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田氏一门

  伍封带着妙公主、楚月儿、列九、楚姬、伍傲、赵悦、蒙猎、鲍宁、鲍兴等人到了伍堡,
  与庆夫人共同议事,这可是伍堡建堡这么多年最隆重的一次议事了。
  庆夫人听伍封详细说完,点头道:“国君的话不无道理,不料他虑事如此深远,倒是意想不
  到。世事难料,莱夷封地须大力经营才是,日后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可以据此周旋。封儿如
  今是一家之主,这莱夷五百里地方,需人不少,封儿得多收家臣才行。眼下这么着,军事外事
  封儿自处,莱夷营建和赋收,我暂时替你去打理,商营之事,全部交给渠公便成。”
  伍封问道:“那伍堡怎么办呢?”
  庆夫人道:“伍堡这一里之地是田恒向先君请赐予你的,以田恒之富不会在意此宅,你便送
  给息大哥作别院吧。过几天渠公回来后,再让九师父和楚姬赶到莱夷,封府另觅人手。”
  第二天,齐平公派了一个舆地官到伍堡来,庆夫人带着伍傲和百余个家将动身,共二十乘
  马车先前往莱夷。
  伍封却留了下来,与赵悦和蒙猎二人在伍堡旁边选了一大片地方,作为都辅军在临淄城外
  的营址,营址将整个伍堡包了进去,此地名叫龙口,形如咽喉。赵悦将地形画成图简,伍封仔
  细构画好后,拿入宫中,齐平公自然批了下来。
  伍封让赵悦和蒙猎先回府,自己由鲍兴驾着铜车,拿着图简拿着去找田恒。由于今日要办
  的都是公事,是以未将楚月儿带出来。
  鲍宁和鲍兴因为连连立功,已被伍封升为了门客,鲍兴虽然仍为伍封驱车,在家中的身份
  却与赵悦和蒙猎相同。他二人还兼管伍封、妙公主的楚月儿的兵器,今日因楚月儿未一起出来,
  是以铜车上的那支笔管铜矛和楚月儿的小神连弩便留在了府中。
  甫入相府,便见府中喜气洋洋,多是为了田貂儿与公女的婚事,上下一片忙碌。
  田恒笑道:“封大将军行动快得很!”
  伍封笑道:“其实是做做样子,在下要尽快办完了,赶去莱夷。”
  田恒与他说笑了几句,也在图简上批了字。
  伍封并不急着离开,对田恒道:“相国送了在下四名燕女,在下还未多谢哩!改日请相国到
  鄙府宴饮。”
  这时,田盘刚好走进厢房中来,闻言笑道:“若要说一个‘谢’字,恐怕是在下先说吧?若非
  大将军相救,在下怎会有命回来?本想到大将军府上致谢,只是刚刚回国,军中和府中事情又
  烦杂,未有余暇。”
  伍封点头道:“军中大有变动,相府中又连连有事,自然是忙碌之极了。否则,在下早就跑
  到相府,找相国讨几杯美酒喝了。”
  三人大笑,田恒笑道:“昨日朝议之事,本相并非有意为难大将军,大将军千万不要有所误
  会,徒伤感情。”
  田盘叹了口气,道:“在下父子向来是公私分明,是以公事在先,私交在后,大将军想来可
  以了解我们的苦衷吧。”
  伍封心道:“你们自然是公私分别了,只不过你们这个‘公’是指你们田氏一族而已。”笑道:
  “天子封国于诸侯,而天下之政归于列国;诸侯赐地于卿大夫,而列国之政出自于各家。如今列
  国的国君,有谁不是为了自己之国打算,心中真是为了天子的恐怕没有吧?各国的卿大夫只不
  过是仿效其国君而已。相国父子为田氏打算,正如在下为自家打算一样,怎会见怪?”
  田氏父子不料他说得如此坦白,怔了怔。
  田盘叹道:“如今谁的心中不是这样想呢?只是不敢象大将军怎样敢直说出来罢!”
  伍封笑道:“相国与右司马又不是外人,在下怕什么呢?”
  田恒点头道:“大将军说得不错,本相父子与大将军都曾并肩作战,战阵之上,最见真情,
  大将军的确不是外人。何况令兄鲍息是本相表弟,大将军与本相虽无血缘之亲,其实也算得上
  是本相之弟了。”
  田盘皱眉道:“这么说起来,在下岂不是要叫大将军一声叔叔?”
  伍封大笑道:“右司马还是不要叫的好,万一真要这么搞清楚,日后与右司马喝酒时,长幼
  有序,便太可无趣了。”
  三人又大笑起来。
  田恒道:“盘儿为天子练兵许久,这次从成周回来,听说天子还要派使臣来,央借将才,到
  时候不知该派谁去为好。”
  伍封忙道:“田相不是想让在下去成周吧?”
