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骑射之途

  13.3骑射之途
  三女坐在一起小声说话笑闹,伍封吩咐剑姬道:“去请柔姑娘、平爷、赵爷、蒙爷、吴爷、
  招爷和两位鲍爷一起来用饭。”
  过一会儿,叶柔等人走进了大帐,平启见迟迟与妙公主和楚月儿坐在一起,三女细声喁喁,
  笑得甚是开心,心中大慰。
  伍封见了平启也甚喜。平启与赵悦等人不同,虽然都是门客,但他爽快耿直,就象多年的
  好友般直言相谏,令人大有知心之感。
  众人坐定后,侍从剑姬举案立俎,每人案前各置二鼎,伍封与三女面前各置三鼎,鼎中肉
  味香浓。
  众人饮了几觥酒,只因天寒,连楚月儿和迟迟也饮了少些,妙公主有其父自小传授,酒量
  异于常人,饮上几觥浑若无事。
  酒足饭饱之后,从人收下案鼎,又打了热水来洗手擦脸,忙完之后,赵悦和蒙猎将营寨的
  设防情况禀告伍封。
  伍封摇手道:“你们是军中宿将,这些事比我高明,尽管放手去做,不必问我。”赵悦和蒙
  猎见伍封对他们信任有加,也十分高兴。
  蒙猎道:“招爷自请晚间司巡视之责。”
  伍封笑道:“怎好劳动招兄的大驾?”
  招来答道:“小人侍侯公主和大将军出巡,曾得过家师严令,不敢稍有差迟。何况小人在子
  剑门下久了,十多年都是夜间当值,惯于夜巡,若让小人去睡,反会睡不着。”
  伍封想起叶柔说过招来天生夜眼,道:“招兄夜巡十多年,想是因为这双眼睛与他人不同
  吧?”
  招来笑道:“正是因小人这双眼睛天生与众不同,日间并不见多少好处,一到夜间,眼光就
  加倍地锐利起来,即便是黑暗之中,十多丈外的幼鼠也能看得极清楚。”
  众人都十分惊奇,蒙猎叹道:“原来招爷是天生夜眼,若是到了军中,小人这巡城司马哪还
  有饭吃?”
  招来苦笑道:“或是因小人这件本事,那日田逆便让小人指挥夜伏,暗杀大将军。”
  众人中大多数人已经知dào
  此事,见他当众说出来,无不错愕。
  迟迟吃了一惊,向招来看去。
  蒙猎忙道:“这都是旧事了,不如今晚招爷便休息休息,还是让小人夜巡算了。”
  伍封知dào
  蒙猎对招来有些不放心,见招来面色不虞,笑道:“蒙兄还是去睡吧,招兄天生夜
  眼,剑术又高明,有他夜巡我也放心。”吩咐身后冬雪道:“将我那件虎皮大裘拿来给招兄,如
  今天寒地冻的,招兄虽是天生夜眼,未必是天生不怕冻吧?”
  招来见伍封对他推心置腹,毫无防范之心,大受感动。
  冬雪将虎皮大裘拿来,交给了招来。
  众人见这虎皮大裘通体黑色,在火光下毛色隐隐发出黑光,既厚且软,比其它的黄虎皮要
  珍贵得多了。
  招来见此物太过珍贵,不敢去接,忙道:“大将军,如此宝物小人怎敢要?”
  伍封笑道:“招兄如今是我府中的人,自己人在一起,也不必叫大将军那么见外了。这件虎
  皮是渠公送给我的,也没有用过,算不了什么。招兄不是以为我穷得连一件虎裘也拿不出吧?”
