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公司管理权的交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秋琳要完全掌握一家全然陌生公司的人员,经营以及结构配置,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到的,
  同样也是为什么她让切尔可保留SUM的执行权,
  “这边是人力资源规划,旁边是定岗…”人事部经理为秋琳介shào
  他们部门的设置,
  今天已经是秋琳到北京的第三天了,三天的时间,足够让她初步了解JEEBO亚洲的大致轮廓,
  趁着空隙,一旁的尼奥对秋琳说,
  “感觉怎么样?”
  “比想象中要复杂得多,”秋琳自认不如,那些因为尼奥回美国,而滞留下来的各种文件,来自各个地方的电话记录,看得她要花了眼,
  而在不久后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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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那便是她的工作,
  “所以我才说杰森的决定鲁莽至极,擅自把公司交给你这样性格怪癖的女人管理,”
  其实尼奥还在耿耿于怀,为杰森先斩后奏,为他和秋琳两个人把秘密瞒了他这么多年,
  他就是一个这么‘斤斤计较’的人,
  秋琳好笑道,“从纽约念叨到北京,在学校我怎么没有发xiàn
  你话这么多,还如此‘忧愁善感’?而且你比我强不了多少,无非多出来二十多年的社会经验,”
  尼奥瞪着她,却没有说话,
  恐怕只有秋琳才有把尼奥气的不能出只得往肚子里烟的本事,之前尼奥不知她是王秋的时候,看她年纪小,让着她,现在知dào
  了,就更要让着她了,
  那位人事经理一直在注意秋琳和尼奥的对话,心中憋笑,此时又看了看尼奥的脸色。才更加断定公司传的两位副总不和的消息绝对虚假,人事经理的眼睛就是利,即使两人讲话夹棒带刺的,但他们之间的默契。只有交往十数几年的朋友才能拥有,
  秋琳在哪里,那里的员工就无法安心工作,一个个从伏在办公桌,小心的抬起头,偷偷的打量她,
  “春节假期结束以后。着手准bèi
  新的招聘事宜,”秋琳扫视了一圈,发诏了她在分公司的第一个命令,
  标准的中文,听得经理既吃惊,又有些不习惯,一直在外企工作的他从未见到有哪个白人能把汉语说得这么好,
  他连连说。“好的,”
  “以技术为主,硬件、维护、支持。这三种是重点,”
  秋琳的声音不大很尖,反而很低柔,但就是让听者心一顿一顿的,那是一种令人无法违背的威严,
  还有谁敢小看她,还有谁敢在背后说她是花瓶,
  “光凭新老板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我就服了她,”有员工看着秋琳走远的背影。一脸佩服的对其他人说,
  但秋琳依然给所有人留下了不好亲近的印象,后来直接发展到底层员工见到她就战战兢兢,连话都说不利索,
  甚至有人私下给她起了外号——皇后,冰山皇后。
  尼奥在北京有住宅,在五环以外比较偏僻的地方,一栋两层小别墅,秋琳回来以后便暂时住在这里,
  “招聘的计划,你最好跟杰森打个招呼,”尼奥脱下外套,边说边往里间走,“如果要接触核心技术的话,”
  秋琳累得直接坐在沙发只嗯了一声,什么话也不想说,她拿出手机,看了看一长串的短信以及日期表上密密麻麻的记载就头疼,
  索性暂时什么也不看,靠着靠背微微眯下眼,稍晚的时候她还要等纽约股市开盘,
  疲劳的时候,只要能休息,什么样的姿势都合适,就当秋琳迷迷糊糊快要陷入梦想的时候,别墅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嗖嗖的冷风把暖气吹散了,冷得秋琳一哆嗦,
  她还没睁开眼,就听到一声疑问,“还有别人?”
  秋琳眉头一皱,尼奥的家还有别人?她抬眼看着说话的女孩,有些眼熟,黑发圆脸,个子不太高,打扮也时尚,这么冷的天,还穿着风衣,
  女孩也在打量她,从她的脸到她的头发,然后说,“你,该不会是秋琳?”
  “你是?”
  “Yao,我的名字,”
  秋琳一愣,她这才注意到这个中国女孩一直在说英语,
  她看起来非常熟悉尼奥的家,径自关好门走进来,“天天都能在新闻里看到你,想不到一回国,居然就能见到你,”女孩盯着秋琳不住的看,
  女孩的性格很外向,还自顾自的说话,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留给秋琳,
  一见尼奥出来,她便迎上去给他一个拥bào
  ,
  秋琳一脸诧然的看着他们,心想难不成是尼奥的女朋友?