  田恒呵呵笑道:“本相原有这意思,不过转念又想,国君怎舍得让大将军走呢?何况天子只
  是说说而已,未必真会派使臣来。”
  伍封好奇道:“诸国名将甚多,天子为何独喜齐将呢?”
  田恒道:“眼下周室甚弱,唯有结交大国。论国之大,首推楚国和晋国,其次便是我们齐国
  了。楚国是蛮夷,又自称为王,天下岂有二王之礼?天子当然不会理会楚国了。晋国离周甚近,
  向来是天子所依重的,关系极佳,不必用这种手段交结。齐国离周远,却也是一等一大国,齐
  之士卒天子用不上,便想了这么个法子,请齐派良才到周,名曰练兵,实则交好,以备不测。”
  伍封点头道:“原来如此。”
  田盘道:“不过成周之俗甚为开放,百姓富庶,非它处可比,去看看也不错。”
  说了一阵,伍封问道:“不知四小姐伤势如何了呢?在下想到后院去看看。”
  田盘道:“如今可以食肉糜了,过不了几天,恐怕还可以下床行走了吧。大将军如要去看,
  在下便带你到后院去。”
  伍封与田盘一起往后院走着,伍封道:“右司马名震齐国,可惜在下一直未能向右司马讨教
  兵法。”
  田盘摇头道:“在下这点兵法怎入大将军的法眼?那日林中在下兄妹遇险,大将军寥寥数人,
  竟能将三百多人赶走,兵法剑术,委实厉害之极。”
  伍封笑道:“据说尊夫人的兵法是从右司马处学来,尊夫人在画城用兵谨严,在下亲眼所见,
  果然与众不同,由此可见右司马的兵法精熟了。”
  田盘叹了口气,道:“可惜恒善那小子太过不成器,弄得素儿甚难做人。”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后院田燕儿的房中,果见田燕儿坐在床上,恰好见田貂儿也在床边坐
  着,姐妹二人正说着话。
  伍封笑道:“原来大小姐也在这里,四小姐看来已好得多了,想是毒性已经尽除了罢。”
  田貂儿笑道:“还未恭喜封大夫荣升大将军呢!”
  伍封摇手笑道:“在下这个大将军不伦不类,二小姐可知天下间除了在下之外,还有一个大
  将军?”
  众人都感奇怪,一起问道:“还有谁是大将军?”
  伍封笑道:“就是那大盗柳下跖了。他以兵法治盗,手下人都叫他大将军。”
  田燕儿脸色苍白,精神却好,笑道:“这怎么能相比呢?他那大将军是自封的,你这大将军
  是国君赐封的,怎会相同?”
  田貂儿道:“其实官名都是人想出来的,如今列国之中,仅齐国有个大将军,谁知日后它国
  会不会有?譬如齐国的众官之首为相国,楚国却叫令尹,各有不同。”
  田盘笑道:“日后你这大将军名扬天下,说不好,它国也会纷纷把将军做为军中要职,也未
  可知。”
  田燕儿道:“燕儿与大哥这条命是大将军救的,这些天来,大将军已来探病四次了,这番盛
  情,燕儿难以忘怀。”
  伍封笑道:“这算什么?我们之间何必说这些客套话?四小姐可知dào
  ,适才有人差点要叫我
  一声叔叔呢!”眼光向田盘瞟了过去。
  田貂儿与田燕儿愕然,随及明白,田貂儿点头道:“若真要细细论起来,我们却要唤大将军
  为叔叔。”
  伍封双手乱摇,苦笑道:“此事万万细论不得,若真要细论起来,我这叔叔当不了几天,岂
  非便要改口叫大小姐为‘娘’了?见了四小姐,恐怕少不得也要叫一声‘姨’!”
  众人都笑了起来,田燕儿笑道:“若是大将军远远叫我一声‘姨’,别人定当我是个老太太了,
  我还没那么老哩!我宁愿叫大将军为叔叔还好些。”
  伍封叹了口气,道:“四小姐哪天真叫在下一声叔叔的话,我这麻烦恐怕就相当不小了。”
  田盘奇道:“那又会有什么麻烦?”
  伍封道:“四小姐怎会无缘无故叫在下为‘叔叔’呢?若真是这么叫,那定是有事要我办了。
  以四小姐之能,还有你们父子兄妹的神通广大,若你们也难办的事交给我,岂非大大的麻烦?”
  田燕儿笑道:“大将军意思是否是说,万一哪天燕儿叫你一声叔叔,你便会答yīng
  我求你办的
  事?”