  众人都笑了起来,招来这才接过了虎裘。
  伍封问道:“招兄夜巡要用多少人手,让赵兄为你选几个人便是。”
  招来道:“若是公子信得过小人,小人挑十人便够了。一路上我仔细察看过,这十人较适夜
  巡,与我配合较契,其余的人都可以休息。”
  赵悦暗叫这还了得,笑道:“我们全部都睡了,怎过意得去?不如……”
  伍封怕招来不悦,打断赵悦的话,道:“好吧,就烦招兄了。”又对冬雪道:“再拿十件黑熊
  裘服来交给招兄,此物比狐裘还耐寒一些。何况穿着黑裘夜巡,正不显眼。”
  招来接过熊裘,心头一热,道:“难得公子不嫌弃小人,小人自会尽心尽lì。小人这便去准
  备夜巡,公主和公子尽管放心便是。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小人也无颜见人了。”说完走出了大帐。
  赵悦小声道:“公子,我们一众都睡了,若是招来暗中捣鬼,恐怕有些难御。”
  伍封笑道:“赵兄谨慎之处,正是赵兄的好处。人之交往全在于真心,我给他裘服纯是让他
  御寒,倒不是以物收买。我以真心对他,他才能以真心对我。我信得过招来,他虽然暗算过我,
  那是为人所使,其实并非卑鄙之人。”
  叶柔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平启点头道:“公子对我们确是真心相待,小人既是胡人,又是董门刺客,若说得罪公子,
  只怕谁也没有小人多了。”
  伍封又道:“每个人都有所长,我们的人手并不足够,只能尽量各展其长,招来的天生夜眼,
  日后更有好处,譬如夜间偷袭、置堑守壕,可堪其用。”
  众人都点头叹服,迟迟看着伍封的眼光之中,满是尊敬之色。
  众人告辞各自回帐,伍封让叶柔和吴舟留了下来,把酒闲聊。
  伍封道:“吴兄,今日在途中玩得高兴了,忘了与吴兄细谈。吴兄是莱夷乐浪族人,对莱夷
  想来较为熟悉?”
  吴舟道:“小人自小在莱夷长大,表兄乐浪声老爷子对小人甚是器重。小人到临淄为小官,
  其实是想学一学大国之治,对莱夷颇知一些详情。”
  妙公主好奇道:“我看吴爷才三十出头,令表兄年纪大过你许多么?”
  吴舟怔了怔,笑道:“小人表兄并不甚老,只因乐浪族人将族长称为老爷子,也以老爷子称
  之。”
  四女均觉好笑,迟迟道:“原来夷人称族长为老爷子,倒是有些古怪。”
  吴舟摇头道:“老爷子是我们乐浪人的称法,其它族却各有不同。譬如玄菟人称其族长为法
  师,东屠人称为令子、倭人族称官爷、高丽人称大人、满饰人称长老、索家人称舵主,天鄙人
  称龙头,夫余人称上人。”
  叶柔道:“夫余人以前称其族长,好像是王爷吧?”
  吴舟点头道:“正是。夫余族长本来称王爷,后来怕招齐人之忌,才改称上人。”
  众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不知其中大多的称呼之法从何而来。
  伍封道:“听说你们乐浪族人善水,是否泳技高明之意?”
  吴舟笑道:“乐浪人的确善水,那是说我们精于涉海、善造大船,还会水战,若以泳而论,
  却是索家人最为高明。”
  伍封问道:“吴兄对水战想来是颇为擅长了?”
  吴舟点头道:“小人曾为乐浪人训liàn
  水军,任过族中水军的头目,还算识得。”
  伍封想起齐平公说过,海上有许多大小之岛齐人未曾涉足,问道:“东海之上,是否真有许
  多空岛?”
  吴舟点头道:“为数极多。听老爷子乐浪声曾说,他们有时出海,遇到风浪之时,便找寻最
  近的岛,曳舟上岛以避风浪,如此发xiàn
  的岛大小不下三十多处。这还是近海,若是再航远些,
  只怕更多了。只可惜木舟不胜巨浪,不敢入大海深处。”
  伍封问道:“那些岛上是否有人居住?”
  吴舟摇头道:“怕是没有吧。不过,有很多的岛都是艳阳之天,凉风习习,再加上海上的大
  树参天,绿荫遍野,海边上各种海贝美丽动人,再加岛上飞禽走兽并不怕人,是以风景颇美。”
  众女都为之神往,伍封道:“暇时与公主、月儿、柔儿和迟迟泛舟海上,觅几个小岛游玩,
  恐怕是极妙的事。”
  叶柔暗暗皱眉,寻思伍封这话说得不伦不类,那三女是他的妻妾,却将自己与她们混为一
  谈。
  吴舟又道:“若是海上风雨大作,惊涛拍岸,电闪雷鸣,胆小的人怕是不大敢居了。老爷子
  曾绘制一图,将乐浪人数百年所知的岛绘出,供乐浪人涉海时觅避风之所。”
  伍封好奇道:“你们乐浪人以涉海为乐么?”
