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皇家与国家
南峰已经解释的非常清楚了——没有皇家许可，任何人都不能开采地下矿产。
真是……
心底有些郁闷的朱明忠站起身来，他神情凝视着窗外的景色，他从来不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一手缔造的这个帝国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以皇家和勋臣为主权贵为资本掌握着这个庞大的帝国。掌握着国家的方方面面。
朝着远处看去，中都是如此的繁华，而这里有着太多的掮客和生意人、职员和商贾、银行家和估税员、承包人和股票经纪人、顾客和店主、律师，他们都在忙碌着，等待那惬意的5点半到来。然后他们就会享受生活的乐趣。而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都是直接或间接的为皇家、为勋臣们服务。
一百多年来，凭借着政治上的特权以及经济上优势，他们早就掌握了这个国家绝大多数的资源，而现在……他们甚至借用制度排除异己。
这真是……心里自嘲之余，朱明忠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就在他沉思时，只听到马林德在那轻声说道。
“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需要皇家特许。”
“你是说俄罗斯吗？当地的贵族会议怎么可能会把采矿权颁布给外人？”
南峰直接了当的打破了马林德的幻想。作为帝国一部分的俄罗斯，因为是整体并入大明，所以当地执行着与大明截然不同的制度，在某种程度上，现在的大明可以说是“一国多制”。俄罗斯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就像那里仍然保留着农奴制一样。
“不是，不是俄罗斯。”
马林德摇头说道。
“我是说北方的鲜卑利亚，那里是国有土地，它的采矿权是官府颁发的，那里的土地也不属于皇家，毕竟，当年与俄罗斯谈判的时候，方文正公坚持当地归属应该属于国家，而不是皇家……”
马林德的提醒，让朱明忠脑海中轰和一声，想到了那段旧事，“鲜卑利亚”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西伯利亚，当年明军远征期间，与俄罗斯人在那里发生了多次冲突，在不断的冲突之后，最终两国还是在谈判桌上解决了它的归属。也就是在此之后，在“鲜卑利亚”的土地性质归属上，意识到吃了大亏的朝廷据理力争，用军费开支都是由户部支出、谈判也是由朝廷主持等理由，坚持要把鲜卑利亚的土地划入“国有”，而不是一惯的“皇有”。也正是那次之后，彻底改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的传统观点。而那里也是大明朝廷唯一“拥有”的土地。属于国家的而非皇家的土地。
“那里……冰天雪地的，除非了木头、狗熊，还有什么？”
朝马林德看去，南峰随口讽刺道。
“除非了有零星的移民，还有猎人、采参人之外，那地方冰天雪地的，什么都没有，连条铁路都没有，就是当地的木头，都运不出来，更何况是其它的东西？”
“什么？那里还没有铁路？”
朱明忠惊讶的问道。
“谁去修铁路？几千里都见不到一个人，根本就没有修铁路的必要。”
似乎……确实没有什么必要，俄罗斯人之所以会修西伯利亚铁路是为了连接本土的东西两个方面，而大明腹地本身就有铁路一直延伸到莫斯科，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修西伯利亚铁路了。
可，那里的资源非常丰厚啊！
不过……似乎真的没有必须修建铁路，毕竟在另一个世界里，在那个红色帝国解体后，离开了国家提供的巨额补贴，西伯利亚的矿场随即陷入了崩溃——产品开采成本太高，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是很难维持利润的。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想到另一个世界中，那里的某些资源给俄罗斯带来的丰厚收益。朱明忠立即问道。
“如果我们向官府申请勘探权和采矿权的话，会不会被批准？”
“当然没问题，只要去查看一下，当地的勘探权和采矿权是否被他人申请就可以了，不过即便是被他人申请也没有关系，如果他们没有实际开采，权力主张只有五年。这是为了防止有人随意申请，阻止他人采矿制定的法令，申请勘探权是要钱的……”
或许是害怕老板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马林德特意解释道。
