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救命恩人
“公子,就这样让她走吗?不是还没有问她吗?是不是……应该问清楚?”习毅低声。
慕容不答,微微笑了,有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然,纷扬了千千万万、剔透晶莹的迷人雪花。
***这夜,月明皓白,漫天繁星,银辉熠熠铺满山野。
狭长白练般的ru色泉水,隐隐浮动、潺潺流淌着,氤氲着一片朦胧润热,这是从山涧温湖里流出来的暖水,夜离影拖着沉重的身子,摇晃着伏到泉边,早已麻木的双手伸入水中,掬了一捧暖水扑在冰凉的脸颊上,脑海微微清明了些。
一滴水,从她指缝中落下,砸在水面,荡开了一圈圆润的敛滟,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中渐渐明晰,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肩上雪白的大氅,那一圈纯白的兔毛,染着一片艳红的血,像是雪地里绽放出着一朵艳姿瑰丽的踯躅花。
她笑了下,此时此刻,身子全〖@
Mn
e
t然没有力qì
,流了这么多血却连疼的感觉似乎都没有了,原来还是要死的。
四肢发颤,手脚冰凉,寒气铺天盖地而来,顺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残忍的窜入,只是就不能不要死的这么冷么?只恨这个泉水不够宽展,容不下她整个身体,她只得脱了鞋子将一双赤足浸|入温润中。
暖意从赤足指尖传来,一阵热流淌过全身,她微微抬眼望着天空,那一轮蓝色的圆月,盈盈旋转着,仿佛洒下馥郁香风,星星点点的莹光浮起,如同无数银白欲滴的碎花,又如万千萤火虫飞舞缠绵着,柔然抚在她身上,那样的美好。
恍惚中,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她和他,在林中,在水中……
雾气弥漫了眼眸,她赶忙低头拼命的眨眼,眼角一滑,却看清水中那凌乱着的ru白小石子,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子是茔茔森森的白骨,她惊骇的缩回自己的脚,忽而觉得四周变得漆黑无光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暗潮将她窒息。
她像猫儿一样圈起了身子,将脸伏在双膝间,好似一动不动,却连发丝都在颤抖,从发丝到肩膀到整个身子,她像风中枯叶一般颤栗起来,暮然失声,她大声哭喊,“方九朔,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你真的不要我呢?不管我了?你说过要陪在我身边的,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可是你在哪里?知不知dào
,我快死了?你骗我,你骗我!”
以为自己不想死在他身边,却原来都是骗人的,即便是怕他伤心一辈子,也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可是,你究竟在哪里?
她知dào
他不会来,是她将他赶走了,他恨她,永远都不会在理她,世界变得好小,小的只剩下她双膝的宽度,她深深的埋在头,像鸵鸟一般,默默抽泣。
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心中砰然,她侧脸去看,只见那月蓝衣袍、浅笑吟吟的男子的闲闲环住手立在她身侧,嘴角一勾,‘小野猫,你怎么呢?哭什么?说出来,给少爷我听听……’“我就知dào
你不会离开我……”她攥着泪,缓缓站起,扑到他怀里,“我跟你回去,我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好不好?”
“你还好么?”慕容一直在唤她,可她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偏头看着他笑,颊边泛着晕红,像是缱绻妩媚的霞光缀在寂寞秋日暮晚,然后扑到他怀中,说出让他心动不已的话。
嘴角噙了一抹浅淡的笑,他将她抱住,“好。”
夜离影心满yì
足的瘫软过去,他伸手抚了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如烙铁,发烧了很厉害,将她打横抱起,有些沉,可是他不介怀,两天的时候,他居然抱了她两次……
***雨后的天空,清澈干净,万里无云,远处,一道七彩霓虹多情的依偎着黛色巍峨的山脉,如诗如画的美丽。
有一对马车,长长的队伍,大约十来辆的样子,墨马金鞍,红缨扬扬,小巧铜铃在马颈上上当啷,当啷。
行在最前方的一辆香木雕夜昙花的精致马车,以四匹墨马牵引,内部十分宽大,两侧是卧榻,上面铺着厚厚的雪白锦缎垫,柔软如花瓣儿,横榻两旁又以小几隔成了屉格,层层备着茶水点心果盘等。
一侧榻上,腰际垫着一只褥枕,慕容背倚楠墙,身姿微斜的坐着,欣长的双腿,夜离影静枕而眠。
一袭宽松衣袍被透而入的轻风吹的轻盈飞飞,脸,是雪白的脸,衣,是雪白的衣,塌是雪白的塌,他整个人就像是芝立在雪上之巅、绝然尘外的仙人,唯有膝中静静躺着女子那均匀浅软的呼吸,浮动他点点笑意,方让他染了一丝人气,让人晓得他只是一个凡人。
路面崎岖坎坷,马车却行的慢且稳,唯有窗儿垂下的竹帘,拍打木墙的声音,啪啪啪,大概是受了伤,大概是心中荒凉,夜离影是睡不熟的,终于被这几不可闻的伴奏声惊醒。
感受到一个温暖的体温,很轻很柔的体温,九朔,她想叫他,可是又想再在他怀里懒一会儿,没有睁眼,深深的呼吸,暮然一僵,鼻尖却没有淡淡深谷幽香,没有熟悉的味道,反倒有些冷冷冽洌的感觉。
身子一颤,侧眸去看,入眼的是那个雪白衣袍男人,他正轻轻拉拢着她身上悄然滑落一半的绒毯,没有发xiàn
她醒了,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却发xiàn
四肢麻木无力,于是她平静了,淡然,“又是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哪里?我明明在泉边,我明明是……”……看见方九朔了?
问题很多……慕容浅笑,“我叫慕雪,你现在马车上,你昏倒在泉边,我看见了,就救了你。”
“救我?”夜离影眸子一闪,末了片刻,继而笑道,“其实,我记得一点,在客栈的时候,你是不是找人为我看过,那么,告sù
我到底我会不会死?”
“不会。”
“那么,为什么我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