  吴舟摇头道:“其实是维生吧。以前乐浪人不识农耕,列国以金为货货相易之据,后来金不
  敷用,置货数额又巨,便有多国以各种海贝当钱而用。乐浪人便远涉大海,从各岛上觅贝,供
  于列国,以置货换金。”
  众人自然知dào
  金贝并行,原来这些海贝多是乐浪人从海上觅来。
  吴舟道:“如今列国渐渐以铜铸布,贝用渐少,列国开始以铜制贝,乐浪人的日子便没有以
  前好过了。”
  叶柔道:“列国的铜铁之布,各有不同。齐燕两国用的是刀形之布,王城、晋国用的是铲形
  之布,王城近年还有一种圆形的布,秦人用圆布,中间有孔,楚国却是以金为饼,小饼相联可
  成大饼。”
  妙公主自小随父住在莱邑公子府,后又入宫当公主,几曾见过列国之布,讶然道:“我还以
  为天下人用的都是金和刀币,原来列国都有不同。”
  楚月儿笑道:“楚国以金不敷其用,便以铜铸成贝的样子为布,叫‘蚁鼻钱’,作为金饼之辅。”
  吴舟道:“列国以铜铸布来代替海贝,是因近年来海贝少了,不得以而为之。”
  妙公主好奇道:“是否海上风浪增剧,你们采不到海贝?”
  吴舟叹道:“海上风浪,年年都是一样的。自从五年前吴王夫差派了水军司马徐乘率水军攻
  齐,齐军在我们乐浪族人相助之下,将徐乘打得大败。徐乘怕吴王治罪,不敢回吴国去,收集
  残兵居与海岛之上,成了海上的大盗。如今列国均有些盗贼,聚于山林大泽之中,莱夷地广人
  稀,也有几处盗贼。不过,天下盗贼之中,陆上以柳下跖最为厉害,海上却以徐乘最为凶狠。
  徐乘最恨乐浪人,遇到乐浪人的船,必定抢掠殆尽,每次只留一个活口以吓唬族人。是以我们
  不敢再轻易出海采贝。何况如今天下商人增多了,以铜铸布也是必然之势。”
  伍封皱眉道:“我听息大哥说过,徐乘不仅纵横海上,还常常洗掠海沿边境。这些年来,为
  何不派兵剿灭他们?”
  吴舟摇头道:“那太难了,如今徐乘辖下群盗近三千人,所用的船又是吴国的战船。吴国战
  船在天下列国之中,可居第一,连楚国的战船也难与其相比,齐国哪有这样的战船?何况这徐
  乘祖祖辈辈都是吴国水军将领,精通造船之法,他将吴国的战船改造得十分坚固,能涉大海,
  无人能敌。”
  伍封大皱其眉,道:“如今我镇抚莱夷,若不将这徐乘赶走,成什么样子?”
  吴舟叹道:“徐乘的战船不仅快捷,还能抗风浪,若要知dào
  详情,就得问问表兄老爷子了。
  这徐乘在海上无人能制,自称为海上龙王,十分可怕。”
  伍封问道:“除了徐乘外,莱夷还有哪些盗贼?”
  吴舟道:“莱邑附近有胡胜,博城有许长蛇,山中有叶小虫儿,都是十分厉害的。”
  伍封问道:“这三处贼子,各有何厉害之处?”
  吴舟摇了摇头,道:“这个小人便不知dào
  了,只是夷人对这三贼十分忌惮,称其厉害。”
  叶柔道:“胡胜的士卒善骑射,在山中穿行如风,胡胜此人也特别喜好战马,夷人凡有好马,
  他只要知dào
  ,不是来抢,就是派人强行索要。许长蛇的骑兵比胡胜多出数倍,但其骑射之精不
  如胡胜。许长蛇仗着人多,常常在大道硬行抢杀,凶虐之极。叶小虫儿善用兵车,自身剑术也
  厉害,此人是三贼中最为厉害的。因他出没无常,至今为止,没人知dào
  他的贼众藏身之处。”
  伍封赞道:“不料柔儿对此三贼所知甚悉。”
  此时天色已晚,叶柔和吴舟见妙公主脸上略有倦意,告辞出去。
  伍封斜眼看着三女,见她们一个个容色艳丽,娇媚动人,伸开双手,笑道:“三个乖乖,天
  气颇冻,是否要我陪睡呢?”