  这便是当年的姚杏,完全没有了那时的影子,
  秋琳才知dào
  尼奥居然收养了一个中国孩子,送她去美国读书,给她优质的生活,而这些恐怕连杰森都不知dào
  ,
  “我说怎么之前在电视上看你就觉得熟悉,”姚杏指着秋琳的头发,“我们见过还记得吗,在JEEBO大厦里,你和一个挺俊秀的男孩在一起,”
  秋琳没有想起来,秋琳的记忆力是好,但她只会记住自己在意的,但她知dào
  姚杏说的男孩是谁,在这里与她有交情的年轻男人,只有成瑾了,
  秋琳和姚杏没有多聊什么,姚杏的西化程度非常严重,和尼奥也很亲近,从他们的对话里,秋琳得知姚杏除了尼奥,没有其他亲人,而今年提前修满学分毕业了,
  秋琳听到尼奥问姚杏是愿意继xù
  留在美国还是回中国,
  姚杏几乎没有犹豫的选择前者,
  之后的谈话秋琳没有再参与起身,进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在打了招呼以后,秋琳便离开了尼奥的住所,
  她提前原计划两天回家了,给了王晴一个惊喜,而王晴见她的第一句话竟是。
  “今年怎么一个人回来,狄登那孩子呢?”
  秋琳哭笑不得,“难道他比我还重yào
  ,”
  “人多热闹啊。”
  王晴的嗓音有些模糊,眼睛也有些浑浊,头发全白,微驼着背,苍苍老态,时间对年长者尤为残酷,
  家里早已换了保姆。高玲在城里找了一个丈夫,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夫妻俩一起开了一家米线店,实在顾不上照顾王晴了,听王晴说,她日子过得很不错,
  新保姆叫梁秀,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农村妇女。陪丈夫来城里打工的,儿子就在附近的高中读高三,
  梁秀见到秋琳可吓了一跳。白发白肤的,除了在电视里上,她还没见过这么好kàn
  的姑娘,
  “王阿姨啊,她真的是您孙女?”
  王晴笑呵呵的,“是啊,”
  今年的春节尤为安静,左邻右舍都空荡荡的,
  李玉结婚以后,便和丈夫杨沐移居北京。工作重心也放了那边,王晴对秋琳说,今年初刚生了女儿,而老李早早的过去照顾了,家里只剩她和梁秀两人,梁秀儿子的高中离这边近。偶尔还会过来吃午饭,
  也许是被这江边的湿气害的,邻居方若海患上了重风湿,冬天还没到,就与老伴丛阮去海南避冬,
  “你怎么不和他们搭伴一起去呢,”秋琳对王晴说,
  王晴扶着自己大腿,“人老了,吃不消长途跋涉,而且我这腿也走不动了,”
  看到母亲枯瘦的手臂,褶皱的眼角,秋琳很心酸,
  “小秋啊,我知dào
  你性子强,又独立,从以前到现在都在外面闯,我在电视上也看到过你的新闻,”王晴语气里止不住的骄傲,
  她又叹了口气,“哎,原来我从没催过你,我估计自己也活不了几年了,不说什么抱孙子女的话,能看到你成家,我也知足了,”
  每当王晴在附近公园散步,碰到那些带孙子孙女的同龄人时,心里止不住的羡慕,她不奢望什么,就希望女儿能找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圆圆满满的幸福,
  所以她见狄登没来,才那么失望,
  王晴抬起女儿的脸,不再明晰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她的,“感觉这些年就像一个又一个梦,你是让我活下来唯一的支柱,”
  秋琳的眼泪抑制不住,她想告sù
  王晴,她是有孙子的,但夏伊的存zài
  又让她如何能说得出口,私生子,被仇人抚养,如今昏迷不醒,王晴知dào
  了,一定会责怪她吧,
  她是多么不称职的母亲啊
  秋琳不敢吓她的妈妈,只有把这些埋在嗓子眼,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带健康的夏伊回来,让她妈妈亲眼看看自己外孙子,
  保姆梁秀在为他们准bèi
  午餐,这时从门外传来声音,
  “妈,外面有一个外国人,一直在看这边,真奇怪,”背着书包的男孩几个大步就走进来,见到屋内的情景愣了一下,
  梁秀立kè
  给他打眼色,“快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中学生模样的男孩还在发傻,两只眼睛盯着秋琳,
  梁秀着急了,声音提高了不少,
  “张祥,听见我的话了吗,”
  “没关系,就让他在这里吃午饭吧,”秋琳开了口,笑着说,“下午要上课?还没放寒假?”
  叫张翔的学生愣了半天,才会过来秋琳是在跟他说话,有些腼腆的说,“嗯,高三要补课,你的中文说的真好,”
  秋琳笑了笑,“你说外面有外国人?”
