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虫族日记

  “长官，军部来电！”
  王二把手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接听电话。
  现在人族正在与虫族和罗族大战，这时候来自军部的电话，往往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他虽然也曾和虫族、罗族打过交道，但那是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让他上前线，心中异常纠结忐忑。
  “没问题，我一定把那小子平平安安给你们送过去！”
  “这么急，既然来了，不如来老哥哥这里坐坐。”
  王二把手暗道虚惊一场，对身边的助手吩咐道：“把那个叫云笑天的小兵叫过来，有长官要见他！”他心中却是想到，这小子在海莲星怕也是有些来历，只是怎么会被人派到那等险恶偏僻的地方。这么想来，看来这中间怕是有许多他也无法知道的东西。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王二把手倒是没有兴趣去追根究底。
  乌坚得到消息，反倒是先赶了过来。
  云笑天来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他之前在海莲星竟然见过，难怪有些棘手。
  王二把手整个就是一个人精，嘻嘻笑道：“难道你们认识？”
  两人点头。
  “都是少年英杰，少年英杰啊，怪不得……，趁着陈师座还没来，好生亲近亲近。”
  见两人没有反应，他也不过是尴尬的哈哈一笑过之。
  云笑天他怎么可能开口，乌坚反倒是率先敷衍道：“没想到，能够在这里见到。”
  云笑天点头，应道：“我也是。”
  这之后，两人便没有开口。
  王二把手见两人古怪，也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多久，陈师座便乘坐空艇来到基地，见到了云笑天。
  一脸严峻，颇有些凶厉的陈师座开口道：“你就是云笑天！”
  云笑天点头。
  陈师座接着说道：“哼……，这名字的气魄倒是大得很，就不知道你的命压不压得住！”
  云笑天没有回答，也没有表情。
  “跟我走吧。”
  这人言语不善，让他心中犹豫，方还有些迟疑，陈师座接着道：“我还犯不着为你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耍心思，是有人求我把你带去你个地方，至于之后你是死是活，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这是军令，你还是老实的跟我走吧！”
  王二把手向云笑天使了使眼色，让他不要违逆师座。
  形势比人强，云笑天在这里无亲无故，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只好跟着他走，只能打起精神，一有情况不对，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等到陈师座把云笑天带走，王二把手才松了一口气，问道：“这小子究竟是谁，竟然如此好胆，竟敢不给陈师座的面子。”
  乌坚摇头，他只是在海莲星星府别院见过他几面，说认识都是勉强的很。所说，这并不影响他本能的讨厌这个人。
  “他应该是海莲星星府别院的学生，前几年我去那里交流的时候，他也是海莲星星府别院的选手。”
  “难怪了，可惜没能让你与他交手，他本事不差，应该能和你过上几手。”
  乌坚也是这样认同，赞叹道：“可惜了，虽说他能够赢我的机会极小，但也不是没有机会的。”
  王二把手笑道：“世侄实在太谦虚了！”
  ……
  ……
  星都。
  高耸的莲星塔此时成为了虫族的大本营。
  等到星都外墙被攻破，无论是星都居民还是进攻的虫族大军都没有想到，在星都地下居然潜藏着如此巨大复杂密布的防御工事，星都幸存的六成居民此时大多都藏在这么一个复杂的地下网络之中。
  这让占领了此地的虫族十分头疼，可谓是个十足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反而羁縻了大量有生力量维持对于星都的占领。最让它们无可奈何的是，地下网络还在以每十天5%的速度向下向四周扩展。在无法大量繁殖作战力量的遥远星球，庞大的网络甚至让虫族引以为傲的虫潮战术也同样无可奈何。
  星都辽阔，即使以虫族大军的庞大也无法同时监控所有的地域，地面上虽然少有人迹，时不时仍会有不怕死的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冲入虫族军营发动近乎自杀式的袭击。
  无论是虫族，还是罗族，一向最常嘲笑的便是人族变化莫测非理性的情绪性冲动，没想到这时却也最让虫族无法理喻和头疼。