  三女惊呼一声,旋又格格娇笑。
  伍封大笑出了大帐,到四燕女为他在帐边立的一个极小的帐中去睡。
  次日醒来,盥洗后入了大帐,见迟迟独坐在帐中,妙公主和楚月儿却未见到。
  伍封奇道:“迟迟,还有两个小丫头去了哪里?”
  迟迟仰头看着他,笑道:“她们一早便去找平爷,一起去骑马去了。”
  伍封笑道:“眼下天色尚早,迟迟便陪我骑马玩儿,一阵才回来用饭吧。”
  迟迟立时笑逐颜开,道:“这才好呢,平爷不敢带迟迟去,我正发愁。”
  伍封大笑,牵着迟迟的手出帐,见庖人帐中青烟缭缭,四处浓香四溢,到山丘边向下看去,
  远远见三匹马在野上奔驰,正是妙公主三人。
  伍封命侍从牵了匹马来,先将迟迟抱上去,然后飞身上马,一手搂住迟迟的纤腰,一手执
  缰,喝了一声,那马四蹄翻处,长嘶一声,冲了下山。
  迟迟见两旁的树木飞一般倒移,马蹄之下的青草变得如一条条竖线般向后猛伸,好在伍封
  的大手搂在腰间,也不觉害pà
  ,只觉得有一种平生未曾有过的兴奋刺激。
  伍封嗅着迟迟身上的幽香,赞道:“嘿,迟迟香得紧。”
  迟迟大羞,幸好她在伍封身前,伍封看不到她绯红的脸色。
  伍封在后面慢慢教她骑术,将马速度放慢,一阵间到了楚月儿的身边,见楚月儿笑嘻嘻地
  在马背上跃来跃去,小脸上通红,正自感十分得yì
  ,便未发觉伍封和迟迟的马已到了身边。
  伍封怕吓着她,柔声道:“月儿,还是小心点好,可别摔着了。”
  楚月儿扭头看来,嘻嘻笑道:“公子,月儿的骑术比昨日怕是有些长进吧?”
  伍封叹道:“我骑了十年的马,只怕还比不上你!”猛一眼见楚月儿手上拿着她那条笔管铁
  矛,道:“月儿拿着矛干什么?”
  楚月儿笑道:“我试试在马背上用矛,看看是否好使。”
  这时,平启一马冲了过来,远远地叫道:“月儿姑娘,小人来了,你可要小心!”手舞一条
  铜杆大殳,恶狠狠地驰马上前,向楚月儿一殳砸下。伍封见这殳似是招来的那条,想是平启借
  来一用。
  迟迟惊呼了一声,连伍封也吓了一跳,不料平启在马上使殳,竟是如此的恶法,虽知二人
  是在练习武技,仍然有些担心。
  楚月儿将马迎了上去,手中的长矛倏地透过平启的殳影,向平启肩上刺去。她的矛长达丈
  六,平启手中的大殳甚重,被楚月儿随手一矛,竟然后发先至。
  平启暗暗心惊,他身手敏捷,见楚月儿的矛刺来,只是伏身在马背上,手中大殳变成横击,
  藉马前冲之力,向楚月儿纤腰扫来,口中喝道:“小心!”
  伍封看得心惊,叫道:“月儿小心!”
  楚月儿一马疾冲,娇叱一声,长矛上扳,只听“当”的一声响,矛尾与平启的大殳铜头相交,
  长矛坚韧有弹性,长矛立kè
  又横了过来。
  此时二马相交驰而过,两背相向,楚月儿轻笑道:“平爷看矛!”
