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陌生且熟悉的中都 (新书发布,求支持)
……
铁路是最伟大的发明。
对于它究竟有多么伟大,朱明忠当然没有办法作出评价,但是对于铁路在诸夏的融合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却倍觉欣慰,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似乎是梦想的实现。
在火车驶过亚伊克河,也就是“乌拉尔河”之后,就算是进入了哈萨克大草原。
在兴乾五十五年退位后,朱明忠曾经做火车来过这里,如今也算是旧地重游,尤其是当火车驶过位于大草原上的绥安时,看着铁路两边一望无际大草原时,尤其是在看到那一团团像白云似的绵羊时,朱明忠的神情有些疑惑,似乎又一次回到了过去。
而随着铁路继续向大明的腹地延伸,一路上总是能感受到时间的变化,比如铁路两侧原本只有一些绿色的荒山秃岭,大都被绿色覆盖,尽管大都是灌木,但也出现了许多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森林。
望着铁路两侧绿色的山林取代的曾经的荒山秃岭,朱明忠的脸上露出若隐若现的笑容,西北的绿化是何等的不易,首先是大量的百姓迁往草原总督区、安西总督区,然后,西北的许多荒山秃岭开始了自我繁衍,首先是薄土层和石缝里生起杂草,然后草丛中长起了灌木,再接着从灌森中生起乔木。这是自然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没有了人为的破坏后,西北的自然环境,在过去的一两百年间,得到了恢复。
有时候当火车从山边驶过的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山上的紫穗槐、柠条,这些豆科植物都是当年西北绿化特意选择的灌木,他们都庞大的根系,有根瘤菌,有固氮作用,经过二三十年的生产,可以让贫瘠的土来,水分蓄起来,高大的乔木也会自然生产。
那年朱明忠经过这里的时候,人工撒播的紫穗槐等灌木只是初显效果,而现在经过一百多年的时间,曾经光秃秃大山完全变成了绿色,朱明忠甚至产生一种错觉,铁路不是在甘肃行驶,而是行驶在西南,空气的温润也与想象中干燥有着明显的区别。
不过,似乎所有人对此都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他们似乎早就习惯了的这一切,习惯了青山绿水,甚至当他透过车窗看到公路不远处,有一群马鹿正在安祥的于草木间行走,而颇有些欢喜指给别人看时,李瀚章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哦,就是一个马鹿群,这一路上还有很多。”
也许是因为看到朱明忠太“年青”,李瀚章随口说道。
“在甘肃、陕西,有三多,山多、林多、动物多,但是人少,你瞧,其实原来这里也是有很多人的,我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在陕甘进行过调查,曾经深入其中,在这些山里头分布着许多古村寨遗址,骚站,旅馆,以及废弃的古窑、场、碾、磨、院落,很多很多。那个时候,这里的人口稠密。后来世祖皇帝那会,为了移民实边,考虑到陕甘土地贫瘠,所以尽发陕西甘两省百姓去东北、西域,然后,这里的人几乎全都迁走了,仅仅只是在沿线的一些城市里留下的极少数的人,按照环境学上的说法,叫做人退林进,大自然仅仅只用了一百多年的时间,就把这里的荒山峻岭变成了原始森林,你过兰州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兰州城外的山上,到处都是苍天古树,林子多、草场多,这动物也就多,不过,就是人太少了,陕西省现在人口也只有三百多万,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现在人都是往城里流动……”
朝着车窗外看了眼,李瀚章问道。
“回国后,你准备去什么地方?准备留在中都吗?”
“可能吧。”
朱明忠点了点头。
从书上,他知道中都是全世界最大的城市,也是人口最多的城市超过3000万人生活在那里,甚至这还不包括京畿道。
相比朱铭和生活的小城市,中都无疑是最为理想中的城市,首先那座城市拥有很多的人口,交通便利、经济发达,有数不清的工作机会。更重的是在那座三千万人口的城市里,根本就不需要担心碰到熟人,然后无法回答某些话题。
朱铭和原本的家乡太小了,十几、二十万的人口,经常能碰到熟人,总会有人注意到他,到时候不定就会引起什么麻烦。
“其实,像你这么年青,在大城市里总是会有更多的机会,如果你问我有什么建议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进入书院进修一下,毕竟,在大明拥有更好的学历,就意味着更好的机会……”
尽管只有三十岁的样子,但李瀚章却仍然摆出了一副长辈的模样,对此,朱明忠也就只是笑笑而已。
在列车驶过潼关之后,沿途的冷清消失了,因为是洲际高速列车,所以小站不停车,在列车经过河南时,也就只在开封停了一次,然后就直接驶往中都。几个小时后,列车驶进了帝国火车站这是大明最大的火车站。
不过,并不是建于朱明忠主政的时代。尽管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火车站,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
中都,这座内陆城市,作为大明帝国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首都,无疑是繁荣的。一出火车站,映入眼前的就是无数耸立的摩天大楼所组成的钢铁丛林,在这个时空中,大明的工程师们同样用高层建筑彰显着人类的创造力。街道、高架桥与隧道组成的立体交通网络,让朱明忠突然有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正置身于他前二十几年生活的那种都市之中。
不过下一瞬间,不等道路上的那些老爷车提醒他,耳边的声音就提醒他身在何处。
