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死界骤沉

  “枭无夜……你来了。”鬼啸长渊迟迟说道,声音里喉咙干涩。
  “是,影主。”枭无夜恭敬地俯首,“九彻枭影旗使枭无夜,特来接驾。”
  风雨如晦,天色仿佛夜鬼哭号。鬼啸长渊驻足远望,颈后鹿皮微微翕动。
  “那边就是……”忽然,他透过重重血雾,看到群壑之外,那座煞风景的建筑物,“所谓的,代行者宫殿?”
  枭无夜尊敬地回答:“是。”
  “那就,先从那里开始吧。”
  顿时,飓风冲上琼天殿后方山崖,急雨逆吹而上,与坠落的雨滴碰撞一处,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动。
  与此同时,后殿的方向,团团更为浓郁的血雾袭来,如同阴霾的巨兽。
  高耸的后殿看起来无比渺小,在铺天盖地的血雾之下仿佛玩具。雷声隆隆斜劈下来,骤雨狂啸,势要倾覆整个苍天。
  “不好了!”猛地一撞,素别枝浑身湿透,脚步匆忙地奔入琼天殿前殿,看到玦同君众人都在,连忙叫道:“快走!!”
  紧随一声闪电,映得素别枝浑身沾满血红,头发拧在几处好似鸡窝,无比狼狈。
  “素别枝,怎么了?!”玦同君见状惊讶,连忙上前扶住他。
  素别枝蹒跚两步,勉强站稳了身子。他甩了甩头发上的血雨,急促朝后殿一指:“后殿,血雾有异常,恐怕琼天殿又保不住了!”
  “你说什……”玦同君嘴唇颤抖,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后面的人群已经激动地叫起来。
  这样可怕的场景,对他们而言岂不是要末日了?联想到与日俱增的死亡,侍卫们也难以继续镇定下去了。
  “快走,这次没有心湖陨铁了,房子回头再建!”素别枝来不及多加解释,抓住玦同君的手就要往门外冲。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上。门前脚印凌乱,原本干净的地板立刻变得肮脏。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跨出门槛的瞬间,一阵空前未有的威压陡然一按,大地瞬间下沉数尺!
  “呃啊——!”众人顿时感到浑身剧痛,有的匍匐倒地,痛苦尖叫。
  素别枝脸色扭曲,咬牙搀扶着玦同君,两人同时不避雨雾,抬头望天。
  然而,就在这瞬间凝视,一股发自心底的恶寒涌上,令两人感到毛骨悚然。
  天空,一片浓郁黏稠的、流动的血雾。雷鸣在四面回环,白刃般的明光看起来惨烈绝伦。
  但是,同时在天地中央,一个凭空驻足的身影,仿佛血泊鬼魂,聚焦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是……”玦同君不甘地攥拳。
  素别枝急促地看了一圈跌倒的众人,也无从判断他们的状态。这样的压迫感,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下来说话!”素别枝抬头,乌首白枝顷刻挥出一道玄素剑气,刺向半空默立的人影。
  瞬间,剑气辟开血雨暗云,裹挟着沛然气劲而上,好似星辉冲霄。
  鬼啸长渊见状,却仍然默不作声。冲霄剑气临身一瞬,竟然不声不响,悄然化于无形。
  “这……”素别枝咬牙,脸色愕然。
  “呼……”
  只听,上方人影似乎发出浓重的喘息。有如远山雷震,声声叩响众人心底,回荡不绝。
  前所未有的战栗,乍然覆盖所有人的内心。
  素别枝紧紧盯着上方人影,手里身上全是湿透的泥浆。他关注着鬼啸长渊缓慢起伏的胸腔,陡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好!众人快逃!”他忽然回头对众人大喊,“他在蓄力,要彻底毁灭琼天殿!”
  玦同君等人闻言大惊失色,勉力抵抗着强悍的威压起身。
  “我来殿后。”玦同君喘着粗气,低声坚决地说,“我是下界天代行者,这是我的责任。”
  “……好,要死一起死。”素别枝盯了他一眼,随即点头。
  两人瞬间释放气场,用以抗拒鬼啸长渊的力量。众人肩上的重压轻了不少,纷纷拔腿快速朝山下冲去。
  看着离开的众人,玦同君和缓地吁了口气,好似如释重负。
  “你也快走。”目送众人离开,素别枝却回头看到了身后的鹤南山,忙催促道。
  血雨瓢泼。鹤南山却只是淡淡拂手擦拭脸上的雨水,微笑着摇头。
  “两位大人,我也是玄徽持有者,这也是我的责任。”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布帛,交给素别枝。
  “这是……”素别枝接过,脸色犹疑。
  雷声骤然怒啸,惨白的颜色瞬间染在三人脸上,看起来好似最后的死别。
  “这是我对血雾的研究成果,背面是我给师尊写的回信。”鹤南山语气轻松,“我修为浅薄,如果不能活下来,就请两位大人,帮我把这面布帛的内容,一面托付苍生,一面遗交恩师。”
  “你说什么,我们要一起活下去。”素别枝咬紧牙关,却还是把布帛收进贴身,小心保存。
  但是,还不等他们再说话,怒流威压横扫而下,血涛重重,有如喧天激瀑。
  “闪开!!”玦同君连忙叫道,同时拉着两人衣襟,躲开了最沉重的劲道。
  血流直下,形如万钧之重,顿时山体隆动,冲垮出一片狼藉,泥沙溅起数丈之高,再与血雨融在一处坠下。
  “突然袭击,真没体育精神。”素别枝拭去嘴角的血迹,轻咳两声。
  刚才的威压,虽然让三人勉强躲过,但是余波同样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伤。眼前此人的实力之深,由此可知。
  “三对一,胜负犹未可知。”玦同君蹒跚起身,脸上首先无匹怒容。
  他是下界天代行者,琼天殿是他的第一道把守的关隘。如果他不能守住,万千黎民,便会因此受难。
  鹤南山同样受创不轻,抚着胸口站起时,胸骨立刻传来阵痛,可能是骨折了。
  他忽然摸到腰间的一只破旧的小锦囊,里面是一只桃木盒子。由此忽地想起一事,他脸色微微一怔。
  “少居高临下,装神弄鬼!”素别枝叫道。同时背后乌首白枝盘旋出鞘,拨开阵阵荡漾的剑光,飞进他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