  平启忽觉背后劲风激荡,微扭头时,见楚月儿竟然仰于马背之上,手中长矛如一条灵蛇般
  向他后背游来,速度之快,竟还胜过二马交驰。
  平启吓了一跳,猛地扭身,只听“嗤”地一声,矛尖出腋下穿了过去,将他的衣胁也划破了。
  平启知dào
  楚月儿手下留情,故yì
  将矛刺偏了。他从小骑马,这小丫头才学会一日,竟能以
  矛胜过他惯用的大殳,十分意wài。
  二马各驰开了三十多步,二人扭过马头,平启便见楚月儿笑嘻嘻正看着他。
  平启赞道:“月儿姑娘好手段!”手中大殳在风中挥了几下,好胜之心大起,喝道:“再试几
  招!”将马冲了上去。
  只见二马二人来回驰骋,每一交驰,殳矛便碰出了数声脆想,可见二人的招术快捷,一个
  回合之间便能连变数招。
  这时,伍封不自觉地将马停了下来,与迟迟细看楚月儿与平启交手。
  妙公主策马过来,暗暗心惊,探过头来,道:“封哥哥,不如让他们停手,万一伤着就不好
  了。”
  伍封看了一阵,笑道:“无妨,平兄虽然骑术精湛、力大过人,月儿的力qì
  虽弱于他,但身
  法巧妙,矛法绝妙,平兄伤不了她。”
  迟迟担心道:“月儿的体力不如平爷,时间长了只怕会输。”
  妙公主也道:“迟迟说得有理,还是小心些好。”
  伍封却笑道:“这你们就不知dào
  了,月儿最有长力,时间越久还越能战,只怕平兄反而会败。”
  交手三十余回合之后,平启见楚月儿马战之术越来越熟,似乎毫无疲累之感,心中暗自惊
  骇。
  伍封怕再战一会儿,平启说不好会败,驰马上前道:“停手吧!你们打架的不饿,我们看的
  人可有些肚饿了。”
  二人收手,策马回来,平启见楚月儿毫无倦意,叹道:“月儿姑娘是真zhèng
  的‘天巴图’呢!”
  妙公主好奇问道:“‘天巴图’是什么?”
  平启道:“我们胡人的传说中有一个勇士,名叫巴图,这人从小生下来就会战斗,各种本事
  一学就会,是天生的勇士,是以胡人便以‘天巴图’称呼天生的勇士。月儿姑娘昨天才学会骑马,
  今日便能用长矛将我逼得束手无策,不是天巴图又是什么?”
  伍封知dào
  楚月儿之所以在剑术矛法、骑术马战上学起来能格外快捷,全在于老子的吐纳术,
  心道:“孔子说这吐纳术贯通天地,这种功夫的确了不起。”
  迟迟叹道:“想不到月儿年纪小过我们,竟然如此厉害!”
  楚月儿笑道:“我算什么?迟迟若见了公子的本事,只怕会睡不着了!”
  四人策马上了山丘,只见赵悦等人都在山沿上,看着楚月儿的眼光中更是极有敬意,适才
  楚月儿与平启的马战他们全看在眼里,无不大讶,不知楚月儿温柔婉娈,何以会在武技上格外
  的厉害过人。
  众人吃过了饭,继xù
  上路。
  侍从早依伍封的吩咐,从战马中挑出了十余匹极好的从车上换下来,以备途中之用。
  伍封对迟迟道:“迟迟,你若想骑马时,暂让公主教你。我早间见了月儿和平兄的马战,眼
  下心痒得紧,要去与月儿练练马战。”
  迟迟点头答yīng
  ,妙公主大大咧咧道:“封哥哥去玩好了,迟迟的骑术就交给我了。”
  伍封从铜车上拔下大铜戟,叫上楚月儿去骑马。
  鲍宁牵了一匹马过来,道:“公子,这是我们最好的马了。公子高大身长,铜戟又重,此马
  不知能否承shòu,先试一试好了。”
  伍封上了马,扬戟驰出,驰出了数十步,扭过马头,举着长戟,大声道:“月儿,来试试我
  的铜戟!”
