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肥肉

  “除非让他们主动通过!”
  看似随口一说,却让朱简煜心头一动,问道。
  “怎么才能让他们主动通过!”
  “给他们一个敌人!”
  迎着朱简煜的目标,朱明忠冷笑道。
  “这么多年勋臣之所以不愿意通过反垄断法令,说白了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从垄断中获利,而且勋臣通过内部的通婚,早就形成一个庞大的甚至统一的利益集团,想要打破这个利益集团,仅仅只是靠外力肯定不行,最坚固的堡垒是从内部攻克的,所以,想要瓦解他们,就必须要从内部攻克他们。”
  “你继续。”
  “或许,勋臣看似一个整体,可实际上勋臣里头也分三六九等,地位最高的是当年从龙世祖的军功侯,然后是兴乾后凭军功封侯的勋臣,最后是凭先祖当年的忠义之举恩赏子孙后人的荫侯,当然还有一些世祖前各朝遗封的勋侯。这些人里头自然也有他们的矛盾,完全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他们发生冲突,就像勋臣里头不是有中侯、西侯的说法嘛。”
  “你是说中都勋臣以及定王和黔国公吧。”
  想了想,朱简煜说道。
  “黔国公以及定王,确实与中都勋臣不太一样,他们还知道克制……”
  这倒不全是克制,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吧,朱明忠暗自想到,晋王李家与黔国公沐家,可都不是从龙旧臣,前者甚至还是西贼出身,至于后者嘛……反正,他们两家一百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自身。
  “你的意思是……借他们的手瓦解勋臣?”
  朱简煜想了想,意识到,确实有这个机会,毕竟,他们之间也有一些矛盾,而且这两家多年来都是唯皇命是从。就这么方面来说,确实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而且……他们两家并不仅仅只是自身,无论是当年沐家平西南,还是李家远征西域,他们统领的大军中,可是不少人都获得了封爵,挤身大明勋臣的行列,而且他们的封地也大都集中在西南以及西域诸省。而且因为经济等方面的原因,他们与中都勋贵之间本身就有不少矛盾,其实,在此之前,朱简煜也考虑过这些,只不过,他一直对那些人持以怀疑的态度。
  “他们愿意参与其中吗?”
  想了想,朱简煜又皱眉说道。
  “他们之间或许有些问题,可总归还是一个群体的,还是有着共同利益的。万一他们要是知道了……”
  这正是朱简煜担心的地方,他担心事情泄露。
  “为什么要告诉他们呢?”
  瞧着自己的这个曾曾孙子,朱明忠的心里长叹道,这小子怎么还没转过弯啊。
  “利益!想办法,放出一些东西,一些让他们都不愿意舍弃的东西,然后……让他们斗去!”
  丢下这句话后,朱明忠就没有再说话,而只是想着先前朱简煜的话,他说的又是什么意思?
  “丢出一块肥肉,让他们自己去争……”
  盯着面前的年青人,朱简煜笑了笑,然后感叹道。
  “其实办法就是这么简单,现在想想,这些年我反倒有些着相了,只想着……却没想到这些,没有冲突可以制造冲突,没有问题可以制造问题,只要有了利益上冲突,即使是亲生父子也会发生冲突……”
  听着朱简煜的感叹,朱明忠随口说道。
  “好官也好,贪官也罢,都是臣,奸臣奸臣,无臣不奸,不奸的做不了臣,所以做皇帝要更奸,要不然只有被他们玩的份……”
  看似随口一说,让朱简煜的脸色微微一变,炯炯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对于这个句话,他并不陌生,这句话是话糙理不糙,或许外人不知道,但是作为皇太子的他很清楚,这是世祖留下的圣训,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外人绝对不知道句话,毕竟,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把自己的内心显露出来,更何况这是把大臣们都当成“奸臣”。
  可他是怎么……
  打量着这个年青人,朱简煜并没有追问他这句话,而只是随口笑道。
  “这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出去了切记不能说,对了,刚才我提醒你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你办厂至少有一样东西离不开那些人——能源!”