  伍封愕然道:“在下好象不是这么说的吧?不过四小姐也不必定要叫我叔叔,就算不这么叫,
  吩咐我办事,我恐怕也不好意思推脱吧?”
  田盘大笑道:“大将军一言既出,燕儿便可无虞了。日后有了大将军这个靠山,还怕什么呢?”
  田燕儿笑道:“这就好了,燕儿正想求大将军一件事。”
  伍封瞠目道:“四小姐立kè
  就有吩咐了吗?”
  田燕儿抿嘴笑道:“大将军怕什么呢?其实燕儿只想看看你这口宝剑而已。”
  伍封点头道:“这口剑确有些与众不同,四小姐是剑术行家,对宝剑自然是大有兴趣。”
  他拔出了“天照”宝剑,倒转剑头,用二指捏着剑尖,将剑柄伸到田燕儿面前。
  田燕儿伸手便想接过去,伍封忙道:“这口剑颇重,四小姐便这么看吧,别弄破了伤口,日
  后首尾就长了。”
  田貂儿赞道:“大将军其实很细心!”
  田燕儿轻抚着剑刃,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问道:“此剑与它剑确实大相同,剑身带着黑色,
  摸上去却有些发烫。”
  伍封道:“这口剑是用千余斤天上落下的陨石,练成了三十六斤陨铁之铁精,使用在剑中,
  大概是陨铁天生会发热之故,因而发烫。”
  田盘伸手接过了剑,手微微往下一沉,惊道:“这口剑怕有一百多斤吧?”
  伍封笑道:“朱平漫说此剑是屠龙子壮年时所用之物,重有一百零八斤,在下也未曾秤过,
  应该是差不多。”
  田盘随手舞了几下,甚觉吃力,摇头道:“如此沉重之物,大将军居然能挥洒自如,手上的
  神力,当真是天下罕见。”
  田燕儿若有所思,缓缓道:“燕儿听田力说过大将军的神威,尤其是与月儿一起同那颜不疑
  的一战更是骇人听闻,待燕儿伤好之后,定要向大将军请教剑法。”
  伍封忙道:“这就算了吧,又有什么好比的?”
  田燕儿嗔道:“哼,你当我剑法就不如你么?我不仅要和你比剑,还要与月儿比一比!她剑
  术高明,在府中许久,居然连我也瞒过了!”
  伍封忙道:“四小姐伤愈之后,在下答yīng
  和你略比一下算了,月儿就不用比了吧?”
  田燕儿见他神色张惶,“噗嗤”笑道:“大将军怕我伤了月儿么?你放心好了,不说我能不能
  胜她,就算能胜,也不敢伤她哩!”
  伍封搔头道:“此事慢慢再说吧。是了,在下今日来,还有一事要多谢四小姐。”
  田燕儿奇道:“你有什么事要谢我呢?”
  伍封道:“相国早些时送了四个燕女给我,听说四女是四小姐的侍婢,当然要谢四小姐了。”
  田燕儿笑道:“这种小事,又何必谢呢?”
  田盘插口笑道:“听说大将军纵横宋卫之境,一舌一剑便吓退了桓魋的八千多大军,后来一
  支玉箫,又劝走了大盗柳下跖,其中情形当真是刺激得很了,我们府中随大将军一起去过的人,
  至今还津津乐道。不过,最香艳的恐怕是大将军激战之后,施施然将近百个卫国美女带回齐国
  来,如今大将军府上的美女恐怕不少吧?”
  伍封苦笑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了。相国送了四个燕女给我,我那日只说了一声‘不要’,
  弄得四女都要哭了。别人送了来,自好收下了,又不好送出去,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田盘笑道:“原来大将军对美女是见一个爱一个,舍不得送出去。”
  伍封摇头道:“非是在下见一个爱一个,只是觉得这些美女也与我们一样是个人,与玉饰金
  贝不同,怎好象物什般送来送去害了她们?”
  众人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田貂儿动容道:“原来大将军是这样的想法!如今天下间有谁当我们这些女人也是个与你们
  男人一样的人呢?譬如我和燕儿……”,说着便停了下来,叹了口气。
  田燕儿的脸色也黯然下来。
  伍封当然知dào
  她所指的,是田恒将她嫁给齐平公,将田燕儿嫁给赵无恤的事,纯粹是为了
  田氏一族的利益使然,恐怕对二女的幸福并未曾多想。
  田盘苦笑摇头,道:“其实不说女人,男人也不一定就好多少了。那秦穆公军进西戎,益国
  十二,开地千里,使秦国跃身于大国之列,也算得上是一时雄主了。他死后用了一百七十七人
  殉葬,其中子车三兄弟是秦国的大贤人,深得秦民爱戴,人称‘三良’,居然也被用来殉葬,十
  分可惜。”
  田貂儿叹道:“秦穆公死后,秦人中间便流传着一首诗,诗道:‘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
  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栗。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
  人百其身。’秦民都愿意自己死一百次来换回三良的性命!”