  妙公主和迟迟见他威武雄壮,竟比平启还要骇人,大为心折,连铜车随队前行也浑然不觉。
  楚月儿捏着长矛,笑吟吟将马迎了上去,娇叱一声,长矛刺了过去。
  伍封手中铜戟展动,与楚月儿边战边走,随队而行。他们在一起练习武技久了,虽然战得
  极是紧凑,其实却不在于胜负,而是研习马战之术,将用于地上、车上的戟法和矛法转在马战
  之中。
  本来伍封的戟法是叶柔从王子庆忌遗招中推演出来,有些不周全之处,但伍封得子剑传王
  子庆忌的戟法歌诀后,将整套戟法贯穿起来,戟法中不周全之处便得以完善,威力大增。
  此刻二人战在一起,他二人善于吐纳,是以愈战愈勇,长力无限,驰骋交手了二百余回合
  后,伍封见座下马脚力渐缓,知dào
  马力不胜,喝道:“将马全部牵过来。”
  赵悦等人将十余匹骏马尽驱了上去。
  伍封对楚月儿道:“月儿,我们换马再试。”
  两人也懒得下马,直接飞身跃上其它的马背之上,再行冲刺。
  众人只见他们二人戟矛越来越快,声势越来越猛,看得眼也花了,最后只听马蹄声和戟矛
  相击之声,早已经分不清人和马了。
  妙公主见伍封二人一连换了五六匹马,纵横了一千多回合,居然愈见神勇起来,心中骇异
  之下,大生疑问。
  妙公主忍不住小声问迟迟道:“他们是封哥哥和月儿么?”
  迟迟不大懂技击,不知其中厉害,是以不象妙公主那么惊讶,笑道:“当然是他们啦!公主
  为何会这样问呢?”
  妙公主喟然道:“我看他们不象是人,人哪里会这么厉害的?”
  平启的马车在旁边,点头道:“小人也这么想,那柳下跖天生勇猛过人,也厉害不到这地步。”
  伍封战意正酣,正觉畅快,楚月儿却突然停下手来。
  伍封策马上前,问道:“月儿为何不战呢?”
  楚月儿摇头道:“公子太过厉害,月儿越战越是心惊,不敢动手了。”
  伍封愣了愣,点头道:“只怕这些马也受不住了,我们便歇一歇吧。”
  二人策马回来,弃马登上了铜车。
  平启在一旁大奇道:“公子天生神勇,便还罢了,不料月儿姑娘竟能如此耐战,只怕人人都
  是意想不到。”
  楚月儿笑道:“公子让我呢!这人跟牛似的,若不是只用了三成力qì
  ,只怕我要满地拾矛了,
  哪里能战!”
  伍封笑道:“平兄说得对,月儿真是‘天巴图’,我看天下女子之中,像月儿这样的神勇,除
  了柔儿外,只怕再也没有了。”
  叶柔摇头道:“月儿的武勇,柔儿远远不及。”
  伍封道:“嘿,平兄,吃过午饭后便由你陪我练马战。”
  平启吓了一跳,双手乱摇道:“不敢不敢,若是早先公子叫小人陪练,小人定然不知厉害,
  还会冒失一试,此刻见了公子与月儿姑娘的本事,打死也不敢上前出丑。月儿姑娘下次再练,
  也万万不要找小人了。”说完,让御者驱车,一溜烟跑到队前去了。
  伍封大笑道:“看来只有再找月儿了!”
  妙公主皱起了眉头,对迟迟道:“这人多半是个好打架的疯子,若是哪天月儿不在他身边,
  只怕很是难过!”
  伍封吓了一跳,一把将楚月儿捞了过来,紧紧搂住道:“月儿怎能不在我身边呢?”
  楚月儿大是愕然,见妙公主一句玩笑话,居然能抱伍封吓一大跳,可见其发乎真心的情意,
  十分感动。
  妙公主知dào
  说错了话,忙道:“我看这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原来也有怕处!”
  伍封叹道:“不仅是月儿,若公主和迟迟不在,我也会难过得紧。”
  午时众人便在车上用些干粮,这时平启也溜了回来,却见伍封一时站起,一时坐下,四下
  观望不休,大有坐立不安之兆。
  妙公主笑道:“这人今日是怎么回事,窜上跳下的像猴子似的?”