  张祥连连点头,“就在那边,”他说着往外退了一步,朝院子口看去,“咦,刚才还在这里呀,怎么突然不见了,”
  “快进来,真像个傻子,”梁秀看不过眼,走过去拍了儿子的肩膀,又尴尬的冲王晴和秋琳笑笑,
  王晴一副和蔼的样子,而秋琳则看着男孩手指的方向出神,是乔恩吧,
  多了张祥,空荡的屋子稍微有了人气,这个男孩性格也偏内向,有些憨实,拘束的只吃了两大碗白饭,菜都不敢动两筷子,更不提主动跟秋琳说话了,饭后。就背着书包匆匆去了学校,
  晚些时候,秋琳看到梁秀在厨房打包盒饭,几颗青菜。一勺酸豆,还有几块红烧肉,便顺口问了一句,“是要去给你儿子送饭吗?”
  梁秀手一抖,险些没拿稳饭盒,
  秋琳真的有些纳闷,为什么其他人似乎都很怕她。
  梁秀拘谨,看都不好意思看她,“是啊,学校食堂伙食不好,晚上又要上晚自习,孩子需yào
  营养,”
  对能尽心照顾她母亲的人,秋琳都给予最基本的尊重与关心。
  “他在哪所高中读书?”
  “实验一中,”提到这,梁秀一脸骄傲。
  秋琳笑了,“很好的学校,你的孩子很优秀,”她也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呀,一晃三十年都过去了,
  秋琳亲切和善的语气,令梁秀放轻松了些,她说,“你在中国长大吗,感觉很了解这里。”
  “差不多吧,”秋琳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的说,“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吗?”
  梁秀一愣,“为什么?”
  因为她想看看自己曾经的高中,
  宽阔的校门口学生来来往往。多有家长驻留,天冷湿气大,一个个都冻的脸发红,风吹到脸上刺刺的,
  但秋琳对此几乎没有感觉,她看着互相打闹玩笑的高中学生,看着正接过饭盒的张祥,甚至看到前世的头发花白的老师从自己身边走过…
  秋琳似乎想通了什么,上辈子那些恩怨随着文元的死亡好像都已经是前尘往事,留在她脑海里的除了静默的画面,什么也不剩,
  她再也不怨谁,她过去的亲戚、朋友、同学,现在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被围巾包裹下的脸慢慢浮起轻轻的笑,
  偶尔有人会朝她这个站在冷风里发呆的人投过一抹注意,随即又继xù
  自己的忙碌,
  秋琳看了一眼还在招呼孩子吃饭的梁秀,才转身准bèi
  离开,抬起头,帽檐下的双眼却愣住了,
  人群里的乔恩总是像鹤立鸡群般显眼,而秋琳永远在第一眼便看到他,
  “你怎么知dào
  我会在这里,”
  秋琳仰起头问他,
  “这是你曾经的高中对吗,”乔恩笑起来,脸上有几条皱纹就像深深的沟壑,“原来的家,常去的公园,幼儿园,小学,中学,也许我比你还了解,”
  也许北风吹动了秋琳脆弱的泪腺,也许灰尘进了眼,她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模糊,她说,“你想见见我的母亲吗?”
  听到门口的动静,王晴边朝外走边说,“这么快就回…,”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所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是她的母亲,他是她的养父,
  不过是前世今生的距离,
  错位的人生,交叉的命运,
  让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被联系在一起,
  他们甚至连对方的语言都不了解,
  乔恩弯下腰,郑重的,深深的,对王晴鞠了一躬,
  王晴怔怔的呆立在原地,她的双手在发抖,她想扶他,却伸不出手,
  她看到了乔恩的眼睛,深邃、潇然、静谧,是终年沉浮后的回归,是看透世事的神伤,
  这个孩子…是爱小秋的吧,
  老天就是爱戏弄世人啊,给了你一次机会,不会再钟爱你第二次,
  王晴什么也没说,转身上了楼,拿出几本相册,这是王晴精心保存的,王秋从小到大的缩影,每逢夜深时,她总会翻看两页,
  王晴把相册递到乔恩跟前,乔恩接过,两个人没有一句交谈,但却清楚的明白各自的心意,
  乔恩带着相册离开了,后来秋琳没有在中国再看见过他,
  王晴看着已然泪流满面的秋琳,轻轻叹息,
  秋琳在家一直待到大年初六才走,
  临走前,她对王晴说,“我暂时留在北京,随时可以回来,”
  “照顾好自己,虽然你现在了不得了,但是万事都要小心啊,”王晴握着秋琳的手,就是舍不得松开,
  目送秋琳乘上出租车走远,王晴才收回目光,
  秋琳走了,梁秀的胆子也大了些,她问,“王阿姨,您的孙女是做什么的?”
