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3 窃玉偷香

  酉时过后,伍封带着鲍兴、圉公阳、庖丁刀和三十个倭人勇士,一齐出了盘门,径往落凤
  阁去。
  人马到了阁前时,圉公阳和庖丁刀早依了伍封的安排,不知混到哪里去了。
  伍封数十人向落凤阁而来,计然岂有不知dào
  之理?他带几个从人在阁前等着,见伍封从鲍
  兴的车上跃下来,迎上笑道:“龙伯近来可好?”
  伍封摇了摇头,小声道:“不怎么好,前几日遇到了刺客,险些送了命。”
  计然满脸惊奇之色,道:“龙伯英雄盖世,是谁胆大包天,敢捋阁下之龙须?”
  伍封哈哈大笑,心道:“这人主持风月之地,颇会说话。”他摸了摸下巴,也未曾觅到一根“龙
  须”,笑道:“在下的仇人不少,这‘龙须’早给人拔光了,是以刺客无须可捋,未曾得手。”
  计然笑道:“怪不得,小人早就在寻思,龙伯就算得了小凰儿,也没理由不管莠葽了,早晚
  会来看看,若非曾遇刺客,只怕早几天便来了。龙伯到落凤阁仍带了许多人来,想是二位公主
  怕夫君遇险,让他们来保护龙伯的安危吧?”
  伍封故yì
  小声道:“只因有人声称,刺客今晚子时要再向在下行刺,在下寻思再三,便带了
  人先到落凤阁安排,让他们四下先埋伏好了,设下陷阱等刺客来。”他一早便想得好了,若用了
  其它的借口,也不好四下里搜索,否则计然必会生疑,不免打草惊蛇,唯有故yì
  在落凤阁设伏
  才能够让士卒藏入阁中。既是设伏,当然是愈隐密之处愈好,这样便能够顺理成章地让倭人勇
  士到落凤阁四处搜寻。
  计然脸色微变,忙道:“龙伯怎想到在落凤阁设圈套?”
  伍封道:“计爷定是怕在下搅了落凤阁的生意吧?眼下城门已闭,阁中晚间也无甚客人来,
  在下早吩咐了下属,令他们不得损坏阁中东西,真有损坏时,在下自会如数相赔。”
  他既然这么说,计然也毫无办法,只好对几个从人道:“你们引各位大爷到阁中埋伏。”他
  不住地向从人使着眼色,尽被伍封看在眼里。
  伍封对那些倭人勇士道:“找些隐密所在藏好,不可走露了风声。”又对计然道:“这事还需
  守秘,在下只带了几十人来,便是为此。若弄得人人皆知,那还叫什么埋伏?”
  计然点头道:“小人理会得。”对从人道:“听见龙伯的话没有?谁要胡说八道露了口风,坏
  了龙伯的大计,我便割了他的舌头,哼!”从人引着倭人勇士入阁不提。
  计然让人牵走铜车,请伍封和鲍兴入阁。
  伍封故yì
  装作顺嘴问道:“莠葽和鸣蜩可好?”
  计然笑道:“有劳龙伯垂询,这两个丫头都好,她们可是天天念着龙伯哩!龙伯今晚是否让
  她们相陪?”
  伍封暗暗佩服这人的镇静,笑道:“也好,便唤她们来吧。”
  计然点头答yīng
  ,道:“是了,鸣蜩不在阁中,今晚可来不了。”
  伍封早猜他会推说鸣蜩不在,果然如此,故yì
  问道:“她去了哪里?”
  计然露出满脸为难之色,道:“这可说不得。小人这落凤阁有个规矩,便是不能说出姑娘的
  客人来,若非如此,小人这落凤阁怎开得下去?”
