大,常有轻
敌之心,此乃取败之道,柔儿提醒得好。府中能战的才二百多人,若是打起来,仆役寺人恐怕
会大有伤亡,小兴儿,将我的盔甲兵器拿来,我便好好与姑曹再斗一斗。”
叶柔见他如此乖乖地听话,笑吟吟地道:“王子姑曹虽是吴国第一名将,但他在龙伯手下败
了两次还不知dào
自省,竟然冒冒失失地带兵围府,不计后果,智计未必甚高,不过小心一点总
是好的。”
妙公主道:“万一王子姑曹命士卒将火把扔进府中放火,如何是好?”
伍封道:“吴地多雾,夜间水气甚重,这姑苏又在太湖边上,眼下湿气正浓,点火烧府也不
大容易,火势漫延不快,大可以放心。”
楚月儿道:“不如我们冲出去,看看王子姑曹有何意思?”
伍封点头道:“也好。”命鲍兴备好了车,自己与楚月儿身穿盔甲,各执戟矛,大开府门,
鲍兴御着车,三人一车直出了府门。
府门外停着兵车十余,三四百步卒拥在车后,往两旁看去,只见黑压压的士卒一大片将府
第围住,一个个手执火把,将周围照得一片透亮。
伍封自入吴以来,大展神威,尤其是袭破越都,将越王后和一众越臣擒到吴国,解了吴都
之危,立下不世功勋后,吴人视伍封如天人一般。众军士对伍封敬畏之极,此刻见伍封一车出
来,无不惊惧,暗暗后退,阵脚稍乱。
鲍兴停住了车,伍封喝道:“姑曹夤夜带兵包围为叔的府第,是何居心?”
王子姑曹本来盛怒而来,可此刻见了伍封,立时想起了两番惨败,心中惧意大生,将兵车
迎了上来,道:“那石番是否王叔所杀?”
伍封点头道:“正是为叔所杀。”
王子姑曹道:“石番是小侄的徒弟,又是大王的车右,王叔擅杀了他,究竟是何道理?”
伍封笑道:“这人刺杀越王后,欲破坏吴越之间的和议,使两国兵戈再起,居心叵测,那是
非杀不可。他虽是你的徒弟,但国事在先,私谊在后,贤侄也不必因私废公,误了国家大事。”
王子姑曹早得伯嚭通告,知dào
其中的原由,哼了一声,道:“石番不过是个一勇之夫,国家
大事未必能懂,其后必有主谋。既然如此,王叔正该将他生擒下来,也好查出背后的主使之人。”
伍封点头道:“贤侄说得不错,不过石番自要求死,为叔也无甚办法。何况这人是王子之徒,
万一他攀诬主谋是贤侄,叫大王如何是好?为叔只好含含糊糊将他杀了,也好向越人交待。”
王子姑曹怒道:“小侄怎会如此不识大体?”
伍封笑道:“这就难说了,贤侄不愿与越人讲和,一力主战,石番一死,又怒气冲冲地带人
来围府,旁人看在眼中,恐怕都会当贤侄与此事有关吧。”
王子姑曹心中一惊,心道:“此言有理,今日我带士卒来找这人的晦气,全是因这人行事霸
道,不将我吴臣放在眼里,旁人又怎会知dào?说不定真会当我是为了给石番报仇,以为我是石
番背后的主谋之人。”
他自小随军,年长之后,夫差的每一次用兵都带着他,的确是立下过无数军功,尤其是齐
吴艾陵之战中,他一人独战齐将高无平和宗楼二人,于乱军之中将齐军主帅国书斩于车下,在
吴国声威之盛,一时无俩。自从太子友死后,人都以为吴王会立他为吴国太子,谁知夫差另有
主意,迟迟未立太子,姑曹不知dào
夫差属意于王子季寿,以为最大的对手是王子地,遂与伯嚭
打成一气,与王子地勾心斗角,大占上风,正以为是必胜之局,不料忽然间横里又杀出颜不疑
这人来。
颜不疑自小在吴国长大,剑术心计在吴国一向首屈一指,这人忽然间摇身一变,成了吴国
的王子和他的兄弟,成了他世子之位的最大竟争对手。好在他正名时晚,虽然武技高超,却无
甚兵权,于是想出了从齐国将伍封搬来造势之策。如今颜不疑得了王子地一党的兵权,又借伍
封之声势,实力已经胜过了自己。
王子姑曹最恼火的便是这件事情了,至于石番被杀之事,反而不是太过在意,他心道:“石
番多半是失心疯了,居然跑去刺杀越王后,当真是该死!莫非他见我一力主战,便以此法助我?
其实我一力主战,是以战之名重收军权,又不是真要与越人打仗,只要军权在手,再于越人议
和,和议一成,回头再对付颜不疑、伍封等人,迫父王立我为太子。”
伍封见他脸上犹疑不定,心道:“莫非石番并非是他所派去当刺客?这件事有些奇怪,若非
王子姑曹和伯嚭等人,又会是谁想杀了越王后?莫非是颜不疑和任公子?”
楚月儿眼下虽是楚国公主,但在她的心目中,依然与未当公主时一样,对伍封敬若天人,
见王子姑曹居然敢带兵来围府,颇有些气愤,此刻见二人各有心思并不说话,便道:“久闻王子
是吴国第一勇将,月儿不才,想向王子讨教几招!”
王子姑曹大吃一惊,他几番见过楚月儿的本事,先是格伤伯乙夺府,后是那日大展神威与
伍封一起诛杀群鲨,身手惊人,心道:“这丫头看起来天真可爱,其实武技惊人,要不龙伯偷袭
越国也不会单单只带了她去。此女是楚国公主,我若伤了她,后患无穷,万一不小心败于她的
手下,一世英名当真要俯诸流水了!我败在龙伯手下,这人声威正盛,还好说些,若败在这小
丫头手下,还哪有脸面见人?”脸色大变,不敢答yīng
,此刻又想:“我若不答yīng
,众士卒以为我
怕了这一个小女子,这张脸往哪儿放去?”