  “能源”这两个字落入耳中的时候,朱明忠立即意识到一直以来所忽视的问题——能源!自己办石油冶炼工厂无论如何都离不开电力,如果到时候他们在电力等方面卡住自己的脖子,那样的话……
  眉头皱了皱,朱明忠摇头说道。
  “这个问题不大,我完全可以自建电厂,至于炼油也是用石油作燃料,这个问题不大。”
  “那么路呢?”
  朱简煜随口反问道。
  “能源和交通,嗯,再加上金融、冶金,一直以来,这都是他们最大的优势,他们只要卡住这几点,就足以让很多企业在国内,甚至在诸夏寸步难行,所以,你要当心啊!”
  面对皇太子语重心长的提醒,朱明忠点点头,表示感谢的同时,又笑道。
  “殿下不是已经准备丢块肥肉出去了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至少这两年,他们肯定没有闲情逸致来操我这边的事情!”
  朱明忠的话让朱简煜哈哈大笑道。
  “你啊,你想让我丢这块肥肉出去,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目的吧!”
  大笑之余,朱简煜的脸色又突然一变,盯着朱明忠问道。
  “那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待见那些人?”
  朱简煜之所以可以确认朱铭和与勋贵们八字不合,是因为这一段时间他的某些举动,甚至于他还设立了一个调查事务所专门调查勋贵,这个人似乎对勋贵充满了敌意。
  “别告诉我说,是因为女人,你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殿下英明,确实不是因为女人,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利益。”
  “哦?”
  面对皇太子的疑问,朱明忠笑着说道。
  “他们垄断着市场,对我本身就是一种威胁,作为一个商人,一个利益致上的商人,只有瓦解了他们对市场的控制,才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毕竟,一个财团的崛起必定是踩踏着另一个财团的尸体崛起的。”
  相比于什么为国为民,朱明忠相信这个理由更有说服力,毕竟,这是最现实的回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需要做一些自不量力的事情,但是如果加上某些利益的话,却可以解释这一切。
  “你也想建立自己的财团?你应该明白,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打击财团都将是朝廷的重中之重。”
  “我只是一个平民,想打击我很简单,几条法令的事情,我没有能力把朝廷百官变成看门狗,但是勋贵们自己就会把门看好,所以,打破他们的垄断才是重中之重,至于我……”
  顿了顿,朱明忠笑着说道。
  “不过只是想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丰厚的回报,然后实现一些个人的理想而已,毕竟,殿下,你是知道的,我的那些理想是很费钱的。”
  就像是为了说服朱简煜似的,朱明忠又说道。
  “最近,保护伞公司准备成立几家试验室,从事一些开创性的研究,如果成功的话,必定将会改变世界,但是进行这些研究需要耗费大量的资金,所以,要是能跟在殿下的后面,趁机喝上几口汤的话,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你这人,倒是现实……”
  尽管这个回答并不太满意,但却也是理所当然,人嘛,总是利益致上,而且他也有一个更为长远的目标,至少就这方面来说,倒也还算满意,略点了点头,朱简煜想了想,然后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你觉得应该拿出什么肥肉出来?”
  这才朱简煜之所以约他过来的原因——大工程大项目,这是现在大明所需要的,当然也是挑起勋臣之间利益冲突所需要的。
  “这……”
  沉吟片刻,朱明忠直接答道。
  “还是和过去一样,新的欧亚大陆桥,原本的那条铁路速度太慢,线路太老旧,即便是提速,能破百就撑破了天了,与其改造,不如重新建条的欧亚大陆桥,从中都到圣彼得堡,到华沙,甚至到巴黎,列车的时速200公里以上,虽然谈不上朝发夕致,但是至少可以保证在40个小时内抵达目的地,别说是卧铺,就是软座车厢,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朱明忠又一次抛出了他的高速铁路,见朱简煜似乎是在思索着它的可行性,他又加重语气说道。
  “上万里铁路,需要耗费的原料可以说是天文数字的,不仅可以让大明过剩的产能得到释放,几十亿上百亿的投资,也足以让那些财团为之激动,这么一大块肥肉,我想任何人都想咬上一口,而朝廷所需要的就是借着肥肉,让他们斗起来就行了,我们甚至不需要担心他们会协调解决,因为肥肉太肥,但凡是人都想独吞!”
  原本一直沉思的朱简煜想了想,然后点头说道。
  “这只是西北那边,那么西南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