  伍封理解道:“这也说得是,阁中来往的都是吴国要人,他们的私事可乱说不得。”
  计然吁了一口长气,道:“龙伯果然体恤下情。不瞒龙伯说,只因常有司马、大夫争风,近
  几月才有了这规矩,这是太宰的意思。他说落凤阁是个消遣玩乐所在,若因此让客人不和,反
  而不好。”吩咐从人将莠葽叫来。
  他将伍封和鲍兴带入了一间小些的暖房之中,只见这房中铺了一整张绿色的竹筵,上覆浅
  红色的草席,几张四脚木案上面镂着花纹,配起筵席的颜色甚为悦目。
  伍封赞道:“这房间布置得不错。”
  计然道:“龙伯谬赞了,这是小人的居室,与它处略有不同。”
  伍封愕然道:“计爷怎带了在下到这里?若被酒渍弄污了可不大好。”
  计然笑道:“龙伯是贵客,它处怎配得上龙伯的身份?何况此房有个好处,只有一门,四下
  无窗,刺客若要行刺,只能由这大门入来,便好擒拿一些。”
  伍封点了点头,道:“一阵计爷不要乱走,免被刺客伤了。虽然小凰儿说你会些剑术,还是
  要小心一些。”对鲍兴道:“小兴儿,你可要看着计爷,他若被刺客误伤了,我便唯你是问。”
  鲍兴呵呵笑道:“龙伯放心,只要有人走近计爷,小人便一斧劈下去。”
  计然心道:“这不是存心不让我行走么?”只好陪着伍封坐下来。
  这时阁中下人送上酒肴和一些果品,伍封虽然知dào
  脐息有御毒之效,仍不敢胡乱饮食。蝉
  衣曾说此人擅于用毒,便不能不小心,虽然这人未必敢在此地毒杀伍封,但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此时莠葽走了进来,格格笑着,坐在伍封身旁,又有另外一个女子坐在鲍兴身旁,莠葽笑
  道:“好些天未见龙伯,龙伯可让人家记挂得紧,难以入眠。”
  伍封拍了拍她的脸,笑道:“是么?让你这么牵挂,这真是在下的罪过了。”他拿起案上倒
  满的酒觥,向莠葽唇边递过去,道:“美人儿便饮了这觥酒,权当在下陪罪。”在莠葽半推半拒
  之中,将酒灌了下去,伍封又向她的樱唇中塞了些菜肴果子,哈哈大笑。他这么做,正好是借
  莠葽来试试酒肴中是否有毒。
  鲍兴是有样学样,与身旁那女子大大地胡闹,以试酒肴。
  计然笑吟吟道:“龙伯小心得很,莫非是怕酒肴中有毒?”
  伍封见被他看穿,心中暗惊,脸上却笑道:“在下怕刺客混在阁中,暗中下毒,倒非疑心计
  爷。”
  计然笑道:“龙伯说得是,以龙伯的剑术,谁人有把握行刺得手?自然以下毒为好。不过小
  人深谙用毒之法,如果有毒,必瞒不过小人这双眼睛。龙伯带了这许多人到落凤阁来,若在阁
  中出了事,小人的罪过便大了。平日里阁中来来往往的都是吴国重臣,在下对饮食自然要十分
  小心。”
  伍封心想:“这话也有道理。”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计爷擅于用毒。小凰儿向我说时,
  在下还不解其故,不知计爷研习此术干什么,今日可明白了,正好向计爷讨教。”
  计然笑道:“讨教是不敢当的,不过小人在此道上确有些心得,单是这毒,便可按其效用分
  为迷、昏、死、绝四类,各有不同。”他一边说着,脸上大显得色,显是对此道极有精擅之处,
  别人问起,免不了卖弄一番。
  伍封问道:“这四类有何不同?”
  计然道:“迷药可摄人心魂,中毒者心智迷失,下毒者驭之如牛马也不怨。昏药对身体无甚
  伤损,只不过中毒后昏睡,昏睡时间依药效之长短而定。死药自然是毒死的了,最厉害的便是
  绝药,身中此毒者自然要死,不过并非立死,且自身并无所觉,凡与中毒者接触,便易因他染
  上奇毒,如此一传十、十传百,当真厉害得紧。”
  伍封动容道:“这绝药可怕得紧,若是用于两军作战,岂非可以不战而胜?”
  计然笑道:“小人所说的绝药只是推测出来的,就小人所知的绝药,虽能因人而染,却只能
  染及妻妾。”
  伍封叹道:“这也厉害之极了。”
  计然道:“其实毒药听来可怕,但也不是无法御之。天下之毒,若用于菜肴,菜肴便生出异
  味,甚或颜色香泽也有变化,容易被人察觉;用于酒水更不容易,无论药粉药丸,均不能融入
  水中而不见浑浊,且酒水味变,谨慎小心之人便中不了毒。”
  伍封心中一动,暗道:“娘亲曾精研在酒中下毒之法,能不改酒色酒味,只怕比计然要高明
  得多。只是娘亲从未说过,回去之后要好好地学一些。”问道:“若将毒用于刀剑箭矢,是否可
  以毒人?”