伍封脸上微笑,心道:“以月儿今日的本事,天下间能胜她的人也不多,王子姑曹的戟法虽
然还算高明,却非月儿之敌。她向姑曹挑zhàn
是最好不过的,姑曹这一败后脸面大损,日后也不
用在军中厮混了。”
王子姑曹正在发愁,忽然一乘马车从南正奔而来,马蹄踏在石上传出一阵急促的脆响,车
渐近时,车上人大声道:“王子、龙伯,请勿动手,大王有旨。”
众人看时,只见火光之下,那满脸惶急之色的人正是水军司马“水蛇”展如。
车到近前,展如跳下了车,先向伍封施了一礼,然后向王子姑曹施礼道:“王子,大王命王
子先收兵回营,然后入宫觐见。”
王子姑曹道:“父王可知石番被人杀了?”
展如点头道:“先前太宰前脚才走,王子不疑与任司寇便入了宫,大王早已经知dào
了。大王
知dào
龙伯多半会入宫,特地颁旨,说天色太晚,龙伯明日天明入宫便是,这也是大王的一番体
贴臣下之心。”
王子姑曹奇道:“颜不疑怎会入宫去?”
虽然夫差已经认颜不疑为子,但王子姑曹却故yì
以颜不疑原名称呼,语气中对这来历不明
的兄弟大有不愿意承认之意。
展如自然听得出其话中之意,装作毫不在意,道:“石番一死,宫中禁卫便已群龙无首,王
子不疑自荐其任,执掌宫中禁卫。”
王子姑曹大惊道:“什么?”
展如道:“大王已经答yīng
下来,此刻王子不疑与任公子正整顿宫中人手。”
王子姑曹暗叫不妙,恨声道:“这与任公子又有何干系,也来凑这个热闹?”
展如道:“王子不疑说石番行刺之事大有疑处,他是侍卫头儿,说不好侍卫之中也有石番的
同谋,任司寇执掌吴律,正好彻查。”
众人自然明白其中的奥妙,须知宫中的侍卫原来是石番统辖,其实是王子姑曹的势力,颜
不疑接手之后自然要大加整治,将王子姑曹一党尽数清除,但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若无合适的名目,也不能做得太过份了。任公子以追查石番同党之名,大可以将王子姑曹的亲
信作为石番的同谋,或逐或拘,正有极好的理由。
王子姑曹脸色铁青,心知自己此番太过莽撞了些。一是父王得知石番被杀之事,毫无怪责
伍封之意,可见石番行刺是大大惹怒了他;二是石番之死,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带人来找伍封
的晦气,得罪了伍封不说,还被楚月儿一番言语弄得下不了台。
颜不疑和任公子却狡诈之极,一知石番的死讯,立kè
进宫将侍卫之权拿到手中,正如他们
借吴国与楚越鏊兵之机拿到了数万士卒的兵权一样。这宫中侍卫便如王宫中的眼线,大凡宫中
之事,大王之令,宫中侍卫是最先得知的,有这逾千耳目,争位夺嫡自是处处占先。颜不疑本
来就掌馆娃宫侍卫,眼下王宫侍卫也改由颜不疑统领,自己便立kè
如同在一旁变成了盲人一般。
颜不疑与任公子的手段厉害无比,数月来自己与他们明争暗斗,不仅未能损其半分,反而被他
们逐渐势大起来,眼下又得了宫中侍卫,与父王更是亲近了许多,非同小可。
王子姑曹左思右想,愈来愈觉不妙,他武勇过人,知dào
自己计谋不足,立时想起伯嚭来,
心道:“太宰足智多谋,说不定会有良策来应付。”
当下对展如道:“本想与王叔再比试一番武技,不过大王既然命我入宫,我这便入宫,这一
众士卒烦展司马替我带回营去。”说完,也不与伍封等人打招呼,一乘兵车飞也似往东而去。
伍封心道:“王宫在南,这人怎往东去?”略一思索,想起伯嚭的府第在城东,这人多半是
找伯嚭商议去了。
展如叹了口气,向伍封施礼。
伍封与楚月儿下了车,还礼道:“这么晚了,展兄怎么还未回府?”
展如道:“越军破郭为门,胥门巢战死,军心涣散,吴军实力大损,在下这些天正陪王子不
疑整治士卒,已有数日未曾阖眼了。”
伍封心道:“这颜不疑当真厉害,越军一退,立kè
插手于军中,他得了王子地的士卒,如今
又到水军中搅和,收买军中人心。王子姑曹实力大损,却还要与我作意气之争,怎是颜不疑和
任公子的对手?”
展如看了看身后众军,回过头来,向伍封张了张嘴,却未说话,沉吟了好一阵,叹道:“这
些天来王子不疑与任公子时时入宫与大王密议,看来吴越议和之后,国事多会有些变故。”
伍封点了点头,笑道:“在下也不管会有何变故,只待吴越和议一成,在下便回齐国去了。”
展如讶然道:“龙伯在吴国如日中天,声威之盛不下于当年的孙武,为何就要回齐国去?”
伍封道:“在下来吴国数月,得罪了不少人,长此下去,非惹出大祸不可。何况在下的妻妾
从人大都是北地之人,颇有些不服水土,只好早早回去。”
展如点头道:“原来如此。”与伍封说了几句话,自带着众士卒回营去了。
伍封等人回到府中,叶柔将墙上守卫撤了下来,命他们各自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