“大家往前面看,前方的那座建筑就是大凯旋门,它的位置就是中都老城德胜门的位置,不过因为中都没有城墙,只是依照传统设立了城门的位置,明德二十三年,当时时值诸夏联军彻底平定大月氏的叛乱,也意味着“文明远征”的胜利,所以明德皇帝下旨于德胜门修建“大凯旋门”,它的设计灵感来自世祖皇帝在世时绘制的草图……”
旅游大客二层露台的乘客们赶紧埋头记下这一重要信息,接着纷纷站起来,涌到大客的一侧,带着赞叹的表情望着那座巨大无比的雄伟建筑。和所有初来中都的人一样,朱明忠在火车站坐上了这座旅游大客,开始了他的中都一日游。
导游是位中年妇女,穿着一身对襟汉服,不过这身衣裙显然是经过改良的,穿起来更方便,也更显她的身形,她的声音温婉可人。
“大凯旋门的建筑原料,来自于“文明远征”期间,诸夏征服的波斯、大月氏、天竺河流域、巴比伦、亚丁等地。它既然象征着文明在那些地区的传播……”
然后旅游大客从凯旋门中间驶过,就驶进了像隧道一样的门洞。
“……在它内侧的墙上,铭刻着在“文明远征”期间为祖国牺牲的三十六万战士的姓名。”
女导游的介绍,让朱明忠的神情显得有些凝重,他之前并没有想到死了那么多人,但也可以想象得到,毕竟战争持续了近百年的时间,就像大月氏的部落抵抗就持续了整整一百年。游客们的神情无不是变得庄重、肃穆,当然,他们还会用相机拍下照片。
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说,朱明忠感觉自己可以看出这些游客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既有来自南洋诸夏的,也有来自罗马帝国的,当然还有来自美国这个时空的美国是美利坚帝国,当然绝大多数游客来自大明内部,从几个人说话音调中,他听得出来,有些乘客应该来自俄罗斯俄罗斯在合并大明后,作为一个地区的名字保留了下来,甚至直到三十年前,俄罗斯议会才并入帝国议会。
望了一眼铭刻有阵亡者姓名的大理石,朱明忠突然感觉有些沉重,因为他知道所谓的“文明远征”,并不是表面上海说的那样“为了消除野蛮对于文明的威胁,为了让世人沐浴文明的光辉”,仅仅只是为了复仇。
一个人与三十六万……
大客驶出了长长的门洞,重新回到铅灰色的天空之下置身于这座拥有3000万人口的城市,朱明忠感受最多的并不仅仅只是拥挤,而是汽车的尾气,相比于西北良好的环境,中都的环境似乎并没有那么好。
“离开凯旋门后,我们就进入了朱雀大街的主要路段。这条大街始建于兴乾元年,于兴乾二年全部竣工。它有一百六十米宽,它的长度是九点九公里。现在在你们左边可以看到刑部和交通部大厦,右边是农工部、内政部……”
尽管对中都进行规划的时候,考虑到将来的交通问题,把道路规划的更宽一些,是朱明忠的初衷,但是现在看来这些在他看来已经足够宽敞的城市动脉,每逢上下班高峰期仍然会显得拥堵不堪。
毕竟,这里生活着太多的人,有着太多的车辆。朱明忠甚至感觉,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更为拥挤一些,毕竟这么宽的道路上都是车水马龙的,而且汽车的速度普遍不快,这里尚都不畅通,更何况其它地方。
观光汽车经过了一段高级商店、影剧院和饭店林立的繁华街道,穿过一座圆形广场后,又进入了一群带着东方建筑色彩的现代建筑群之中,那样的建筑在兴乾四十年后,随着钢骨混凝土的广泛使用,而日益时兴起来。
“现在大家看到的是军勋会馆。”
女导游拿着扩音器,继续介绍道。
“这里是天朝最大的战争博物馆,里面陈列了天朝在战争中缴获的大量外国战利品,在这里大家可以充分感受得,天朝在过去一百多年征战所取得的骄人的战果……”
“有一天,或许可以去参观一下。”
朱明忠暗自在心里自言自语道,从战争中可以的感受到历史的变化。
“在你们的前方,”
这时,女导游带着略为炫耀的自豪语气介绍说。
“在城市的最北端,是天朝的心脏,也是世界的中心大明皇宫。”
“天朝的心脏、世界的中心……”
朱明忠轻声重复道,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在旅游大客驶近皇宫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纷纷拿着相机拍着照片,他们在那里交头结耳着,似乎所有人都显得非常兴奋,从他们的言语中,朱明忠可以感受得到他们对于皇家的尊重,他们中的不少人都是从去年冬天就开始省吃俭用,筹措这次“长途旅行”。毕竟,从俄罗斯到中都,实在是太远了。
或许,中都并不是人间仙境,甚至比不上他们的家乡那里有蔚蓝的天空,而这里的街道却充斥着汽车尾气,可是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城市却是特殊的,不仅仅因为这里是都城,同样也因为皇室的存在。
远远的隔着宫墙,看着皇宫,朱明忠的神情显得有些异样,曾几何时他一直在那里生活着,和自己的妻子们、孩子们,现在他们呢?
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即便是看淡了生死,可是当这种惆怅于心底浮现的时候,朱明忠的心情也变得有些沉闷。
终于,当一天的旅游结束之后,朱明忠从汽车上下来的时候,面对正是晚高峰时拥挤的街道,呼吸着刺鼻的汽车尾气,他突然对这本应该熟悉的一切,感觉到有些不安,即便是在慕尼黑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怎么办?我应该去那?”
置身于这座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朱明忠的心底浮现出这样的疑问,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甚至感觉有些茫然,这是过去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自从茫然更多是对未来的一种担忧,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时空之中。自己的将来是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