“这是朝廷担心有人会以申请勘探权的方式，阻止他人进入这一行业，特意制定的这个法令，申请勘探权是按平方里计算，是需要交纳费用，如果只是申请而不开采的话，五年内的成本每平方里超过百元元，看似不多，可动辄几万平方里的勘探面积申请，这笔开支，就是金石矿业也不愿意承担这笔开支……”
不等马林德解释完，出身王府的南锋就直接说道。
“其实，他们是杞人忧天，那里连条铁路都没有，即便是发现了矿产又能怎么样？这些年在那里摔跟头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看着马林德，南峰的语气很直接。
“你不是第一个想到那里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任何人都不可能从那里挣到钱，运输……”
将视线转向朱明忠，南峰无奈的耸了下肩膀。
“解决不了运输，没有铁路，你根本就不可能把那里的矿产运出来！到最后，即便是投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也会砸在那里，要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除了贝加尔湖附近有几座矿山开采了，其它地方都是一片空白，不还是因为没有路嘛！没有路，什么矿都开不成！”
南峰的武断传到朱明忠的耳中，让他思索了片刻，然后自言自语道。
“其实，不是所有的矿，都是需要铁路的。”
西伯利亚有着极为丰厚的矿产资源，除了离不开铁路的金属等矿产资源外，还有像石油、天然气那样需要用管道运输的矿产资源。
“明天准备一份那里的地图，我想……”
顿了顿，看着南峰、钱乐、马德林他们，朱明忠笑着说道。
“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试试。”
“试试？老板，连铁路都没有，怎么试？”
“没关系，”
朱明忠的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地。
“不试试，我们怎么知道，有没有其它的可能呢？好了，去准备一下吧！”
在他们三个人离开了办公室之后，凝视着远方的景色，朱明忠自言自语道。
“如果在那里发现了石油，也不知道那些家伙会有什么反应？”
站在窗边自言自语之余，朱明忠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毕竟，现在这种局面并不是他缔造这一切的初衷。甚至可以说，严重偏离了他最初制定的轨道。
“怎么就成了这样？”
眉头紧锁，朱明忠的眉宇间闪过一道愁容，原本他只是觉得那些资本集团会给大明带来什么，但是当听到他们借助法律等各种形式垄断着大明的矿产开发，并且垄断商品价格的时候，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最为担心的事情。
“这一切到底还是发生了……”
自言自语之余，朱明忠的目中闪动着有些愤怒的眼神，他没有想到自己一手缔造的事物，尽管成为拖累大明的累赘。
“他们现在可以垄断这些，那么将来就可以垄断其它的行业，到最后，大明所有的行业都会被他们垄断……”
想到比其它国家更为昂贵的能源价格以及这一段时间以来对大明经济的了解，朱明忠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
皇家资本、勋臣资本，在过去的近两百年间，已经发展成为了一头怪兽，一头只顾自身利益的怪兽！
“看门狗！”
突然，朱明忠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字眼，这是在另一个时空中，韩国的政客们给世人留下的印象，他们不过就是财阀的代言人、看门狗而已，而在在这样的体制下，最终受害的会是谁呢？
首先是普通的民众，然后自然是整个国家！
“必须要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又一次，朱明忠似乎找到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需要实现的“小目标”，那就是“摧毁”自己所缔造的这一切。
“皇家、勋臣……”
从自己确定了以勋臣牵制文官的那天起，似乎大明的局势正像自己所期待的那样，一直维持着某种平衡，但是这种平衡下，这个群体却又在另一个方面扩张了，正像几百年前，文官势力的扩张所导致的一系列的后果一样，现在，他们扩张同样也让大明处于一种极其微妙的状态。
“看门狗……”
又一次念叨着这个名词，想到另一个世界韩国的教训时，朱明忠自然又想到了勋臣资本集团与三星等财阀的不同，因为在这里，勋臣资本集团不仅仅掌握着经济，他们同样也掌握着国家的权力，直接掌握着权力，而不仅仅只是通过代言人，通过看门狗去掌握国家。
“似乎有点困难啊！”
眉头紧锁，朱明忠的神情变得越来越凝重，可即便是如此，在朝着远处看去的时候，目光仍然带着跃跃欲试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