  他故yì
  这么问,计然虽然镇静,脸上仍然微微变色,道:“若将兵器在毒药中煮过,毒附刃
  上,若刺伤了人,毒随气血入心,毒发得更要快捷。”
  莠葽在一旁娇声道:“龙伯和计爷不住说这毒,听起来可怕得紧,弄得这房中也似阴森森有
  些毒气呢!”
  伍封呵呵笑道:“美人儿说得是,我们只顾说话,没想到吓着了你。”
  正在这时,便听阁中一片喊声:“拿刺客!”“着火了!”
  众人吃了一惊,一个倭人勇士进来禀报:“龙伯,刺客在阁中放火,我们拿出了一个刺客,
  还有一个女刺客逃出阁外,我们有十余人追下去了!其余人正在救火。”
  这擒住刺客的说法并非伍封预先安排好的说辞,伍封也大惑不解,本来他是想打着捉拿刺
  客的幌子,到落凤阁来搜一搜,想不到还真地拿住了一个刺客!至于那女刺客云云是他先安排
  好的。他让圉公阳和庖丁刀趁倭人勇士混入阁后,趁人多混乱、阁中人又不识得倭人勇士时在
  阁中寻那密室。若找到移光,而移光又活着的话,便这么禀报,计然便会以为移光见了人来,
  自行逃出去,不会想到此女已经落到伍封手上。放火则是圉公阳和庖丁刀找到要紧物什后必须
  要做的事,否则的话,平白丢了东西,计然怎会不生疑?
  计然听见失火,吃了一惊,正要出去,便听伍封道:“将那刺客带上来。”
  伍封十分奇怪,不知dào
  倭人勇士擒了个什么人。
  计然便止住了脚,看看这放火行刺的人是谁。
  几个人押了个人上来,伍封仔细看时,觉得这么有些面善,一时想不起来,问道:“你是什
  么人?”
  计然在一旁惊道:“龙伯,这人是我们落凤阁的客人,名叫乐灵,昨日方来,难道他竟是刺
  客?”
  那乐灵摇头道:“小人不是刺客。”
  伍封忽地认出了此人,道:“在下想起来了,你是越国范大夫的门客,当日范大夫送给在下
  一口‘映月’宝剑,是你一路赶上相送。咦,你怎跑到此处来?”
  乐灵道:“小人并非范相国的门客,而是文大夫的人,那时范相国出使齐国,文大夫派了小
  人一路保护。”
  伍封道:“原来范大夫如今当了相国。乐兄,你到吴国来干什么?”
  乐灵道:“小人本是来见一位朋友,可惜这人已经回去了,小人正拟回越国去,不料被当成
  了刺客,慌乱之下,才打翻了火把,非是故yì
  放火。”
  伍封心道:“这真是错有错着了,我还怕圉公阳和庖丁刀放火后,计然多少会生疑心,你既
  然自承不小心燃起了火头,这就最好不过了。”故yì
  向那几个倭人勇士道:“这位乐兄是我旧日
  的相似,你们怎么把他当作刺客?”
  一个倭人勇士道:“小人们见他有些鬼鬼祟祟,上前喝问,不料他竟然拔剑相向,打斗之时
  又有个女刺客跑了出来,还未看清便被她冲了出去。”
  乐灵忙道:“在下是见你们鬼鬼祟祟,才走过去,以为你们是混入阁中的歹人,因此才交上
  了手,后来听你们的语气,才知dào
  不是歹人,否则……”,他虽然未曾往下说,但从语气中可以
  听出,若非他相让,这些倭人勇士未必能擒住他。
  伍封点头道:“文大夫既然曾派你保护范相国,你的剑术本事想来不错,应该比范相国府中
  的人还要高明。乐兄可否告sù
  我,你想来会的朋友是谁?”
  计然在一旁道:“这位乐兄是楚人,与吴句卑有亲,他得知吴句卑到了吴国,才跑来相见。
  若非如此,他又怎能暂住在落凤阁中?”
  伍封点头道:“太宰与吴句卑有些交情,计爷自然要给些面子,原来这是一场误会了。不过
  这事情还得略略盘查,做点官样文章,乐兄勿怪。烦乐兄随在下到城中走一趟,弄清楚之后,
  在下派人送你走。”其实他是怕乐灵留在落凤阁,被计然询问起来,必会生出很多疑处来,是以
  要将他带走。
  计然皱眉道:“龙伯,这位乐兄是小人阁中的客人,若就这么带走,日后还有谁敢进这落凤
  阁来?”