  当饥饿的疯狂袭来，他们甚至会有大批大批的冲向虫族据地，视死如归的只为能够抢到足够一人半月的口粮。这些两只脚的大老鼠，杀之不尽，这些日子来反倒是让驻扎在此地的虫族人心惶惶。无法想象，这些卑劣只能够躲在地洞里面的肮脏家伙，为什么如此的恼虫，日日夜夜不休，还让不让虫睡个安稳觉。
  为了开辟食物来源，虫族的高层已经开始征服周围的出云山脉，可也出师不利，惹得异兽王族联手，反而是大败虫族联军的进攻。逼不得已，许多肉食性的虫族已经开始学着他们的同僚学吃素，可是就算是树皮，那也是有尽的啊。更别提，那些地下的两脚大老鼠发现了它们的窘境，抱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四处放火。
  一处虫族据点，作为参谋的黑锌脑虫在它的战地日记中如此写道：
  ……
  “占领人族海莲星的第三个月，连续不断的抢劫和破坏，据点的储粮已经快要见底，人族的尸体虽然美味，奈何那些两脚大老鼠太狡猾了，不少人身上服用了剧毒。那些忍不住馋的蠢家伙死了一批又一批，还是有虫上当。难道虫族除了我们脑虫一系的，都是些没有脑子的白痴吗？”
  ……
  ……
  “我已经吃了三天树皮了，说真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不同的树皮的味道竟然有这么多变化，哦……，鲜花、嫩叶、有嚼头的树皮，也许上一世，我应该是只食素的俊美黑暗精灵蝶，赞美大地，赞美伟大崇高神圣的虫族之祖。”
  ……
  “树皮也要限量供应了，再没有补给，难道让我这样一名充满智慧的黑锌脑虫啃食泥土吗？不……，绝不……，我更愿意选择一个体面的死法，比如说用从人族缴获的原能枪在眉心处画一个不太完美的圆，而不是被那些肮脏类似粪便的东西噎死。”
  日记到此为止，也不知道这位体面的虫族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
  ……
  海莲星在整个月炎太恒星系中并不算小，其中更潜藏着数不清的异兽，其中一些比之人族最高层的力量犹要胜之。
  这也是人族虽然在这里建立不少的城市，仍然久久无法完全控制的原因所在。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是虫族、罗族，还是久居此地的人族时刻都要注意不能冒犯了那些异兽王者的领地。在三方都无法派遣支援的现实下，渐渐恢复元气的人族展现了难以置信的韧性和牺牲精神。胜利的天平似乎向着人族倾斜，罗族与虫族被迫联合，只是这种联合充满了算计和自私，反倒是让双方闹得不可开交。
  虽然如此，怕逼急了虫族和罗族的人族高层也不敢发动毁灭性的攻势。一旦形势巨变，便有可能刺激海莲星外的虫族与罗族舰队合作，共同对付封锁人族的舰队。
  他们所能做的不过是温水煮青蛙般一点点蚕食敌方的力量，任由它们在海莲星上苟延残喘的同时作威作福。
  人族联军驻地，龙城。
  林雪身着一身幽蓝战甲，古朴简单。
  战争突如其来的发生后，在林老爹的协助下，她在温克尔顿拉扯起一只千人的义军，顺带收编驻扎在温克尔顿的守卫军，一共约三千人的队伍辗转万里来到了龙城，参与了那次扭转战局的大战。现在她是一名少将军衔的参谋，参与了海莲星联邦军部之后的战略战术制定，由于超卓的眼光和战略思路，渐渐成为军部战争决策的核心之一。
  在此之前，虽然她已经开始活跃在联邦的政商领域之中，并且如鱼得水，直到此时联邦高层方才突然意识到这位安静恬淡少女的不凡。她就好像就似凭空出现的一般，同时让所有接触过她的人感到自惭形秽，熠熠星光，恍若永恒的太阳之光，让人无法直视。
  夜深人静。
  林雪与林老爹对坐。
  林雪薄唇饮茶，出声道：“这些日子来，女儿见刀戈起，人命如草芥。心中颇为困惑，父亲大人可为我解惑？”
  林老爹长吁一声，道：“你如此冰雪聪明，老爹可保不准还能有什么可以教你。”
  林雪长身站起，娇涩的埋下螓首蛾眉，转而接着问道：“战火因何而起？那些被战火席卷丧生的生灵何其无辜，这世间可有公平可言？”
  老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军中常见的纯钢酒瓶，一边喝着，一边沉思着，良久后答道：“雪儿，这些事情你迟早会习惯。我曾经见过无边战火，顷刻间便是星辰炸裂，死伤无计。”
  林老爹想起往事，仍是有些心神震颤，哪怕距此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放眼望去，不是厮杀，便是无尽的尸骸，任谁想起自己上下左右无论向哪个方向望去到处都被漂浮的尸骸包围，都无法全然平静吧。这大半年来的战争，与之相比，可要温柔太多了。