  田燕儿黯然道:“我听田成他们说,在鱼口一战时,大将军事事以月儿的安危为先,身中两
  箭,其中一箭是因父亲而中,另一箭是为救月儿而中的,后来月儿还以身相蔽,为大将军挡箭,
  二人真情流露,竟能不计自身的生死。大将军是个重情之人,月儿能嫁给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说着,幽幽地叹了口气。
  伍封见众人都勾起了若干心事上来,叹了口气,向二女告辞,由田盘送出了相府。
  伍封站在铜车上,心情不知如何有些抑郁起来,暗恨自己未将楚月儿带出来。此女善解人
  意,温柔如水,有她在身边,大可以排解心中郁闷。
  铜车才动,迎面便见到田力两眼红红的,从外面走进来,伍封打个招呼,田力上前与他寒
  喧了几句。
  伍封见他心神恍惚,问道:“田兄是否一夜未睡?”
  田力苦笑着小声道:“大将军,乌荼死了,小人这些天在他家中忙着他的丧事。”
  伍封惊道:“乌荼与我们一起从宋国回来还是好好的,怎会死了?”
  田力叹了口气,摇头道:“也不知dào
  何故,有一晚睡后便再未起来。”
  这乌荼毕竟是随伍封去过宋国,多少有些感情,伍封叹道:“乌荼的丧事在何处办呢?”
  田力道:“他在相府中有房,但前些时闹鬼,如今又怕冲了大小姐的喜事,便改在府外了。”
  伍封奇道:“闹鬼?”
  田力道:“乌荼并无妻儿,单身一人,随我们去宋国后,常有人见他房中有影子晃动,可里
  面又没有人,是以都说是闹鬼。这事相国也知dào
  ,相国怕传出去有损相府威严,是以不让人说。”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分手。
  鲍兴见他心情不佳,未敢说话,照伍封的吩咐,直接将铜车赶到了新任大司空的闾邱明府
  上。
  伍封拿着图简到闾邱明的府上,他是第一次到闾邱明的府上来,闾邱明笑嘻嘻地迎了出来,
  道:“大将军,如何有空到在下府上来呢?”
  伍封笑道:“在下这次说是给大司空道贺,其实是想给闾大司空找一点麻烦的事情做,大司
  空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闾邱明将伍封领入了府,笑道:“就怕大将军不来!大将军尽管吩咐,在下定会将事情办得
  妥妥贴贴。”
  伍封将都辅军营址的图简交给闾邱明,道:“这都辅军的大营,还烦大司空督建,越是坚实
  越好。”
  闾邱明看了看图简,笑道:“在下昨日才当上大司空,大将军就找上门来了,这是在下职司
  范围,理应由在下这个大司空署理。大将军放心好了,这大营既在临淄城外,若有它国的使者
  来,说不好会见到。若是建得草陋了,岂非有失我齐国的体面?大将军尽管放心好了,这座大
  营在下定会善加营建,用良木美材造成高栅巢车,不仅气派,还要坚稳如山才对。伍堡一带地
  称龙口,依山傍水,形如咽喉,用来设大营是最好不过。”
  伍封心道:“这是你任大司空后的第一件正事,若建得不好,恐怕也没面目见人。”笑道:“听
  司空一说,便知dào
  司空不仅擅兵,也甚通土木。有尊驾任这司空,果然是大有道理。”
  闾邱明笑道:“国君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擅兵不敢说,在下诸事皆不擅长,不过颇为好事,
  多番拆府重建,乃至营建之道稍有心得。这是以暇变瑜,就像数年之前,先君得了一块玉石,
  上面有好大的暇处,本来是块极劣之玉,然而那暇点甚怪,居然形成一个‘闾’字,先君便赐了
  给在下。”
  伍封大感好奇,道:“还有这样的玉?”
  闾邱明笑道:“是啊,别人眼中的劣玉,但对我闾家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况且天下仅此一
  块,若非小儿闾申喜欢,每日佩戴,在下便拿给大将军瞧瞧。如今在下便像这块玉,虽无所用,
  但也不是全无用处,自是不如大将军英明神威,是齐国之柱石了。”
  伍封见他拿玉比人,颇觉有趣,哈哈大笑。
  闾邱明留伍封吃了晚饭后,才放了他回府。伍封出门之时,迎面撞上闾申匆匆入府,闾申
  与他在华神医的医坊见过,见了伍封,深施一礼,也不说话,直入府去了。
  伍封见他十分傲慢,颇有些不悦。
  鲍兴小声道:“闾申是子剑的弟子,向来十分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