  王晴笑了笑。“她呀,还是在读的学生,”
  之后秋琳去拜访了李玉夫妻俩,还有他们的宝贝女儿。杨善,一个胖嘟嘟的小宝宝,不见生,见人就要抱,
  秋琳抱着她,孩子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引得旁人直笑。秋琳的心也柔软了许多,因为她想起夏伊,也是这样子的,
  “看不出你这么喜欢孩子,”李玉笑道,“那就自己生一个吧,你的孩子,一定漂亮的不行。”
  秋琳的笑有些苦涩,
  又过了几天,陈祥在看电视时。偶然换到新闻台,画面上,白发的年轻女孩正与一位中国著名的企业家握手,新闻的标题是强强联合,
  陈祥睁大了眼,“妈,你看这是不是王奶奶的孙女,”
  “是啊,可不是,”梁秀也呆住了。
  陈祥一字一句的念出下方的字幕,“JEEBO集团亚洲区总裁,”
  “我的老天爷,”
  母子俩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不想留在国内吗?”秋琳左手撑着下巴,眼睛读着桌上的合同书。没有看面前的女孩,
  “我改变主意了,”被忽视的感觉令姚杏很不好受,她提高声音说,“我在哈弗的管理学位,每门课程都是优秀,三年级的时候,我跟随福莱尔教授在华尔街…”
  “不是这个问题,”秋琳抬起头看着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在这里,自己有工作热情吗?”
  姚杏显然没料到秋琳会抛出这样的问题,而她仿佛看穿自己的目光,令她非常不自在,
  姚杏终于明白,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女孩能坐到这个位置,绝非偶然,
  “如果我想的没错,你不喜欢这个国家对吗,”
  秋琳的直接令姚杏羞恼,“请问这和工作有关吗?”
  “当然有关,我不喜欢自己的员工被迫呆在他们并不喜欢的地方,不仅影响工作热情,还影响公司运作,”
  秋琳完全不给姚杏面子,
  “我是尼奥的养女,”
  “那你应该去找尼奥,看他愿不愿意特意为你安排一个职位,”打从第一眼,秋琳对姚杏便没有好感,她不喜欢太尖锐的人,“如果要服从我的安排,那么就和其他人一样,按照程序,在我们公司网站投递简历,”
  姚杏感到荒谬,“ha,你敢承认自己不是靠JEEBO总裁才得到现在所有的,”
  秋琳笑然以对,“但我有作品,有成果,能为公司带来利益,你呢?”
  姚杏被气的转身就走,
  秋琳无奈给尼奥打了电话,“几秒钟之前,我把你的养女气走了,”
  “没关系,我现在有些后悔不该让她在那么小的时候去美国,她现在的价值观有问题,也和她童年的贫苦有关,你不用管她,没必要看我的面子,”尼奥也头疼,因为姚杏已经气冲冲的进来了,
  秋琳才挂断,电话又响起来,
  是杰森,开口的内容却与工作毫无关系,“最近美国油画界卷起了一股风,上流许多名人迷上了一位神mì
  画者的作品,他的作品很少,大多突然出现在拍卖行,难以追其来历,画面多以自然景色为主,尤其是森林,有人查到取景都在法国阿尔卑斯山附近….”
  秋琳越听心越沉,
  “有些人猜测作者是男性,因为画风大气又阴郁,绝非感性的女人能画出来的,但是每张画最左下角都有一个记号,按照画家的习惯,那一般是他们的名讳或者代表自己身份的符号,你知dào
  这个人写的是什么吗?”
  秋琳垂眼没有吭声,
  “艾德琳,每一副画都是,完完整整,”握紧手机的手背发白,秋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写的是你的名字,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个孩子叫亚瑟文斯特对吗,”杰森说,关于亚瑟文,秋琳告sù
  杰森的很少,那年在秋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杰森并不清楚细节,
  “现在风头越闹越大,一是画作的确出色,二来是神mì
  的噱头,已经有油画狂热者开始搜寻法国境内所有叫艾德琳女孩的资料了,”
  但秋琳此刻所担心的并不是这些,她想起亚瑟文对自己的画有多在乎,他不可能卖掉它,那么那些画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她害pà
  偏执的亚瑟文会来美国,她怕自己无处可逃,
  秋琳的确是最了解亚瑟文斯特的人,因为杰森告sù
  她的时候,亚瑟文已经站在美国的土地上,
  “您看,这里就是达拉斯拍卖行所在地,”
  亚瑟文一身黑色风衣,头上套着帽子,阴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