  伍封皱眉道:“为何我们一路行来,如此的风平浪静呢?”
  众人吃了一惊,妙公主大奇道:“平平安安岂不是最好了?”
  伍封笑道:“我只盼柳下跖突然走了来,我便好与他骑马交战;要不那‘田鸡’走来也行,我
  正好试一试剑术。”
  妙公主和楚月儿格格笑起来。
  其余人不知“田鸡”是谁,楚月儿忍笑向众人解释,“田鸡”就是颜不疑。
  楚月儿叹道:“只怕过不了多久,公子会真的跑到代国去,找那个天下第一高手支离益试剑
  了!”
  叶柔笑道:“我倒有个主意,公子若是太闷,不如先觅到那个‘海上龙王’的巢穴,找他出气
  便了,顺便也为齐人除去一害。这个徐乘四处害人,想来就心烦。”
  伍封点头道:“柔儿之言最有道理,‘田鸡’便暂不管他,先找徐乘算帐吧。”
  妙公主疑惑道:“你与他有什么帐可算?”
  伍封笑道:“他既然让柔儿心烦,当然是大大地得罪了我,我怎能忍气吞声,放过此人?剩
  下的盗贼像什么长蛇小虫也一并剿灭算了。”
  迟迟格格一笑,忽一眼看见楚月儿插在铜车上的笔管矛,顺手摸了摸,叹道:“月儿和公主
  剑术武技都很高明,可帮公子之手,只有迟迟最为没用了,连骑马也不会,剑术也不会。”
  众人吃过了饭,继xù
  上路。平启索性不再乘车,骑马跟在铜车旁边。
  楚月儿见迟迟仍有些不乐,道:“迟迟若是喜欢,我便教你矛法吧。”
  迟迟看了看那支矛,道:“此精铁长矛铸冶甚精,是谁打造出来?”
  楚月儿道:“这也是陈音将军制出的,与寻常的木杆矛不同,偏又不会重。”
  迟迟赞道:“这位陈音将军很了不起,手艺比义父还要高明。”
  妙公主也点头道:“陈将军造出的连弩更是厉害!”
  叶柔道:“昨日我听你们说过连弩,那是样什么东西,柔儿怎从未听说过?”
  妙公主得yì
  地道:“那是封哥哥想出来的,然后由陈音打造,厉害得紧。”
  楚月儿从铜床下将她的连弩取了出来,递给叶柔。
  叶柔盯着这连弩看了许久,脸色微变,叹道:“想不到公子能想出这样的武器出来!”
  楚月儿从箭袋中抽出了一支箭,道:“柔儿试试射箭也好。”
  叶柔右手端着连弩,左手将弦拉满,放了三支箭在匣上,对着远处的一颗大树,“嗖”地一
  声,一箭发出。
  妙公主和楚月儿见她不须教便会用连弩,十分诧异,再看那颗树不住地晃动,居然被叶柔
  一箭射中。叶柔将另两箭射出去,居然又被她射中。
  众人“咦”了一声,十分惊奇。
  平启策马上前,将箭从树上拔了出来,回来道:“柔姑娘原来还会弩箭。”
  叶柔道:“小时候学过弓箭,弩倒没试过。”
  伍封奇道:“就算学过射箭,用这连弩也未必立即顺手,柔儿一射便中,倒是少见的事。柔
  儿要不要再射几箭试试?”
  叶柔摇头道:“这连弩力大了些,拉弦太过费力。”
  妙公主让平启到剑姬车上拿了一支连弩过来,道:“刚才那小神连弩是月儿用的,比我的力
  大。这支连弩的力小些,柔儿看是否能用。”
  叶柔拉了拉弦,点头道:“这一支便恰到好处。”又搭上一支箭,觑准一树,将箭射出去,
  只见那树急晃数下,又被她射中。
  她一连射了六箭,居然都能射中。
  众人无不讶然,伍封赞道:“原来柔儿竟是神射手!一路无事,柔儿便射箭玩吧!”
  本来莱邑离临淄才五百里,伍封以前奔行,一日可一个来回。这次车行,因辎重多,女眷
  又多,路上又玩看风景,众人一路缓缓而行,到第三日巳时,才到莱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