  “所有的生命自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亲历战争了吧！我们是战争的机器，是战争的奴隶。你看这庭院中的花草，何尝不在争夺雨露阳光，看似柔弱，它们的根须也在时时刻刻的绞杀不休，不死者方能生，死者只能是生者的养料。我们的存在，或者说所有生命诞生的那一刻起，就意味无休无止的争夺与战火，永远也无法挣脱。”
  “可有办法结束这一切？”林雪天真的问道。
  林老爹笑道：“我也知道雪儿心善，可即便如此，你这一生以来，又残害来多少的生命。我们的生命本身就以其他的生命为基础，如何逃得干净。弱肉强食，本就是不变的真理。无法在这场无尽连绵的生存之战中存活下来的生灵，没有资格继续残留下来。被我们取食的生灵是如此，我们人族何尝又不是如此，一纪又一纪，多少辉煌的文明被掩埋，多少强大一时的种族如今成为了人们口中的笑谈传说。”
  “天地悠悠，大道无情，所谓公平，大抵便是所有的生灵生命终将逝去吧！除此以外，到处传颂的不过是以花言巧语虚饰后的欺骗狡诈罢了。弱小愚蠢便是原罪，死了便是死了，无法凭借自身力量存续的生命，谁又能救得过来？指望天地公平，还不如寻求自身力量的增长。难道你会和炸猪排谈什么公不公平吗？不，你只会吃下它，然后品评它是否美味。我们人类在虫族、罗族看来，何尝不是双腿走路的炸猪排！”
  林老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略有些醉意的放声大笑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把它们做成炸猪排，吃进肚子里去！哈哈哈……！”
  林雪静静听着，她有何等的聪慧，此时就有何等的迷惘无奈。
  林老爹平时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从来不喜欢不和她讲什么大道理。此时林雪自然心中明白，他太苦了，即使他能够看透这世间的真相，有太多的事情他又能如何？
  “我能……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保护好你和林虎那小子，其他的种种事情，与我何干！”
  林雪赧然，心知要不是她和林虎非要搅和进这场战争，凭借林老爹的本事，天下虽大，但在这偏僻的星域，却也没有多少东西能够威胁到他。只要父亲大人愿意，甚至能够轻易结束这场战争，她也不明白父亲大人到底在忌惮什么？但就以她得到的关于虫族和罗族的情报，它们是不存在这种力量的。
  林雪走回住所，晚上她还有军务要处理。
  林雪走后，林老爹悠悠叹息一声，心中颇为自责，眼中泪光婆娑，强忍着不会让它落下。是他太没用了，担不起偌大的天下。他此时对那些碍眼丑陋的虫族和罗族的怒意到达了极点，若非它们扰乱了他们的生活，之前那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许还能够再长一点。他不会去干扰林雪和林虎的选择，哪怕他们走上的是他并不希望他们走上的道路。
  每个人都有他的路，他承担不起的东西，总需要要有人来肩负。林虎最多有些小聪明，林老爹并不看好他。反倒是林雪无意识间，好像向着这条路靠近着。
  心情略有些烦躁，林老爹瞬间来到星都的莲星塔，对着找到的虫族高层一阵拳打脚踢，轻而易举的扭下了它的脖颈，捏爆了它的虫核。
  ……
  ……
  无人知道的深空。
  燚焰星舟神出鬼没。
  林虎他们的训练就要结束，这些从海莲星以及天河星抽调的特种精锐马上就要迎来实战的考验。他们被分编十二人一组的作战小队，将会凭借燚焰星舟强大的潜藏能力，深入虫族虫巢腹地进行袭扰和破坏任务。
  此行极端危险，性质如同敢死队一般，也不知道最后能够有多少人活下来。
  留在燚焰星舟的最后一餐格外的丰盛，珍藏的美酒，不曾想象过的美食，林虎敞开肚皮的狂吃，不吃白不吃，就算是死当个饱死鬼，他不香吗？
  林老爹和林雪都不可能会同意他的决定，林虎偷偷报了名，等到人走了，他们也就无可奈何了，只能由得他来胡闹！
  这些天来没日没夜的训练，林虎的原能修炼也是突飞猛进，一跃超过了身边绝大多数的人，与云笑天一样距离原能神将也只有一线之隔，让西夏大梦等教官也是刮目相看。每只小队都至少有一名高阶的原能神将带队，一共一百多支小队，将会被分批投送到不同的星球。在这之后，还会有第二、第三批的小队从太合星出发，通过燚焰星舟偷送到敌方腹地。
  人族势弱，组织不起大规模的反攻，只能靠这种办法牵制罗族和虫族的力量。拖到两者暂时的联盟破裂，这才有一线生机，才有机会把盘踞在海莲星上的敌族肃清，从而恢复原先的平衡局面。
  林虎所在的小队由一名黑脸军官带领，朱焱烟等几位相熟的海莲星星府别院的同学则是他的队友。西夏大梦将会是他们行动所在星球的副指挥，并不会和他们一同行动。这黑脸军官名为周晋，原本也是星府别院的教员，只不过早早离开进入了联邦军部，同时也是这次来到燚焰星舟的特训教练，负责的就是林虎他们这些人。
  一夜的狂欢终究要结束。
  第二天，做好准备的他们趁着星球的夜色降临，开始潜藏和破坏任务。