  莠葽在一旁娇声道:“龙伯怎会如此忍心?若这落凤阁没了客人,婢子便到府上去混饭吃
  了。”
  伍封笑道:“乐兄是在下的故人,看在范相国的面上,在下怎会难为他?只不过是带他到府
  上,叙些旧情而已。”
  他顿了顿,又道:“今日这么一闹,在下好歹也要带个人回去做做样子,免得府中妻妾以为
  在下打着捉拿刺客的幌子,跑来落凤阁鬼混,岂不糟糕?”
  这时,又有一个倭人勇士进来,道:“公子,火已灭了,未烧坏多少东西。那女刺客逃入了
  竹林,我们寻了一会,那竹林甚大,未能找到她。”
  伍封道:“算了,这么黑漆漆的要觅一个人也不容易,你们随乐兄将他的行李拿来,我们便
  回城了吧。”
  这时计然道:“小人去看看这火头烧了些什么。”匆匆出去,几个倭人勇士随乐灵去拿东西。
  过了好一阵,计然和乐灵等人都回来了,计然脸色甚是难看。
  伍封问道:“是否有人被火伤了?”
  计然摇头道:“人倒没有伤,不过烧坏了一间小房子而已。”
  伍封歉然道:“这就不好意思了,计爷看看损坏了什么,明日到我府上去取,没有便赔些金
  贝可好?”
  计然道:“也没有什么贵重之物,龙伯不必在意。”
  伍封点了点头,带人出去,在落凤阁前上了车,计然一直送到外面。
  伍封站在车上故yì
  与计然、莠葽说了好半天话,由得他们眼光四下里偷看,让他们看清并
  未带走什么物什。
  寒喧了好一阵,伍封才带人走了,快到城门时,伍封对乐灵道:“乐兄,你失手烧了落凤阁
  的一件屋子,这可有些不妥,这落凤阁是太宰伯嚭之业。他若知dào
  ,你必讨不到好去。何况今
  日你与女刺客一同出现,大有嫌疑,虽然在下知dào
  你不会行刺,但其他人却未必会这么想。”
  乐灵惊道:“这如何是好?”
  伍封道:“范相国与在下交情甚厚,文大夫又与在下有一面之缘,看在他们二人面上,今日
  我便派人送你连夜离开吴国,免得有后患。”也不管乐灵是否愿意,叫了十个倭人勇士,命他们
  到城兵处借一艘船,连夜将乐灵送过太湖,直到越境。
  十个倭人勇士走后,圉公阳和庖丁刀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二人背上都背着一个极大的布
  包。
  圉公阳向伍封道:“龙伯,已经得手了。”
  伍封道:“天色已晚,我们回府吧。”
  城兵处早有布置,是以见了伍封一行人,立时开门放了他们入城,众人回到府上时,已经
  是四更天了。
  伍封行事不依常规,众妻妾见得多了,是以也少了份担心,此刻除了楚月儿之外,众女早
  已经睡下来。
  楚月儿从后堂迎出来,笑道:“夫君今晚偷香窃玉,可曾得手?”
  伍封道:“有小刀和小阳二人出手,什么偷不到?”
  他见小红跟在楚月儿身边,笑道:“小红是怕小兴儿在落凤阁暗中偷食么?你放心好了,有
  我瞧着,定不会让他色胆包天,被人勾了心儿去!”
  小红笑道:“小兴儿可没有这么大胆,小红是见小夫人一人独坐,才跑来侍候。”她说是这
  么说,但谁都知dào
  小红是担心鲍兴。
  伍封打发了倭人勇士去睡,只带着鲍兴、圉公阳和庖丁刀入内。圉公阳和庖丁刀放下背上
  的大布包,先解开了一个,扯开布包,见里面是一个美貌女子,手足用绢带扎住,嘴里也塞上
  了布条,正是移光。
  楚月儿连忙上前,替移光解下了绢带,扯落布条,道:“光姑娘可受惊了。”
  移光看着伍封,黯然道:“龙伯杀了光儿吧。”
  伍封伸手将她扯起来,让她坐下,道:“我若要杀你,今晚便不必将你从落凤阁带出来了。”
  圉公阳在一旁道:“这光姑娘被关在一间房子里,房内连一只火把也没有,我们进去时怕她
  呼叫,才用了些手段。”
  楚月儿柔声道:“光姑娘不用害pà
  ,夫君已经答yīng
  了西施夫人和波姑娘,不会伤害你,夫君
  一言九鼎,你大可以放心。”
  移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伍封叹了口气,道:“小红,你先带了光姑娘洗洗,用些饭,然
  后让她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小红答yīng
  一声,将移光带了出去。
  这时鲍兴将另一个布包扯开,“噼噼啪啪”地一大堆东西跌了一地,竟是几卷竹简。
  鲍兴目瞪口呆,问庖丁刀道:“原来弄了半天,你们便是偷了几册竹简来?你们不是说最识
  得宝贝么?”
  庖丁刀洋洋得yì
  地道:“这竹册可是难得的宝贝哩!”
  伍封捡起一册打开,楚月儿拿了支火把过来,伍封就着火把看时,只见上面写的全是毒理
  药性之类的文字,看了好一阵,惊道:“原来这就是计然研究毒物一辈子的经验所得,里面全是
  用毒解毒之法,这玩意儿果然是件宝贝,千金也买不到。”
  楚月儿大喜,接过去细看,越看越是惊异。
  庖丁刀又拿起一卷竹简,道:“公子,这一卷也了不起。”
  伍封打开看了看,大吃一惊,道:“这是越国的破吴之策,称为七术,月儿你看:‘一曰捐
  货币,以悦其君臣;二曰贵籴粟槁,以虚其积聚;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遗之巧工良
  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六曰彊其谏臣而使自杀,以弱其辅;七
  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这七术好生了得,让人闻而生汗!”后面却是许多条富国之策,譬如“生
  子二人,官养其二,生子一人,官养其一;生子赐壶酒一犬,生女赐壶酒一豚;女子十七不嫁,
  男子二十不娶,父母俱有罪”等等鼓励生育之策,又有诸般赏耕励战之法。
  伍封看了好一阵,道:“原来这富国之策也有七,是计然提出来的,勾践已用了其中五策;
  破吴七术是文种的谋划,勾践还只用三策,已令吴国一弱至此。这二人十分厉害,吴国只怕无
  人能敌。”
  楚月儿道:“这富国之策在莱夷用得上么?”
  伍封点头道:“只要是鼓励生育、奖耕作、赏军功,在任何地方都用得上。”
  鲍兴也拿起一册,道:“这一册又有不同,好象列国之图。”
  伍封接过来看时,见这一册上天下列国的形势图,其中各国疆域、重yào
  城邑、紧要关隘都
  有绘制,连他莱荑的镇莱关也绘在里面,虽然这图在一条条简册上绘出,略显粗糙,篆字又极
  小,绘制得却很完备。全图之后,又有各国之图,最难得的是东海上的许多小岛也绘在里面。
  伍封叹道:“不知dào
  越人派了多少奸细在列国之中,这图虽不及墨爱所绘的莱夷之图细腻,
  却十分周全,不用无数奸细,不经十余年时间,怎绘得出来?看来这越王勾践不仅想灭吴国,
  还想与列国争霸,吴国若灭,齐越之间早晚会有一战,须早作预备才行。嗯,这前两册是不同
  之人所写,但字迹却相同,应是抄本。此天下形势图字迹又不同,中间小有重笔之处,似是原
  件。”细看简上那图,底角处有个“范”字,点头道:“原来这地图案是范大夫亲手绘制。”
  楚月儿却对那册用毒解毒之法爱不释手,不住地把玩。
  伍封赞道:“小刀和小阳的眼光非同小可,这几册竹简,不说千金,只怕万金也买不到,比
  甚么宝贝都强得多了。”
  庖丁刀笑道:“龙伯过奖了,其实小人和小阳只是在想,如果取别的物什,放火之后计然只
  要看看灰烬,便知未被烧毁,猜得到被人取走了。这竹简却不同,小人们早觅了若干竹片放在
  火中,计然见到灰烬中的残痕,便以为竹简已烧,怀疑不到公子头上。这法子其实算不得高明,
  当年小人和小阳登堂入室四处下手之际,常用此法。后来为叶公偷取书简,也是如此而为,是
  以楚臣之中,无人觉得有异。”
  伍封笑道:“你们是此道行家,果然了不起。今天我们走时,计然借故在我们身上、车上偷
  看,这么大卷的竹简不可能藏于身上不被发觉,他自然不会以为是我们拿走,怎知dào
  我还另派
  了你们二人下手?今晚大有所获,你们二人居功至伟。”
  众人谈了好一阵,见天已经亮了,这才收拾了竹简,各自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